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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肝硬化已经进入失代偿期,肝功能衰竭迹象显著,最新的MELD评分已经达到28分。”医生顿了顿,语气沉重:“这意味着,单纯依靠药物和支持治疗,您的生存期可能不超过三个月了。”
“三个月……”顾洛姝手指死死揪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活到这个岁数,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下来。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艾德里安轻声安慰她:“别怕,洛姝,还有办法,我们还有办法。”
医生的目光扫过艾德里安,最终落在顾洛姝绝望的脸上:“目前唯一的希望是尽快进行肝移植。顾女士,您三个月前就已经进入国家器官分配系统的等待名单了,但是供体短缺,以您目前的评分和排队情况,等待时间可能长达14个月以上,”医生说着微微摇了摇头,“这远远超出了您能等待的极限。”
话落,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顾洛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因此,”医生的声音放得更轻,却字字如锤,“我们强烈建议您考虑活体肝移植。直系亲属,尤其是子女,不仅配型成功的几率相对较高,移植后的排斥反应也较小。听您先生说,您有一个女儿,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她是目前最理想的潜在供体人选。您必须尽快联系她,看她是否愿意来医院进行配型检查。”
这些话顾洛姝在美国治疗的时候就已经听医生说过无数遍了。但是小忆,联系小忆,让她来做配型,甚至捐出一部分肝脏给自己?
在顾洛姝回国亲眼见到许归忆后,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灭顶的绝望。她眼前清晰地浮现出许归忆在工作室里冰冷疏离的眼神,以及她毫不犹豫请自己离开时的决绝姿态。
小忆怎么可能答应?她怎么可能愿意为了一个抛弃了她二十多年的母亲捐肝?
过去半晌,顾洛姝才对着医生虚弱地吐出几个字:“我明白了。”
第84章 第 84 章 “小忆她会死的!”……
送走主治医生, 艾德里安立刻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虚弱的妻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望着顾洛姝变得毫无生气的脸,心像被虫啃般痛苦。
“亲爱的, 你听到医生的话了, 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他提醒顾洛姝:“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这次回中国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到你的女儿, 完成配型, 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洛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后面的话被艾德里安哽在喉咙里,无论如何, 他不能失去他的妻子。
“可是小忆, 她不会来的。”顾洛姝的声音破碎不成声:“她那么恨我, 怎么可能捐肝救我?她肯定不会愿意救我的……”顾洛姝摇着头, 仿佛已经看到了被女儿当场拒绝的结局。
艾德里安俯下身,温柔擦去顾洛姝脸上滚落的泪珠, 男人的声音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信, “许归忆当然不会自愿走进手术室,所以, 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她的自愿,机会是创造出来的。”
意识到艾德里安话语中蕴含的可怕暗示, 顾洛姝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一脸惊恐地看向丈夫, “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制造一场意外。”艾德里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什么意外?”顾洛姝追问。
“一场恰到好处的意外。”艾德里安沉声道,语气冰冷而清晰:“既严重到让她失去自主意识,又不能让她立刻死亡。”
“不!不行!”顾洛姝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了调:“艾德里安, 这是谋杀!小忆她会死的!你疯了吗?!你不能这样做……如果她爸爸……如果许家知道了真相,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顾洛姝一想到许家在京城的地位,心里就生出一股寒意来。
“冷静点亲爱的!”艾德里安用力按住顾洛姝战栗的肩膀,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偏执:“谁说她会死?我的目的从来不是要她死,是让她重伤昏迷。只要她还活着,哪怕只是靠机器维持生命体征,她的肝脏就是健康的,就是可以救你命的!”
顾洛姝:“可是……”
“没有可是。”艾德里安打断她,“听着,洛姝,我会安排好一切,事故发生后,在附近待命的救护车会第一时间抵达现场,把她送到我们安排好的私立医院,那里的医疗团队早已被我重金买通,在她被推入手术室进行紧急抢救的同时,另一个手术团队会同步进行,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肝脏摘取。整个过程天衣无缝,她不会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艾德里安顿了顿,补充道:“再说了,我们只是摘取她的右半肝,不会要她命的。”
“真的不会危及小忆的性命吗?”顾洛姝茫然地看着他。
艾德里安点头。
“那万一……”顾洛姝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万一小忆以后发现了呢?”
艾德里安说:“就算她日后发现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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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器官移植已成定局,而我早已带着身体康复的你和Jck回到了美国,她难道能飞到美国把自己的肝脏从你的身体里挖回去吗?不,她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想想看,洛姝,这样做,她活下来了,你也活下来了,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吗?你难道不想活下去吗?”
活下去……是的,她想活下去。
艾德里安的每一句话都仿佛魔鬼的低语,它精准击中了顾洛姝内心最原始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在她的生命真正开始倒计时时,那本就稀薄的母爱和对女儿的愧疚,瞬间被求生的本能碾得粉碎。
艾德里安没说的是,如果事情真的不幸败露,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会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顾洛姝对此毫不知情。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走这条路,但他别无选择。他的妻子生病了,只有那个女孩能救她。只要顾洛姝能活下来,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看着顾洛姝眼中的挣扎渐渐被一种空洞的屈服所取代,艾德里安知道,她动摇了。
“亲爱的,想想Jck,他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妈妈。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但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儿子,我们必须试一试。我不能失去你,求求你,为了我们家,再努力一次,好吗?”艾德里安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顾洛姝的额头,绝望地乞求。
“我们家,Jck……”顾洛姝嘴里喃喃重复,小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在她模糊的视野中闪过。
“我知道,你也不想死,不想离开我们,对不对?”艾德里安的声音好像有催眠的魔力,引着她向深渊滑落。
“我不想,我不想死……”死亡的恐惧将顾洛姝淹没,她感到一阵阵窒息,“我不想离开你和Jck,我好害怕……”
艾德里安在妻子冰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你会好好活下去的,我保证。”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顾洛姝渐渐闭上了眼睛。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喉咙里发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音节:“好。”
得到顾洛姝这声“同意”,艾德里安再无顾忌。他将妻子轻轻放回病床,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即起身走向病房角落,拿出手机,发送出一条早已编辑好的短信:计划启动,要干净利落。
艾德里安早就派人跟踪许归忆并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的车辆信息、生活规律、常去地点都已被详细掌握。
信息发送成功后,对面很快回了简单两个字:收到。
艾德里安长长吐出口气。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方才自己对顾洛姝说的那番话,被刚带着Jck走到病房门口的方雾月,透过虚掩的门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许归忆,意外,肝脏摘取……这些字眼清晰地钻入方雾月耳中,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让方雾月脑袋空白了几秒钟。
许归忆?她没听错吧,顾老师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竟然是江望的太太?
“姐姐?”这时,手里抱着巧克力的Jck疑惑地用英文小声问方雾月:“我们不进去找妈咪吗?”他刚才听到了里面大人说话的声音,用的是他不熟悉的中文,他不明白为什么方姐姐突然停下脚步,还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方雾月被Jck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深吸一口气,“当然进去,宝贝。姐姐刚才在想事情,走神了,来,我们进去看妈咪。”
方雾月整理了一下慌乱的表情,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牵着Jck再次推开病房门。病房内,艾德里安正在为顾洛姝掖被角,他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温和,仿佛刚才那个冷酷下令摘取女孩肝脏的魔鬼从未存在。
“妈咪!你看,我买了你喜欢的巧克力!”Jck欢快地扑向妈妈,顾洛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顾老师,Jck可惦记您了,买完就催着回来,生怕您等着急。”方雾月将零食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尽量轻松自然。
她像往常一样,询问了几句顾洛姝的身体情况,两人闲聊几句近况后,方雾月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顾老师,您之前好像跟我提过,您在中国还有个女儿,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有机会还想介绍我们认识。我一直挺好奇的,她叫什么名字呀,说不定我在圈子里还听说过呢。”
顾洛姝此刻心乱如麻,对女儿的罪恶感和对死亡的恐惧让她精神极度恍惚。听方雾月突然提到她女儿,顾洛姝没有多想,下意识张嘴吐出一个名字:“她叫许归忆,是个调香师。”
许归忆!
真的是她!
江望的妻子!
方雾月心中再无怀疑。艾德里安想干什么?绑架?还是伤害?为了顾老师的肝.源,他们竟然要暗中操作毁掉另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这太疯狂了!!!
她只在那些耸人听闻的社会新闻里看过非法移植器官的报道,从未想过会如此近距离地卷入其中!
顾洛姝还想说什么,但话未出口,就被艾德里安一个眼神制止了,示意她不要多说。
“哦,许归忆,名字真好听。”方雾月用毕生的演技让声音听起来与常人无异。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头看了眼腕表,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哎呀,顾老师,瞧我这记性,我突然想起来下午还有个杂志封面拍摄,团队都等着呢,再不过去就要迟到了。”她迅速拿起自己的手包,“Jck乖,好好陪着妈妈。顾老师,您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我改天再来看您。”
顾洛姝虚弱地点点头,艾德里安也礼貌地表示理解:“工作重要,方小姐慢走。”
方雾月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顾洛姝的病房,她甚至等不及电梯,直接从安全通道飞奔下楼,楼道里回荡着高跟鞋急促敲打地面的声音。医院门口,保姆车刚刚停稳,司机还没来得及下车,方雾月已经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去金德世晨总部!金融街那个!快!”她早就没有江望的联系方式了,眼下只能去金德世晨找他,希望他今天在公司。
司机从未见过方雾月如此着急,吓得一脚油门,车子猛地蹿了出去。
三十分钟后,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金德世晨气派的大楼前。方雾月甚至没等车停稳就推开车门,她急得连墨镜都忘了戴,只压低了帽檐,飞快冲进金德世晨大堂。女人出众的容貌和慌乱的神情立刻引来了前台和保安的注意。
“小姐,请问您找哪位?有预约吗?”前台小姐虽然觉得眼前这张脸很眼熟,但职业本能让她迅速上前,拦住这位举止异常的不速之客。
“我找江望有急事!”方雾月语速飞快,试图绕过前台直接冲向电梯间。
“对不起小姐,没有预约不能见江总。请您……”保安也围了上来,伸出手臂拦住她。
“让开!”方雾月急了,她猛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经常出现在荧幕上的脸。她顾不得形象,“我是方雾月,我找江望有十万火急的事,是关于他太太许归忆的!有人要害她!耽误了时间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有人要害江太太?涉及到老板娘的安全,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前台小姐迅速拿起内线电话,声音也有些发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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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张秘!前台有位方雾月小姐,她说有人要害江太太!要求立刻见江总!”
第85章 第 85 章 “我都要死了你还这么对……
北京西北郊, 许归忆的座驾孤零零地停在花园门口,两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男人接到艾德里安的指令后迅速展开了行动。
阿泰站在车外放风,扫视空旷的四周确定无人,他对同伴点头示意。阿强收到信号, 快速撬开车门锁, 钻入驾驶室。他俯下身子,找到底盘防护板下方的主刹车液压管路, 接着, 他掏出一把特制的小型切割钳,选择了一个相对隐蔽且承受压力较大的金属管连接点,小心翼翼地在管壁外侧锉开了一道肉眼难见的刻痕。
随后, 阿强迅速用密封胶伪装成油污, 暂时封堵住那道致命刻痕, 确保车辆在启动和短距离行驶时不会立刻暴露问题。布置好这一切, 两人迅速清理掉所有痕迹,钻进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
阿泰掏出手机, 拨通了艾德里安事先指定的号码:“老板, 活儿干完了。”
“很好,双倍报酬在老地方。记住, 你们从未见过我,也从未碰过那辆车。”艾德里安利落地说完, 挂断电话。
他放下手机,目光转向病床上几乎虚脱的顾洛姝。
“艾德里安……”顾洛姝脸色惨白, 全身都在发抖,她抓住丈夫的手,寻求确认一般:“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危机小忆性命, 我们只是……只是需要她的帮助。”
“当然,亲爱的。”艾德里安向她保证,“她不会死的。”
阿泰对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将手机随手抛向深谷,发动车子,驶向几公里外一个废弃的物流园。在一个指定编号的集装箱角落,十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静静躺在那里。阿强下车拿到报酬,重新坐回车里,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不连号的百元大钞。
阿强掂量着信封的分量,吹了声口哨:“啧,双倍报酬,这外国佬出手真他妈大方。”但阿强没高兴多久,脸上又掠过一丝担忧,“不过兄弟,开得起奔驰G63的妞儿,怕不是普通人物吧,万一……”
阿泰正专注开着车,闻言斜睨阿强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管她什么人物,咱们只管拿钱办事,只要钱到位了,老板让咱们干什么咱们都得干。至于那车里的小妞……”阿泰顿了顿,缓缓道:“谁让她运气不好,得罪了大人物呢,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算了算了,不想这个,咱们喝酒去!”
金德世晨顶层会议室内,闭门会议正进行到关键地方,江望端坐会议桌旁,指尖夹着一只钢笔。
突然,“砰!”一声大响,会议室木门被猛地撞开。所有与会高管惊愕扭头,江望的首席秘书张文博从外面跑进来,他甚至顾不上会议礼仪,冲口而出:“老大!不好了,嫂子出事了!”
钢笔啪嗒落在本子上,江望“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旁边的水杯,水洒了一桌也浑然不顾。
“后续由陈副总主持。”江望匆匆丢下这么一句就冲出了会议室,留下满室惊疑不定、面面相觑的与会者。
电梯门在一楼大堂“叮”一声打开,江望如同一道闪电疾冲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前台和保安半围着,神情焦灼的方雾月。
“江望!”方雾月看到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来,“快,快去救许小姐,她有生命危险!!”
江望神情肃穆,声线紧绷绷地问:“说清楚,十一怎么了?”
“是艾德里安!顾洛姝的丈夫!”方雾月语速飞快,因为害怕,逻辑语序略显混乱,“我在病房外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顾老师肝硬化晚期,急需肝移植,唯一合适的供体就是许归忆!艾德里安他疯了!他根本没打算征求许归忆的同意!他说、他说他要制造一场意外,让许归忆重伤昏迷,然后趁她失去意识的时候摘取她的肝脏!救护车和手术团队都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的!他刚才已经下令动手了!”
江望瞳孔倏然收缩,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发抖,电光火石间,他脑中闪过许归忆今早出门时说的话:“今天工作室不忙,我去看看咱们的花园,给那些幽灵兰浇浇水,顺便采点新鲜茉莉回来调香。”
肝移植,意外……车祸?!江望想到这里,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边拨号码边往车库跑,“张秘!备车!”
张文博站在一旁听得大为惊骇:“明白,老大!”
“嘟……嘟……嘟……”听筒里传来的每一声忙音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江望心上,无人接听。
江望拉开车门坐进去,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黑色宾利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高速路上,许归忆习惯性地轻点刹车控制车速,脚下传来的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虚空,许归忆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她不死心,再次用力踩下刹车踏板,车速纹丝不变!踏板像一块失去弹性的橡胶,软绵绵地塌陷下去,没有任何阻力反馈,仪表盘上也没有任何故障灯亮起,平静得令人心寒。
刹车失灵了!
许归忆冷汗“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高速行驶中的车辆失去制动,无异于一枚失控的炮弹,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奔驰G63的车速在惯性作用下越来越快,巨大的推背感将她死死按在座椅上,许归忆内心开始产生前所未有的恐惧。
但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慌乱地乱打方向盘,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努力稳住车身,避免失控撞向护栏或旁边车辆。同时,许归忆打开双闪警示灯,告诉后方车辆她的车子出现了问题,做完这些,她本能拨通了那个置顶的电话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通,江望急促的声音传出来:“十一,你在哪儿?!”
“三哥救命!”听见熟悉的声音,许归忆再也控制不住透出几分哭腔,听起来非常绝望:“刹车、刹车失灵了!完全踩不动!车子停不下来!”
呼啸的风声和引擎的轰鸣透过话筒清晰传入江望耳中。
“十一,你听我说。”江望语气坚定又让人安心,“别慌,首先握紧方向盘,控制好方向。然后打开位置共享。记住,不要试图拉手刹,那会让车瞬间失控翻滚,听见了吗,千万不要碰手刹!”
“我、我听见了,位置共享打开了。”许归忆仍旧不太能控制得住声线中的颤抖,好在江望的存在是她的定海神针,暂时压住了她内心翻涌的恐慌。
“十一,手机保持通话状态,我马上就到!”江望虽然心急如焚,但说话声音还是很沉稳,“爸爸他们都知道了,正在调动最近的救援力量往你那边赶!所以别怕,你不是一个人,我、爸爸、救援,都在路上,我们都陪着你。”
许归忆拼命点头,眼泪模糊了视线又被她狠狠眨掉。
北京市交通管理局指挥中心,巨大的环形电子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光点代表着首都庞大车流的实时脉动。突然,主控台上那部极少响起的红色电话发出了尖锐的蜂鸣,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上面。
总值班长老李后背下意识绷直,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深吸一口气,沉稳地抓起听筒:“您好,交管指挥中心,请指示。”
“我是江伯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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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报出的名号让老李握着听筒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江伯钧说:“京藏高速(G6),车牌京A XXXXX,刹车失灵。清河桥至北七家段,启动二级响应,清出生命通道!重复,启动二级响应!一切资源优先保障!”
“明白!立刻启动二级响应!”老李回答掷地有声,他撂下电话猛地转身,面对指挥大厅,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红色警报!二级响应!目标:京藏高速清河桥至北七家段,车牌京A XXXXX!清空所有前方车道!建立绝对生命通道!所有单位听我指令!!快!快!快!”
话落,巨大的监控屏幕瞬间被分割,目标路段所有摄像头的画面被放大到极致。无数双手在键盘上飞舞,指令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通知京藏高速所有出入口,立刻实施临时管制!只出不进!重复,只出不进!!”
“巡逻一队、二队、三队立刻行动,强制分流目标车辆前方所有社会车辆!清出通道!!”
“报告!目标车辆已锁定!实时速度110km/h,速度还在飙升!”
“快!快清障!”
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大屏幕上,所有相关出入口的闸杆轰然落下!早已待命的交警、路政车辆警笛全开,迅速驶向目标路段。他们利用喇叭喊话、强光示意甚至轻微挤压引导,迅速将失控车辆前方的社会车辆向两侧车道分流!在无数司机惊恐的目光和咒骂声中,一条狭窄的真空通道被强行开辟出来!
许归忆看到前方原本密集的车流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一条相对空旷的车道在她前方延伸。
与此同时,空军某部战备值班室,电话铃声响起,小王条件反射般立正站好,抓起听筒:“值班室,请讲!”
“我是许志国,我女儿在京藏高速车辆失控!车牌京A XXXXX,坐标已同步至指挥系统!我命令:空中管制全力配合,直升机携带救援专家立即起飞!同时,确保从目标地点到最近具备手术条件医院的整个地面通道必须绝对畅通!不惜一切代价保障人员安全!执行!”
“是!首长!”小王没有任何犹豫。
他深知许志国三个字在军中的分量,更明白能让他用如此急迫语气下达命令,情况必然凶险万分。
刺耳的飞行警报拉响,处于战备状态的机组和救援专家小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直升机。
小王紧盯着雷达屏幕和指挥系统同步过来的地面监控画面,当他亲眼看到那辆在车流中疯狂飞驰的奔驰G63时,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车速仍在攀升!透过后视镜,许归忆惊恐地看见一辆试图从她右侧强行超车的大货车被闪烁着警灯的巡逻车强硬别开、逼停!
“老板!不行,根本接近不了!所有通路都被封死了!路上全是警车和路政车,像疯了一样在清道!目标完全被隔离开了,我的车被他们死死按在最外侧车道,动都动不了!妈的,他们好像知道我要干什么一样!现在怎么办?!”
货车司机焦急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艾德里安攥紧拳头,眼眸里燃烧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和挫败。
“废物!”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精心策划的计划竟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交通管制硬生生扼杀!
“许家,呵,好大的本事!”艾德里安盯着屏幕上那辆失控狂奔的G63,眼神阴鸷,“哼,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让这匹脱缰的野马停下来。”
京藏高速,江望的宾利如同黑色闪电,在车流中疯狂穿梭。许归忆那句带着哭腔的“刹车失灵了!”犹如一枚滚烫的烟头烫在江望心上,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油门几乎被他踩到底,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
手机急促响起,是江伯钧身边的机要秘书:“地面通道正在全力清障,许首长派出的救援直升机已经锁定许小姐位置,预计6分钟内抵达。专业救援车队正全速赶来,请务必保持冷静,让许小姐稳住车辆,等待救援!”
“6分钟?!”江望的眼睛一下子烧红了!
6分钟足够死神在许归忆头顶挥舞铡刀无数次!
江望甚至可以清晰听到电话那头许归忆压抑不住的,即将濒临崩溃的恐惧抽泣,每一声都像刀子凌迟着江望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三哥,速度……速度越来越快了!”许归忆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紧握方向盘的手臂因过度用力而痉挛。她能感觉到轮胎与地面黏着力濒临极限的细微颤动,每一次微小的方向修正都可能导致车辆彻底失控翻滚!
仪表盘上,指针疯了一样跳过了160km/h,朝着170、180狂奔!车身在高速下开始震颤,许归忆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一枚出膛的炮弹里,死亡的冰冷气息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江望,我爱你。”不知过了多久,许归忆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江望心脏猛地一沉,“许十一!不准说这种话!”
许归忆真的快撑不住了,高速带来的巨大离心力让她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她哭着说:“江望,如果我死了,你不许娶别人!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会天天趴你床头盯着你!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江望对着电话怒吼:“许十一!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放弃,敢松手,我转头就娶别人!一天都不多等!我还要在你头七那天办婚礼!”
“你——!”许归忆被江望这剂猛药气得眼前都清明了,“江望你混蛋!我都要死了你还这么对我!!”
“坚持住十一!我看到你了!”江望嘶吼着,目光穿透挡风玻璃,死死锁定前方那辆熟悉的黑色G63。那辆车子正以骇人的姿态在刚被清出的通道中狂飙突进。江望猛打方向盘,宾利爆发出更凶猛的咆哮,硬生生从车流中挤出,他不断超越一辆辆被警灯逼停的车辆,迅速拉近与许归忆的距离。
地面指挥中心,大屏幕上实时显示两辆车的恐怖追逐,所有值班人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厅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江望要做什么——他要用自己的车,强行别停那辆失控的巨兽。
负责人老李浑身冰凉地看着监控,脸上的肌肉都要抽搐了。江伯钧同志的独子和许志国同志的独女此刻就在这两辆疯狂的车里,如果他们今天一起在这条高速上出事……老李不敢再想下去,这后果,绝对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主任能承担得起的!
“快停下!”老李对着通讯频道失态嘶喊:“太危险了!直升机已经锁定位置,专业救援马上就到,请您相信……”
老李的声音突然被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噎了回去——许归忆的车速已经飙升到了令人绝望的198km/h!而江望的宾利时速也逼近了190km/h!两辆豪车在高速路上以如此速度接近,任何一点微小的碰撞都可能让他们粉身碎骨!
“她等不了了!”江望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冰冷又决绝,“我是她丈夫,一切后果由我承担!”说完,他不再理会指挥中心的劝阻,油门一踩到底!
黑色宾利很快追到了与G63近乎平行的位置!隔着车窗,江望甚至能看到许归忆煞白的小脸上那双写满惊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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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听着!现在我要从你右侧超过去!我会贴紧你!稳住方向!相信我!!”
许归忆从后视镜看到江望的车子正在以不要命的速度逼近,她瞬间明白了江望的意图,失声尖叫:“不!江望!不要!太危险了!你会死的!别过来——”
“按我说的做!握紧方向盘!!相信我!!”江望厉声打断。下一秒,宾利带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贴上了G63的右侧车身!
嘎吱——!!!
金属剧烈摩擦的刺耳噪音令人头皮发麻,刺目的火花在两车之间迸溅!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右侧传来,许归忆的奔驰车身剧烈横移、摇摆!死亡的阴影和江望带来的巨大力量交织,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尖叫!
“啊啊啊——!!!”她死死扣住快要挣脱的方向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身体在安全带的束缚下被甩向左侧,又狠狠撞回椅背!江望双手稳如磐石,操控着宾利死死卡住G63的右侧,利用自己车身的阻力和精准的角度控制,持续施压!
速度在剧烈的摩擦对抗中骤然下降!
江望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操控着方向盘,一点一点、强硬地将失控的G63向应急车道逼去!
十几秒钟的生死对抗,对关注这场救援的每个人来说都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伴随着最后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悲鸣,失控的G63被江望霸道别停在了应急车道的护栏上!巨大的惯性让两辆车都剧烈震动了一下,安全气囊“嘭”“嘭”两声爆开,许归忆的车子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许归忆被安全带紧紧勒在座椅上,额头被气囊擦破了皮,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江望一脚踹开变形的车门冲下来,直到看到蜷缩在驾驶座上,吓得魂不附体的许归忆时,那颗悬着的心才轰然落地。
江望将人从车里抱出,紧紧搂在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许归忆泪水失闸:“三哥我好怕,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没事了十一……没事了……不怕……我在……我在……”他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颤抖。江望哄小孩似的轻抚许归忆后背,温柔安抚吓坏了的姑娘。
头顶传来直升机巨大的轰鸣,绳索垂下,全副武装的救援专家正快速索降。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地面专业救援车队闪烁着蓝红光芒,呼啸着抵达现场。
世界仿佛在瞬间静止,江望什么都听不见,耳边只剩下许归忆撕心裂肺的痛哭。
第86章 第 86 章 “乖,看着我。”……
江望的宾利成功将许归忆的G63别停在高速护栏上的那一刻, 整个交管指挥中心陷入短暂的不敢置信的死寂,然后爆发大片惊呼和掌声:
“停下了!”
“真的停下了!”
“成功了!!!”
监控屏幕上,那串疯狂跳动的速度数字终于归零。
总值班长老李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浑身脱力地瘫软在指挥椅上。他摘下眼镜, 用力抹了一把脸, 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军用直升机悬停在事故发生点上方,螺旋桨卷起气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舱门口, 两位全副武装的救援专家身着迷彩服, 俯视着下方的景象:两辆扭曲变形的豪车惨烈地“贴”在一起,车身冒着淡淡的青烟。
见状,两位专家交换了一个惊愕的眼神。
他们执行过无数高难度救援任务, 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非专业人士, 在接近200公里时速的失控状态下, 用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强行逼停车辆!
在他们看来, 这简直就是在赌命,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然而那个男人竟然奇迹般地成功了, 他从死神冰冷的铡刀下硬生生抢回了心爱的女子。
事故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消防车、救护车从各个方向呼啸而至,训练有素的特警迅速下车, 一部分人手持破拆工具冲向变形的奔驰G63和宾利,检查车辆状况和人员伤情;另一部分人三下五除二地拉起严密的警戒线, 手持武器警惕环视四周,杜绝任何可能的威胁和窥探。
现场一片混乱, 医护人员提着急救包首先冲到了被江望紧紧护在怀里的许归忆身边。她裹着救援毯,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医护人员初步检查后确认她主要是惊吓过度,额头和手臂有几处轻微擦伤,生命体征总体还算平稳。
江望也被简单检查, 他手肘有一道不算深的划伤,血迹已经半凝固。医护人员想进一步查看他明显不太自然的左臂,被江望挥手拒绝了。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接过消毒棉片,草草擦了下伤口,目光自始至终牢牢锁在许归忆身上,不肯移开半分。
死里逃生的许归忆情绪早已崩溃到克制不住,江望攥着她的手,颤抖,冰凉。
“十一,看着我。”江望心疼坏了。
许归忆的目光空洞地游移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压抑不住的呜咽不断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十一。”江望加重了语气唤她,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乖,看着我。”
许归忆依旧没有反应,江望不厌其烦地一遍接一遍地念,“乖,看着我。”
良久之后,许归忆涣散的视线终于被江望温柔的声音牵引回来,重新聚焦,对上他坚定的目光。
“十一,”江望放缓了语调:“叫一声我的名字,好不好?”
许归忆望着他,茫茫然摇头,巨大的情绪洪流堵住了她的喉咙,她嘴唇哆嗦着,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听话,宝贝,叫一声我的名字,就叫一声,叫‘江望’。”他耐心地重复命令,引导许归忆的情绪,试图将她从惊恐状态中拉回安全的港湾。
许归忆盯着他翕动的嘴唇,好半晌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江、江望。”
“嗯,我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江望终于长长松了口气。他攥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宝贝,没事了。你安全了,我们都安全了。”
许归忆哽咽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奥迪一个急刹停在警戒线边缘,车门被猛地推开,许志国身穿笔挺军装一步跨出,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过来。
江望看见他,低低叫了声“爸。”
许志国点头,目光迅速扫了一圈许归忆全身,确认她没有明显外伤,许志国紧紧握着的拳头才缓缓松开。他走到许归忆身边,蹲下身,粗糙的大手轻轻覆在女儿冰凉的手背上,“小忆。”
“爸……”许归忆看到父亲,委屈再次决堤,她哭着喊:“爸……”
“哎,爸爸在。”许志国嗓音浑厚,带着足以安抚的力量:“闺女,爸在这儿,没事了。”他轻轻拍着女儿手背,“爸爸来了,没事了小忆,过去了,都过去了。”
与许志国前后脚,另一辆低调的奥迪A6也疾驰而至。警卫员迅速下车拉开车门,江伯钧快步走了出来。这位向来以沉稳著称的老领导,此刻脸上也罕见地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他还是穿着那件行政夹克,步履沉稳却速度极快,警卫员几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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