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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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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正中央,帮派最大的那顶帐篷啪地闷响。达奇·范德林德,帮派老大掀开油布,胸前的金表链反着阳光,那双锐利的深色眼睛则闪过一道精光:

“好啊,亚瑟,我记得你钓鱼的手艺一向很不错。”他端起咖啡,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特别是五年前那次,那三条钓来的鲈鱼可真漂亮。”

“那是一种更高效的方式,达奇。”亚瑟顿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生硬的哼声,脚下却明显加快。“而且我现在技术好多了。”

“当然、当然。”达奇抿了口咖啡,“只要别再去集市上钓?”

另一角的何西阿则叹出口气:“早去早回。”

以不亚于后世竞走比赛的速度,亚瑟靠近黑朗姆,整理马具的手法快得几乎要留下残影,上马和催马的动作也不亚于逃跑。马蹄扬起的尘土还未落地,人已消失在营地的视线之外。

【所以……】古斯不怀好意地追问,【那三条鲈鱼是怎么回事?】

亚瑟一言不发地打量四周。远离了营地的喧嚣,林间重新被鸟雀的啼鸣填满。黑朗姆的马蹄踏过枯枝,发出细碎的脆响。几只山雀被惊起,扑棱着翅膀掠过树梢。

【附近没人。】

“那天运气不好。”亚瑟嗓音平稳地说,“水太冷了。”

【哈。别慌。等我钓到那几条传说大鱼,就借你回去炫耀。】

亚瑟哼笑一声:“以你那种钓前摔三跤的方式,我还不如用枪。”

【那你可得小心点。】古斯饶有兴致道,【不然以后提起钓鱼,大伙就不止记得那三条鲈鱼——】

“闭嘴。专心看路。”

当他们抵达瓦伦丁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头顶。古斯由着亚瑟先去解决午饭——本地烤羊肉配烤蔬菜。因“亚瑟·普莱尔”曾与马洛伊警长相谈甚欢,于是老板还额外送了杯啤酒。

这是打游戏时点不到的菜色,而现实中瓦伦丁运营的店铺也比游戏中更多。从餐馆出来,亚瑟眯眼打量四周,正要转向街尾那间升腾着白气的大众浴房,古斯按【D】-后退。

【亚瑟,你现在姓普莱尔。】他一边说,一边构想按键【H】-召唤马匹。男人的手臂立即竖起,吹出一声响亮口哨。

【你该去符合身份的地方。】

1899年的西部小镇,热水还没有后世那样方便,镇民的消费能力也没大城市那样高。想舒服地泡个澡,除了普通的大众浴室、旅馆浴室,还有铁路沿线专向富人开放的酒店,那里出售带私人浴室的套房。

“见鬼。”亚瑟显然也想到了那家,当场尝试转身,“那很贵。还不如让我去常去的——”

【——是这样的,亚瑟。】古斯愉快地打断他,【待会你可能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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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背后传来马蹄声,一辆载着体面人家眷的马车正从十字路口驶过。亚瑟立即不吱声了,但耳根又泛起了可疑的红。

黑朗姆小跑过来,载着他们左拐右绕,最后停在一栋市政厅旁的白楼边。

阳光下,酒店的招牌熠熠生辉。两名穿着制服的门童迅即迎上,一位来接缰绳,另一位做出个“请”的手势。古斯恶趣味地退出控制,看着亚瑟明显地一愣,本能地要去摸帽檐,中途不知怎么想,那曲起的手肘变成一个生硬的伸展,配一个别扭的点头。

“先生?”门童疑惑地问,“您需要帮助吗?”

“我那匹马有点烈。”亚瑟稍稍抬头,目光凌厉地隔空瞪向镜头方向所在,咬字格外清晰:“容易摔人。”

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借口。牵马的门童敬畏地望了眼黑朗姆,后者正无辜地甩着尾巴。引路的门童体贴地放慢了脚步,还特意多撑了一会大门,为这位不幸摔伤的绅士提供方便。连前台穿着笔挺背心的接待员,在看到亚瑟一路行来的步态,也试探地压低声音:

“先生,我们与几位受人尊敬的医生有合作。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代为预约。”

“不必麻烦。”亚瑟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下肩膀,“一间带浴室的房间。”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安静点的。”

“当然,先生。”接待员拿出一把黄铜钥匙,做了个手势。一旁待命的门童会意,微微躬身:“请随我来。”

他们获得了一个楼层尽头的房间,采光很好,门童还帮忙放好了热水。亚瑟丢出一把零钱作为小费,门一关,长出一口气。

【要我转过去么,亲爱的?】古斯促狭地问,【我可以对着天花板,绝对不乱看。】

“你要看就看。”亚瑟没好气地说,开始解纽扣。“不准吹口哨——好像我有的你没有。”

【但我身材确实没你这么好。】古斯啧啧感叹,【胸没你大,屁股没你翘——】

“那就闭嘴。”

【怎么还带身材霸凌的?】

亚瑟不理他了,直接沉进浴缸。热水漫过肌肉时,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水汽袅袅上升,在阳光下织成一片朦胧薄纱。有那么一会儿,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然后,亚瑟清了清嗓子,古斯也干咳一声。

【那个,亚瑟……】

“邪祟。”

他们同时一愣。亚瑟往水里沉了沉:“你先说。”

【是这样,我有点好奇。】古斯说,【你知道,我可以快速治愈你的外伤,也知道你的大致状态,但我不清楚你的感受——在伤口愈合之后,痛觉会留存多久?】

“时长不一样。有时候两三小时就过去了,有时候能疼上好几天。”亚瑟说,“怎么?”

【唔。】

“别跟我打哑谜。”亚瑟警惕地坐直了,“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方便现在告诉你。你先前想问什么?】

亚瑟沉默片刻,抬手擦了把脸。

“那天你提到的……”他往后靠了靠,声音沉了下来,“你说的那种病,肺结核,它会从哪开始要人命?”

【亚瑟!】

“告诉我。”男人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要是这病真能要了我的命,我得……我得提前有个准备。”

沉默。

“看来我说到点子上了,邪祟。”亚瑟挑高眉笑了,“你可不常这么沉默。”

【好啊。】古斯冷笑,【你真想听?好吧。第一个征兆是咳嗽,干咳,持续不断的。然后是发烧,盗汗。胸腔会出现积液,呼吸因此困难,肺部组织一点点坏死,最后完全衰竭,伴其他并发症。满意了?】

“很好,现在我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了。”亚瑟干脆地点头,“既然你说,能看到我的情况,那就直说吧,我还有多久?”

【不,状态栏看不出来,只能靠症状判断。】古斯恼火起来,【但肺结核是有办法——】

“别跟我兜圈子。”亚瑟抬高声音,“多久?一年?五年?还是说你连这点实话都不敢说?”

【别问了!】

哗啦一声水声炸响,亚瑟猛地站起身来,蓝眼死死盯着他双眼的方向:“听着,奥古斯图斯·普莱尔,我不想跟你玩这套把戏。我问你还有多——”

【够了!】古斯咆哮,一把按住亚瑟的肩。意识中某角落提醒他不该这样浪费珍贵的实体触觉机会,但他无视它。他的意志凌驾而下,虚无如他所愿破碎——

砰!

亚瑟仰面摔进水中,胸膛撞上他的意识,掌心,或者别的什么。古斯全无所谓。热水波荡,亚瑟在他身下挣动,像头被困的狮。而他是荆棘,是枷锁,一点点地,他收紧,捆缚,直到能感受的只余心跳、温度和粗重的喘息。

【放心,亚瑟·摩根,我不会让你死于这个病的。】古斯温和地说,摩挲过男人按他要求精心打理过的脸颊,【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问那个么?】

【你看,我能治愈你的一切外伤,却无法改善病理。但如果,】古斯停在心脏跳动的位置,感受其下有力的搏动,【如果把病变的器官当作伤口处理,这就回到我能控制的范围了。】

【所以听话,亚瑟。否则到那一天,我会挖出你的肺,让你长出新的——】

——笃、笃笃。

走廊外礼貌地敲了三声。小地图上也冒出一个代表陌生人的闪烁灰点。

“先生?”那灰点传来礼貌的询问。“需要帮助吗?我听到了一些响动。”

古斯放开亚瑟,注视着男人挣扎着平复呼吸,费力地清了清嗓子——

“没事!就是把该死的水洒了!”

“需要清理吗,先生?”

“别烦我!”

灰点终于识趣地远去了。光线穿透氤氲的水雾,在浴室里织出朦胧帷幕。古斯盯着亚瑟,亚瑟盯着他,饱满的胸肌还在剧烈起伏,那双被水汽沾湿的蓝眼睛里燃烧着未熄的怒火,却又混杂着几分晦暗难明的情绪。

半响,亚瑟垂下视线,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挤出一声嘶哑嗤笑。

“疯透了的小子。这就是你说的慢慢来?”

【你先的。亚瑟。】古斯冷冷道,【我不介意赶些进度。】

“哦?”亚瑟懒洋洋地掀起眼皮,“那我们今天的进度到哪了?按摩?你还来么?”

24 ? 按摩

◎【现在,打开它,倒身上。】◎

古斯瞪着亚瑟, 没有回复。浴室里的沉默厚重得几近实质,压得波荡的水面渐渐平息,氤氲的水汽也消散于空气。镜头下那副饱满的胸肌半浸在水中, 突然它往上一动。

亚瑟笑了一声,像是被什么莫名地逗乐了。他仰头, 靠向浴缸边缘,就如平日洗澡那般伸手, 掬水, 径自浇在脸上。

水流顺着他面部的轮廓蜿蜒,在浓密的眉睫间停留片刻,又继续沿着下颌弧度滑落, 最终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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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的肌肉分流。亚瑟慢条斯理地拨开湿透的暗金色额发, 手掌擦过脸颊,眉骨, 一路抹到脖颈。

他开始仔细地擦洗自己,除了动作远比平日缓慢, 力道也比平日更重。指节爬过皮肤,几乎要将每一寸都搓得泛红——

【Esc】-停止洗浴。

哗啦一响, 亚瑟循他的按键站起身, 那副被治愈过无数次的躯体完全暴露在光线下, 肌理分明,线条流畅, 除了阳光留下的几处晒痕,一切都还原到完美的状态。不再有撕裂,更没有枪伤、刀伤和爪痕。那些诉说着故事的伤疤被通通抹去, 只余下蕴含爆发力的柔韧线条。

亚瑟抬起眉, 直勾勾地对上他的视线。

“这就是你的安排?和我在这儿耗着?”

【如果需要的话。】古斯语气平静, 【你知道,我能让你在这里待上一整天。】

“随你的便。”亚瑟扯起一边嘴角,光脚向前迈出一步,“所以,你所说的约会是这个?在这该死的浴室里?”

【别着急,亲爱的。】古斯低笑,【这才刚开始。现在——到床上去。】

亚瑟瞬间顿在原地。水珠无声地从他紧绷的肌肉上滑落,在地面汇成水洼。几秒的沉默后,他嗤笑一声:

“你似乎忘了什么?那瓶该死的油还在包里。”

【多谢提醒。去拿它。】

古斯注视着亚瑟。对方没有动作,眼神中闪过一瞬的抗拒和挣扎。但在他的注视下,那些漂亮的肌肉已不由自主地收紧,仿佛被无形锁链所牵引,身体也机械地转向背包方向。

古斯看着他迈出脚步,动作迟缓得像在深水中前行。水自他暗金色的短发往下滴落,沿颈侧蜿蜒过锁骨的凹陷,被胸肌分流至腹,又被更下的人鱼线分散。有些就此落地,另一些则执着地沿着大腿内侧逶迤至踝,在瓷砖地面烙下一串湿漉漉的足迹。

“我需要条该死的毛巾。”亚瑟冷冷地说。

【不。你不需要。】古斯轻笑,【水能让它……融得更快。】

亚瑟眯起眼:“弄脏的钱,他们会从你的账单里扣。”

【别担心,亚瑟。那也要等我们完事才能算。】

砰嚓。

背包里的杂物碰撞,发出细微声响。亚瑟的手探进包中,从最边角摸出那只棕玻璃瓶。他偏过头,手指在瓶身收紧:

“然后呢?我自己抹?”

【哦?】古斯镜头拉近,【你想让我帮你抹?】

亚瑟一步不退。“你说的按摩。”

【对,只是按摩。现在,打开它,倒身上。】

“你倒是挺会发号施令。”亚瑟冷笑一声,双眼刀一般钉在药瓶上,仿佛要将它盯穿。但最终,他利落地拧开盖。玻璃瓶倾斜,半凝固态的油膏倾出。近乎透明的膏体黏向皮肤,肌肉在接触到的那瞬不由自主地一颤。

“见鬼。”亚瑟低声咒骂。“这感觉真不对劲。”

【抹开。】

亚瑟手掌覆上,手指大张。膏体被粗暴地推开,又因体温逐渐融化,留下一道道光泽的痕迹——

【——什么味道?】古斯问。

亚瑟皱了皱鼻子。“……草味。”

【只有草味?】

“我怎么知道。”

【几天前,在畜牧镇的臭气中追踪到刚出炉面包香味的人是你。】古斯饶有兴致地说,【怎么,现在闻不太出来?】

亚瑟动作一滞,他斜过眼。

“想闻你自己来。”

【我就当这是个邀请了。】古斯凑近,再近,直到完全侵入亚瑟的私人空间。亚瑟浑身绷紧,喉头吞咽。一滴水珠正顺着下颌的线条滑下,古斯贴过去,轻轻一抹。

亚瑟猛地一震,重重喘出口气,却硬是一声不吭。

【你很紧张。】古斯低语,【放松点,这不是上刑。】

他的意志降临,如无形的枷锁,牢牢锢住亚瑟的手腕,让那只僵硬的手顺肌理的起伏移动。药膏与未干的水痕在体温下交融,渐渐化开,一抹淡红也从亚瑟的耳根蔓延,沿脖颈没入锁骨的阴影。

【你已经暖和起来了。】古斯实事求是地评论,【我希望这不是过敏。】

“够了。”亚瑟硬邦邦地说,“别说那些没用的。”

【因为我在意你的感受。】古斯依然控制着他的手腕,【这能让我更好地判断下一步。】

“……判断什么。”

【只有按摩。我承诺的。】古斯不紧不慢地重申,【那么,去床上吗?】

亚瑟一言不发,而那抹红色还在他颈侧弥漫。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扫过,从那瓶还未盖紧的药膏,到浴室,再到柔软的床铺。古斯几乎能看到他的下颌收紧——然后他抬腿就走。

这家酒店比他们通常落脚的旅店更贵,套房空间也更宽敞,但终究只是处室内空间。几步之后,亚瑟盯着床,又一次迟疑。

“只是按摩。”他警告似的重复一句,胳膊抬起,似乎是想要压下帽檐。下一秒,这个动作在半空冻住,仿佛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亚瑟的手指略一蜷缩,最后选择背对着床坐下,肩背绷得笔直。

古斯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躺好。别紧张。】他贴近亚瑟的后颈,恶趣味地缓慢向下,抚过那片湿润的皮肤,一路滑至紧绷的肩膀。【我们还要去约会。】

亚瑟侧头,眉头皱起,嘴角扭曲在一个介于嘲讽和抗拒间的弧度。浴缸残存的水珠还在沿他的背脊曲线下滑,在床单上洇开暗色的痕迹。

“你想得还挺远。”

【当然,这才是开始。】

“你在你那学堂呆的太久了,邪祟,平日也过得太好。”亚瑟嗤笑,“真实的世界可没有那么多好结——唔唔嗯!”

古斯恶狠狠地堵上亚瑟的嘴唇。

同前几次被强吻时一致,嘴唇相接的一瞬,亚瑟两眼瞪大,继而脑袋往旁偏,胳膊往前推。又有些不一样,不知是意识到自己全无遮挡,还是出于他们新关系的考虑,那截手臂横亘的意愿远大于发力——

古斯看准这刹那的松懈,毫不犹豫地扣住这家伙的手腕,意念一分,将它们摁过头顶。

【我可以等你,亚瑟,我也接受我等待期间可能的失败。】古斯俯视他,声音低沉,【但如果你甚至不愿给这个未来一点存在的基础,那我还不如直接追求现在。】

【现在,还是未来,亚瑟?你选一个。】

亚瑟任由他按着。那双嵌着金环的蓝眼睛里燃烧着某种危险的光。他的手指在床单上收紧又松开,最终却只是挤出声含着冷意的嗤笑:

“你这该死的混账。”

【这不是个回答。】古斯慢慢地说,意念如藤蔓般凝聚,沿着亚瑟的肩线逡巡,最终停留在那起伏不定的胸口:【告诉我,亚瑟。现在,还是未来?】

“而你他*的就这么确定——”

——古斯索性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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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这家伙的腿。

现在,这个强壮的牛仔完全袒露在他面前:仰面朝天,双手被钳制,更下门户大开。哪怕从未经历过眼下处境,哪怕他这会的状态无形无质,这姿态也足以让人察觉出浓浓不对——何况亚瑟是个成年男人。古斯满意地注视着亚瑟的喉结在粗砺的胡茬下不安地滚动,呼吸也变得愈发粗重,这才不疾不徐地问:

【确定什么?】

亚瑟眯起眼睛盯着他,如同决定狩猎前的野狼。那双本就锐利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却又潜藏着危险暗芒:

“——确定我能活到那时候?”

【哦?】古斯玩味道,【所以你也愿意相信……我们会有未来?】

“……”

亚瑟默不作声地偏过头,好像墙角长出了世上最有趣的花。未干的发尾蹭在枕巾上,洇出一片暧昧潮痕。

又不说话了……见鬼的这货是打算靠拖字诀耗尽他的时间吗。

古斯啧了声,开始计算自己于现实留存的剩余时限——

算不出来。

古斯干脆地构想【Tb】-物品轮盘。

怀表选中。他的意念一凝,亚瑟被他摁着的手一屈——陡然间那具平躺的躯体跟着一挣,倒不是要挣脱,更像是本能的战栗。那双被情绪浸染得愈发深邃的蓝眼也猝然睁大,瞳孔因震惊收缩。

【铂金怀表。】古斯好声好气地对没见识多少超自然力量的本地牛仔解释。【你见过它,我也不一定非要从你口袋把它变出来。好了,让我们继续先前被耽搁的行程——躺回去,牛仔。】

亚瑟纹丝不动,只死死锁定掌中凭空而现的怀表,那本该安稳躺在他外套口袋里的物件。他的指腹摩挲过怀表表壳冰凉的金属面。这比他见过的任何魔术都要怪,比街头的江湖术士、比那些招摇撞骗的降灵师,都要来得不可思议。但它就是那只,甚至是出自他手,连边缘他不小心蹭上的刮痕都分毫不差。

【亚瑟。】

亚瑟闭了闭眼,沉默地服从了指令。

这会儿压在身上的邪门玩意停留现世似乎有某种时限,这点他知道——就像清楚子弹打空前能开几枪。

而这邪门玩意确实一天比一天肆无忌惮,还对他起了那种心思,甚至连遮掩都懒得要了……这点他这几天体会太深了。

他并不是对感情一窍不通的毛头小子。玛丽·吉利斯曾为他戴上誓约的戒指,甚至还因一段匆匆的缘分拥有过妻子和孩子——直到一群杂种为了几个该死的美元夺去他们的命。从那天起他就懂了,像他这样的亡命徒,就不该奢望这些温情。

可这鬼东西……古斯。他摸不准算好事还是坏事。或许这就是命运跟他开的另一个该死的玩笑。

一股异样的力量落在肩颈,仿佛能直接渗透进骨髓。这感觉很不对劲,却异常舒适,完全不同于人类双手的按压——老实说,他也记不清旁人的抚触是什么滋味了。亚瑟费力地咽回半声闷哼。

……见鬼。还是邪门的很。

“按摩。”亚瑟低声重复这个词,语带讽刺,“就只是按摩?”

【当然。】古斯平静地说,【毕竟我们还要去约会。】

亚瑟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开口便是一声喘,于是那两片唇又抿上了。那些之前被他揉开的药膏在皮肤上晕开一片水润光泽,随着胸膛的起起伏伏泛着微光。

……也许之前不该要求这家伙脱毛。

真的很大。又晃又大。

所以按摩同样不是个好主意。

【转过去。】古斯努力若无其事地说,【帮你按背。】

亚瑟迟疑了一瞬,但还是慢慢翻过身。他的后背绷得很紧,肩胛骨的线条在白昼光线下弧度迷人——

并不止如此。镜头里,是个堪称完美的倒三角形:从饱满的三角肌延伸而下,经过厚实的背阔肌,最终收束于腹外斜肌勾勒出的紧窄腰线。那道脊柱的浅沟一路向下,隐没于腰际。

非常适合穿衬衫、紧身马甲、任何强调腰线的东西。也非常适合被握持,被抚摸,被掌心包裹。

……确定了,按背也完全不能归在好主意里。这种身材,只在镜头里盯一盯还好,现实能摸着就有点太刺激。

古斯欲盖弥彰地推了推,亚瑟一顿,暗金的后脑勺犹豫地转了转,最终微微前倾,似乎是决定趴向枕头。但最后一刻,那颗脑袋又稍稍偏过,那双见识过风霜的蓝眼睛盯着一旁,嗓音低哑:

“说说,这之后我们去哪。”

25 ? 痕迹

◎身上有些红痕。◎

古斯选择的地点是瓦伦丁以北一处峡谷。他在一次游戏任务中经过这个地方, 当场便留下深刻印象——

岩壁陡峭,只蜿蜒一条羊肠小径,窄得堪堪够一匹马和骑手通行。达科他河的支流就在谷底潺潺, 浅蓝水色映着天光,如同一匹闪烁绸缎。开发者还在中段设置了一块突出的岩台, 往上可以观景,往下可以遮风挡雨, 是相当不错的露营点。

当然, 现实中不一定存在那么巧合的地形,但依然不动摇该地远离城镇喧嚣、能饱览开阔风景的基础属性。而且,下方的河流能钓到肥美红鲑, 岸边的灌木丛不时能蹲到来觅食的野羊与白尾鹿, 足够亚瑟回程时捎些猎物,堵住帮派里那些聒噪的嘴。

亚瑟对地点没有太多意见。更确切地说, 在含混应过几声后,这家伙直接把脑袋扣进枕头里, 只在被按到紧要处时溢出些要吞不吞的喘。

……这家伙还不如放开嗓子叫出来。

古斯越按越觉煎熬,亚瑟却越来越放松。那些原本像在抵抗什么的肌肉一寸寸舒展, 一分分柔软。那双手不再紧攥着床单, 绷直的脊背也缓缓塌陷。皮肤在药膏和按压的作用下弥开淡淡的红, 宛如层岩被红酒渗透。

还有股若有若无的困意。从被按化的亚瑟身上生长而出,涨潮一样缓缓浸上, 不知不觉间将他包裹。

亚瑟的呼吸愈发绵长,那些压着的哼声也愈发含糊。睡意飘忽间,古斯只记得自己拍了拍亚瑟, 要求这家伙再翻一面。

昏沉的暮色里, 亚瑟照做了, 却是朝着床铺另一侧的方向——跟在游戏里跑了一周任务没睡觉似的,这家伙投来困倦而迷茫的一眼,继而卷着一点枕头,翻过了身,仿佛是要给他腾出点位置……

然后干脆地沉进了梦乡。

这一觉跨过晚餐,直睡到光线再度穿透窗纱。没人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说不准此刻究竟是早是晚。瓦伦丁的街景在窗外朦胧地铺展,远处的尖顶轮廓被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恰似画匠未干的笔触。

亚瑟迟缓地支起身,先看向西边,继而顿了顿,转向东方——

——晨霞流淌如熔铜,几声鸟鸣随着第一缕晨光跃过屋檐。马厩传来零星马嘶,混着街角面包房飘来的香气。

男人眉头微微蹙起。

“你该喊醒我的。”亚瑟咕哝着,声音还带着睡意,手已摸索到怀表。“……见鬼,我出来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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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们一起睡的;二,你是出来钓鱼,多钓几天也没人会说什么。】古斯轻描淡写地回应,【现在走么?】

“路上吃?”

【你提醒我了。】古斯饶有兴致道,【亚瑟·摩根可以在马背上随便对付一顿,但亚瑟·普莱尔得体面些。告诉我,你想吃点什么?】

亚瑟翻了个白眼。“威士忌。”

【症状明朗前,你得戒酒。】古斯不打算跟他废话。【至少一份主食一份蛋。我选还是你挑?】

“……随你的便。”

反抗和抗议都没什么意义,而自己也确实饿了。亚瑟认命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去找衬衫,经过镜子——他一向不喜欢照——时略略一滞:

身上有些红痕,斑斑驳驳地印在起伏的肌肉间,在渐亮的晨光下分外醒目。

他盯着那些痕迹看了会儿,手指下意识摸上去。感觉很陌生。但反正好过那些枪伤、刀伤和打斗留下的淤青。

而且不疼。也没有其他不适。实际上,这些看着像是淤血的地方反倒透着股轻松感。

“你下手真重。”亚瑟自暴自弃地说,随手套上衬衫。但扣子还没系完,他的手又不受控制地停在半空,继而利落地打开衣襟——

古斯拉近镜头。

脖子、胸肌、还有腰,很正常的小点状痧痕。但并不是借助工具出的片状,而是意念凝聚带来的点按痕。

【血液循环改善的正常反应,几天后就会消掉。呃,也许吃顿饭就能消掉。】古斯说着,确认地扫过亚瑟的三项状态,将操作亚瑟扣回衣服时又顿住——

【你觉得你侧腰那像不像个掌印?】

亚瑟闻言掀开下摆,直接低头。因为肌肉弧度阻挡视线,还扒拉了一下胸肌。

“不像。”他又看过镜子,语气笃定,“你那边根本没有手。”

【现在没有。对了,领巾。】

这回亚瑟什么都没说,只透过镜子又朝他翻了个白眼。

……

结清了铁路酒店的账单后,他们坐进一家看起来干净的餐馆,要了炒蛋、培根和咖啡,赶上了刚出炉的玉米面包,还在出门后碰到了马洛伊警长。

这位瓦伦丁的执法者看起来也刚刚解决完早餐,正倚在门廊下悠闲地抽着烟。晨风徐来,缕缕烟雾在他指间盘旋飘散。

亚瑟盯得目不转睛,喉结滚动。

见鬼的邪祟曾经从不管他烟酒,甚至时不时还会变出些好货来。但从那个病……从黑水镇救出肖恩那天起,他就再没碰过烟。每次想抽,那邪门玩意就会毫不留情地压制住他的手。

“古斯……”亚瑟忍不住用气声低咒。

古斯斩钉截铁:【没门。】

马洛伊注意到了这位步履异常缓慢的“亚瑟·普莱尔”,热络地打了声招呼,手已经摸向了衣袋,眼见着就要掏出一支分享——

古斯警告地按上亚瑟的肩。

亚瑟像是被人从美梦中惊醒,喉咙里憋着股火,不情不愿地摆过手:

“多谢了,警长……该死的医生不让我碰这玩意。”

“哪的医生?啊,无意冒犯。只是咱们这儿最近来了个骗子。”

“骗子?”

“嗯哼。打着行医的幌子贩卖假药。”马洛伊说,“收钱容易,要命也容易,还不费一颗子弹。”

行医。钱。命——香烟的吸引力顿消。亚瑟不由问:“这样的人,够上通缉令么?”

“早就贴出去了。”马洛伊吐出一圈烟雾,“本尼迪克特·奥尔布赖特。赏金五十美元——但我敢说,这混蛋害死的人比那些身价上千的帮派分子还多。”

【看来他不知道你的身价。】古斯嘲笑道。

亚瑟没理他,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通缉令在邮局?”

“警局。邮局的还没贴。”马洛伊说着,神色间透出几股探寻,“怎么,普莱尔先生?对这事有兴趣?”

“前几天,我这伙计被蛇吓着,把我摔了。”亚瑟神色自若地拍了拍身边的黑朗姆,温血马疑惑地凑上前蹭他,又被他推开。“急着找药……结果买到了假货。”

马洛伊叼着烟,慢慢扬起眉:“是那个奥尔布赖特的药?”

“谁知道呢。不是我买,但是我用——用完就起了疹子。”亚瑟耸耸肩,“今天才好些。我打算去野外透透气。要是碰见那个骗子——”

“巧了。酒吧有人提起,在北边峡谷附近见到过他。”马洛伊笑了。“普莱尔先生,要是你能把他带回来,赏金就归你。至于期间发生什么,我既不会说,也不会问——当然,你得给我个活的。”*

他掸过烟灰,声音沉了下来:“太多女士因他成了寡妇。在那混账被绞死前,我得确保她们拿到该得的赔偿。”*

亚瑟装模作样地摸摸马鬃。

“我会在钓鱼的空隙留意的。”他漫不经心地说。“劳烦给我份通缉令,警长。免得我的手下认错了人。”

马洛伊若有所思地打量过亚瑟并亚瑟的马,从那截钓竿,审视到马鞍后不算宽的羊毛垫。

他在这行干了不少年了,几乎凭直觉就能断定,这位亚瑟·普莱尔身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普莱尔活脱脱就是个城里阔佬:任何懂行的本地人都清楚,去溪谷钓鱼该穿粗布衬衫,配结实工装裤,而不是约会似的一身骑装,披个丝质领巾,蹬双漂亮马靴——是嫌水边不够滑吗?还是觉得自己不会踩到泥?

而一个养尊处优的外地有钱人,又怎么会有兴趣在荒郊野外搜捕个假药贩子?除非……那疹子是托词。想到那奥尔布赖特主营药物的品类,马洛伊不禁又挑了挑眉。

“祝你满载而归。”马洛伊最后说,“切记,我们要活的。”

警长提供了一张通缉令,还额外多给了张地图,标着几个适合钓鱼和露营的点。

骑出瓦伦丁,把最后几间零散的农舍也抛在身后,古斯立即控制亚瑟勒住马缰。

路上既没有来往的马车,也看不到任何行人。清晨的阳光斜照在草甸上,露水未干,远处的山脊线逐渐清晰。四周只有风吹过野草的沙沙声,与永远早起的鸟儿掠过天际——

【衣服解开,亚瑟。】古斯说,【给我看看。】

亚瑟没动。“在大路上?”

【别害羞,亚瑟,我只是想看看那些痕迹消没消。还是说,你想当着路人解开?】

“……你个混账玩意。”

亚瑟低声咒骂,但还是动手了——但不是从领口开始解,而是粗鲁地把外套并马甲一掀,又把塞进裤腰的衬衫一扯:

晨光中,皮肤暴露,印记全在。腰侧那片尤其明显,几处凹陷似的红痕恰好呈现出手指的点按状。乍一望去,俨然就是被人用力握住时留下的印痕。

亚瑟不耐烦地抖了抖衣角:“看够了没——喂唔!”

按键【B】-背包开启。苹果选中。按键【E】-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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