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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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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喜欢

眼看他从那边过来, 她迅速将药瓶放在了梳妆台抽屉内格,然后关上抽屉, 来不及走开,只能顺势照向镜子。

程宪章笑:“出门要照镜子,回来也要照镜子?”

“当然,不能照吗?今天风大,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她理了理头发,回头问:“你怎么这么早在家?”太阳才刚刚偏西呢。

程宪章看着她头上那只玉兔步摇,心间有如春水流过, 回答:“没什么事,就早一些回来了。”

“你小心一点, 别以为当大官就高枕无忧了, 天天游手好闲, 既能升官,也可能贬官的。”虞璎忍不住提点他。

以前多努力多认真的人啊, 现在这么清闲。

程宪章又笑了, 保证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不会被贬的。”

“我才没有担心你。”虞璎反驳。

程宪章乖乖“嗯”了一声。

虞璎欲言又止,最后他问:“饿了么?用晚饭?”

她还真饿了, 默不吭声去了次间。

不必说,程宪章现在已经理所当然和她一起用饭了,甚至她也习惯了。

与她说话时, 他态度温和,语气轻柔,带着一种床上缠绵之后的缱绻,这让虞璎觉得莫名的不悦又有一些烦躁, 好像时时提醒她两次的溃不成军。

一顿饭好像都吃得不情不愿的。

到吃完,他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虞璎看向他,心里想拒绝,却在犹豫间又点了点头。

他起身,朝她伸出手。

虞璎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克制那种想接近他的欲望,那时候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他,但他总是一本正经、总是专心公务或是孝顺他母亲,她很努力去接近讨好,也只能换来他的平静回应,她从未感受过他的主动,到现在他这样温柔主动了,她又如何忍得住?

所以在他面前,她注定是贞烈不起来的。

她认命地伸出手,由他捏住。

发誓老死不相往来需要五年,情不自禁跟着他走只需要他朝她伸手。

虞璎啊虞璎,你真没用。

她朝自己长叹一声。

程宪章听到了,问她:“怎么叹气?”

“没什么。”虞璎回得闷闷不乐。

程宪章看她一眼,沉默无言,愈发将她手握紧。

两人从锦绣园出去,到了后花园,夕阳西斜,将园中照得满地金黄。

到水池边,他见她好似兴致缺缺,便向她提议:“要不要喂鱼?”

虞璎来劲了,“好!”

让丫鬟拿来晒干的鱼料,虞璎便往池中撒。

锦鲤似乎饿慌了,闻见鱼料味道就纷纷朝这边赶来,争先恐后往这边涌,急得纷纷跳起来。

虞璎开心了,朝他道:“你池里的鱼长得可真好看,那还有两只绿鲤呢。”

程宪章道:“是我们池里的鱼。”

虞璎瞥他一眼,带着几分不屑,几分气恼,却还有几分娇羞。

“那只黑色锦鲤真像你,呆呆的,吃饭都不积极。”她说。

池里确实有一只黑花锦鲤,就慢悠悠候在鱼群周围,人家抢着往鱼料这边挤,它似乎怕挤不进去,就在旁边等着,也不知吃到了没有。

直到她改而将鱼料撒在旁边,那黑花锦鲤突然一跃而起,第一个就跳到了鱼料中间,大快朵颐起来。

虞璎哈哈大笑,夸它:“这家伙真阴险,还挺厉害的。”

程宪章不出声,也在旁边轻笑。

她喂鱼就喂了好久,直到鱼吃腻了,再不往跟前凑了才作罢。

虞璎拍了拍手,离开鱼池。

程宪章问她:“去假山上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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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吧。”她说着就跳到了他背上,问他:“怎么,背得动吗?”

他低笑,将她往上一抬,稳稳背在了背上:“自然背得动。”

他背着她往假山上走,经过一株凌霄花旁,她摘了一只花往他头上插。

他感觉到头上的动静,问她:“在做什么?”

“往你头上放虫子。”

程宪章笑了笑:“我料想你也不敢抓虫子。”

虞璎忘了还有这漏洞,她确实不敢,只好说道:“给你戴了只凌霄花,祝你青云直上,扶摇上九天,这总行了吧?”

程宪章回道:“那我更想要合欢花。”

虞璎回过神来,往他肩上敲:“合欢什么呀合欢,你竟这么不正经!”

程宪章低笑。

远处周氏坐在凉亭内,久久看着这边,有些出神。

她一开始就坐在这里歇息,看见那两人来,但他们在玩自己的没见到她。

她看见儿子同新媳妇说笑,陪她喂鱼,不顾仪态地背她,他一直在笑,好像是另一个人一样,此时她才想起来,她很久没有看见儿子笑过了,或者说……他本来就很少笑。

自己也很少笑,他们母子总是严肃的,总是辛劳的,以往她一刻不停地劳作,子均一刻不停地读书,他们都憋着一口气要出人头地;后来呢,到了京城,她倒是不必做事了,成了个颐养天年的老太太,而他却是早出晚归,尽管他种了一园子的花,却从没停下来看过一眼,而今他停了下来,他看上去那么高兴,那么惬意。

果然,他和虞璎在一起才是高兴的,和自己呢,只有满面的严肃沉郁。

一阵风过来,她拿手帕捂住唇剧烈咳嗽起来,身后丫鬟连忙道:“老夫人,我们快回去吧,要深秋了,天太凉。”

周氏摇摇头,转脸看向天边西垂的夕阳,就像看见垂垂老矣的自己。

她还活着,可这一生其实已经结束了,儿子是她以为的自己的希望、生命的延续,但只有她以为,事实是他再也不需要她,哪里都不需要她。

当一个人,没有半点用处,也没有半点希望,更没有人在意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夜深沉时,锦绣园中新婚的二人已经度过了一次春宵。

虞璎伏在枕上喘息,程宪章过来将她抱住,理了理她鬓边的头发。

她突然想起来要吃药,要沐浴啊!

虽懒懒不想动,却还是撑起身道:“我去洗洗。”

“再洗一次么?擦一擦不行?”

她瞪他,坚决道:“不行。”便爬下了床。

趁他不注意拿了梳妆台放好的药跑到浴房,吃了药之后再沐浴,这才回床上来。

程宪章不疑有它,一直在床上等着,待她回来才看着她叹声道:“这么爱干净?”

这并不奇怪,以前许多时候她都会去洗,除非有时候太累。

他再次将她搂住,她身上少了之前那淡淡的暧昧味道,多了玫瑰花露的清香。

时候还早,虞璎又刚沐浴过,没什么困意,突然侧过头来将他打量,问道:“你是不是被狐妖上身了?”

“什么意思?”他不解。

虞璎道:“我听说书的讲,狐娇好淫,还会附上人身,虽然大多数故事都是女狐妖,但我也听过男狐妖的,也许你是男孤妖附身呢?”

“为什么我是狐妖?”他问。

她朝他皱眉撇嘴:“以前嘛,你不爱这个,十天半月不回房都行,现在不一样了,三天内做了……”她数了数,说道:“五次,你小心纵欲过度,那个什么尽而亡。”

他一笑,温声道:“干嘛咒我?也没有过度吧。”

“那你怎么变了呢?还说不是狐妖附身,要不然过两日你和我一起去拜佛吧,我看看你在佛祖面前会不会露狐狸尾巴。”她盯着他饶有气势道,好似要鉴别他真身的高人。

程宪章想了想,回道:“也许不是变了,是以前就这样呢?再说新婚燕尔,娇妻在旁,恐怕没几人能忍住。”

“以前?没看出来。”虞璎说着带着些嘲讽,好似颇有怨言。

程宪章一边抚着她头发,一边想着以前是怎么样的。

的确以前没这么放纵过,至少他觉得不能连续两天沉溺在新房,手上有那么多事,母亲刚来京城一切都不熟悉,他有男儿的志气和抱负,怎能荒废在男欢女爱中?

他视男女之欢为洪水猛兽,这是一件传宗接代、繁衍子息的正经事,而不是拿来享乐的。

甚至两人分道扬镳,他都浑浑噩噩,想不通怎么会走到那一步,也觉得散了就散了,也许是命。

直到她离开很久,他升作了御史,那一日在结束了同僚给他办的庆功宴后回来,孤寂的夜里他疯狂的想她,想告诉她自己升官了,想问她不是喜欢他的吗,为什么要变心,更想抱住她抵死缠绵,将所有的思念与怨恨还有欲望都发泄在她身上。

那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和她行这鱼水之欢,那是他少有的很畅快的时候,可是她人呢?那个晚上,她躺在她新夫君怀里呢。

“以前我以为人就是要做有用的事,读书,做文章,办公事,孝敬父母,孝忠君主这些就是有用的事,其他是无用的事,比如花前月下,或是吃喝享乐,再或是床上那些事,所以我会克制。”他说。

虞璎一哼:“我明白了,除了我之外,其他事都是有用的,只有我是没用的。”

他揽住她认错:“是我的错,我已知错了。”

“哼!”

一边露着不屑,一边她又想起程家大伯、堂兄他们说过,他很小就懂事,不贪睡,七岁就能把唯一一个梨拿去给母亲,这是什么呢,是对本性、对欲望的克制,所以他说的只做有用的事,是真的。

她一时觉得委屈与不理解,一时又有点心疼。

她看着他,目光里有隐隐流转的情意,他也看向她,不自觉就亲吻上去。

第35章 第 35 章 冒昧

几日后, 程宪章休沐。

之前他说要和虞璎一起去放纸鸢,虞璎后来又想去骑马, 最后决定带着纸鸢去城郊骑马,骑累了就放纸鸢,结果到了日子,却遇着下雨。

雨下得不小,没办法出去了,虞璎一看就泄了气,赖床赖更久了, 程宪章一早醒了睡不着,便去了书房, 到午饭前才回来, 却见虞璎竟在做绣活。

这是件很稀奇的事, 他不禁上前去看,见她绣的是一片荷塘, 上面是几片荷叶, 两只荷花,图样很好看, 绣活……似乎一般,但对她来说却算很好了, 因为他从没见她拿过针线,以为她完全不会。

他问:“绣来做什么的?”

直到他开口她才吃了一惊,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

见她如此沉浸, 程宪章觉得意外,竟少有看到她这么认真的时候。

“你怎么来了,吓我一跳。”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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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宪章在她身旁坐下:“我以为你知道我来了,没想到你还会针线。”

“会一点, 被逼的。”虞璎说。

她只会绣些简单的花草,像鸳鸯、喜鹊,或是层层叠叠的牡丹这种她就绣得很丑,许多复杂针法都不会。

程宪章能想象虞夫人在逼她学针线时有多难,一边笑着一边又问:“准备做什么的?”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问了。

虞璎有点难回答,因为她在给年年做荷包。

原本不想今日做的,可年年生辰就要到了,带不捎东西过去就要来不及,而她做针线活又慢,今日不做,实在没时间了。

想了一会儿才道:“给年年做的,就……我表哥的女儿,小名年年,大名顾咏荷,下月初是她生辰。”

程宪章过了一会儿,轻轻“嗯”一声。

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开始有贪念了,他完全忘了她还有个女儿这回事,也不觉得她需要给谁做东西,想来想去,觉得会不会是给他做茱萸绛囊,因为重阳将至,许多人都会新做绛囊盛放茱萸,妻子给夫君做也是常有的事,如今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能因她记挂女儿而生气吗?那未免也太无理了一些。

只是说起生日,却让他想起一事,沉默片刻后,他说道:“年年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九月初五。”她答。

程宪章道:“母亲生日也在九月,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阳日,也是四十五整。母亲常年深居简出,在京城少有交游,如今日日守在后院定是十分孤寂,我想给她办个生日宴,请几位能与她说得上话的夫人到家中小聚,也能给她解解闷,你愿意出面办这生日宴么?”

他话音落,她便抬头道:“不愿意。”怒火明显已上心头,接着道:“我知道你存的什么心,就想让我讨好你母亲,你给母亲伏低做小,做小媳妇,我才不干,什么生日宴你爱办就办,不关我事!”

程宪章觉得再说下去就要吵起来,停了片刻才平静道:“那如果不要你出面筹办,只要你出席呢?”

虞璎很恼,她知道如果婆婆办生日宴,自己做媳妇的必须要出席,可她就是不想去给讨厌自己的人陪笑,再想到原先程宪章说婆婆那边不用她请安,什么都不用她管,现在才几天,就要她给婆婆办生日,所以一开始就是哄她的吧!

她气得将手上的绣活扔下,回道:“那我就回我家过重阳好了,你们在家爱怎么办生日就怎么办。”

说完便出了次间,不愿理他了。

程宪章坐在原地,看着那一针一线快绣好的荷塘,一股挫败与失落感油然而生。

可她说的也没错,从一开始她就是与他母亲对立的,以她的个性,要她按捺住性子做个孝顺儿媳实在太难了,演也演不出来。

他提出这件事,太冒昧了。

但是,母亲的四十五岁生日也不办了么?那他为人子,何其不孝?

想来想去,谁都没错,是他非要娶她,这才让两人成为婆媳。

两人这一日都没说话,直到晚上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在沉默中转过身来从身后抱住她。

她也没有推拒,就这么安然躺在他怀里。

没有后续的动作,两人也没说话,就这么抱着。大概也算和解了,不为此事生气。

直到第二天,一道帖子终止了这困局,宫中皇后娘娘下的,邀虞璎在重阳日去宫中赏菊。

既要进宫,那别的事都可以靠后,包括婆婆的生日。婆婆的生日宴,儿媳去宫中觐见皇后娘娘了,这不是不孝,而是荣耀,谁都羡慕有这样一个显耀的儿媳。

于是这事不了了之,两人没再提起。

到九九重阳日,虞璎进宫去。

这一次的赏菊宴皇后邀请了虞家与皇家一些姐妹,算是家宴,待宴会过后,虞璎还没走,留下来说有事要与皇后说。

到宫中只剩两人,皇后问:“你有何事说?”

说完又马上道:“你不留下,我也要留你,你这成婚也有大半月了?怎么样,还和睦吗?”

虞璎想起自上次闹矛盾,两人后面算是和好了,但终归是有那么一点点影响,她自己脾气大,却也消气快,但程宪章不同,她觉得他一定还想着那事。

这事说来话长,她不想详谈,就打马虎眼说“好得很”也就过去了,然后反过来问皇后:“皇后今日怎么穿这黛蓝色呢?也太深了一些,显得端庄有余,美艳不足。”

皇后笑了笑:“我是皇后,要什么美艳?端庄沉稳才是最妥帖的。”

“怎么妥帖?把年龄都穿大了。”说着她小声道:“皇上今天也到了呀,就算给皇上看,也要穿年轻一点嘛,就让皇上多到皇后宫里来,到时候说不定也能怀个皇子。”

既然苏如月能怀上,长姐怎么就不能怀上呢?至少要试一试。虞璎想。

皇后听她如此说,既好笑又无奈,摇头道:“就算有那机会,那也是年轻妃嫔的事了,我这般年纪,还想那些不是异想天开?”

“怎么就异想天开呢?皇后才三十出头!”她不解道,“就程家隔壁的邻居,国子监的,他家夫人今年四十,上月生了对双胎,娘娘去打听打听,不只他家,到处都有这样的事。”

皇后欲言又止。

以前做王妃,与皇上两人都年轻,也没有那么多妃嫔,夫妻恩爱都没能怀上,如今这样的年纪,两人只有恩情没有男女之欢,谈什么怀孕?

只是听妹妹如此说,她又不免升起几分憧憬,若真有那一日该多好?

虞璎继续道:“娘娘长相温婉端庄,该穿些浅蓝色,浅粉色,浅紫色,像上次娘娘赐我的水色锦就不错,以后别穿这些暗沉沉的衣服了,统统赏给别人。皇后忘了以前人家都夸皇后是‘虞家宝珠’?美人不好好打扮,不是白瞎了这张脸?”

皇后笑起来。

她是父母第一个孩子,虽不是男孩,却在出生后备受宠爱,因为人人见了她都说她天生丽质,长得好看;再往后十岁出头,气韵上来了,别人就说她端庄温婉,有国母之姿。

那个时候祖父便存了让她嫁皇子的心思,所以对她的教导也都是冲着宫中娘娘去的。

到后来她真做了皇后。既是皇后,那便不可过于轻浮轿艳,加之又成婚多年,她也就不再穿红着绿,往往任凭年轻妃嫔们争奇斗艳,她以国母之姿主持大局,早已将自己置于争宠之外。

到此时,在妹妹的遍遍劝说下,她忍不住道:“皇上也就初一十五,或是节日才过来,也不一定会就寝……”她叹一口气,“我在宫中年纪最大,又是皇后,若存了这心,实在有失体统。”

虞璎急得不行,连规矩都顾不上了,立刻道:“怎么有失体统了!你们是夫妻,他不来你可以去找他啊,别人位份还不够,你是皇后,找皇上还理直气壮呢!身为国母,成婚最早,不更应该早生皇子?你生皇子是为皇上分忧,生个嫡长子多好,正好有储君了,怎么就有失体统了呢?”

皇后一时也没了话,妹妹的话让她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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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觉得,程子均是个极其内敛、沉默寡言到无趣的人,他两次要娶妹妹,也许正是因为妹妹这番热烈与直白,不像她,自恃身份与颜面,瞻前顾后,顾虑许多。

她不由道:“你的话我听进去了,下次……我穿颜色浅一些的。”

“对嘛!”虞璎高兴道:“皇后戴那个花钿好看,下次记得贴上。”

说完想起来,“差点忘了,我其实是要说别的。”

皇后问:“你要说什么?”

虞璎又凑近她道:“你和皇上同寝后,不要去沐浴,也不要马上起身;月事后半个月,最易受孕,这时候你拽也得把皇上拽到你宫里过夜;也可以找太医来调调气血……这都是太医告诉我的,不会有假。”

皇后以前也为孕育的事找过大夫,自是知道这些,只是久久怀不上,又知道是皇上阳气不足,也就断了这心思,如今妹妹一本正经和她说这些,倒让她感动,更免不了生出几分希望来,不禁笑着问她:“你才成婚就去找大夫?竟这么着急了,可不像你。”

虞璎不好说自己是反着来的,只好含糊道:“我就随便问一下……”

她又在宫中待了一会儿,到天色渐晚,正要离去,却听外面宫人报“皇上驾到”。

虞璎比皇后还惊喜,觉得自己说什么就来什么,便一边起身去准备行礼,一边拉着皇后道:“皇上这就来了?”

皇后解释:“今日重阳,只是来用个饭。”

虞璎立刻道:“用什么饭,既来了就不能让他走,好好的机会不要,难道让他留着力气去临幸别人?那这机会就成别人的了!”

皇后要提醒她说话小心,但皇上已进来,两人只好站端正,朝皇上见礼。

皇上见了虞璎,一边吩咐她平身,一边意外道:“璎璎还在?倒是朕来得不凑巧,打扰了你们姐妹叙旧。”

虞璎连忙道:“很凑巧很凑巧,娘娘盼着皇上来,早就要赶臣妾走了,臣妾这就告退。”

说完立刻行礼:“皇上,娘娘,臣妾告退。”

皇后除去之前在病床上说那一番话,可是很少会说盼着他来,皇上忍不住看向皇后,皇后却因这话而微红了脸,却又不好驳斥妹妹,只是羞赧,最后道:“那你回吧,年纪不小了,在夫家好好孝敬长辈,侍奉夫君。”

虞璎可不想听人告诫自己做这做那,慌不迭就走了。

第36章 第 36 章 为难

从凤彩宫出来, 不巧却在御花园撞见苏如月。

陪虞璎出来的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安兰,熟知虞璎性情, 此时便连忙提醒道:“娘子记得跪下行礼。”

虞璎在宫里只跪过皇上,不是见了别人不用跪,而是谁都知道她是虞家的孙女,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不敢让她跪,老早就会让她免礼。

但别人说免礼,不代表她可以自己免礼, 苏如月是贵妃,她若不行大礼, 便是被拿到了错处。

虞璎也知道轻重, 虽然不情愿, 但不用安兰提醒她也会行礼。

待苏女月靠近,两人便退让到一边, 跪下道:“叩见贵妃娘娘。”

脚下正好是石子路, 硌得膝盖生疼。

苏如月好像才看到这边,问:“咦, 这是……璎璎?”

她一副亲昵口吻,但却没有第一时间让人平身, 虞璎只能继续跪着,还得恭敬回话:“正是臣妾虞氏。”

苏如月笑道:“好久没见到你了呢,你是上月又嫁程中丞了吧, 新婚燕尔,可还安好?”

“谢娘娘关心,臣妾一切安好。”虞璎说。

“说起来,我们都有好几年没见了。”说完看向身旁:“如黛, 这便是虞家三娘子璎璎,你小时候还见过的,那时候姐姐与她玩得好,是手帕交,可惜进了宫见面机会就少了。还是璎璎洒脱,能长安洛阳四处跑。”

她说话轻柔,声音婉转动人,只是一字一句对虞璎来说都是煎熬,因为她跪在石子路上。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苏如月就是故意的。

以往她没这样过,就算她受命进宫前两人还见过,虞璎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故意跑去御花园,故意偶遇皇上,又故意与皇上吟诗,引得皇上注意,那时苏如月只说“我的确对不起你,可我也有我的梦想,你到哪一处都是众星捧月,因你是虞家的女儿,是皇后的妹妹,而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做你的陪衬,你随手送我一件裙子,竟是我最好看的裙子,你可知我心里怎么想?”

那天她们吵了一架,之后两人再也没说话,也极少见面,虞璎单方面对这位好友控诉,苏如月则沉默以对。

但今日,她却不是这样的态度了,她不再是那个背叛了两人友谊的苏如月,而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她用她的身份,让虞璎罚跪。

苏如黛到底是小姑娘,此时提醒道:“娘娘,虞娘子还跪着。”

苏如月这才道:“哎呀,是我见了璎璎太高兴,竟忘了,璎璎快起身吧。”说着伸出手好像要去扶,却并没有。

“谢娘娘。”虞璎没跪习惯,腿都要跪麻,膝盖又被石子扎得疼,由宫女扶着艰难地起身,低头站在原地。

苏如月道:“你看,这便是我小妹,如今已是大姑娘了,你可还记得?”

虞璎抬起头来,看到了她身旁的苏如黛。

苏如黛是那种清秀的长相,算不上天香国色,但自有一种恬静的书卷气,而且尽管人人都说虞璎看着年轻,但终究是二十几了,再年轻也不会比真正十七八的小姑娘年轻。

虞璎觉得程宪章他母亲想娶苏如黛做儿媳也是正常的,苏如黛看着就很乖,是会孝顺老人的那种,至少不会和婆婆对着来,甚至她也不会和程宪章吵架,两人还能一道看看书,写写字,吟诗作对不在话下。

苏如黛也静静看着她。

虞璎说道:“还记得,比小时候更好看了。”

她只想离开,不想和她们在这儿废话,所以拣好听的话说。人家现在是贵妃,学了一身笑咪咪折磨人的本事,自己姐姐又不在身旁,只有吃亏的份。

苏如月说:“正好,过几日如黛要随我父亲一起去黄公府上拜访,黄公是我父亲好友,又指点过如黛诗文,如今从外地归京,如黛听闻这消息就从外祖家赶回来了,璎璎要不要一起去?想必到时程中丞也会去,正好他与黄公是同乡。”

她所说的黄公便是本朝鼎鼎大名的黄致之,堪称当今文坛泰斗,而黄致之祖籍潭州,与程宪章同属湘水边的江南西道,的确称得上同乡。

既是同乡,又同朝为官,程宪章确实可以去,说不定人家已经打算去,但她却没什么好去的,因为她连《诗经》也背不了几句,更别谈作诗,苏如月就是在讽刺她没才学。

虞璎回道:“回娘娘的话,臣妾就不去了,皇上以前就说臣妾没长做学问的脑子,全用来长吃喝玩乐了,臣妾去了也是跟在子均旁边吃喝,不比如黛妹妹,才名在外。”

苏如月知道虞璎这是在回怼自己,皇后与皇上是少年夫妻,虞璎也常去王府玩,所以很早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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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相熟,但她却不是,她连楚王府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倒是我想多了。”苏如月说。

时候不早,虞璎要出宫,苏如黛不一会儿也要出宫,苏如月不便再继续留着二人,便转身与苏如黛离去。

直到两人走远,苏如黛才小声道:“娘娘刚才是故意的?”

苏如月脸色已变得不悦,同苏如黛道:“我之前交待你们好好的,让你嫁与程子均,皇上倚重他,也有意提拔,若无意外,他定是日后宰辅,偏偏你们不听我的,倒听信外面谣言,什么都不与我说就退了婚,如今倒好,便宜了虞璎。

“你们可知,这正是中了她的计!”

苏如黛回道:“他虽受器重,却也没那么好,那时他好久都没去我们家中拜访,好不容易去一次态度也十分冷淡,我看他对这婚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既是如此,退了也就退了。”

苏如月冷笑一声:“你懂什么,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处婚事,你能找到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她语气愈加严厉,苏如黛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她能看出这一次进宫,姐姐的心情差了很多,说话也没以前有耐心。

她与程大人的婚事没能成是其一,其二便是小公主的夭折,这噩耗太大,加上皇后也安然无恙,甚至反得了皇上眷恋,对她和气起来,让事情草草了之。

姐姐一口气没顺过来,而皇上……竟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他自有万千国事要操劳,自有无数嫔妃等着下一个怀孕的机会,这丧女的悲痛只有姐姐一人承受。

种种不顺之下,让姐姐生了怨念,而她也没什么办法宽慰。

所以,她不觉得做娘娘有什么好,也不觉得一定要嫁人中龙凤,程子均是好,但人家对她无意又有什么用?她想嫁一个人,至少人家会对她热络,会心心念念要娶她,将来成婚了也是夫妻同心,荣辱与共,而不是自己一人独自伤悲。

安兰回到凤彩宫,皇后正陪着皇上用晚膳,见她回来,顺口问:“送走璎璎了?”

安兰看一眼皇上,回道:“是,送走了。”

只是这一眼,以及安兰眼中的神色,皇后便看出中间有意外,只是此事不可当着皇上的面说。

一会儿用完了晚膳,皇上说就待在她这儿看几封奏疏。

皇后在旁边磨完了墨,从里间出来去外面给水注加水,顺势低声问安兰:“出了什么事?”

安兰回道:“路上遇到了苏贵妃,有意让三娘子跪在石子路上不让起身,还出言讽刺,难得三娘子那脾气却还生生忍下来,没对贵妃不敬。”

皇后一听便觉又惊又气。

其实苏如月受宠,她作为皇后的确被盖过了风头,威信与权力都被步步蚕食,但她不觉得有什么,这条路是自己选的,这便是做皇后该有的肚量,可妹妹不是,她从来就受不了气,今日进宫也只是奉她之命,苏如月竟敢如此!

是自己太无用,所以惹得身边人也受欺负么?

之前小公主被害,苏如月就有心将祸水东引,使人诬陷她;计谋不成,便拿她妹妹发泄;今日尚且如此,若日后她真诞下皇子,又将如何除去自己这颗绊脚石?

还有,一直替她鸣不平的妹妹。

深宫多年,她第一次觉得这里没有与世无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么,她拼一拼呢?

皇后朝书桌那边看一眼,随后拿了装满水的水注,换上一张温婉娴静的脸,一边将水注放到书桌上,一边在旁边坐下,笑着问皇上:“妾近日学到一种陀螺戏,名为‘升官图’,皇上待会儿可有兴致玩一玩?”

皇上抬头,十分意外,不由就问:“什么升官图?”

皇后道:“皇上将奏疏先批完。”

皇上便笑笑,低头一边朱批,一边道:“朕还以为你不玩这些小戏法了。”

以前两人在王府时除了下棋外,常常玩一些别的小戏法,比如叶子戏,射覆,飞花令,弹棋,或是其他地方学来的一些新戏法,两人都是脑子好使的人,精于此道,常常玩至夜深,不亦乐乎。

直到做了皇上与皇后,国事繁忙,这些消遣便都落下了,到后来两人渐行渐远,互有怨怼,再也没一起玩过。

此时皇后回道:“玩得没有以前多,但闲暇还是会玩,毕竟深宫寂寞,长夜难熬。”

皇上听闻这话,抬起头来,见皇后说着看似埋怨的话,却带着轻笑,那埋怨便不像埋怨,更像撒娇。

他笑了笑,柔声道:“这不是来陪你了么,哪里寂寞?”

皇后伸手将他鬓角头发理了理,站起身来:“我不打搅皇上了,皇上先忙正事,我去准备升官图。”

皇上“嗯”一声,低下头来继续批阅奏章。

第37章 第 37 章 战利品

虞璎回到家中, 余怒未消。

此时周氏的生日宴已经结束了,虞璎并没往顺福堂去, 径直就回了房,膝盖被石子扎得有了青紫,云锦替她用冷帕子敷,一边心疼道:“这苏贵妃太恶毒太猖狂了,小姐好歹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她竟敢如此,好在那小公主……”

后面的话太过大逆不道, 云锦说了一半就不说了,继续道:“要不然她更要目中无人了!”

虞璎也恨, 叹息道:“我在宫外, 平时根本见不着她, 皇后与她同在后宫,说不定要受她更多的气。”

云锦道:“皇后娘娘就是太宽厚了。”

虞璎想了想, 回道:“娘娘是宽厚, 但也不是懦弱的人。”

其实长姐在她们三人里是最聪明的,要不然祖父怎么会放心让她嫁皇子、做皇后?

小的时候祖父便会和长姐说什么《春秋》, 《左传》,或是什么合纵连横, 围魏救赵,她和二姐都听不懂,长姐却能听得认真, 还能举一反三。

想到长姐刚做王妃那会儿,总是容光焕发,笑容满面,她大概是很喜欢皇上的, 只是后来两人迟迟无子,倍受煎熬,再后来成了皇帝、皇后,有了许多嫔妃,皇上又一心推行科举,打压士族,祖父也不得不主动退仕,在那时候两人关系才变淡的。

虞璎喃喃道:“皇后是太骄傲了,她是皇上的发妻,又以真心待皇上,结果却失宠,她才变得消沉,不屑去与那人斗。”

“可宫里到底是宫里,人那么多,宠爱只有那一点,别人抢去了,自己便没有了。”云锦说。

两人正说着,程宪章回来了。

虞璎放下裤腿不敷了,脸上没有好神色。

程宪章进来看见她,顿了顿,温声问道:“怎么才回来?”

虞璎没好气道:“和你没关系。”

她一开口便是这语气,云锦在一旁轻拉她衣袖,与程宪章解释道:“小姐心情不大好。”

“怎么心情不好,我心情好得很!”虞璎却还反驳,让云锦无话可说。

程宪章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沐浴。

云锦满面无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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