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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味亲身前去,偷看过后才知,果然是真。
她当然不会去怀疑沈寻搭的那条线有问题,但能这么明目张胆和沈寻对着干的,只有那一个人了。
而潘楼作为堪堪能与樊楼一战的酒店,又依傍那样庞大的产业做靠山,实在不可小觑。
薛莹心急得很:“定做这些衣裳,可费了店里不少钱呢。掌柜的,您可得拿个主意啊。”
双线并立,一如后世那般,无非竞争激烈些,其实也没什么大干系。但江知味就是心里不爽,尤其听说沈寻打小遭受父亲的伤害,连生母都惨遭毒手后,更是不愿就此善罢甘休。
但显然,如今的知味食肆并没有与之叫板的能力。
一枚小小的种子在心中埋下,江知味摇了摇头:“先不急,咱们先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妥了。养精蓄锐,才好应对交锋的那一日。”
薛莹性子虽急,也知道以卵击石不得。也是,掌柜的那脑子,总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
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便是。
*
但其实,连江知味自己都没想到,机会能来得如此之快。
从暮春到夏至,沈寻常来食肆。每回来,都带来一个新的好消息。
毕竟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软,那些官员吃过他给的吃食,再听他一段段肺腑之言,不多时候,便被纷纷搞定。
当然,那些人大多早前就颇为欣赏他的才华。也晓得像他这样的少年英才,深得官家赏识,只要能有一番作为,后续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改制一事,也是与他结交的大好机会。既然双赢,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何乐而不为。
可这事儿还是被沈父知道了。
一开始,知道他儿子近来努力结交官场人脉,颇感欣慰,觉得这一向来恹恹不得志的一个人,总算有了点年轻人的朝气。
可后来,托人了解后知道,他是在撺掇一群对官家对朝廷有异议的人,为行改制之举,他大发雷霆,一如从前那般,将沈寻软禁在家,整整三天。
连池偷跑出来,第一时间,先叫江知味知道了这件事。
江知味大为震惊,连忙和连池一道,去找了刘廉,又在刘廉的帮助下,把钟亦凑到了一块儿。
焦头烂额之际,四人围聚,商讨怎么把沈寻从沈宅解救出来。
刘廉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就说这个沈万山是个糊涂爹,哪有亲爹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的。要不是当初觅之非从他手里把云家的那一半祖产夺回来,还不知道这人要怎么在汴京城里翻了天。”
“要不然我领一帮人,冲到沈宅去,把门房打晕,把觅之带出来算了。”
钟亦家中,和刘廉一样,都在朝廷当官,官位不高,声望却有些,养的那帮家丁也精壮,此法可行。
但治得了标却治不了本,这回是救出来了。根本问题没解决,改制一事遥遥无期,又有沈父从中阻拦,沈寻的精气神怕是经不得这般磋磨。
江知味作为这几人其中的外行,倒是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想法:“若不然,从沈记衣料下手,打他一个声东击西。到时沈万山必不可能有精力再去插手沈寻的事,既能给他重创,又能还沈寻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自由。”
刘廉和钟亦齐齐地凑过来。
“这便是生意人的头脑么,妙极。主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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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但江娘子,沈记衣料在汴京城商会的地位根深蒂固,要想折他羽翼,谈何容易。”
“是啊,江娘子。”钟亦也附和,“想法是好,但就算报官,官府也未必解决得了这种家务事。若是不了了之,更是后患无穷。”
江知味琢磨了一番:“你俩啊,都是文人思维,还是太讲道理了。这不是有现成的路子么,就从沈万山囚禁大理寺命官下手。”
“做生意嘛,讲究口碑、人品。可若是沈记衣料的领头人都烂成了一团,沈记衣料的口碑,可不就跟着稀巴烂了。”
一人塌房,对企业品牌的影响巨大,后世这种案例发生的就不少。尤其宋时时兴的都是家族企业,抗风险能力远低于后世的那些。
“找个人,把这话添点儿油,加点儿醋,铺天盖地地散出去,一人之力或许难成,但千千万万人的唾沫压下来,我就不信沈万山还能在那儿悠闲地凫水。”
第63章 灌汤小笼
两个法子一并实行。
先叫王婶出去打了个头阵,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把沈寻被囚禁的事情散播出去。尤其在大理寺周边,先把这消息扩散开,叫大理寺的尹大卿他们都听说了这事。
本以为沈寻因病告假的尹大卿错愕不已,连忙找来刘廉求证。
得知确有其事后,亦是伤透了脑筋。
尹大卿待人和善,在官场,是个顶好的上官。在私下里,也同一众同僚往来甚好,更是改制一事的头位参与者。
刘廉没有隐瞒,告知了他们的计划。
此法尹大卿虽不赞同,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事情要想斩草除根,的确得用上狠辣一些的招数。
他叮嘱了大理寺周边,莫要驱逐散播流言的那位。就当她是个疯子、傻子,青天白日的说点胡说,没人在意。
有尹大卿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王婶正愁这些日子没能为食肆做点什么,有了足以她发光发热的戏台子,自然得好好表现。
不出三日,沈万山囚禁亲子的故事就成为了汴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有一些与之交好的商铺,在前往沈宅求证过后,连夜把沈记的徽记从门头上抹去。
沈寻又在沈宅度过了暗无天日的三日。
六天了,江知味掰着指头数:“是该继续动一动了。”
当天夜里,江知味在知味食肆坐镇,招待了名曰钟大人和刘大人的两位,大张旗鼓地引那两个替身到包厢里头坐,好给刘廉和钟亦制造不在场证明。
而另一头,真正的他二人,则打扮成了到府上送快食的外送员,在连池和沈老太太的里应外合下,悄悄潜入府中,把沈寻带了出来。
要放在以往,这会子的沈寻,应该是虚弱、无力,面色苍白如纸,好似被风一吹,就如折翼的蝶那样翩然倒下。
可出了府,在马车上,经由沿街的灯火一照,刘廉发现,这厮哪有一点精气神不足的模样,那面上隐隐透出的滋润红光,就差把夜色歘地一下照亮了。
刘廉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沈觅之,亏得我们殚精竭虑了这些天,你是如何做到,把自个儿养得红粉白胖的。”
“红粉白胖倒算不上。”钟亦替他解释,“我想觅之是笃定了会有人进去救他,所以这几日半点不敢懈怠,把该吃的该喝的都蒙头塞进了腹中,所以才有今日的好气色与精神气吧。”
沈寻点头:“还是有琴懂我。”
刘廉偏过头去:“你上回说,江娘子懂你。这回又说,有琴懂你。好好好,敢情这么多人里头,就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呗。”
钟亦扑哧笑出声:“刘邙苟,我看你现在的模样不像觅之的友人,倒像个怨妇。”
头扬得更高,刘廉一时羞恼,怎么都低不下那骄傲的头颅。沈寻揽过他二人的肩:“谢谢你们救我出来。连池出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二人肯定会想着法地救我于水火。”
“还有江娘子呢。”刘廉道,“觅之你不知道,这些主意,大半都是江娘子出的。你要谢,好好感谢她去。”
沈寻心头一暖:“那我也是知道的,毕竟连池先去找的她。我知道江娘子的性子慷慨为人,碰上友人出事,绝不会置身不管。”
钟亦挑了下眉:“只是友人?”
刘廉也来了兴致:“这么长时日了,依旧是友人?”
这回轮到沈寻脸色难看,他侧身,撩起车帘,看向车外的茫茫月色:“我们这是在去知味食肆的路上吧。”
身边人都笑。
*
夜已深,江知味的食肆里已经没有客人了。
店里都拾掇好,陈虞婶和薛虎都回家,薛莹也累了一天,在自己的小窝里早早睡下。
江知味搬了张凳子坐在屋檐下。翠嘴同样睡着了,天地间万籁俱寂,好似落针可闻。她也跟着打了个深长的哈欠,定定神,目光远眺道路的尽头。
按说早就该把人带来了呀,怎的到了这时候,还没听见有动静呢。
正想着,马蹄声传来。江知味直觉是沈寻他们,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果然马车在食肆门前停下,沈寻从车上下来,一席黑衣,衬得一张脸棱角分明。
不对,好似也没那么分明。江知味笑了:“看来郎君这几日,吃得还挺好。”
说实话,到底是亲父子。沈万山在吃食上并没有苛待沈寻,每日总是送些干噎的大鱼大肉和炊饼、炸糕,要放在以往,沈寻一口都不会碰。
可为了保存精力,以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他就算食之无味,也卖命地将吃食往嘴里塞。
差点连沈万山都以为他转性了,放松了警惕,才给了其他人营救的时机。
江知味听他说完,又想起曾经沈万山对他的苛待,招了招手,邀请外头的几人都进来:“我做了好大一锅鱼汤呢,特别鲜,还有灌汤小笼包,刘大人和钟大人也都饿了吧,快进来坐。”
刘廉喉头滚动,咽了口唾沫,刚想应下,被钟亦拽了把袖子。
“不用,江娘子。”钟亦道,“我今日答应了祖母要早些回去,拖到这个时辰,叫她老人家担心,得赶紧走了。”
“是是,我也是。”刘廉附和,“我爹还在家等我吃饭呢,就不留了。”
江知味抬头望天,都三更天了,这爹爹奶奶铁打的身子,挺能熬啊。不过聪慧如他,自然明白他俩的意图,温温笑着,目送着他们离开。
人一走,沈寻这边登时便蔫了下来:“江娘子,我头晕。”
翠嘴学舌:“我头晕。”
江知味不知道这鸟什么时候醒的,斜眼瞪它,又赶忙搭了把手。
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人前脚刚说在府上胡吃海喝的,总不能是饿晕的吧。要说是晕车,也不该啊,从没见他晕过车。
沈寻进屋坐下,以手支头:“怕是当初那石头落下的病根。”
他指了指后脑勺。曾经秋日里造就的伤口已经被葱茏的乌发掩盖,江知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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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什么异样:“要不我帮你找个大夫。”
沈寻却说:“不用。”
显然找大夫并非他的意图。
江知味明白了,苦肉计,又是苦肉计。先前那回她后知后觉,许久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后来就多多留心,果然发现了许多蛛丝马迹。
不过她并没有拆穿,只轻声道:“那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帮你吹吹可好,吹吹就不疼了,也不晕了。”
沈寻勾起嘴角:“都听江
娘子的。”
哪还有头晕虚弱的样。江知味笑着,帮他盛了鱼汤,端了灌汤小笼出来。
鱼汤是加萝卜丝煮的,和沈寻初次到江记小食摊时候吃过的一样。
奶白的汤、绵软清甜的萝卜丝、煮得嫩呼呼又鲜又甜的鱼肉,带着花椒些微的麻,没放胡椒,但放了不少姜片,用姜片的微辣,佐以鲫鱼本身的鲜。
沈寻口中干乏,暖暖地喝下一碗。望着那鱼汤,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再看那灌汤小笼,皮薄如纸,大约内里汤汁不少,被撑成大肚将军似的一个,扁塌地倒在精巧的竹笼屉中。
宋时已经有灌汤小笼了,江知味寻思,沈寻应当知道怎么吃,便没提醒。
谁料一个不留神,就见他把整个小笼夹起,眨眼送进了口中。
后果可想而知,沈寻被烫得面颊绯红,却还是一本正经地摆出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花了许久时间,把那一口鲜汁滚烫的小笼包咽下肚。
把江知味看得眉头直皱,心说“壮士,佩服”,而后默不作声地离开,替他倒了一碗冰镇过的浆水来:“灌汤小笼可不是这么吃的。得先在皮子上咬开个口,把里头烫嘴的肉汁倒出来,然后顺着小口把内里吹凉,蘸醋再吃,才不至于烫嘴。”
沈寻依旧风度翩翩,微笑着接过那碗浆水,掌心却微微颤抖,似在忍疼:“无妨,我就是饿了,一时心急。”
喝过浆水后的沈寻明显面上缓和,江知味双手支脸,问他:“那郎君觉得,这灌汤小笼的味道如何?”
沈寻着实没吃出头一个小笼的味道,光顾着烫了,要不是他拿命忍着,恐怕眼角的泪花都要出卖他。
这会子再吃,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仔细品尝过:“面皮薄透却有韧劲,汁水亦是丰足,肉馅也是,不油不臊,喷香嫩口,鲜美极。”
江知味点点头,意有所指:“那郎君这几日在沈宅,都吃些什么,二者比之,哪个更佳?”
“自然是江娘子……的灌汤小笼。”
江知味笑得眼尾狭起,猛地想到什么,又把脸拉了下来:“你父亲和沈记衣料的事,在来的路上,刘大人和钟大人可都和你说了?”
沈寻吃得不紧不慢:“听说了,这事,我还想谢谢江娘子呢。”
江知味有些踟蹰:“你不怪我擅作主张吧?”
“怎么会。”沈寻问问一笑,“只是觉得,江娘子勇气过人,做了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
沈寻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心软的人,以至于当初,把云氏的那部分祖产抢来后,明明已经具备与沈记及沈万山抗衡的能力,却一如既往地做出了如儿时那般逃避的选择。
而江知味却与她不同。她碰上事,无论如何,都是一往无前地迎头向上。
原本以为,能在她的手中,尝到世间百味已经很好了。
但她身上散发出的勃勃斗志,却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这种魄力好似与生俱来,他不具备,却对她的很是欣赏。
这种欣赏化为了百般在意,比甜味更浓,比辣味更盛。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如浆水般时时发酵,变得酸甜可口、清爽怡人。
所以在她提出,想要改变现状之时,他没多犹豫就应下了。
他也应该学着改变,如同江娘子那样,做一个直面、勇敢的人,去追逐他自己想要的人生。
江知味听了他的回答,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下:“我原本还有些担心,怕我这么针对沈记衣料,会惹你不高兴呢。”
沈寻眯起双眼:“你何时见我不高兴过?”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知道你会不高兴。生而为人,哪能一直摆出一副笑眯眯的眉眼,若日日如此,那便是假人,算不得真了。所以我不希望郎君总是笑着,在我面前,想笑就笑,想哭想哭,那才好呢。”
沈寻面上的笑意略一迟滞:“江娘子这是在心疼我吗?”
“也不是。”江知味歪了下头,“不过嘛,毕竟我还挺喜欢觅之郎君的,偶尔心疼一下,也正常不是?”
灌汤小笼啪地一下落到醋碟中,醋汁飞溅,好在并没有溅落人身。
沈寻目光呆怔,喜悦和不安涌上心头。明明有些话,应该他来说才是啊,怎么被江娘子抢先了呢。
不行。
他摸出了一直收在怀中的字条,上面“未尽之约”四个字,在指尖时常的摩挲下变得模糊,纸张上也起了毛刺。
江知味差点都忘了这茬事了,空张了两下嘴,没出声。
沈寻的声音传来:“那这未尽之约,便在此时用了吧。我希望江娘子把方才的话撤回,我没有听见,你也不许再说。”
“为什么?”江知味以为这是拒绝的意思,可他的所作所为,分明好多时候,都指向着对她的偏爱。
“因为我也心悦江娘子,很乐意被江娘子心疼。但这话该由我来说,因为我想和江娘子一样,做自己,做一个勇敢的人。”
说着他把灌汤小笼胡塞进了口中,连同那鱼汤和碗里的鱼肉,用汤匙凿碎了,咕咚咚牛饮而下。
说做自己就做自己,当真一点儿平日里的风度都没有了。
江知味笑得促狭,眉眼弯弯地扑到他跟前:“幸亏我把鱼里的小刺提前拔除了,要不然郎君现在,不是等着吹头,而是在拔鱼刺的途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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