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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聿权衡片刻,现下还并未下定决心。
“陛下是天子。”冯初了然,知其症结所在,隐晦地提到,“何为真谶,何为谣言……陛下分辨不出么?”
拓跋聿顿悟,展出笑颜,“阿耆尼说的是。”
年轻的帝王掰着手指头,“中秋、重阳……都有些太赶了,还闹不好到时候你不在平城。”
“事要一件一件做。”冯初见她掐算,就晓得她已经在盘算起让杜桥献狐的日子。
但今年她要去刮柔然的地皮,昨日冯初在屏风后听见她属意自己做行台尚书令,届时远离平城,且一切以军国大事为首,难免顾不到。
“那只好先让那杜郎君同那狐子在阿耆尼府中养着了。”
“就是可惜那杜郎君,与心上人相隔两地,相会无期呐──”
忽如其来的感慨,也不晓得是谁在叹谁。
冯初摇摇头,浅啜牛乳,“两情相悦,岂在一朝一夕。”
拓跋聿眉眼弯弯,也不再纠结,打趣她道:“阿耆尼可不要顾着自个儿吃斋念佛,短了那狐子肉吃。”
尽胡噙。
冯初不轻不重地刮了她一眼,笑得无奈:“诺。”
……
“王妃,王府今日传了消息,老王妃重病,想见一见您……”
任城王妃的眸子骤然波动,手上为女儿纳的鞋底登时落在地上。
“阿娘她──怎么了?”
“王妃,您是知道的,自打殿下去了后,老王妃忧虑过重……身子骨一日不比一日……”
王府来的婢女哀恸伤怀,“殿下的两个侍妾,老王妃不想耽误她们,通通都许了钱财,认作义女,找了好人家嫁了,您在宫内,难得照应,少有贴心人……”
“……别说了。”
任城王妃擦了擦泪水,身旁的几个孩儿都不约而同地抱住了她,年纪最长的世子以衣袖拭她泪水:
“阿娘不哭。”
“好、好,长生,阿娘不哭,不哭。”
任城王妃扯出笑,“陛下知道这事了么?”
“陛下已经知晓,会派三百羽林护送王妃和世子归家。”
什么护送,分明是看管……
任城王妃抿了抿唇,并没将话当着孩子们的面说出来,“好,我即刻回府。”
檀香萦绕在任城王府的上空,袅袅泛白,夏日里平添上些许寒意。
僧侣诵经祈福的声音隔着数条街巷都能闻见,架起的道场钟罄不绝,黄钟大吕,庄严肃穆。
这哪是给重病之人祈福?这分明是已经准备将人给超度了去。
自角门下轿,匆匆入府,僮仆一路引着,约莫一刻钟后,任城王妃终于见着了躺在榻上的郑氏。
她的面容分外苍老,泛着黄蜡,眼眶底下还是一片深黑。
“阿娘──”
“祖母……”
郑氏待她很好,任城王妃见她如此,霎时间落下泪来。
为何偏生善良正直的人,要吃下这般多的苦头?
听闻熟悉的呼声,郑氏自床榻上缓缓睁开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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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槁的手指欲触碰来人。
“是你们呀……”
“是……”任城王妃握住了郑氏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阿娘,阿娘,儿不孝……儿现在才带长生来看您……”
她将世子推至榻前,“您瞧,长生来了,长生来看您了……”
郑氏浑浊涣散的眼瞳瞧了好久,才抚摸着他,“长生……咳咳……”
“祖母,孙儿在呢,祖母您别怕,您会没事的。”
世子紧紧攥着老她的手。
郑氏的眼瞳一点一点重新凝聚起来。
傻孩子,怎么会没事呢?没瞧见祖母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换好了么?
郑氏不知哪里来的气力,面向五娘:
“五娘……你还记得你的……你的闺名么?”
任城王妃不明所以,悲痛之下,却也想不得许多,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你,知晓我的闺名么……”
任城王妃一愣,郑氏是长辈,平素没人会称呼她闺名。
这世道莫说女子闺名多是隐私,不少男子也是以字行于世。
“阿娘……怎么说起这个?”
郑氏拍了拍她的手,“我名字里,有个‘桂’字,据说,那是只会生长在南方的一种小花,金灿灿的,很香,可我从来都没见过……”
“小时候,我就特别、特别想见一见这种小花是什么样子,这是我儿时最大的愿望……”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有些累了,停了许久,才又开始:
“后来,我嫁入了任城王府,阿郎是个很体贴温柔的人,对所有人都特别好,我还记得、还记得他离开的前几天,才应了我,日后要带我去南边,看桂花……”
郑氏笑着说着这一切,“我再也看不见那些桂花了。”
“阿娘……”
“王妃……投缳了,王府只剩我和琅儿了,我就想着、就想着我此生,要教好了琅儿,才能对得起殿下……”
“我为琅儿,挖空了一辈子的心血,问心无愧──”
郑氏说这话时,字字泣血,悲鸣喑哑。
“造化弄人啊……到头来,却是……不知在为谁活,不知该如何活……”
“许是我命薄,本不该活。”
“阿娘!”
任城王妃涕泗横流,她亦是女子,亦是丧夫的寡妇,郑氏的桩桩话语句句都扎在了她的心窝子上。
“……你恨么?”郑氏气若游丝地问她。
正在哭噎着的人登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暮气沉沉的双眸似是要洞穿了她,叩问着她现下脆弱且如死水一般的魂魄。
“你……要恨的……”
郑氏颤颤巍巍地闭上了眼,“要恨的……”
不要做我,不要学我。
去恨、去爱。
去找回你本该有的模样。
勿怕。
【作者有话说】
月明光光星欲堕,欲来不来早语我。
北朝民歌,大抵意思是姑娘埋怨情人:你害我等好久,到底来还是不来给个准话!
不得不说北地民风确实相对剽悍一点[捂脸笑哭]
第94章 广漠
◎妖孽!◎
燕云垂暮,广漠沙寒,阴山北面的草原冷得格外早。
拓跋祎自腰间解下酒壶,仰头一口,随手扔给身旁亲从,站在原野高处,眺望远方,提槊骂道:
“那些个碎嘴子的蠕蠕,还敢编排我姨母,姑奶奶今天要亲手砍了他们的耳朵给你们下酒!”
身后的骑兵闻言登时目露凶光,千来人的队伍,像极了草原上最凶狠的狼群。
出征伊始,军中不少人心有不安。
冯初在外名声好坏参半,有人听说她在洛阳死守不退的事迹,也有人质疑其才能。
但现如今却已经全然没有当初的忧虑。
冯初将一切后勤调度安排地井井有条,赏罚分明,不吝财物,慕容蓟同拓跋祎带着麾下将士屡立战功。
蠕蠕的贵族被劫掠了牛羊与金银,部族遭受重创,气不过的他们编排了歌谣羞辱冯初。
这下算是*彻底踩在了拓跋祎的弦上了。
少女带着千来人的骑兵疯了似的在草原上追着蠕蠕人砍。
她身上带着一股子未开化的野劲,手下士卒们心甘情愿做她的狼崽子,却又对冯初格外敬重,以致冯初的威望水涨船高,对军户们的改革顺利不少。
但这些事,拓跋祎并不放在心上。
夜幕降临在一望无际的朔漠,远处的蠕蠕王帐甚至都不敢点起灯火。
她轻蔑一笑,马槊拍了拍号兵,“吹起号角,咱们给这帮子蠕蠕杂碎,送场灯火!”
抚冥镇。
“许久不见,高郎君?”冯初笑着将人扶起来,“快快请起,这些年,受了不少苦罢?”
高慈低头,不敢直视,亦不知作何言。
渤海高家也算是名门望族,自小清贵的人,一朝因罪流放边镇,可谓是翻天覆地。
“您便是冯大人?”
高慈今日遇见冯初时,身旁跟了个小娘子,冯初索性一齐将他们迎入了官邸。
“我叫云胡朵,是高慈的义姊!”
她带着爽朗的习性,与冯初相交亦不卑不亢。
不过云胡朵的年纪看起来较高慈小上了不少,怎么会是高慈的义姊?
冯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她是我贵人。”
高慈摩挲衣袖下的手指,他刚来来抚冥镇时,当真是万念俱灰,此地民风彪悍,与平城相去甚远。
曾经的天之骄子一日坠入泥里,浑浑噩噩了许久,直到遇见了云胡朵,这个明媚如格桑花一般的女子,当众将他打了一顿。
彻底治好了他的矫情。
她同镇将打了声招呼,将他带到自家的商队里做了管账的。
从前那些看不见的人鲜活地闯进他的视野,他惊讶地发现,他们并不面目可憎,原来,自己从前是何等傲慢。
“怎么,大人不信?”云胡朵叉着腰,“手下商队做事的一大半都唤我阿姊!”
“哈哈,信,信,娘子入座。柏儿,给娘子和高郎君端些饮子来。”
冯初含笑,如今的高慈比从前少了许多锋芒和世家大族的清贵劲
倒真有几分能做事的样子了。
“此前在平城,虽相见不多,然郎君才名,如雷贯耳。初拜读郎君文赋,有治国韬略。”
冯初端着铜耳杯,敬向高慈,“高郎羁留北地多年,不知胸中韬略,至今仍在否?”
“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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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慈闻言,沉稳的眸子一缩,旋即趋于平淡,“大人高看在下了,鄙人不过有些颂经写文的本事,哪里能同大人一般治国安邦?”
“这说的什么话!”
云胡朵闻言,颇有几分‘怒其不争’之态,“冯大人既出此言,定是心中有数,莫不是你想说冯大人眼光有误?”
“阿姊”
高慈大窘,他望向冯初,连忙躬身道歉,“大人,阿姊在六镇长得久了,不知礼数,您”
冯初端着酒杯,含笑摆摆手,自上首下来,拍着高慈的肩,劝他入座。
高慈惶恐讷讷地重新入座。
“云娘子倒是比高郎你有胆识的多啊。”
冯初微微俯身,看向云胡朵,云胡朵也由着她打量,眼瞳黑白分明,笃定坚毅的目光很惹人好感。
“小娘子家中是商户?”
“是,我家中有六镇最大的驼队,”云胡朵说起这话时很是骄傲,像只开屏的孔雀:
“从前高昌、龟兹的故城我都去过,还和北边的蠕蠕做过生意,南下最远到过晋阳,往东去过有高丽人的地方。”
“云娘子好生厉害。”
冯初由衷赞叹,走南闯北会遇见多少危机,不少商队都是拿命去赌。
“大人若不弃,家中有上好的檀香,是自天竺来的,愿献与大人,以做见面之礼。”
云胡朵歪了歪脑袋,灵动、胆大,且精明,偏生又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至于惹人生厌。
“天竺来的檀香,那当真金贵你这样随随便便拿出来,家中可不好解释。”
怎会不好解释,商户地位低下,本就需与各路人结缘,更何况是冯初这等地位的王公贵戚,莫说是天竺的檀香,就是天竺的佛像、舍利,但凡拿得出来,那也是舍得的。
冯初这是在探听她家中状况而已。
云胡朵了然,“我家就我一个女儿,自小阿耶阿娘都最疼我的,当然舍得!”
“只是”云胡朵顿了顿,“阿耶不肯将商队给我,非要找堂弟来继承抱歉,大人,我不该说这些的。”
她就是要说这些的。
冯初执起酒盏,“无妨小娘子喜爱这朔北之地么?”
“这儿是生我养我的故土,当然喜欢!”
云胡朵不假思索,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地方,但人总是觉得家乡最好。
冯初亲手执起桌上铜酒壶,给他二人斟满,“既然云娘子家中不肯给娘子商队,我这有件事,本想拜托高郎君,但不成想,云娘子倒是比高郎君更适合。”
“不知云娘子,意下如何?”
寥寥数语讲清了拓跋聿欲对六镇的革新,以及要让这世上‘大魏子民’的认同盖过胡汉认同的心。
冯初朝她伸出了手,“自此以后,你便不是商户的女儿,是我大魏的臣工,他──”
再度指向高慈,“依旧做你的左膀右臂。”
凌冽的风雪在外乎乎刮擦,屋内却莫名有些热。
“我?”
云胡朵被突如其来的话语砸得头昏眼花,什么改革军户、什么迁徙边镇、什么军功制度、什么汉胡联姻改胡姓。
都是她听都未听过的话。
“怎么,云娘子怕了?”
冯初施施然朝案后走去,“看来云娘子的胆识,也只不过是用在做商人上啊可惜、可惜。”
“高小弟,你听得懂这些么?”云胡朵压低了声音,问一旁的高慈。
高慈自是听的懂的,点点头,“陛下与君侯,深谋远虑。”
“那你愿意继续做我小弟么?”
高慈轻笑,“我不是个拿主意的性子,倘若阿姊决定了,小弟舍命相帮,生死相随。”
“好,冯大人既然看得上我,我便应了这事!”
云胡朵当机立断,不再犹疑。
冯初展颜,自袖中取出原本为高慈准备的绶印,交给云胡朵,“先自抚冥始罢,往后六镇,万余口人,有赖二位了。”
“姨母──”
少女清朗的声线自外面传来,佩刀抛给身后亲随,掀了秋冬日订在门上用来挡风的毡帘,血气伴着寒风自外头席卷入内。
高慈暗暗心惊,六镇多军户,可没一个有这般大煞气的,直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拓跋祎瞧见了他瑟缩的动作,皱了皱眉,“哪里来的小鸡仔,这点血都见不得?”
“末将见过尚书令。”
“不得无礼。”若非是她,哪个会让拓跋祎一身血污就往官邸里闯,“这位是高慈,旁边那位──”
“好小子!就是你阿兄将──”
她还记着当年洛州别驾高严的事情,险些就要冲上前去给高慈两拳。
云胡朵见她要伤人,当即挡在高慈面前。
“祎儿!”
“你要做甚!”
“他如今是抚冥镇的镇将副将。”冯初示意她收敛些脾气,“陛下亲封。”
“哼,躲在女人身后的没种男人罢了!”
高慈闻言抿了抿唇,自云胡朵身后走了出来,“家兄当年之事,死有余辜”
话还未完,云胡朵就进一步说道:
“郡主好生没道理,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奚落人。”
她不知高严在洛州到底犯下过什么事,只是作为头领若不能护住自己手下人,那便会离心离德。
“呵,他是个懦夫,你便是个为情郎说话的蠢女人──”
冯初闻言,罕见地瞪直了眼瞳,连名带姓喝道:“拓跋祎!”
周遭的气氛霎时间冷了下来,拓跋祎见冯初真的动了怒,双膝一软,“姨母”
冯初压下火气,朝云胡朵二人行礼,“是我治军无方,令二位平白受辱,我代她向二位致歉了”
“姨母”
拓跋祎讷讷望着向她眼中的商户与罪人行礼的冯初,罕见地涌起愧怍。
“大人言重了。”高慈带出些许怅然,“阿兄治理洛州无方,以致人心涣散,是阿兄的过错,在下身为阿兄的胞弟被人记恨,是应当的。”
“只是”高慈朝着拓跋祎道,“郡主可以说我懦弱,但不可毁阿姊的闺誉,我与阿姊是清清白白的义姊弟。”
“想来郡主今日应当是有捷报要告知大人。”云胡朵接过了话,自她面上已然看不出方才的惊怒。
她递上台阶:“我与小弟便先行告退了。”
拓跋祎望向这个和她年岁差不多的云娘子,只觉此人一双狐狸眼,一见就是圆滑之徒。
“好,二位慢走,柏儿,你去送送他们。”
云胡朵与她擦身而过之际,带起一阵好闻的花香。
拓跋祎瘪了瘪嘴,不敢再惹冯初生气,在心里狠狠骂道:
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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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流着鲜卑的血,我身上流着敕勒的血,你与我本该同气连枝!你为何要做那汉人妖女的狗!”
“谁与你同气连枝!”慕容蓟冷笑,端坐中军帅帐,睥睨着拓跋祎抓来的蠕蠕王公大臣。
“本将乃大魏元帅,你是蠕蠕犬辈,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为枳,我生是大魏的将,死是大魏的鬼!”
“你,不过是不慕王化的戎狄,‘同气连枝’,你也配?”
慕容蓟俯瞰着台下俘虏,两指夹拈起手旁令箭,翠眸森森,“太安四年,北叛蠕蠕之人当中,也有你的份罢?”
“你──呵,拓跋家对六镇如何,你慕容蓟是瞎么?”
见她威严似铁,对面索性也不管自己死活,豁出来骂道:“杂汉──”
正当时,慕容蓟手中令箭直直自那人喉头中冲去!
木令箭直断门齿,塞噎在他口中。
原本还看着有几分英雄气的人,登时在地上滚作一团,血沫混着唾液,好不狼狈。
慕容蓟如此悍勇,这些个俘虏登时神色各异,瑟缩畏惧。
“哼,陛下仁德,但凡大魏子民,不论胡汉,今后一视同仁,你们当中从前有背叛之举的,倘若仍愿率部归附,陛下一律不究。”
雕花金甲烁寒光,慕容蓟负手而立,威严姿态,宛若怒目金刚,“你们当中,要降的,站出来。”
零零星星几个人颤巍巍站起。
“带这些人下去,让他们和亲随,去洛阳,其余部众,留在六镇。至于这些硬骨头”
“杀。”
慕容蓟说得平缓,好似不过是什么平常的事罢了,“蠕蠕的可汗”
翠眸如星,“可愿去平城,觐见我大魏皇帝陛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下一章小情侣就重逢了,无良作者不会再让她们分开好久好久了[狗头]
第95章 百字明咒
朔鼎七年,孟春,总算盼得南归。
天文殿歌舞升平,钟鸣玉馔,就连已经许久未出现在人前的太皇太后也应了这番邀。
拓跋聿饮了几盏,击案而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众臣见状,纷纷和之。
倒真似拧作了一股绳,整个朝堂带着明朗的朝气。
这些是她的臣子,她的天下。
拓跋聿击打着节拍,目光最后落在冯初身上,她座在极为靠前的位置,在人声鼎沸的宴会上静静地注视着她的心上人。
她朝她笑,抬了抬手上铜杯。
拓跋聿耳后红了一片,好在有酒气替她遮掩。
这番互动没落入多少朝臣眼中,冯芷君却看了个一清二楚。
冤孽。
罢了。
冯芷君望着朝堂上这些或熟或生的面孔,她昔日为大魏种下的种子终于在拓跋聿的手中开出了花。
天难叫人圆满,她冯芷君也不外乎如是。
人若不变则无憾,过往憾事,不过是自己变了罢。
冯芷君侧目瞧了眼意气风发的拓跋聿,她忽然觉得,拓跋聿比冯初,更像她些
当真魇了。
冯芷君低头,啜饮杯中酒,甫一抬头,恰撞见冯初的目光。
冯初一愣,面对这个扶她志向,又被她亲手架空的姑母,她心绪到底是复杂的。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避不退,抬起酒杯,遥遥地敬了这位姑母一杯。
在她心中,姑母永远是划开大魏乌暗的长虹。
都长大了
/:.
冯芷君叹了口气,接下了这份敬酒。
宴席至尾,冯芷君托辞不胜酒力,先行回了安昌殿,陆陆续续也有不少臣工醉倒殿中。
拓跋聿笑着让宫人将宫室收拾出来,今日让诸位醉酒的大人宿在宫中。
“阿耆尼。”拓跋聿看似身形不稳地自御座上站起,紫乌装模作样地要扶她,她轻而易举地挥开,一步三晃朝冯初走去。
冯初一眼洞穿她的小心思,忙自席上站起,扶住她。
皇帝陛下的半个身子直往她怀中窝,短暂地停留后,又站直了些。
“同、同朕去曲池畔走走,好不好?朕有话要与卿讲。”
“诺。”
孟春的天气还有些冷,甫一出殿,清净的寒气就吹散开了二人身上的酒气。
侍从们都缀得很远,稀稀拉拉,隐没在暗中。
冯初手上亲提了灯笼,将她护在身前,一如初见之时。
拓跋聿不着痕迹地偏头,轻嗅了一口她衣襟上的香,似感似叹,“你总算是回来了。”
“聿儿就这般想我?”
冯初带着几分调笑和戏谑的语气,牵过她的手,引着她钻入自己的袖口。
温热的体温灼得拓跋聿耳热,须臾,她在她袖中碰到一坚硬之物。
低哑的声儿在她耳畔问道:“聿儿可还记得这是何物?”
灯笼映照下,她的眸子闪烁着柔和的星光。
心上有如被泡涨开了一般,充盈到发胀,目光似针,扎在这其间,平添滞涩。
“你还留着?”
自李拂音刺杀太皇太后起,这手钏在冯初腕上就再难见到了。她原以为,应当是早被遗忘了。
“日日随身。”
宽大的衣袖下,二人的手臂紧紧相缠,冯初郑重地直抒胸臆:“聿儿,能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
冯初微微踮起了脚,吻在她眉心。
春寒料峭,两个灵魂在灯火幽微中相拥。
“冷么?”
拓跋聿微微退开些,双手覆上冯初一直掌着灯笼的手背,“你回来一路辛苦,宫中有温汤,去泡一泡,好不好?”
这话说的分外真挚,少了许多旖旎,更像是寻常人家恩爱的夫妻,为远归的爱人嘘寒问暖。
“好,”冯初捏捏她脸颊,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压低了音:“聿儿要与我一起么?”
拓跋聿面色涨红了一瞬,旋即恢复了常态,“阿耆尼在六镇呆久了?怎也学起那些军户们,没羞没躁的脾性来?”
冯初戳了戳她额心,满眼笑意,并不多言。
平城周遭的温泉离紫宫很远,不可能引入宫中,是以宫中的温汤不过是引水由宫人们烧出来的。
拓跋聿勤俭,不令人日日烧水以备,若不是冯初将归,她也懒得令掖庭中人将汤池打理。
只是
温汤氤氲,红俏朦胧,空中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汽,羊入狼口,却不知究竟谁是狼,谁是羊?
只知她们纠缠着倒在榻上,相互依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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