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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多少的区别而已。
天音夫人一来就跟我道歉,说耀哉本想亲自前来的,只是身体不好又生病了女儿们在照顾他云云,还带了些点心作礼品。这种态度堪称恭敬了,在我之前遇到的不管是“老板”还是“合作伙伴”中都见所未见,就让人很不习惯。
这还是好听的说法,直白地说,如果是森鸥外之类的人给我毕恭毕敬嘘寒问暖,我当晚就会开始磨刀,怀疑他们是不是要算计人了。
但我总不可能对一个什么都没做态度还很好的柔弱的女性磨刀……
我坐立难安:“你、您不用这样,我并不在意这种事……也不是,耀哉的身体还是很重要的,您让他好好休养就行,也不用着急……”
吓得我敬语都出来了。
天音夫人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说话放缓了一些,但还是很客气:“我会代您转达的。”
要命,我真的不擅长对这种女性讲话。
不知道怎么度过的几番问答之后,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了,就转移话题:“您想去看无一郎吗?”
“您不介意的话。”
“……”
我想了想,有几句话想说,但还是咽回去了。毕竟我又不是真正的有一郎,而作为真正当事人的有一郎还在昏迷中。
这一咽就一直持续到下午,她告辞表示要趁着日光回去的时候。
我把她送到蝶屋外面,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轻声说:“如果可以的话,对队士的家人后代,还是多注意一点吧。”
白色色块一顿。
我尽量放轻声音,放缓表情,以示自己没有责备的意思:“如果人手不够做不到这些,至少让他们有知情权,有防备,放在能够及时支援的地方。长生种是记仇的生物,而人类脆弱又健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几百年前的老古董突然出现来寻仇了。”
她静静地站了很久,才低低地说:“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向耀哉转达的。”
“……”
然后她就走了。
我在外面站了很久,最后还是小葵来把我喊回去:“天都快黑了,你站在那是想吹风吗?”
“是在思考。”
“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这种微妙的感觉,理智上我并没有说什么伤人的话,只是提建议而已,但因为种种原因,就是对别人的感情造成了伤害。
这种愧疚的感觉,着实久违了。
我顺从地被小葵扯着袖子拖回去,低声叹气:“人类真是弱小的生物啊……”
第267章 霞云之下
只听我之前的介绍的话,可能会以为蝶屋的人很少,除了忍小姐就只有小葵。
其实是只有忍小姐和小葵跟我接触的比较多。
隐部队是很优秀的后勤,除了日常在外执行任务,做的最多的就是把受了伤的剑士往各处医疗屋送。蝴蝶宅邸是本部的医疗屋,因为忍小姐精通医术和与鬼有关的毒,有些受伤较重或者比较特殊的伤患会专程送到这里,所以来往和留下帮忙的隐也不少。
也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天音夫人时候看到的黑漆漆的人啦。
他们都挺好说话的,只是一身黑看得我分不出谁是谁,而且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连喘气都艰难(小葵语),所以除了偶尔的照料——比如在我蒙着眼上台阶的时候跑过来扶一把——很少人来搭理我。
这也导致我很长一段时间内一个隐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隐之外,蝶屋其实还有一个小女孩。
她不爱走动,也没说过话,除了跟小葵一起做点什么,基本都会随机出现在庭院角落/树下/台阶/走廊拐角等各种地方。而且因为身量还小,气息也不明显,粉紫色块总是神出鬼没的。
就连这个色块是个女孩子也是小葵跟我介绍的,连带着“栗花落香奈乎”这个名字。想想当时我俩一个看不见,一个不说话,场面总显得有些诙谐,也不知道小葵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我跟香奈乎距离最近的一次相处,就是有一天下午,小葵让她帮忙给我递药草。
她大概是有些让我们好好相处的心思的,只是我俩都没有尬聊的概念,一个抓草一个捣药,全程只有笃笃笃的石头碰撞声。
然后被小葵喊回屋子里吃饭,香奈乎站起来就走,听声音一点迟疑都没有。我还以为她是讨厌跟我相处,但小葵说并没有。
不是没有讨厌我,而是根本就没有讨厌什么的概念。
“她只是不太擅长跟别人相处,”小葵的语调故作轻松,“你不要想多了。”
我什么也没想。
然后香奈乎的出现频率就降低了一些……其实并不明显,只是我整天闲着没有事情做,对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都有感觉。
小葵说她去道场了。
“香奈乎一直都想学习呼吸法成为剑士的。”
呼吸法就是利用更深更久的呼吸来给机体供给更多的氧气、进而提升身体机能的方法,入了鬼杀队的队士基本都会。当然,因为各人体质和天分等原因,能不能自如运用就是另一回事了,能持续的时间也长短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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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姐和……香奈惠姐姐一直都不让,但她还是自己用看的就看会了,还学会了香奈惠姐姐的剑法。如果不是年龄还小,身体素质跟不上,今年去参加最终选拔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我抓重点:“小葵也想成为剑士吗?”
“当然了!成为剑士才能杀鬼、才能为家人报仇,鬼杀队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杀鬼才拿起刀剑的!”
女孩的声音清脆有力,倏而疑惑:“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没有,”我立刻否认,“只是觉得,不能看到小葵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好可惜啊。”
“意志坚定的人,是会闪闪发光的。”
……
天音夫人来探望之后,又过了十一天,无一郎醒了。
因为早早就察觉到他的精神在好转,我那天没去做别的,一直都在我们睡觉的屋子里守着,坐在床边神游。
小葵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罢工,但也没说什么,反而还很开心的样子,把我那边的窗户开得大大的,屋子被照得半明半暗。
等到无一郎的精神波动一停,吃力地从被子里坐起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我偏了偏头:“睡得好吗?”
“……”
那道精神波动突然好乱。
我斟酌着距离,俯下|身去按住摸索他的脸:“怎么了,头疼吗?还是脸疼?无一郎?怎么不说话,要先喝点水吗?”
一只裹满了绑带和纱布的手轻轻反握住我的,同时有温凉的液体一滴一滴打在我的手腕上。
小朋友哑着半个多月没讲话的嗓子哽咽、喘|息,像是被恐惧摄住,小心翼翼地不敢呼吸,不敢触碰:“你是……你、你是……”
我心里陡然一沉。
“哥哥呜……吗?”
我心里麻了。
这哭腔可真是从一而终。
那天无一郎哭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小葵听到动静进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连忙找出药箱来给无一郎检查伤口,还要立刻去写信通知忍小姐。
我本来是不想打扰忍小姐的晋升工作的,无一郎的伤口大部分都已经长好了,剩下那一两处较为严重的有我盯着,每天检查,也不是非要麻烦忍小姐。
但是无一郎真的是个很老实的小孩。
我坐在旁边等检查结果的时候问了一句:“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哪里都可以。”
他就乖乖地仰着脸说:“我脑子里不舒服。”
我差点以为孩子脑震荡,或者之前做梦做出问题来了,刚要追问,就听他慢慢地说:“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只记得你的样子,记得你是我哥哥。呜。”
他又要哭了:“我是不是很无能啊?”
“……”
“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能一见面就想起来这张脸是哥哥的,这不是很厉害吗?”我把袖子递给他,让他自觉地擦眼泪,以防把脸上刚换的纱布沾湿了,“而且既然是弟弟就别逞能了,哥哥保护弟弟是应该的,哥哥比弟弟厉害也是应该的。”
“顺便一提,其实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了其实也不算是假话的假话,不,应该说是善意的谎言——
“连你是弟弟都要靠别人提醒呢,要说最无能的,其实是我才对吧?”
无一郎的精神波动,又一次停止了。
第268章 霞云之下
“竟然失忆了吗,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久违的诅咒气息,久违的白色人影,久违的耀哉。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我伸手摸索,旁边一直安静正坐的紫黑色块把茶杯推到我手边,我偏了偏头:“这是你的孩子吗?跟你同源的诅咒,比那天的小小姐们还要浓重,是你的儿子?”
千年前的神明嘛,肯定没有现在男女平等的概念的。只有继承了主家血脉的男孩才算是这一家的孩子,女儿婚后可以改姓,所以往往能从什么灭族的祸事中幸存下来。
“在下产屋敷辉利哉,”那个小孩子用稚气的声音说,就算看不见表情,也肯定是跟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沉静模样,“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我低头微笑:“我是野凉,请多指教。”
耀哉等了一会儿,见我们没有聊天的意向,才轻声说:“早就察觉到了……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幻术是作用在人的精神世界、也就是大脑的能力——”
我放下茶杯,向对面病房的门口示意了一下。那里面是来探望的天音夫人和急匆匆赶回的忍小姐,还有三个从产屋敷宅邸跑回来给忍小姐打下手的小姑娘。
无一郎被一群女士围在中间问这问那、翻过来覆过去地检查,茫然无措的心情已经通过精神波动详细无比地传递了过来,简直像只被母兽们捡回巢穴的可怜又无助的小动物。
我觉得有些好笑,也没忍着,就微笑着对坐在茶桌对面的耀哉说:“您觉得双生子的大脑结构,会有很大的差别吗?”
真当我每天晚上和一个噩梦连连的小孩子睡在一起,只是为了当一个安抚拍拍的工具人吗?
冷知识,幻术有成的术士都喜欢在梦境中满世界闲逛,寻找和自己精神契合的宿体。小朋友当年就是这样捡到凪的,还救了失去内脏的小女孩一命呢。
无一郎连睡十几天,还就在我旁边,我不做点什么才是最奇怪的吧?
“脑袋空空的孩子,不是天生无情,就是失去了能牵挂的一切,失去记忆只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而已,说明从前的记忆只会让他痛苦,所以干脆全都封锁起来,什么都不要记得了。”
“这是人之常情。”
我没在意耀哉的反应,只望着无一郎的方向,轻声说:“他还能认出有一郎,老实说,已经超出我的意料了……比当初的我坚强多了。”
属于耀哉的色块终于没那么僵硬了,稍微放松地动了动:“当初?”
交换有关于自身的信息,交换只属于自己的过去,永远是拉近关系的好方法。
“是啊。啊,因为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那天没有提起,”我磨挲着茶杯的边沿,“在成为天音夫人梦中的黑日之前,我也有过弱小无知的时期来着,在濒死的时候换了世界,把所有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连自己的名字都是别人帮忙找回来的……”
现在想想,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字面意义上的恍如隔世,就连友人们的面孔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我收回发散的记忆。笼统随意地跟合作伙伴说几句套个近乎还可以,再说下去就有卖惨的嫌疑了,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并没有这个必要。
产屋敷的族长、鬼杀队的当主是个聪明人,而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是聪明人的标配,一个语焉不详的预言就想让他彻底相信我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我自认不是聪明绝顶的人,但见过的聪明绝顶的人并不少,所以对“他对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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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戒备和保留”这件事并不意外。
正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所以才会把蝶屋里的人手调走,只留下机灵坚韧、有自保之力的小葵和香奈乎。忍小姐确实离开了蝶屋,但离开多远并没说明,既留给我自由发挥的空间,又能去本部照顾生病的主公,一旦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能及时赶回来,岂不正好?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肯定也有其他的柱被召回到本部了。数量倒是不一定,但一定很能打。
不,我并不觉得冒犯。
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做,甚至做得更过分一些。倒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能让人放心去合作的合作伙伴的水准。
我也是很挑剔的嘛,不是跟什么人都合作的。
当然啦,只有心机也不行,不然我当年也不会跟某森姓人士一度闹僵。本来还要再观察一下的,但一听说无一郎醒了就立刻赶过来,哪怕要冒着谋算被暴|露在我面前的风险……
还把自己的儿子都带来了。
心性如此,诚意如此,胆识如此。我好像没有说不的理由。
我对耀哉说:“看到无一郎,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我一样,很难不让人心生喜爱啊。”
“所以,对于造成时透兄弟现状的鬼……”
“当然是全都杀掉,一个不留。你觉得呢?”
他顿了顿,第一次露出这么明显的笑意和亲近:“固所愿尔。”
……
“所以直接把话说开不就好了吗?”
后来小葵这么说。
她的态度没怎么变,甚至还觉得我们折腾了这么一番很没必要,因为“一个没有事情做、帮不上忙就消沉了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那坏人也太没出息了”,因为“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好怎么可能做坏事,那做坏事也太容易了”,还因为“别小看我们了,好人坏人我跟香奈乎还是很会分辨的”。
怎么说呢,很有小葵风格的回答。
虽然感觉有被小看到……但这明显不是重点,现在也不是争辩这种事的时候。
我就点头:“难怪小葵的态度一直都这么自然,一点都不像装的。”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小葵震怒,“这种时候只要说谢谢你的信任就好了!不用把怀疑过我的事说出来啊!煞风景!破坏气氛!”
“啊是吗、那,谢谢你的信任,小葵。”
“……所以说啊,哪有这么笨的坏人啊。”她没好气地走开了,徒留我坐在廊下,有点茫然地晒太阳。
头顶的窗子吱呀一声,忍小姐的声音冒出来:“被骂了呢,有一郎君。”
“被骂了呢,有一郎君。”然后是复读机一样的三只小女孩。
还复读了三次。
最后是无一郎带点茫然带点顺从的声音:“被骂了呢,有一……哥哥。”
够了,你当我听不出来你是在跟读吗?!
我不想跟他说话了,哼哼道:“是啊,被骂了呢,有一郎君。”
挨骂的是时透有一郎。
跟我野凉有什么关系.jpg
第269章 霞云之下
我说无一郎像我,当然是真的。
对认可的合作伙伴我总是不吝于说真话的。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说真话,只是有选择的真话往往被人误解,于是就成了假话。
所以无一郎像的我也是有选择的我,简单点说,是限时款——比如小盆栽,痴呆了的那个。
这世上的巧合总是很多的。除了总是走神而显得呆呆的空白表情,无一郎甚至和萤草一样都是绿色调的,发尾和眼瞳都是清新的薄荷绿,要是换上同色带毛领的羽织,就跟那年坐在院子里看花的小盆栽更像了。
虽然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更不会改变做法,但不得不说,移情作用是真的存在的。而且现在也没有“不得不”这一说了,所以我对现在的无一郎的态度,其实是对他和小盆栽两个人的。
……好像有哪里不对。
如果这是三个人的故事,那对小盆栽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
但他并不独立存在,所以我想怎样都好。
就是这样。
“这样……也太奇怪了点吧?!”还是小葵,自从那天骂过我之后,她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管教起我来越发地不客气了,“你是他哥哥!不是他妈妈啊!”
我给小朋友扎辫子的手顿了一下,无辜脸歪头:“唔?”
小朋友有样学样,把头歪着蹭在我手上,跟队形复读:“唔?”
就算看不见我也被可爱到了,坐直起来把下巴搁在他毛绒绒的脑袋上,跟小葵耍无赖:“哪里像妈妈了,我明明是把无一郎当女、儿子养的!”
“你刚刚想说的是女儿对吧?!”
“哥哥……无一郎是弟弟,有一郎是哥哥。”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来把这个双马尾扎完,忍小姐特供的蝴蝶发饰不要浪费了。”
“好的,哥哥。”
小葵:“你们俩真是够了!而且辫子扎歪了啊!!!”
好耶,同化成功。
对此表示忧心的还有跟着忍小姐回来没多久的三个小女孩。因为视力问题,我都分不出来从衣着到气息都很像的她们,好在她们总是一起活动,分不清也不要紧。
值得一提的是无一郎失忆后记性很差,除了我什么都很难记住,所以他也分不清这三个孩子的名字,再加上一个在痴呆这件事上略有经验的我……
“猜猜我是谁?”
三胞胎对双胞胎,我们五个能把这游戏玩出花来,有一次还吓到了一个误入蝶屋后院的隐成员……
“二重身?!”他都快吓哭了,还是锵一声拔出刀来,嗓子都打着抖,“不对、三重身?!灵异、灵异事件,你们谁是真的?快到我身后来!”
“……”我静了一下,很慢很慢地咧嘴一笑,用有点兴奋有点阴森还有点不怀好意的调调问他,“那我过去啦?”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那天的晚饭很好吃,就是汤药苦得过了头。配合上我款七八糟的味觉,真切地起到了让人发自内心反省的作用。
我给忍小姐和那个倒霉得把伤口都吓裂了的隐的小哥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下次还敢。
直到无一郎伤口上结的痂完全脱落之前,忍小姐和小葵都对我带着无一郎玩闹的行为表示很无奈。但才十一岁的受伤失忆的小孩子已经很乖了,要不是被我带着天天活动到处溜达,只坐着看云就能看一天。
所以她们都没说什么。就算天音夫人来了,也只是摸摸无一郎的头,试探性地问我以后想让无一郎怎么办。
在兄弟俩出事之前,天音夫人就已经找上他们了,因为时透家是从前一位很厉害的剑士的后代,而无一郎也很有成为剑士的天分。
只是当时作为兄长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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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郎不同意,所以这事没有后文。
她们都觉得我这么溺爱无一郎,以后也肯定会把无一郎带在身边,像“女儿”一样保护起来,或者培养他学一些别的东西了。
但是。
“既然有天赋,那还是不要浪费了,”我旁观忍小姐给无一郎检查完,确定他身上的所有损伤都已经好得不能再好,可以做剧烈运动了,“而且,武力总是最直观的能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特殊时期更该如此。”
病房内一时无人说话。
就连无一郎都没有,我有点奇怪,张开手示意他过来,摸索着帮他整理衣服。
他乖乖地靠近站好,还很有眼色地时不时弯弯腰抬抬手,主动往我手边凑。
我低声问他:“无一郎害怕受伤吗?”
“……哥哥,害怕我受伤吗?”
“无一郎害怕伤害别人吗?”
“别人?”
“拿起刀来,就比手里没有刀的人多了一份力量。有力量就会用,所以你的刀总会有伤害到别人的一天,或者你用刀也做不到的事,也有可能造成对别人的伤害。”我说得很慢,以便这个时常神游的孩子理解,“你能接受吗?”
但他还是没理解:“太长了,哥哥,我听不懂。”
忍小姐轻声说:“你把人性讲得太直白了,有一郎君,没有经历过的孩子都不懂的。”
她对无一郎说:“无一郎君觉得学习剑术有什么用吗?”
“可以保护别人,”小朋友回答得很快,“保护哥哥。”
“那如果保护不了别人,被人责怪、辱骂、迁怒了,问你为什么不能保护更多的人,你会怎样做呢?”
“……”无一郎疑惑,“哥哥,会吗?”
忍小姐就笑了:“看来纯粹也有纯粹的好处呢。有一郎君,现在还担心吗?”
“本来就没有这回事。”我假装话题不是自己引起的,想再说些什么,又觉得对现在的无一郎没有说太多的必要……忍小姐说得对,他确实是个很纯粹的孩子。
“那从明天就开始吧。我带过兵,就负责给无一郎打基础……剑术的话,我的刀法可能不适合人类,就请忍小姐多费点心了。”
“很遗憾,我的剑术也不适合别人呢,”忍小姐坦然,“我的力气太小了,砍不断鬼的脖子,所以杀鬼多用毒,剑术也都以刺为主,好把毒素注入鬼的身体。”
“无一郎君从前打下的底子很好,力气比同龄人要大不少,以后还会再发育,得请别人来指导呢。”
我想了想这段时间的摸底,总结概括了一下:“爆发力、观察力、动态视力都很好,速度也很快,耐力中等,但还有上升的空间……力气也就跟同龄人比比了,还是得等长大一点。这样的话,他比较适合速度流,不动则已,一击必杀?”
“听起来比较适合雷和风。”
忍小姐若有所思:“我明白了,正好最近风柱要回来修整,到时候让他帮忙带一下无一郎君吧。”
第270章 霞云之下
就像忍者的查克拉也会随着体质划分出不同的属性,呼吸法也是有类似区分的。
最初的呼吸法被称为日之呼吸,只是据说已经失传了。现在流传下来的是从日之呼吸衍生出来的五大基础呼吸——风水炎岩雷,而五大之下又有不同的衍生。
就像忍小姐使用的虫之呼吸和她已逝的姐姐香奈惠小姐所使用的花之呼吸,都是从水之呼吸里衍生出来的。香奈惠小姐曾经成为花柱,花的称号就是从她使用的呼吸法中取来的。
所以风柱不死川实弥,就是风之呼吸的使用者。
据忍小姐说那是个表面看起来脾气有点不好,其实内心非常温柔的人,实力也很强,在现存的柱里仅次于岩柱。
之前因为某件心照不宣的事,岩柱被耀哉召回本部待机了半个多月,风柱就主动加班帮他巡逻了其下的辖区。结果好巧不巧的,那两个辖区接连出现了几只躁动的鬼,风柱连番超负荷战斗,被强制要求回本部来修整几天。
忍小姐的原话是:“把无一郎君拜托给不死川先生,正好还能给他找点事做,留在蝶屋听听医嘱……说起来,那也是位很让医师头痛的惯犯呢。”
无一郎不理解:“厉害的人,也会受伤吗?”
“会啊,因为任何生物都是有极限的,厉害也不等于无敌,无敌也不等于无坚不摧。”
我在旁边坐着喝茶,顺便等三小只帮他压腿压肩开韧带……只能说蝶屋不愧是专业的,除了道场庭院等硬件设施,就连看起来还是学徒的小孩子都能随时化身复健人员……
不过无一郎的柔韧性还是很好的,吧?至少我都没听见关节僵硬摩擦的声音,可能还是因为年纪比较小。
所以我们还能游刃有余地对话。
柔韧性完了就是反应能力,让无一郎和小葵香奈乎她们玩茶杯泼水的游戏。茶杯要靠抢,手要提防被别人按住,玩得不好就是一身茶水,玩得好了……就是猫猫互相盖爪爪的游戏。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猫是不会让别人把爪子放在自己的爪子上面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我看不清,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手臂挥动的残影。忍小姐倒是看得啧啧称奇:
“虽说香奈乎修炼的时间也不长,但第一次来玩、练习这个就能跟香奈乎不相上下,天音夫人果然没有看错,无一郎君的天赋很好呢。”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玩”?
忍小姐笑盈盈的嗯了一声:“?”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
反应力过关就是速度游戏,虽说之前就观察过无一郎的速度不会慢,但小朋友的敏捷性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之后的肺活量测试也高得有点离谱……
说起来,时透家出事前是砍柴的来着,在大山里讨生活,海拔高氧气稀薄嘛,来到平原丘陵地区以后肺活量出众似乎还挺科学的……吧?
我把这个猜测跟忍小姐讨论了一下。
忍小姐表示很有道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弟弟变成了猴子的既视感。”我想起小朋友看似瘦小的身形下其实流畅又结实的肌肉线条,沉痛改口,“或者灵活的幼年猩猩。”
忍小姐:“……请不要用这样离谱的猜测荼毒无辜医生的心灵,可以吗,凉君?”
“而且你现在是那孩子的妈、哥哥吧,就算没当着无一郎君的面,也不好……”
我打断她:“你刚才是不是想说妈妈?”
她沉默了很久,突然歪头哎嘿一笑:“我有说什么吗?啊呀啊呀,可能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记性也不好了呢。”
我回忆一秒,诚恳提问:“十五岁的老年人吗?”
太敷衍了吧!就算要找借口也扯点靠谱的理由好吗,这也就比时透兄弟大了四岁啊!
“等一下,”我突然发现了盲点,“之前一直都被第一印象蒙蔽住了,没有仔细想,现在看来蝶屋里年龄最大的明明是我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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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极了,跃跃欲试:“所以我有机会听忍小姐叫哥哥吗?!”
……
那天下午,我顶着满脑袋的包坐在无一郎背上,一边帮他数着俯卧撑的数量,一边思考人生。
无一郎很迷惑:“哥哥,你数错了好多。你不会数数了吗?”
怎么说话呢。
我托着腮:“我在数我有几个‘好哥哥’。真奇怪,明明我都这么多岁了,还是走到哪里都要被当成弟弟……我不成熟稳重帅气可靠吗?”
“我听不懂……”无一郎停顿了一下,“不过天音夫人说过,让我好好听你的话,还要好好照顾你。”
他对跟哥哥有关的事一向记得牢牢的。
“所以,在别人眼里,我们俩应该是一样的吧?”
“无一郎。”
“怎么了,哥哥?”
“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我听不懂……”
这弟弟要不得了。
……
几天以后,耀哉那边就传来消息,风柱已经赶回来了。
传消息的是一只老大的乌鸦。
气消了的忍小姐介绍说这是鬼杀队专门驯养的特殊品种,名叫鎹鸦,智商比普通动物要高不少,飞得也很快,还能口吐人言,作为剑士的搭档既隐蔽又便利,很有用处。
剑士们人手一只,高等级的剑士的鎹鸦在隐部队那里甚至还有专门的建档,便于随时善后或者呼唤支援。
我听着鎹鸦说几句嘎几声的破锣嗓子:“……”
就,除了有点吵,确实挺方便的,吧。
“再等一等吧,不死川先生对主公大人非常崇敬,不到晚上肯定不会离开。”忍小姐很有经验的样子,“而到了晚上主公大人也不会让他离开……啧。”
她是不是啧了一声。
我默默地听着,总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那位风柱,友爱同事——主动帮岩柱加班,爱戴上司——刚才忍小姐说的,勤奋工作——总是逃医回去杀鬼,听起来确实是个强大又热心的好心人啊。
我都脑补出来一个热情爽朗爱岗敬业的社畜形象了。
等等,这一堆形容,是不是有点眼熟?
……千手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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