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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老僧”
明光为了获取足够的功德, 他什么都做。
入世获取功德最快的途径就是为民请命,参与政斗, 这也是他最擅长的。
但是人间总共三国,很快争权夺势的功德不足以填平他需要的“百万功德”。
他便化身为建设新城的地方官,做那吃力不讨好的钦差,广抓贪腐,行走在千夫所指,同僚唾骂,随时被追杀的险路之上。
再后来, 这也不够。
人间三国,哪里有天灾人祸他便去哪里,何处可获取大功德他就前往何处。
他殚精竭虑将一国肃清, 便辞官再“叛国”去为另一国肝脑涂地。可他有旷世大才, 不能被本国所用,帝王自然不允许他为其他国所用。
明光被冠以“叛国”之罪, 遭受到三国其中两国追杀。
后来他发现和尚可以随意行走人间, 他便……遁入空门, 出家做了数年的和尚。
最近这两年,民生恢复, 百鬼绝迹,但三国之间为争夺资源和毁灭后的古城遗址, 兵戈再起。
明光又再度入世, 从小兵一路拼杀到了文昌国的镇国大将军。
他学会了易容, 可是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行事作风却无法完全改变。
他被文昌国的国主认出是昔日叛臣。
毕竟没有哪个大将军,打仗时一个俘虏都不冤杀。治军更是手段酷烈吊诡,手掌数万军队, 上下同气连枝,令行禁止,简直成了他一个人的军队。
国主再怎么爱才,也不可能留一个随时会叛变其他国家的臣子掌控边关。
因此他被下了狱。
但因为他多年来行走人间,化身各种身份做尽善事。
种满善因,必得善果。
他不得国君之心,却得各国百姓民心。
他在临刑之前被放走,为了隐藏身份,再度入寺出家。
不过这次,他摇身一变,成了代发修行,上天敕封的救苦救难的“活佛”。
“这个上天敕封,就是他利用水面和光,搞出来的虹桥架天。”浊贤叹息,“我们这位未来的仙帝,确实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弄风云的全才。”
若非他生来为古仙族正统,这般手段,心性稍有偏差便可成为祸世的大魔头。
碧桃听了白堕和浊贤的转述,众生之心只是很轻地闪烁了一下。
她身在幽冥,能想象出明光为了给她溯魂,奔忙在各个身份之中的样子。
可一眨眼已然是人间二十年过去,碧桃却不敢想象明光变成凡人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白堕心疼自己的女儿整日被数不清的魂魄踩踏,问她:“二十年了,你……如今还不归天吗?”
仙位竞赛途中,若是功德足够了,便随时都可以根据自我的意愿归天。
他其实偷偷看过银汉罟,碧桃的功德已经过了五百万。
不是五十万而是五百万。
整整五百万,能创造出五个幽冥阎罗了。
这还是在此界生机逐渐恢复的最初获取的,若是再苦苦挨上那么几年,三国变为四国,四国分裂成五国,那些野草一样的小崽子们全都长大再重新生了小崽子,山野之间的飞禽走兽继续繁衍,蛇虫鼠蚁不断地生生死死……
白堕不敢想象,碧桃归天之后会一步登到什么位置之上。
可他终究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仙位可以慢慢升,白堕在幽冥一千多年,深知这幽冥待久了。再怎么心性坚定的良善之人,也会受到污染,会慢慢地改变。
碧桃却没有推动众生之心回答白堕,显然在无声且坚定地拒绝这个提议。
她兵行险招,好容易走到如今境地,又怎么会中途放弃?
而她连自己都可以不顾,却唯独关心明光玄仙。
白堕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绞尽脑汁地去想明光玄仙究竟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其实过得非常非常枯燥,除了自我牺牲奉献,就是在去自我牺牲和奉献的路上。
但是女儿喜欢听,白堕也只好搜肠刮肚,又想起了一件事:“其实你二师姐……就是那个张玉鸾,前两天刚接了众生盟的任务,要带修士去人间剿匪。明光玄仙出家的寺庙,距离那片山林不算远。”
明光玄仙不放过任何可以获取功德的机会,是一定会管山匪之事的。
白堕说:“时隔二十年,他们或许会碰到。”
是的,现在修士没鬼抓,但也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入世去做。
只要不参与人间的斗争,倒是可以做一些辅助凡人的事情。
这一次的任务对张玉鸾来说回报还挺丰沛的。
是的,眨眼又过了十几年,张玉鸾等人的剑术越发炉火纯青,歪瓜裂枣的师弟和师妹们也已经都步入了地重修为,但他们还是穷得叮当响。
再怎么厉害也得老老实实地出任务。
此次任务完成后,在人间的官员手中可以得到一部分钱财,回到了众生盟,又可以分一些灵石。
有一股盘踞山林的匪徒,专门打劫过路的商队,而因为地势,凡间的军队根本无法越过瀑布宽河,再爬上一段山洞,去绞杀山顶上面驻扎的匪徒。
匪徒狡诈谨慎,早在河里和山洞中设置了重重机关。
张玉鸾等人都是修士,甚至可以说是当今修真界之中武力最高的一拨人。对付这样的匪徒,犹如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只是他们一行人紧赶慢赶地到了那匪徒盘踞的山下,却发现山下围了一群和尚。
张玉鸾等人的打扮一看就是修士,那群小和尚一看到修士,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推推搡搡的。
最后有一个圆头圆脑,长相极其俊俏的小和尚上前来,文绉绉地开口说:“这位女施主留步,我寺中活佛已经入山,未免伤及无辜,还请女施主稍作等待。”
他们都是跟着“活佛”身边的佛子。
事实上都是寺庙里面搞出来的,他们原本就是很普通的小沙弥。
但是自从寺庙之中的金轮法师搞出了一遭虹桥架天的戏法儿,他自己成了什么“活佛”。
他们这半死不活的寺庙就开始香火鼎盛,一路高歌。
甚至还有宫里面的人来,邀请他们的“金轮活佛”,去宫中给太皇太后讲经呢!
但是这金轮活佛,却拒绝了,寺庙之中只好派了另一个人去。
金轮活佛不图名也不图利,一心一意救济苍生,简直好到让他们这些自小出家的和尚都自惭形秽。
现如今金轮活佛,一听到这周边出现了一伙为非作歹的匪徒,便一声不吭下山就要“渡化”他们。
几个佛子不放心,死皮赖脸地跟过来守在山下。
这不就碰到了张玉鸾等人。
张玉鸾才不管什么和尚不和尚,好不容易仗着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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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才接到了一个肥差,结果被一群和尚给抢了这还得了?!
张玉鸾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剑柄把这小和尚朝着旁边一扒拉,就要带着人冲进山里。
但是那小和尚竟然又悍不畏死地上前来,张开双臂像一只没有长成的小雏鸟那样,拦在了张玉鸾面前。
一张俏脸红得透彻,张玉鸾想用猴屁股形容,奈何他实在是比吕有才好看太多,顶多称为熟透的桃子。
小和尚道:“这位女施主,前方异常危险,我寺中活佛他……”
“起开!”张玉鸾一巴掌推在小和尚的肩膀上。
按理说这人间的和尚起码也是长得精壮,会一些拳脚,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什么的。
张玉鸾根本就没有用什么灵气,结果一巴掌就把这小和尚推了个四脚朝天……像个小王八一样在地上翻了一圈。
起来竟然又拦在张玉鸾的面前。
解释道:“女施主,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
有危险的不是那些山匪,而是他们的金轮活佛。
活佛做尽善事,是普天之下唯一担得起活佛二字的僧人。
可他同样武力高强,性情暴虐冷酷,对阻拦他“做善事”之人,出手从不留情。
这小“佛子”,是看张玉鸾一行人面皮忒嫩,想他们虽然做修士打扮,却捏一捏加在一起,也未必有他们活佛通晓的道术多……再被活佛误伤了可如何是好?
张玉鸾要不是看在他长得还行的份上,早把他打扁了。
她抬起手指,施了个定身术,把这小和尚定成了一根棒槌,这才再度带人朝着山里走。
而正这时候,入山的林中路,传来了一些动静。
“大师饶命大师饶命啊!大师……我等都只是穷苦人,真的不是诚心作恶!”
“哎哎哎哎哟!大师,大师我们一定改过自新,一定!快放开我老爹老娘吧!”
张玉鸾抬手,她身后的弟子们便停下,她凝聚灵气在双眼之上,举目朝着林中望去。
只一眼,便如遭雷击定在了原地。
那小路的尽头,一个身形高大,身披赤金袈裟,却一头长发近乎曳地的发僧,一手拎着一个什么东西,闲庭信步朝着山外走来。
他眉目锋冷,行走在林间,却给人滚滚烈火的逼近之感。
他身形峭峻,常人穿着能够曳地拖拉的袈裟僧袍,穿在他的身上,正如险峰之上迎风招展的旗帜。
象征着至高无上和孤绝冷傲,无人可攀登其上。
“是金轮活佛!”有小沙弥惊喜地叫道,“金轮活佛出来了!”
活佛?
张玉鸾通红的双眼,眼皮狠狠地一抖。
诚然,佛也有怒目金刚之相,一样慈悲,一样低目悲悯人间。
这男子通身上下,除了那身袈裟之外真的同“佛”这个字,半点都沾不上关系。
——这分明是她那消失了二十年的大师兄卫丹心!
张玉鸾想要不顾一切地跑过去与他相认。
可最终却像是自己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眼睁睁地看着他提溜着那两个“布袋子”,朝着林边走来。
那些小沙弥倒是迎了上去。
但也在半路定住脚步,一个个虽然满眼崇敬,但是眼底更加难掩的是恐惧。
走得近了,张玉鸾眼眶模糊了片刻恢复后,才发现那“金轮活佛”,手里面拎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布袋子。
而是两个活人。
还在挣扎蹬腿的活人。
他就这么架着胳膊,提溜着两个活人出来,像提着一只鸡和一只鸭。
可是他身后那些身强体壮的匪徒,明明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却一个个卑躬屈膝,出口尽是哀求。
“大师!我真的知道错了!大师啊我悟了我真的悟了!”
“我已经放下屠刀了,要不我现在就把头剃了呢?你快把我老爹老娘放下吧!”
走到林子边上,先前被张玉鸾施了定身术的那个小沙弥,正好解开了定身术,直接朝着“金轮活佛”的方向迎了过去。
开开心心地说:“活佛已经将他们全都度化了吗?!”
“度了度了,我等全都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活佛呀,活佛您……”
活佛终于把他的老爹老娘给放下了。
两个老人当初上山落草为寇的时候就不肯,是被自己的几个儿子捆了之后给抬上去的。
现在下山被一个武僧给拎下来,虽然都惊魂未定,但是竟然觉得比上山可轻松多了。
而且这活佛果然厉害,将他们老两口无论怎么都教不好的儿子,一下子全都给度化好了。
被放在地上之后,两个人竟是跪下对着金轮活佛连连叩首。
“感谢活佛感谢活佛……”
活佛本人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将两个老人扶了起来。
半字未说,看了为首的那个求了他一路的壮汉一眼,那连胡须连着脖子,脸上还有条刀疤的莽汉,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咽了口唾沫说:“活佛放心,待我等将老爹和老娘安置在城中,就立刻去官府认罪!”
“金轮活佛”垂眸,眉目温而厉,抬起一只手,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才转身,带着一众小沙弥就要下山去!
张玉鸾身后有个师弟,捅了捅张玉鸾的腰说:“二师姐,这个老僧好像没有抢功劳的意思,我们现在把人捡了,押到官府里面,也是正好啊!”
他们确实没有被抢夺功劳。
甚至可以说是有人帮他们把活干完,让他们直接领钱就行了。
可是张玉鸾的表情却有些扭曲。
因为那个“金轮活佛”方才明明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和她对上了视线。
可他却仿佛没有看到张玉鸾一样,那双熟悉的金瞳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也没有一分一寸的震惊恍然。
因为人间二十年,生机已经恢复到昔日的鼎盛,张玉鸾等一众迈入了地重的修士,已经像千年之前的修士一样可以驻颜了。
她将自己停留在二十年之前的容貌,从未改变过。
可是在那双无波无澜的金瞳眼中,好像张玉鸾只是路边的一朵野花,一棵野草,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她明里暗里打听了他们那么多年,如今却落得个“对面不相识”。
那她强撑的那些岁月,每每午夜梦回的殷切期盼,究竟都算什么呢?!
张玉鸾一时间心潮震荡,却在师弟和师妹的面前不肯失仪,深吸口气,死死盯着那被师弟和师妹们称为“老僧”的金轮活佛后背。
而后说道:“你们跟住那几个匪徒及其家人,分两个去山上看看是什么状况,办好一切在城中客栈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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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张玉鸾便朝着那个已经转入了密林的身影追过去。
阻拦住他的时候,他身边的小沙弥已经不见了踪影。
显然,他猜到了张玉鸾一定会追上来。
张玉鸾此刻和之前那个小沙弥一样的姿势,像一个未展开的雏鸟一样拦在“大山”的面前,表情愤恨,孤注一掷,眼前却不断模糊。
不知不觉之中她早已泪流满面。
“金轮活佛”岸立山林之中,清风卷动他的袈裟和长发,他身上充满了凛冽神性,让看到他的人,都想卑躬屈膝的对他叩首,祈求一切妄念。
但他们也都清楚,无论再怎么叩拜祈求,这不会因为人间的一切而动容的“神明”,也并不会满足他们。
张玉鸾和那双致命一般的金瞳对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可她嘴唇开开合合了好多次,最终却没能喊出那一声——“大师兄”。
她狠狠抹了脸,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她能感知到,他早已不是一个修士,只是一个凡人。
岁月将他的容貌雕刻成了更加陡峭的峰峦,给他令人心慑的气度,让他像一坛刚刚开封的老酒,辛辣醇厚,令人闻之心醉,却未曾真的饶过他。
他的容貌相较当年,未曾有太大改变,可他的双鬓已经染上了霜雪之色,依旧熠熠生辉的双眼眼尾,也悄悄地爬上了细纹。
他抿了一下那双薄情寡义的唇,最终也没开口主动叫张玉鸾一声师妹。
他是那么吝啬,那么绝情,他哪怕到了此时此刻,就算不曾掩盖还认识张玉鸾的事实,也不肯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时光似乎在她一如当初俏丽的面容之上凝固。
他甚至开始晃神。
他看着张玉鸾丝毫未曾改变的音容,乃至倔强心性,被刺痛了眼睛。
他透过了张玉鸾,看到了另一个人。
他已经好多年都没有产生什么感慨之心了。
他的心,随着他天人五衰的容貌一起悄无声息地苍老着。
他总是疲于奔命,总是……总是凑不够能再见她一面,将她重新唤回人间的功德。
如果他的小桃枝还在,也一定像如今的张玉鸾一样,风华正茂,妍丽无双。
“大……师兄。”最后还是张玉鸾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回家?”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你……”
张玉鸾激愤加上心碎,那双多年未曾耷拉的双眉,又呈现出了可怜兮兮的八字。
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面前的人。
师尊去哪儿了,师妹去哪儿了,师弟又去哪儿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为什么这么多年流落人间都不肯回家。
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一切扔给她,让她独自一人,强撑门派。
她仿佛一个找到了“绿洲水源”却即将崩溃的旅人。
那口多年来在胸腔之中吊着的一口气化为了怨恨,张口就要朝着“金轮活佛”喷出。
你明明是个道士,跑到这人间装什么和尚?!
逃脱了作为门派大师兄的责任,这么多年在外头过得痛快吗?!
你究竟有没有一丁点,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意?!
诸多种种,张玉鸾能骂上个三天三夜不重复。
可是她满腔滔天的怨恨与情感,还未如洪水过境一般冲破堤坝,就听到对面之人开口了。
他再无须刻意压低声音故作庄重,天人五衰让他的声音已经成为了中年人应有的低沉。
他说:“我如今在此,便是我命定在此。张玉鸾,你自有你自己的路,人间缘聚缘散皆有定数。”
“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①
“你何必执念强求。”
他未曾回答张玉鸾任何的问题,却又将她所有的问题一股脑都回答了。
他已经成了凡人,声音再无判罚之力。
可他一开口,就像这世间最严酷的刑罚,轻而易举断绝了张玉鸾所有的“奢望”。
一开口便将这茫茫人世,划出了楚河汉界,划出了天上人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天堑。
打断了她欲要崩垮的姿态,用决绝的长枪,重新将她钉在了“孤苦人世”。
他说完,甚至不曾给张玉鸾接受这一切的时间,绕过她,缓慢却坚定地走向深山。
走向他如今栖身的寺庙,他的暮鼓晨钟。
他……不曾对任何人出口,却深入骨血的魔障执念之中。
他已经精疲力竭,勉强披着一张还算完整的人皮,早已没了任何能供给他人温暖的力量。
他给不了张玉鸾想要的任何支撑。
他的大道理,他的佛经,劝得了张玉鸾却劝不了自己。
张玉鸾张了张口,话没出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气势汹汹地落下,又悄无声息地埋葬在山林之中。
清风迎面,像一双温柔的手欲要给她擦拭。
但是她梗着脖子,伸手狠狠地给自己抹了下潮湿的脸,把眼睛瞪到最大。
不允许自己再流任何一滴眼泪。
一个假装和尚的道士,还真他奶奶的给她念上经了!
不过是一个不回家的老畜生。
和这世间酗酒胡混,不肯负责的“兄长父亲”没有任何区别,她何必要哭,何必要强求?
呸!
张玉鸾吐掉口中腥咸的滋味,没有回头,顺着岔路一路跑下山。
跑向了和那个“金轮活佛”相反的方向,将从前那个苦苦索求垂怜的自己,撇在了身后。
而她身后,已经迈上了登寺台阶的人,也未曾有片刻的停留。
只是相比张玉鸾的矫健与一如当初挺拔的背脊,他登山的姿态,却不那么伟岸,而是些微佝偻下了背脊。
人在世间,若无所求,当然可以顶天立地,潇洒来去,乘风飞起,梦游清河。
可是若有所求,即便是神明,也要弯下腰,低下头。
谦卑谨慎地步步为营,踏遍荆棘。
幸而……他这一路荆棘,也已经走到头了。
度化了那一窝匪徒之后,他的功德应当已经远超一百万。
他今夜……
今夜就可以“谒见”他的魂牵梦萦。
第102章 塑魂
碧桃听完爹爹们对明光现状的叙述, 心中难免心疼。
她的计划之中,并没有想要把明光变成这样, 她当时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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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醒神符的事情交给二师姐张玉鸾,正是因为想要透过张玉鸾的口,将她在冥界之事,告诉明光。
明光那么聪明,只消知道她未曾魂飞魄散,而是在冥界之中,还需要醒神符, 便可以猜到她以身封印了玄门老祖。
甚至……如果时间足够,他会猜到她的全盘计划,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抢夺功德德。
他会生气, 却不会过于难过。
谁料到明光这么多年竟是一次无上剑派都没有回过。
他不光抛弃了“卫丹心”这个身份的一切, 还为了到处凑功德给她塑魂,连身边拱卫他的那些古仙族也相继离他远去。
他甚至自行震断了心脉, 选择天人五衰。
这般极端又迫切地, 要将她的魂魄重新凝聚……是怕有人先一步找到她, 趁机害她吗?
碧桃最是了解明光的性情,他们两人一起长大, 一个刚出生,一个刚凝灵, 形性未定的那几年彼此相依。
说白了他们两个的性情极其相似。
易地而处, 碧桃也一定会选择明光走的这条路, 甚至更加疯魔。
明光和碧桃一样,无论是肩头的责任,还是情感,只要拿起就绝不会放下。
幸好……幸好爹爹说张玉鸾此番会和明光见面, 只要两个人谈起了她,明光就会知道她在冥界。
即便无法将她的计划全盘猜到,也不会在徒劳地为她塑魂,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归天,设法去冥界“捞”她。
只不过这一次碧桃以己度人,终究还是揣测失误。
两人性情确实相似,同样刚硬强横,同样为了执念不惜一切。
可相比碧桃的变通和油滑,明光因为出身和作为“未来仙帝”培养的关系,他远远比碧桃更加固执。
固执的人,行事也就更容易一条路走到黑。
明光甚至都没有给张玉鸾说话的机会。还利用张玉鸾骄傲的性格,直接把她给气哭气跑了。
而当夜,明光便准备好一切,为碧桃塑魂。
他是寺中地位十分超然的“金轮活佛”,有一处离群索居,专属他自己的院落。
设阵用的不是灵石,虽然明光这些年在人间三国各个身份之中辗转,却从来没有缺过钱财,而钱财可以购买很多灵石。
但他设聚魂阵,为了追求聚魂和保证功德不外泄的效果,用的乃是仙骨。
是他在大战之后,从未归位的护心骨。
阵法设好,明光并没有急着启阵。
他先去洗了个澡。
修士天人五衰后,满身清气宣泄一空,自此等同凡人一般,华冠萎蔫,天衣垢秽、腋下汗出、身光晦暗……①
明光从未体会过身为凡人的诸多“苦恼”,作为修士之时,即便是流血流汗,也绝无污秽气味。
但他现在不仅有了天人五衰的所有迹象,甚至心脉断裂,华发早生,鬓染霜雪,体力和气力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自从天人五衰后,他便一日沐浴两三次,总觉得自己满身污浊,骨血藏垢。
仔仔细细洗漱好,换好了早早在人间定做的衣袍后,他将湿漉的长发绞得半干,披散在肩头。
而后……他对镜注视着自己此时的模样,最终抬手,拿起了桌上的面具。
凡间女子赴约之前,对镜描红,是为容颜焕发,令心上之人爱慕喜欢。
可明光将与衣袍配套的镂金面具戴在脸上——却是为了遮丑。
明光利用定制的面具,遮盖住自己已然开始苍老的面容,鬓发,还有眼尾的细纹。
只留下一双一如当初,盈盈熠熠的金瞳。
侥幸的是,他容颜苍老,却到底灵魂还年轻,眼中却未染沧桑之色。
待一切准备完毕,明光坐在了阵眼之上。
他身边放着一根骨头,一袋子天品白灵。
还有一根燃烧的蜡烛和一把匕首。
他为了保证溯魂成功,或者说为了防止第一次溯魂失败,他有能力再度将魂魄收集,并不能单纯依靠聚魂阵。
他需要先续接自己的心脉,再将阵中灵石吸取,重新变回一个修士。
明光盘膝坐在阵法之中,手持匕首,将匕首的刀身,在烛火上面翻转炙烤。
今夜星月繁丽,人间八月中旬,本是盛夏,亦为亲眷团圆的吉祥之日。
圆月悬天,夜风漫卷,天时地利,吉时已到——
明光抓着烧热了的匕首,伸手将前襟拉开,将衣襟叼在口中,而后——对着自己心脏之处,毫不犹豫地捅进去。
他当初为了入世,震断心脉,这么多年为了防止心脉萎缩难续,隔一段时间就会生吞灵石,强淬凡驱。
虽然很痛苦,凡人无法短时间内消化灵石,他每次都会腹痛如绞。
但他早对疼痛习以为常。
如今,他低着头,亲手将心口再度剖开,目视心脉,而后扔掉了染血的匕首,仰起头,将白灵徒手捏碎,权当药粉,揉压在伤处。
这种疼痛不亚于剖心挖肝。
可明光只是咬紧牙关未曾满地翻滚,甚至在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他没时间再去洗一次澡了,他可以脆弱,可以血染前襟,但他不能真的狼狈不堪。
脆弱会得到怜惜,肮脏和泥泞却会遭到嫌弃。
他将白灵不断敷在伤口之上,直到心脉受到灵气的滋养激发,再度生长。
直至——续接!
经脉续接的瞬间,屋子里荡起了一阵久违的清风。
明光将手按在了那一袋子灵石上面,调动滞涩许久的经脉,艰难吸取灵气。
被激发后的灵石,明光仅能吸取少半,大多都会流失掉。
修士的经脉瘢痕是致命的,尤其明光的心脉断过两次,即便勉强接续,许久未曾灌注灵气的经脉,也已经大多粘连闭塞。
他绝对恢复不到从前的状态。
他甚至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形容,更是无法逆转天人五衰。
他强续经脉,能够坚持的时间不久,唯一的作用,便是一旦溯魂失败,他可以用灵气凝化成结界,留住小桃枝的残魂,以待之后再度塑魂。
待到心脉续接,他强忍疼痛将大部分滞涩的经脉冲开,再怎么忍耐,不发一声,他也已经汗水淋漓。
但他顾不得了。
他双手结印,手持他自己的护心骨,口中念念有词。
“天罡领路,危宿为舟,太上无极,九幽听奏!”
“以我仙骨为引,以我功德为酬——”
明光一手剑指,隔空绘制引魂符,令一直戴在他脖子上的,用于拘禁碧桃残魂的结界悬于半空。
一手解开了腰间储物袋。
功德流萤犹如逆流的熔岩,焚烧的大火,从功德储物袋之中被牵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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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住了碧桃的残魂。
明光继续念诵口诀:“三清援木魂,照彻泥丸宫!”
“黄泉溯记忆,重塑百骸通!”
金光在法诀之中大炽,将整个屋子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仿若一轮金乌被拘禁在这凡间的屋舍之中,横冲直撞,欲要重新振翅飞天。
屋子里的很多东西,都开始因彻底燃烧起来的功德火焰而消散,盛装着碧桃残魂的结界被烧化了。
她的魂魄解除拘禁,朝着四周飞蹿,却很快被火焰之中伸出的一个大掌抓住,重新拢回了功德火焰之中。
“一魄尸狗——耳——谛听天音,破妄!”
“二魄伏矢——目——洞观界相,清明!”
……
随着明光每喝出一重咒诀,火焰之中便衍生出无数双手,将流淌着的,如同熔岩一般的功德全都覆盖向碧桃的残魂。
一片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的金光之中,她最先凝聚出来的,是模糊的身形。
“六魄除秽——血——百川归海,复流!”
功德火焰之中,碧桃的身形已经彻底塑造完全,长发迤逦到明光盘膝而坐的脚边。
他仰头看着她,眼中赤金映照着她妍丽无双的面容,血丝密布,水雾蔓生。
金光被她收束到身体之中,明光双手最后变换法印。
口吐最终法诀:“七魄臭肺——息——吐纳星辰,回生!”
“三魂主神,七魄主形,急急如律令!”
“魂归!”
明光话音落下的瞬间,阵法之中的仙骨为阵眼,功德金光被催发到极致。
碧桃在金色的“火焰”之中,猛地睁眼——血液奔涌在崭新的身体之中,一抽气,呼吸到了此间从被焚化的门窗缝隙透进来的山间草木清香。
她的意识,竟是被明光从冥界的轮回桥下,生生地拉到了这里来!
她睁眼的瞬间,垂眸看到明光鲜血迎襟,仙骨做引,骇目振心,魄荡魂摇。
明光和她视线相接,也猛地从地上起身,顾不得什么,便张开了双臂来拥抱她。
碧桃本命木灵盘踞在此间幽冥,魂魄意识本与木灵共体并存,明光利用残魂和功德,将她强行塑造召唤,简直是逆天而行。
她的意识,就算短暂被阵法与仙骨的强悍之力拉过来,也会迅速回归幽冥木灵盘踞的轮回桥下。
明光这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碧桃开口,想问明光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张玉鸾难道没有跟他说,她在幽冥之下吗?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明光抱上来的瞬间,碧桃的身形已经开始溃散。
碧桃无法言语眼中透出心疼和惋惜。
功德塑造残魂需要百万数。功德流萤已经在阵法之下焚烧为火焰,不可能重新变回功德流萤。
明光感觉到了怀中之人强行被捏合的残魂正在皴裂,一时之间目眦尽裂。
只不过遮蔽他面容的面具,挡住了他扭曲的神色,只露出一双盈满了错愕的眼睛。
“桃桃……”
“桃桃!”
“轰”一声,功德塑造的魂魄在他怀中再度分崩离析。
碧桃的意识被强行拉回冥界的轮回桥之下。
明光怀中空荡,一双金瞳之中,流动的水雾宛如浸出的鲜血。
他保持着抱住碧桃的姿势,站在那里,直至所有的金光火焰都消失殆尽,碧桃在功德金光的焚烧捏合之下,骤然缩减了大半的残魂,似乎丧失了逃跑的力气。
如同从树上飞落的残叶,在阵中蹁跹落下。
明光支撑不住一般跪在地上,“咚”一声,令人听之都要膝骨碎裂。
他伸手去接那些残魂,呼吸都不敢,生怕碰碎了一样,小心翼翼地拢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