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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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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贺羡棠和Mi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吃瓜的欲望。◎

豪门也分圈层。像沈家这种,富了不知道多少代,与各国政要王室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家族里的老人能披着国.旗下葬,自然是在金字塔尖上的。

李三小姐自讨没趣,很尴尬,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缓了缓,稳着风度讲:“哎,瞧我糊涂了,那日见你搬去石澳住就乱想,忘了你们夫妻感情最好,金童玉女呢。我也是关心则乱,cici,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贺羡棠笑了下,“唔该。”

M李三小姐也没心情同Mi继续吵下去,这边乱哄哄地散了,Olivi作为主人过来,与沈澈寒暄。

Olivi很惊喜,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她虽然给沈澈送了请帖,但那只是礼节上地表示,也没真期待他会赏光。毕竟沈董事长前面那个“执行”二字终于拿掉了,他的时间比以前更值钱,怎么会浪费在她一个小人物的生日宴上?

Olivi自我认识十分清晰。她一个人家的媳妇,月月手心向上领生活费,对李家的生意一窍不通,不是小人物是什么?况且和沈澈比起来,在场哪个不是“小人物”?

也不知道沈澈看谁的面子才会纡尊降贵,总不可能是她,她那个不成器的丈夫看上去也不够格。

Olivi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管怎么样沈澈来了,她面上有光,抬头挺胸收腹,笑容大方得体,端着宴会女主人的范儿:“真没想到您会来。”

“生日快乐。”沈澈懒散地掀起眼皮,与她碰杯,“礼物交给管家了。”

Olivi说:“你们夫妻俩真是客气,礼物还送双份的。”

沈澈垂眸看贺羡棠:“你送了什么?”

“项链。”贺羡棠盯着他,不情不愿又滴水不漏地讲,“我不是告诉你了,你又不知道忙什么没听见。”

沈澈笑了下,随口道:“忘记了。”

他的敷衍浮在明面上,目光只看向贺羡棠,一条胳膊还揽在她腰上,Olivi也不是那没有眼色的人,打扰人家夫妻俩相处,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可以放手了。”贺羡棠推他胳膊。

沈澈说:“都看着呢。”

他带她去清净的角落里坐下,贺羡棠实在不想理他,又不得不在这种场合和他扮演恩爱夫妻,不好抛下他独自去玩,也端了杯香槟,小口小口地抿着喝,感受气泡在舌尖跳跃。

她酒量差,也不懂酒,只觉得今天宴会上用的香槟入口倒是柔和,气泡小而绵密,有一点果香,能接受。

枯坐着无聊,Olivi请了乐团演奏,她就跟着音乐默默背谱子,全当是做视唱练耳了。

只是一晚上而已,很快就能过去。

她目光都涣散了。沈澈曲指蹭了下她脸颊,柔软、滑溜溜的触感:“发什么呆?”

贺羡棠下意识向后躲,看见他眼底一摸失落滑过。

“你今天怎么会来?”

今天是他生日,贺羡棠居然忘了。以前她很在意这一天,沈澈却无所谓,在他看来生日也不过是三万天里普通平凡的一天。

除了刚结婚那两年贺羡棠执意为他庆祝之外,他从不过生日,照常上班。而贺羡棠自从被他说“幼稚”之后,也放弃给他庆生了。

听郑婉秋说,他从小就没这么习惯。三十多岁了,估计也就正经过了两年生日。

这么想来,当初也不能怪沈澈不记得她的生日——他连自己的都不记得。

沈澈说:“路过,顺便来看看。”

他记得Mi和Olivi关系不错,就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贺羡棠。

贺羡棠“哦”了声,又不说话了。

香槟喝了一小半杯,再继续喝要醉了,贺羡棠及时停下,一分神,谱子忘记背到哪了,正重新听,沈澈说:“今天是我生日。”

他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幽怨。

贺羡棠又“哦”了声。

胡桃夹子花之圆舞曲,D大调,竖琴空灵,但有个音弹错了。

沈澈咳了声。

贺羡棠疑惑。

贺羡棠不语。

沈澈只好重复:“今天是我生日。”

重音在“今天”和“生日”上。

刚刚不是讲过一遍了?她又不聋。贺羡棠搞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生日快乐?”

沈澈问:“你送Olivi礼物了?”

“来白吃白喝,当然要带礼物。”贺羡棠不耐烦,“刚刚不是已经说过这件事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反反复复的。”

沈澈只好抿紧唇瓣。

她送Olivi礼物,但她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贺羡棠见他终于不说话,默默地玩手指去了。两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桌面上,学螃蟹走路。

两只手的手指同步动,对于协调性差的人来讲很难,但她是弹钢琴的,玩这种小游戏不在话下,修长的手指起起伏伏,十分和谐。

小提琴声飘的很远,间或夹杂着几声不清晰的谈笑,宴会厅里灯光昏暗,几乎要与窗外温柔的夜色融为一体。

沈澈在这夜色里隔着跳跃的烛光和鲜花看她。

很简单的小游戏,她玩的认真,低垂着脸,因此眉眼显得很温柔。黑发垂下,贴着一张小巧素净的脸,如明月。

忘了就忘了吧,沈澈想。

他以前也没记得过她的。

多日不见,他想她想的紧,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她自娱自乐,沈澈都品出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这样他也知足了。

总有人想上前来与沈澈交谈,他头也不抬,只是手背向后挥一挥,以示拒绝,次数多了,今日宴会上的人也能看出来他不愿被打扰,渐渐他们坐的这片地方越来越清净。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没眼色的,比如——Mi和赵珩。

随着赵珩一声“cici”,空气就像裂了纹的玻璃,各种噪音“砰”一下炸开了。

赵珩欢欢喜喜地抱着只小奶猫,越过人群、乐队、三张长餐桌挤过来。

“cici!看看看看,这就是我家猫!”

Mi紧随其后:“一段时间不见这猫长的还挺快。”

“小幼猫么,一天一个样。”

赵珩把那小奶猫放桌上,贺羡棠眼睛立刻亮了:“能摸吗?”

赵珩顺手在猫背上顺了两把毛:“你抱也没问题啊。可乖了,不咬人。”

贺羡棠没养过宠物,不熟练,小心翼翼地也在猫背上摸了两把。赵珩见状,拎起猫后颈塞进她怀里:“抱着呗!”

贺羡棠像抱小孩一样的姿势。

只是这么大的小孩能老老实实待在她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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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猫就不一样了,舔舔爪子,弓着脊背,后爪一蹬就跃出去了。

Mi说:“你这姿势不对,太僵硬了cici,你没养过猫还没见过人家养猫吗?”

“看别人抱和自己抱不一样。”贺羡棠迷茫地看着赵珩,“要怎么抱?”

她看别人抱的都挺轻松,但那小东西往她怀里一躺,流体动物似的,她就不敢动。

赵珩把猫抓回来,又塞进她怀里,直接上手了:“这样,这样,托着他屁股,哎对了!”

Mi掏出手机咔咔地拍照:“你家猫有名字了吗?”

“没有啊。”赵珩牵着贺羡棠左手,让她的左手抱住猫的前爪。

怎么还动手?

沈澈咳了一声。

几个人同时停下,望向他。空气安静了一秒,三个人心照不宣地达成共识——不用搭理他。于是又热闹起来。

赵珩:“对对对就是这样!”

Mi:“我拍个照,cici看镜头。怎么还不起名啊?”

贺羡棠:“耶。”

赵珩拍了下贺羡棠肩膀:“你来取吧?”

贺羡棠说:“它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说着就要托起它屁股看。

Mi连忙阻止她:“女孩子女孩子!哎呀大庭广众之下咱们孩子也是会害羞的好不好!”

贺羡棠抱着猫笑作一团:“叫Fnt吧,好不好?”

“Fnt。”赵珩一拍手,“好!就叫Fnt!”

贺羡棠轻声唤:“Fnt,Fnt。你能借给我养两天吗?”

“不行。”赵珩很宝贝似地抱走他的猫,“想看来我家看。”

贺羡棠点头:“好。”

反正过去也方便。

沈澈不太好。

怎么还要去他家?

这跟养孩子有什么区别?

他又咳了两声,这次没人理他。贺羡棠兴高采烈地和赵珩讨论这么小的猫吃什么玩什么,Mi手肘搭着贺羡棠肩,歪歪斜斜地站着,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贺羡棠身上。

贺羡棠嘟囔了句:“好重。你是不是胖了?”

Mi跳脚:“胡说!我明明在减肥!”

她的手从胸前划至腰间,比了个S:“是不是姐姐我过去前凸后翘凹凸有致给你的错觉。”

贺羡棠:“……”

赵珩一本正经地说:“嗯……贺大少好福气。”

Mi跳起来要揍他,胳膊刚伸出去一半,被一声炸开的“李向明”吓的缩了回来。

贺羡棠也愣了下,和Mi同时探着脖子瞧。

李向明是Olivi老公的名字。

这样的晚宴上,谁会大喊大叫?

众人皆转过身,循着声音来源望去。贺羡棠的视线越过重重人群,看见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

很漂亮,瓜子脸,长头发,穿一条长度刚过膝盖的黑色蕾丝裙子,四肢纤细,腹部却微微隆起。

她环视四周,大喊:“李向明,别躲了,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Olivi捏着香槟杯,指甲微微泛白。

她脸上挂着笑,连句“小姐贵姓”都没问,只让保安把她赶出去。

贺羡棠和Mi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吃瓜的欲望。

这女生也不负众望,一人与几个保安拉扯周旋,她明显怀孕了,保安也不好强硬地拖她走。

她声音大,但距离太远,多少听不清。Mi牵着贺羡棠的手悄悄往前凑,七七八八听的差不多了。

这女人是李向明在外面养的情人,怀了孕,结果李向明没担当,躲起来了。

Mi悄声和贺羡棠耳语:“Olivi老公一直这么不老实。”

贺羡棠也凑在她耳边:“这种男人就应该阉了。”

Mi说:“她又有什么办法?孩子都生了好几个,还是月月花信托。哦对了,这个女人……上个月是不是被港媒拍到过?我好像看见新闻了。”

贺羡棠边叹气边摇头。Mi要给她搜新闻,发现忘记带手机了,折返回去拿。

贺羡棠朝墙边角落里没人的地方躲,保安的宽大的身影正好能挡住她,她正好能自己玩会儿手机,搜索Mi说的那条新闻。

谁知那女人竟推倒了身旁半人高的玻璃装饰品,角度十分刁钻,保安一躲,那么大的一座玻璃就直勾勾地奔着贺羡棠的方向去了。

Olivi顿时大惊失色。

贺羡棠还沉浸在一股悲伤之中,一口气没叹完,余光里,东西已经要砸到她脸上了。

她轻轻“啊”了声,来不及躲。

完蛋了,这次要毁容了。

电光火石间,沈澈拽着贺羡棠手腕,把人扣进怀里,脚步一转,将她挡在身后。

“砰”,玻璃碎了一地。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贺羡棠这只小鱼倒霉兮兮地抬起脸,入目先看见了Olivi一脸要哭的表情。

完蛋了。Olivi才真的是觉得要完蛋了。

碎玻璃溅到沈澈胳膊上,血正往外流。

Olivi简直想死,一边喊着“沈董”一边让保安赶紧把女人拖出去一边踩着碎玻璃飞奔而来。

“我,这……”Olivi咽下口水,“去楼下房间,让医生来处理一下吧。”

贺羡棠惊魂未定,眼睫眨了眨,一动不动地看着沈澈正在流血的小臂。

她有点懵。

看来下次吃瓜,还是不能跑到最前面。

沈澈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环住她,问:“心疼我了?”

笑容居然是前所未有的阳光明媚,闪了一下贺羡棠眼睛。

【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更,抱歉抱歉,今天评论区发几个小红包^ω^

俺放假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62

第62章

◎一定要在垃圾桶里选男人吗?◎

Olivi找的医生很快就到了,请沈澈到楼下房间去处理伤口,他牵着贺羡棠的手不松开。

众目睽睽,贺羡棠没办法,只好陪他一起。

她坐在沈澈对面的沙发上,看医生熟练地消毒,用小镊子夹出碎玻璃,沈澈的呼吸每重一分,她就抬头看他一眼。

忍着痛意的呼吸就像一场春雨,贺羡棠的愧疚和歉意终于萌芽,疯狂滋长。

“抱歉。”贺羡棠说,“今天谢谢你,还好你反应快,不然我可能就要毁容了。下次吃瓜,我真的会躲远点的。”

她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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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轻轻拍了几下,小声嘀咕:“还好还好。”

还好没毁容。

不然她可怎么去比赛?

真是无妄之灾。

没想到她还挺爱听八卦,沈澈低笑了声,拍拍他旁边的位置,示意贺羡棠坐过去。

贺羡棠装看不见,正巧有人敲门,她顺势起身,去开门。

Olivi站在门外,一脸歉意道:“沈董没事吧?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居然搞成这个样子……”

“没事没事!”贺羡棠说,“他皮糙肉厚,受点伤没什么。”

她说的真情实感,一点也没有客套的意思。

贺羡棠觉得Olivi已经很惨了,生日宴被老公的情人搅的天翻地覆,偏偏这个情人还怀着孕,偏偏这个生日宴上全港的权贵都到齐了。

这真是里子面子都没丢光了,明天港媒又不知道要写什么博眼球的大字标题。

吃瓜归吃瓜,贺羡棠和Olivi也称得上朋友,这会儿她实在不想Olivi还要因为沈澈的事过意不去,索性就先委屈下沈澈。

贺羡棠柔声说:“这是意外,你真的不要放在心上,何况只是一点小伤口。”

贺羡棠有种魔力,让人不介意在她面前表现脆弱。Olivi“嗯”了声,说她改日再携丈夫登门致歉,提到李向明,她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失落。

话音落地,两人同时沉默。

Olivi个子高,又穿高跟鞋,贺羡棠踮起脚抱了她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就轻轻拍了下她肩膀。

Olivi五指插入发间,头发向后拢,勉强扯着唇角说:“我没事,其实已经习惯了。”

Olivi的事情,贺羡棠知道一些。李向明是个不老实的,婚前就有无数风流债,Olivi是其中之一,她能嫁进李家,一方面是她怀孕了,另一方面也是她家公看中了她的面相和八字,风水先生说她八字旺夫旺子嗣,很有福气。

婚后李向明本色不改,Olivi还在孕期,就忙着应付他那些各式各样的女人,有时候李向明在外面玩腻了,还会专门让Olivi把人打发走。

她家公只在她生孩子的时候给生育奖励,生第一个孩子,她家公送豪宅珠宝,生二胎,送游艇和教育基金。

香港的大家族讲究人丁兴旺,还要顺其自然,代/孕或者人工受精都不行,她36岁了,还在准备怀三胎。

看在钱的面子上,这份婚姻仍然维系着。所谓千亿儿媳,也只是表面风光。

其实不止是她。贺羡棠见过太多这样的人,连她以前觉得不错的周聿安也会出轨,男人好像天生就会朝三暮四。

也不止是高嫁才会如此,门当户对的联姻中也不乏表面夫妻,无非是女方在经济上更自由些。

或许对于他们这样的男人来说,女人只是唾手可得的资源,不需要他们花心思,只需享受即可,他们不认为这是道德上的瑕疵,而是无关紧要不值一提的小事。

贺羡棠想安慰Olivi几句,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就笑了笑。

Olivi跟她聊闲天:“说起来还是你福气好,沈董这样的男人可不多见。”

贺羡棠想起当初贺齐和林樾要给她联姻,在香港同辈适龄的男人里挑了一圈,也是因为人品端方才挑中沈澈。

贺齐称他“相貌堂堂,人品贵重”,配他女儿再合适不过。

在这方面,沈澈确实无可挑剔。

贺羡棠说:“李少最起码贴心,沈澈像个木头人。人就是这样,各有优缺点。”

李向明虽然不忠诚,但对妻子足够贴心,贺羡棠之前和他俩夫妻俩吃饭,李向明连虾都给Olivi剥。

贺羡棠其实觉得,李向明挺喜欢Olivi的,只不过这点喜欢不足以让他不在外面乱搞。

Olivi叹口气:“是啊,哪有十全十美的。”

就这个话题聊了两句,Olivi就离开了。贺羡棠回去时,沈澈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医生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聊什么这么久?”

“随便聊一聊。”贺羡棠告诉他,“Olivi说改天要带李向明一起登门向你道歉。”

沈澈嫌烦:“让她不用麻烦。”

“你自己跟她说去。”贺羡棠转到他跟前,说,“我看看胳膊。”

沈澈抬手给她看,绷带上因大幅度的动作又渗出一点血,贺羡棠说:“你别乱动了。”

医生没打扰他们讲话,悄声离开。

贺羡棠蹲在沙发边,端详沈澈受伤的小臂,伤的是右手,她莫名有些担忧:“你还能写字吗?”

每天那么多份文件要他过目签字。

沈澈笑她的关注点很奇怪:“我左手也能写字。”

贺羡棠不知道:“是吗?”

也就是现在没有纸笔,否则沈澈一定要当场表演给她看。

贺羡棠说:“你还挺多才多艺。”

她站起来,起猛了,眼前一阵发黑,闭上眼睛缓一下,再睁开眼时,沈澈笑盈盈地看着她。

“我还会用左手写小篆。”

那语气像个考了一百分找老师讨要夸赞的小学生。

贺羡棠反应平平:“我不认识。”

沈澈:“……”

他的伤口也处理完了,贺羡棠不想继续待下去,说:“我先走了。”

说走就要走?沈澈拉住她手腕,仓促间没注意是受了伤的那只手,血又渗出来,他也没在意。

“今天是我生日,能陪我吃晚餐吗?”

宴会上两人都没来得及吃东西。

贺羡棠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淡淡说:“我没时间。”

借口都找的这么敷衍,沈澈眼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以前我也会陪你吃晚餐。”

Tin会包下餐厅安排烛光晚餐,他错过的,也只有光千照产女时那一次。

贺羡棠说:“以前我们是夫妻。”

现在他们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

沈澈缓缓地眨了下眼,心脏像被什么攥住了,密密麻麻地疼。

每次一想到这个事实,巨大的无力感都会如海浪般吞噬他。

原来失去贺羡棠这件事情,真的是无可挽回的吗?

沈澈从前不觉得贺羡棠是这样的铁石心肠,如今领会,也拿她没办法。

他说:“那我送你回去。”

贺羡棠拒绝:“不用,Mi送我。”

沈澈仍不松手,两人沉默,无声地像一场对峙。

沈澈眼底有一点细碎的光,其实是水晶灯映在了眼底,却显得一双眸子水盈盈的。贺羡棠移开目光,她真有点受不了沈澈这么看着她。

凛冽的雪松香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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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铁锈味往她鼻孔里钻。贺羡棠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为她受伤。

不光身体,心里也是。

沈澈这样的木头人,也会受伤。

电话铃声炸开,来电人是Mi,贺羡棠猛然回过神,按了挂断:“Mi催我了。”

沈澈松开手,拇指在她腕上摩挲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触感,有点痒。贺羡棠另一只手心贴在被他抚过的位置,用自己的体温覆盖他留下的余温。

“你……伤口注意不要沾水,我先走了,拜拜。”

转身的一刹那,沈澈叫她:“贺羡棠。”

贺羡棠微微转头看他:“啊?”

“如果……”沈澈双手搓了下脸,看上去很挫败,又有些贺羡棠看不明白的紧张,“如果你暂时不能接受我,能不能别推开我,让我不远不近地陪着你也好。”

贺羡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回去路上,她和Mi聊到Olivi,Mi说:“她够惨的,头上不知道戴了多少顶绿帽子。要我说男人怎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呢?婚礼誓词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是老生常谈了,贺羡棠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你和贺少川怎么样了?”

Mi含糊地说:“就那样吧。”

贺羡棠问:“哪样?”

Mi摸了下鼻尖:“你要听吗?”

贺羡棠顿了一下:“算了。”

她怕Mi又给她讲贺少川在床上表现如何。

话题又回到Olivi身上,贺羡棠把她和Olivi的对话讲给Mi听,末了说:“抛开总给Olivi戴绿帽子不谈,李向明还是挺贴心的。”

Mi想了下问:“那……一个会出轨但是温柔会关心你的男人,一个忠诚但是冷若冰霜的男人,你怎么选?”

贺羡棠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一定要在垃圾桶里选男人吗?”

63

第63章

◎他想要贺羡棠施舍他。◎

弹琴、每周一次心理咨询、偶尔回家看贺齐和林樾,时间跑的飞快,等贺羡棠公寓露台的造景差不多弄好时,夏天已悄然而至。

贺羡棠回去看了一眼。青石板小路旁植无尽夏,花池里玛格丽特、摩洛哥小雏菊和果汁阳台,香松雪柳错落,一角做了日式流水造景。

她很满意,为表感谢,约Chloe去翠园吃饭。

四季更迭,循时而食。六月,翠园夏季菜单已更新。气温高,食材的处理就需要多一份清爽,鱼和螺肉鲜甜,牡丹虾佐以柑橘调味,云南的菌子也上了餐桌,加了蟹肉瑶柱的冬瓜盅解暑,雪莲芯澄澈回甘。

多上了一道荔枝雪葩。

贺羡棠随口问侍应生:“我没点甜品吧?”

侍应生微微一鞠躬,举起右手示意:“是那位先生点的。”

贺羡棠顺着他的动作向右看,视线略过屏风一角,望见沈澈坐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维港夜景。海水轻轻荡漾,璀璨华丽的内透灯光后,不远处山上一缕薄雾。

他来应酬,西装革履,助理陪同,对面坐着政务司官员和他太太。

显然他们刚到,桌上菜品还未上齐。沈澈笑的冷淡,偶尔抬头,视线也略过屏风,与贺羡棠的目光撞在一块儿,略一点头,算打招呼。

视线一触即分。

他现在这样,是贺羡棠最熟悉的样子。举止风度,神色淡漠,那份淡漠不是倦怠,而是因为天下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运筹帷幄,无往不利。

贺羡棠想起那晚Olivi生日宴后他邀她吃晚餐的目光,如有月光破碎,和如今截然不同。

他讲“不远不近地陪伴”,居然说话算数。他的身影每天都在,日日有人往家里送一束花,上周贺羡棠和陈嘉欣聊天时随口提了句手腕不舒服,隔日送花的人就一并送来了缓解肌肉痛的膏药。

但他的身影也在贺羡棠的生活中隐去了,算算时间,*自从Olivi生日后,贺羡棠就没再见过沈澈。今晚是第一面。

他打算这样陪她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

未来飘渺遥远,贺羡棠垂下眸,挖一勺甜品放进嘴中。

司长太太大笑:“你们夫妻俩怎么弄的像不认识一样?叫cici一起来吃啊!”

“我没告诉她今晚来翠园,她和朋友聚餐,凑巧碰上了。”沈澈说,“让她自己玩吧。”

司长太太碰了下丈夫:“看见没?这真是相敬如宾。”

司长只笑。他在政府部门工作,知晓内情,笑意里赔着尴尬。

五年婚姻,沈澈听到最多的赞美,就是这句“相敬如宾”。大概在外人眼里夫妻俩确实彼此尊重,亲疏有度。

沈澈以前觉得好,夫妻关系本该如此,现在想来,这词未免有些太疏离。

就比如——贺羡棠从不和他发脾气闹别扭。

一闹就闹了个大的。

况且离婚后再听到这样的话,他心里不是滋味。贺羡棠不愿意他去打扰,沈澈只能用一种沉默的方式陪着她。

就像那些年,贺羡棠也是沉默地待在他身边。

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多久?即便是再来五年,沈澈都认了。

可如果贺羡棠一辈子都不再回心转意呢?

如果她喜欢上了别人呢?

面对这些问题,沈澈萌生的只有逃避。他第一次逃避问题,第一次学会,原来在感情里,无论地位如何、财富如何、智慧如何,动心的那个人只能是等着别人施舍一点爱的角色。

他想要贺羡棠施舍他。

哪怕只是可怜他。

沈澈那点烟瘾又犯了,食指和拇指蹭了蹭,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

走前,他给助理递了个眼神,让他招待好。

沈澈转去露台吸了支烟,手肘搭在围栏上。他的位置刚好能看见贺羡棠,对面的女生看起来很善谈,引得贺羡棠连连大笑。

她笑起来很漂亮,灵动的眸,眼波流转。

一支烟燃尽,沈澈在外面吹风,散了会儿味道。再回去时,正巧碰上贺羡棠要离开。

两人相聚不过几米,如隔一汪秋水,两人相望,沉默了一会儿。

贺羡棠的视线扫过沈澈,锃亮反着光的皮鞋,熨烫的笔挺的西裤,衬衫袖口下露出一块精致的表盘。

矜贵、优雅、芝兰玉树般的人。

沈澈最先打破沉默:“手腕还疼吗?”

贺羡棠的手心贴上左手手腕:“还好。”

“开车了吗?”

贺羡棠摇头。

沈澈给他的司机打电话,让人送她回去。

简短交谈后,两人分开,一个向外走,一个向里走,背道而驰。

Ch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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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跟在贺羡棠身侧,很聪明地只挑与沈澈无关的话题聊:“你手腕怎么啦?”

“最近练琴练太久,有点痛。”贺羡棠抬起手给她闻,一点清亮的薄荷药膏味。

侍应生按电梯。

Chloe用胯顶她,仰天长叹:“唉——这么有钱还这么努力,让我们怎么活啊!”

香港的夏天闷热无比,酷暑、潮湿,隔三差五地下雨,即将又有台风登陆,因此即便露台修好了,贺羡棠依旧在石澳躲清净,懒得搬回去,只雇了人照顾她的花草。

某天奢侈品店员来给她送本月的衣服,在衣帽间的沙发上找到一件遗落的男士衬衫。

三个衣帽间,这一间贺羡棠不怎么过来,于是它就一直待在那。

是沈澈留下的。

贺羡棠拿起来时,上面男人的味道已经消失殆尽了,转而被她衣帽间里梨子味的香薰覆盖。

还?还是不还?

这是一个问题。

还的话,就意味着贺羡棠又要主动联系他。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找到的平衡很有可能再次被打破。

不还的话……

贺羡棠盯着那件衬衫发呆,就是一件款式很普通的白衬衫,只能从剪裁和面料上看出他不菲的价格。

贺羡棠感觉沈澈有上百件一模一样的衬衫。

好像不还也行,他自己估计都忘了。

但是……良心上好像有些过不去。

思来想去,一直到店员走了,她也没办法决断。

陈嘉欣下午过来,贺羡棠就暂且把这件事搁置了。

“cici!”陈嘉欣一阵风似地拐进来抱住她,“又见面啦!”

她晃晃手里的纸袋:“开心果泡芙和可露丽,中环新开的甜品店,可火了,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你想先尝尝吗?”

贺羡棠说:“我正好有点饿。”

她让管家泡伯爵红茶端到一楼会客厅,大幅落地窗可一览花园景色,这时节入目一片翠绿,草坪上两只雪白羽毛的柯尔鸭追逐玩闹,只是天色阴着,看上去又要下雨了。

“早上还是晴天呢。”贺羡棠打了个哈欠,天色差她就犯困。

陈嘉欣说:“香港就这样喽,又要刮台风。”

贺羡棠都有点讨厌下雨天了。

吃完甜品,两个人半躺在摇椅上晃着腿,看天看云,聊两句闲话,陈嘉欣提到她下周要去美国参加一个行业论坛,没办法给贺羡棠做咨询。

“经过我专业的评估,你目前的状态很不错,可以考虑延长咨询间隔时间了,半个月一次或者一个月一次。”

“真的?”贺羡棠只想着另一件事,“那我是不是就能尝试一下你说的那种恐惧消除式的催眠?”

陈嘉欣看了眼天色:“今天天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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