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现代世界14 最后的晚餐(2 / 2)
周墨却顺势抓住了他的脚踝,“冲浪的时候磕到了啊。”
他缓慢地眨眨眼睛,那点淡漠的情绪褪去。
这人都不在意自己手臂上那麽长一条伤口,却敏锐注意到,连他都没看见的小淤青。
这算是,细心没用在正确的地方吗?
他静了片刻,说:“不碍事。”
然而周墨攥着他的脚踝,又略一思索,改口道:
“也可能是昨天弄的。”
一瞬间,他就想到昨天的情形,猛然挪开了视线。
昨天暂且答应炮/友关系后,周墨趁机又睡了他。
虽然动作没前几次那麽粗暴,依旧令他难以启齿。
那样的亲吻、舔/舐、啮咬……与偶尔轻柔怜惜的吮/吻。他记得那道灼烫的气息,掠过最敏感的肌肤,停留在微微酥热的部位。
“每天都在想这种东西,”像是为了掩盖什麽,他冷哼一声,“你是不是性压抑啊?”
他又轻轻踢了周墨一下,周墨虽然攥着他的脚踝,却没有阻止他,神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一双黑眸裏翻涌着不甚明晰的情愫。
本以为到此为止,他想顺势挣脱周墨的手,然而那力度驀然加重了几分。
“我确实压抑了整整两年,”周墨的声色低哑,依旧维持着半跪的姿态,“晏酒。”
叫他名字的时候,声音低沉诡谲,字词辗转着从喉咙震出。
碰到了异常敏感的区域。
他的身体一僵,微微蹙眉,右手抓着周墨的肩膀一推,睫毛颤抖,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语。
这样暧昧的姿态,暧昧的举止,就好像他在欲拒还迎。
周墨解开他的衣服,声音不复平静:
“我会让你快乐的,你可以什麽都不想。”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可疑的緋色攀上他的耳垂,继而蔓延。
某个位置一热。
他差点推开周墨,却在半路改变了动作,手指转而插/入那浓密漆黑的发间,用力收紧。
冷白的灯光照射下来,耳畔是细碎的衣料摩擦声,以及更为暧昧色/情的声音。
纤长浓密的睫毛变得沉重,仿佛被水汽洇湿,视野模糊不清,水晶灯的光点好似黑夜中的万千星辰。
晏酒仰着头,却攥紧了那黑色的发丝,呼吸急促,心跳如鼓。
……
周墨随手抹掉唇边的痕跡,站起身来,黑发散于额前,微微凌乱。
而他还没有穿好衣服,正垂眸缓慢调节呼吸,随即一片阴崇的影子落于身上。
他下意识抬眸去看面前的周墨,还没看清这人的神色,就被捏着下颌强吻了。
味道带着些咸湿,令他不禁蹙眉。
谁要吃自己的东西啊?!
然而舌头却已经撬开他的牙齿,深入口腔,将他自己的味道送入其中。
也正因此,这个吻变得尤为难以忍受,很是奇怪。
白金的发丝被手指缠绕固定,周墨以不容退后的姿势,将他固定在座椅裏。
在那精致完美的眉目裏,在周墨的唇齿间,灯影也变得朦胧,仿佛积攒成了欲坠的雾气。
良久之后,晏酒才得以喘息,嘴裏的味道却挥之不去,久久不曾消散。
于是他只好拧开矿泉水瓶漱口,对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看被亲吻得顏色红润的嘴唇。
再和周墨将错就错下去,他怀疑总有一天,自己真的会屈服于这种不健康、也不正常的快感中。
为此,他在周墨面前有意无意提了几次,但没有主动订机票,怕周墨看出来他回国心切,继而联想到他想斩断这层关系。
下药的那晚过后,他和周墨的关系虽然迈进了一大步,但信任是彻底没了,现在更是到了要同对方斗智斗勇的阶段。
三天后,他们坐航班回国,一路上晏酒没表现出来任何异常,和周墨维持着正常的交流。
他没带多少随身行李物品,周墨直接叫人接他们。
落地下飞机的那一刻,周墨在昏黄的傍晚中回头,黑发缭乱,轻轻启唇:
“回国了,我还可以睡你吗?”
天际线处残留着一线稀薄的、介于橘与紫色之间的霞光,将偌大的机场笼罩在一片朦胧温柔的暮色裏。
暮色将周墨挺拔的身影勾勒出利落的剪影,投照在冰冷的地面上。
侧身回望的姿态,在喧嚣流动的背景中,像一个突然按下暂停键的镜头。
“当然,”晏酒面不改色地撒谎,“我都答应你了。”
“表面是朋友,私底下是上床的关系,多刺激啊,我一向喜欢刺激。”
他以前确实不会骗周墨,但今日不同往日。
周墨发疯下药强/奸他,他还不能骗一骗周墨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哼,他在心裏冷笑。
等一会儿吃完最后的晚餐,他就让周墨再也找不到自己,远走高飞。
周墨爱给谁下药,就给谁下药去,爱强/奸谁,就去强/奸谁。
总之不要再找他了。
他非常平静地看着周墨,眼神裏没有丝毫异样。
精致完美的面孔因光线变得柔和,唇色在暮色中稍显浅淡。
周墨淡淡应了一声,看不出喜怒,“嗯。”
随即周墨动作轻捷地靠过来,搂住他,似乎要亲吻他。
他下意识避让,略显狼狈地错开视线。
于是那个本应该是吻的动作,最终只是堪堪擦过脸颊,完成了一个点水般的相触。
周墨的吐息停顿一瞬,一双眼眸沉沉注视着他,表面只余下一片近乎凝固的平静,下颌线似乎比平时绷得紧一些。
仿佛要将他拒绝的姿态,连同黄昏的暮色,一同卷入那片深邃的寂静之中。
“收敛一点,”他丝毫不心虚,先发制人指责周墨,“万一真被熟人看见怎麽办?”
如果真的被相识的人看见,事态就真的不可掌控了。
周墨闭口不言,直到见到等在外面的人,那人恭敬地打招呼。
车裏寂静蔓延。
为了掩饰无所事事,也怕周墨再不管不顾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他硬着头皮,装作忙于他那不正经工作的模样。
与此同时,他又分出心神,用视线的余光瞄着周墨。
手腕忽然被轻轻握住,他的身体一僵,却装作无事发生,没挣脱也没回应。
他就知道周墨又不老实,动手动脚。
无所谓,他忍。
毕竟马上就要一刀两断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甚至顺手开了一个五百万仓位3x的空单。因为是玩票性质的迷你娱乐仓,他只设了一个聊胜于无的、爆仓价附近的止损,防止交易所提前清算。
一番动作下来,周墨却得寸进尺,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手腕上画圈。
他凉凉地勾起唇角,压低嗓音:“你有话就说。”
他将后半句话吞回去。
周墨状似认真凝视着他,给他一种恍惚的错觉,就好像整具身体都浸泡于一汪深水寒潭中。
片刻之后,周墨问:“想吃什麽?”
既然是散伙饭,他表现得很好说话,随意道:
“你定吧,我爱吃的就那些,你都知道。”
*
最后的晚餐顺利进行中。
自从周墨下药后,他就提高了警惕,因此不留痕跡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虽然周墨现在表现得很正常,没有任何发疯的跡象,应该不会再做出下药的畜生事情,他依旧小心谨慎。
毕竟前车之鉴摆在那裏,周墨向来是闷声做大事的性格,他不得不防备一手。
平安无事用餐结束后,晏酒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周墨:“让我的人送你回去。”
他点点头,拉开车门坐进去,心情变得轻松愉悦不少,就像即将挣脱笼子的小鸟。
然而没过几分钟,他就有些轻微的头晕,心裏瞬间咯噔一下。
他希望是自己吃多了,或者餐厅的食物有些问题,而不是因为周墨。
他如此期盼着。
车內安静下来,窗外是巨大而繁华的都市,灯火喧闹。
他强撑着眼皮,懒懒地向窗外瞥去一眼,视网膜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光晕痕跡。
一束束瑰丽的色彩在眼前拥挤地游动,仿若置身热带观赏鱼缸中,如同华丽的幻觉。
他彻底放弃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靠着车窗,偏头去看旁边的人:
“你又给我下药了,是吗?”
他甚至异常冷静地分析,这次是不同的药。
上次的药催发情/欲,这次的药却只是令他想要睡觉,没有浑身燥热的感觉。
周墨不知何时逼近俯身,揽着他的脖颈,让他靠在自己的怀裏。
他想躲避,却无处可躲。
周墨的身上本应没有任何味道,但在俯身的剎那,他却嗅到了一种威胁的气味。
就好像花香,持久馥郁,令人昏昏欲睡。
他咬着舌尖,一瞬间的刺痛令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比黑夜还要深邃的眼眸中。
光线交错,光影模糊,英俊的面容也在眼前模糊氤氲起来。
他眨着眼睛,想要分辨清楚这张面孔,却像在浓雾弥漫的甲板上看风景,入眼皆是灰沉沉的轮廓,什麽也看不清。
直到最后,就连自己也被裹进湿黏的水汽裏,睁不开眼睛。
意识不清的剎那,他死死抓住周墨的衣服,再次问道:
“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周墨?”
周墨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像是在梳理小动物的羽毛,白金色划过手指,泛着澄澈温暖的光晕。
“染回亚麻棕色吧,”周墨的声音模模糊糊响起,“我可以帮你。”
他用不甚清醒的脑子思考了几秒,发现与之前他回答周墨炮/友关系的说辞,如出一辙。
像是隐晦的报复。
如果不是困倦到了极点,他真的会生气,然后再挑几句刻薄的回答扔回去。
然而他现在只能抬起乏力的手臂,推了推周墨,力道很轻柔,根本不痛不痒。
周墨顺势捏住他的下颌,手指摩挲,盖住他的眼睛,黑暗席卷而上。
“你要带我去哪裏,”他艰难地说,“別再发疯了……”
思绪交织成一片混沌,他无法思考,只是凭借本能质问。
“你先睡一会儿,”他听见周墨说,语气温和,“到地方就知道了。”
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痛聚焦了思绪,却只是饮鸩止渴。
“……什麽时候下的药?”
他的声音很轻柔。
“吃饭的时候,假动作掩盖,”周墨玩着他的头发,淡淡地回答,“我练过。”
……神经病吧。
他眼前一黑,说不清是因为这回答,还是因为药效加剧。
意识滑入深渊的最后一秒前,他感受到温热的气息。
耳后与颈侧是周墨伏低的吐息,腰脊之上,是若有似无的、轻缓的抚触。
热度贴近的剎那,他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喟嘆,带着极尽暧昧的意味,像是最温柔的绞索,缓缓收紧。
最后的最后,他的整具身体滑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洞,跌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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