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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宁兮笑笑:“这样啊,那怎么办?要不然我背你吧?”
米染欣悦地答应:“好。”
两个人温顺私语时,寂夜中忽然响起一声鼓点,河岸的游人与鸟兽昆虫倏忽倒地,齐齐失去了意识,刚才还迷迷糊糊的米染一下子清醒过来,愕然望向宁兮。
“什么声音?”她问。
不知来由的鼓点渐渐密集起来,一声声敲进人的心里,米染和宁兮尚且支撑得住,但其他人就未必了,众人虽然昏迷,但撕心裂肺的痛苦仍然加诸于身,一步步破坏着他们的身体。周围传来零星的汽车撞击声,大概是哪里的人突然昏迷造成了事故,且随着鼓声越敲越急,事故发生的地点也越来越远,证明鼓声的影响范围正在扩散,继续下去恐怕会不可收拾。
米染认真听了一通鼓声,摇摇头:“感应不到声源的准确位置,和我们不在同一空间。”
“又是哪个狗东西给我找麻烦?”宁兮的瞳孔气得竖成一线,他飞快地想着办法,“这声音既然能影响到我们所处的空间,两个空间之间肯定有通道相连,声音的起点应该就是阵门。”
可还没等他想清楚执行方案,情况又产生了新的变化。
红河中心散发出一片蓝色的微光,光芒幽幽浮出水面,化作亿万星点飘摇向四面八方,那些星点有意识般亲近向附近的花草、树木,以及失去知觉的虫鸟和路人,而星点降落之处,万物也随之凝结出点点微芒汇入星流,自然而然如万川归海。
但米染和宁兮看来,这可不是什么良辰美景,而是有人正无差别地吞噬着灵气,很巧,那人的气息他们都很熟悉——这是路潇的力场。
宁兮几乎要把尾巴气出来了:“果然是这个小混蛋!”
米染焦急地催促他:“小路潇肯定遇上麻烦了,我留下控制事态,你快点去帮她啊!”
好在光芒指出了通向异界的阵门,无需宁兮再想什么寻路手段了,他现出原形,纵身跃入了红河。
银色的长蛟逆着星芒潜行,沿途经过昏厥漂浮的游鱼,沉眠淤泥的尸体,痛苦挣扎的鬼魂,终于看见了河砂之下蓝色光芒溢出的地方,但他刚靠近那处异常区域,静止的泥沙突然沸腾起来,河水顿时变得浑浊并泛出不堪忍受的腥气,什么东西趁乱从浑水里弹射而出,银蛟见状忙向探爪踩去,利比金刀的爪子顺势抓碎那东西,刹那间血浆如注,染红了整片水域,等激流将泥沙和血污冲散了七七八八,一只半埋于河底的破碎巨蚌方现出了原形。
这只庞然巨蚌足有卡车的体量,蚌壳上长满螺贝和水草,太多寄生物与漫长的岁月扭曲了蚌的形状,让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块饱经风霜的磐石。如今上扇蚌壳已经被银蛟碾碎,万千碎片刺入柔软的蚌肉,巨蚌缓缓白化死去,上百颗西瓜大的黑色珍珠滴溜溜滚了出来。
这些珍珠粒粒浑圆无暇,熠熠生辉,将任何一颗放进博物馆,都足以突破人类对珠宝的极致想像,不过透过珍珠润泽的外表向内观察,可见每颗珍珠的核心都有活物不停努动,竟然是一只只被团起来的骷髅蝶。
有人将骷髅蝶当做珠核植入了巨蚌,再经过珍珠质经年累月的盘摩,最终制造出了这些璀璨的牢笼。骷髅蝶本是自由的生物,可以借水为媒介前往任何地方,但是这层寸许厚的珍珠质将骷髅蝶和外界完全间隔开来,虽然水源近在眼前,可珠心的骷髅蝶却沾染不到哪怕一丝丝的水汽,也就断绝了逃离的可能性。
骷髅蝶无法突破屏障,但无形的灵却能够穿过珍珠质,以骷髅蝶为门进出黄泉,若辅以一些基本的法术,让实物穿过一寸厚的珍珠也轻而易举。
这便是三途河传说的真相。
蓝色的微芒正是从珍珠里渗透出来的。
银蛟追溯着光点深入冥府,如今的彼岸一片死寂,蓝色的雾笼罩四野,雾海如潮汐般涨落,魂与魄们都警觉地潜藏起来,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画舫停泊在渡口前。
银蛟翩然飞向石林最高处,深渊下的黑色大河掀起滔天巨浪,骷髅们哀鸣着张开双臂阻挡,却不能拦截他的身姿,危危火墙屹立于天地之间,将周遭一切熔化为岩浆,却不能减缓他的速度,银蛟毫不在乎地撞进火海里,身上白如雪、亮如冰的鳞甲经过火焰洗礼,穿墙而出的瞬间转化为了熔岩般的赤红色。
猎猎燃烧的火蛟长鸣一声,一头扎进了石林深处的十二面体,冲散张牙舞爪的纸人,直奔已经杀红眼了的路潇。
路潇被斑斓异彩环绕,万事万物皆不得近身,无尽纸人一波波送到眼前,又如泼浪般跌落,正当酣战之际,余光一瞥,只见一条足有火车粗的火焰尾巴横甩过来,她想也不想举刀便砍,然而刀锋相接的瞬间,却恍惚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因此下意识偏转了兵刃,但这条呼啸而来的尾巴可不客气,直接卷起她甩飞出去,立时把一座断裂的石笋再次砸为两截。
少顷尘埃落定,路潇从碎石堆里走了出来,那层斑斓的力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愤愤地把一块石头踢向宁兮:“你有病啊?你打我干嘛?”
火色的蛟垂首盯着她:“看看你干的好事。”
路潇迟钝地看见了周围的无垠蓝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控时发生了什么,连忙驱散了力场,于是天地间雾海消弭,湛蓝色的星芒如同雪花落进春水里,全部悄无生息地融化了。
再看那对狂欢鼓乐的男女,早已七窍渗血,筋折骨断,毕竟越强大的法器,反噬的代价就越高昂,事到如今两人全凭意志在支撑,眼下突然被宁兮打乱节奏,泄掉了心头的一股气,他们的动作便不再协调,鼓声的威力因此锐减。
宁兮从路潇身上收回视线,开口骂起了男女:“你们这群没长脑子的东西,没发现那个破鼓对她的作用和别人完全相反吗?她都要把你们杀绝了,你们还给她擂鼓助威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那两个拉拉队长果然不再敲了,围住路潇的镜面还原为黑色的液体哗然泼落,鼓乐、男女和镜像一并消失,只剩下雪花般的纸人四下逃散。宁兮抬起爪子按住一只纸人,附身纸人的鬼差刚想离壳,帽子上的那串铜钱却瞬间崩碎,鬼差失去逃生的法器,只得被迫留驻在了纸人里。
宁兮抓住了一个活口,便不再管其他溃逃的鬼差,转而看向路潇。
“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跟流浪儿似的?你去田里和野猪抢土豆了?”
路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装,这一夜上蹿下跳翻江倒海,身上的确脏得不成样子,此外一闲下来,她还想起自己已经两餐没吃饭了,又空着肚子打了一夜架,饿得有点儿低血糖。
她朝火蛟伸手:“你带吃的了吗?”
“说你流浪你还要上饭了,正经点儿,怎么回事?”
“你都亲眼看见了,这里就是阴曹地府啊!快把生死簿翻出来,咱们一人添它五百年的!”
“何必费那个事,你跪下叫我声师父,我传你长生不老术。”
路潇回头喊:“冼云泽,你孙子想占我便宜。”
冼云泽骑着耗牛走近,从高高的牛角上蹦下来,刚好踩中了火蛟的尾巴尖儿,他站在宁兮的尾巴上仰起头:“不许欺负路潇!”
“你也有资格给人出头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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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的尾巴尖儿上腾起一簇异色火苗,真火瞬间突破了纸人身上的辟火咒,纸做的傀儡立时烧尽,蛟龙甩甩尾巴,纸灰随风散了满天。
路潇看见一团白光回到头顶,正了正脸色,说起正事:“详情一时片刻说不完,回酒店我和你们细谈。总之,你先把这里和人间的通道都找出来封死,不要让它们继续造孽了。外面那些魂魄能送走的都送走,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被怨气侵蚀的危险,至于那些已经没有神识的怨灵,啊,想想就头疼,你看着办吧。”
“我看着办?那你干嘛?”
“领导我真不行了,我马上就饿死了,我得上去要饭。”
“去吧!上去先和米米打个招呼,她担心你呢!”
第115章 知命不忧(10)我晨练,游泳,游泳……
鼓声止息后,陷入昏迷的市民立刻睁开了眼睛,大多数人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就当自己难得起了个早,直到片刻之后,救护车与警车喧嚣抵近,大家才如梦初醒,隐约察觉到了这个清晨的不同寻常。
临堤的住宅楼与公路上有三处事故现场,好在救援及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生命及财产损失。
红河巡堤队便是此时接到了上级的电话,要求他们紧急集合,前往责任区排查有无遇险者,队员们虽然不解其意,可还是遵照指示出发了*。
河畔很宁静,那些从昏厥中清醒过来的路人早都自行散去了。
巡堤队认真排查完责任区,确认没有险情,正要打道回府时,突然发现河心里浮起了一个人,要知道他们一队七个人十四只眼睛盯着河水看了足足十几分钟,这个人绝不可能是才游到那里去的,什么人能憋着气在河底趴十几分钟然后一个轱辘翻上来?恐怕只有死人了。
队长心里着急,调头就往设备车的方向跑:“坏了坏了!出事了!快去把橡皮艇搬下来!”
另一个队员眼尖,叫住了队长:“等等,那人好像没死!”
被吓出冷汗的巡逻队闻声看去,果然见那人正游向岸边,稍后那人抵近了些,大家才看清那竟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姑娘。
姑娘游到浅滩后走上了岸,她穿着衬衫和牛仔裤,从头到尾都湿透了,上岸之后,先攥了一把衬衫下摆的水,然后扶着树脱下了鞋和袜子,赤脚踩着野地,一根根摘下鞋上的水草。
将近入冬,河水冰的彻骨,这姑娘却一点也不冷,头顶甚至还冒出了几缕白色的热气,她一面打点自己,一面好奇地环视围住自己的巡堤队。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有事吗?”
“你有事吗?”队长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一大早下河干吗?”
“我晨练,游泳,游泳锻炼身体。”
“可你这一身衣服——就不说衣服,谁穿着鞋游泳啊?”
“我这是运动鞋,运动鞋不就是运动的时候穿的吗?游泳也是一种运动。”
姑娘笑嘻嘻地随口胡诌,说着说着,忽然微微皱眉,然后左右摇摆身体,仿佛躲避着一只看不见的蚊虫,有时还挥舞手臂做驱赶状,口中念叨着“不要闹”“飞远点”一类的疯话。
一名队员贴近队长的耳朵说:“这女的可能有精神问题,还是送救助站吧。”
姑娘听到他的话,警觉起来:“说什么呢!我有正式工作!”
队长:“那请你出示身份证明,我们确认你的身份后才能放你离开。”
姑娘无可奈何,找到挂在另一棵树上的外套,翻出工作证递给他们。
队长认真一瞧,诧异地发现证件颁发部门竟然是国家安全局,其从属部门还是一个听名字就很另类的特设处。
“路潇?你是安全局驻青城特设处的——呃,外勤主管?”
“是我。”
队长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人,照片和年龄都对得上,不过这个证件怎么看都像是假的吧?
为什么安全局会任命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外勤主管?
为什么安全局的外勤主管会穿着全套衣服在河里晨泳?
为什么她光天化日之下妄图和空气搏斗?
队长抽搐着嘴角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再等等。”
“不用麻烦啦!”路潇跳起来对在河提上安排封锁现场事宜的米染大叫,“米米!我在这儿!”
巡堤队目送路潇光着脚跑上河堤,也看见了她和现场负责人勾肩搭背,不得不相信了她的身份,但还是忍不住私下低语——这傻子大概是工伤导致的智力缺陷,故此安全局才留着她没有开除,众人如此一想,莫名有点同情她了。
路潇以这副狼狈不堪的尊荣来到米染面前,吓了米染一跳:“你怎么搞成这样?”
“打了一架,舒服!”路潇抻了抻胳膊,轻松地说,“给我找辆车,我要回酒店。”
“林川马上来换班,咱们一起回去,对了,你看见宁兮下去了吗?”
“他在下面骂街呢!”路潇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也听到鼓声了吗?”
“嗯,那个鼓点会影响心跳,其他人就是这么晕过去的。”
“没有别的感觉吗?”
“没有哎——林川来了!”
两个人迎向林川,路潇再次简单交代了下面的情况,然后和米染结伴回了酒店,她们还指望自己脆弱的人类躯壳再运转几十年,连轴转24小时显然不是健康的生活习惯。
路潇以一副邋里邋遢的形象走进酒店餐厅,引得住客们纷纷侧目,暗中感叹现在要饭的都起这么早、这么敬业了吗?她讪讪地抬手挡着脸,请服务员打包了早餐,还从糖果篮里拿了一颗魔方大的橘子味猫咪软糖。
回到房间,她让冼云泽附身软糖,然后把橘子味的猫咪留在桌面上:“我去洗澡,你自己呆一会。”
猫咪翻过肚皮,四爪朝天,扭来扭曲:“喵也想去。”
“喵不要脸。”
路潇走进浴室换下衣服,舒服地淋着热水,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虽然鼓响后不久她就失去了控制,但凭空借来的愤怒还是完整刻进了脑子里,且那股无名火退去之后,还出现了一点模模糊糊的记忆,有关一场漫长的、无力反抗的凌迟,即便只以旁观者的身份感知到一星半点的片段,就已经让她愤恨到颤栗。
奇怪的是,除她之外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宁兮也说那个鼓点对她的作用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只有她?
这些记忆到底是谁的?
那张鼓皮究竟是什么来历?
复杂的思考让她分外疲倦,不知不觉竟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天又黑了下去,浴室外传来窸窣的说话声和笑声。
路潇不换不忙地穿上浴衣走出浴室,扫视一番套间客厅里的几个人,林川在惨叫,米染在给林川扎头发,宁兮在看文档。
她敲了敲墙:“我房间是公共场所吗?随便谁都能进的?”
宁兮淡定回复:“我敲门了,你家猫放我们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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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潇掀开茶几上的毛巾,软糖猫咪正蜷伏在毛巾下休息。
“叫你引狼入室!”她弹了一下冼云泽,然后连毛巾带猫咪一起抄进怀里,沾染了一身橘子清香。
路潇看着手心里迷迷糊糊用爪子洗脸的小猫,心想好香,好甜,好乖,好可爱,好想一口咬掉它的头……然后她甩甩脑袋抛开这个想法,冼云泽根本不是猫!更不可能有用爪子洗脸的本能!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故意学猫卖萌!
路潇拉起毛巾盖住猫咪,抬头问宁兮:“事情处理好了吗?”
“没那么简单,要慢慢来。”
“为什么?”
“那下面可是小几十万的魂魄。”宁兮拿起桌面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水线潺潺落进杯底,“他们花了几百年的时间,细水长流地收集起这些灵魂,对人间的影响微乎其微,但你现在——”他突然翻转水壶,壶盖掉下,一壶水洒满了茶几,“——突然把积攒几百年的灵魂一口气放回人间,人间有能力接收吗?所谓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其实就是天灾人祸容易导致国家灭亡,而天灾人祸还将造成大规模死亡,令魂魄转生失序,所以人间会生出奇奇怪怪的东西,两个后果同时发生,人们就以为生出奇怪东西是亡国之兆了。”
林川揪掉头上的发圈,拉到极限弹向宁兮:“不管那么多,就硬塞,说不定到时候紫城有人能生出地狱三头犬或者妙蛙种子,多热闹啊!”
这样看来确实不妙,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路潇提议:“分散到别的城市不就好了吗?”
“那总要人来办,我总不能亲自揣几十万个魂魄走街串巷,每个城市撒一把吧?我已经联系了紫城附近的世家门派,他们会派人来领任务的。”宁兮把林川弹过来的发圈还给米染,继续说,“这些能放出去的灵魂都好办,难办的是河底那百万魂魄,它们已经被侵蚀得不成样子,就剩个一魂半魄的,没机会转生了,只能等骷髅蝶消化。”
路潇问:“那要多久?”
米染回答她:“很久很久,因为骷髅蝶是自然产物,但那地方是人为的,下面的情况大大超出自然承载力了。”
路潇:“可是它们太痛苦了,有没有办法尽快送它们走?”
米染:“问题是怎么送它们走?你知道宁兮为什么不能吃东西吧?他化蛟之后,比这个世界更加纯净,吸纳这个世界的灵气就像喝盐水解渴,不仅不能吸收,还要消耗自身的灵气去净化吃进去的东西。那些已经没有神识的怨灵,说是脏东西其实也差不多了,所以它们与活人相处时,灵气会同水往低处流一样,自然地从活人导向它们,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接触鬼魂会不舒服。我们的灵气与普通人相比算是巍然如山,一口气解决掉几千个怨灵不成问题,上万虽然有点麻烦,还还伤不到根基,但……百万实在太多了,即便我们平摊,也是要掉修为的。”
林川又把第二个发圈弹向路潇怀里的猫:“上次宁兮私下换了修行心法,就被孟仙君追上门收拾了一顿,要是他突然退转百八十年的修为,肯定要被抓回家关起来,搞不好化龙之前你都见不到他了。”
宁兮斜了林川一眼:“你不用笑我,等玄一神君闭关出来,发现一百年后人类都走出地球了,而她的小徒弟除了网络游戏账号等级之外什么都没有提升,那才叫有意思呢!”
林川对他的诋毁毫不在意,受到他话语启发,竟然真的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他甚至理所当然地说:“她既然收了我,就应该接受现实,如果现实和她的预期有出入,那她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目标为何如此不切实际。”
宁兮:“这话我会原封不动传达给你大师姐的。”
林川:“这就是大师姐教我的。”
路潇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猫,听着他们互相威胁找家长告密,忍不住笑出了声。
米染站起身,从门后的衣架上摘下一套衣服,返回身走向路潇:“别光偷着乐,你也给我听话,不许胡来,这些事我和宁兮会想办法,用不到你,明白吗?”
“明白,我肯定不会免费加班的。”
路潇把猫咪交给米染,拿着衣服走回卧室,关上房门不久,屋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充满惊诧的怒骂。
第116章 知命不忧(11)见鬼!糖想吃人了!……
几分钟后,路潇穿着一件套极为抢眼的衣裤回到了人前,那过分鲜艳的绿色布料搭配红艳艳的大号牡丹花,完全不适合出现在乡村大舞台之外的任何地方,很显然,也不适合眼下的情形。
宁兮鼓起了掌:“哟,都过去多久了,保障科还生你的气呢?”
“这算不算公报私仇?你能不能管管他们?”
“算,但他们正发愁怎么解释今早的大范围昏迷事件,我可不敢挑这个时候去触霉头,万一仇恨转移到我身上怎么办?”
“你有没有点儿身为领导的担当啊?”
宁兮紧忙摇头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路潇换了个人祈求:“米米……”
米染往后稍了稍:“早上那乱子也有我一份,我现在哪儿敢说话。”
路潇苦着脸:“那我以后怎么办?”
“忍着呗,再过个把月他们就饶过你了。”林川笑嘻嘻看热闹,“喂哑巴吃黄连,好玩着呢!”
路潇仰头叹气,筹划着未来半个月要怎么熬过去。她当然不能主动找内勤兴师问罪,一是人家肯定不承认,二是自己料太多,送上门去绝对让保障科当场料理了。
“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我们爱莫能助。”宁兮毫无同情心地撇清了关系,且不顾她当前凄凉的处境,还要求她马上进入工作,“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说呢,那我就从头讲吧。”路潇坐到林川旁边,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和云见文一起抢劫三生石的女人叫做殷洋,本地生人,背景调查正常,根据事发时目击者证言,她当时没有参与战斗,还一直处于云见文的保护下,应该就是个普通人,不知道怎么和那个崽子搞到一起去的。
不过有一点非常奇怪,殷洋两年前因病入院,而她和云见文抢劫的那位船主,也就是王仁,同样有个女儿住在那家医院里。我去医院找王仁的时候碰到了云见文,可惜没堵住他,不过监控显示他见到了王仁并拿走了殷洋的药,后面也是云见文设计我知道了阴曹地府这回事。
那群阴间管事的跟我说,王仁盗取他人寿命给女儿延寿,考虑到殷洋病情恶化和王仁女儿好转几乎同时发生,我不得不怀疑被盗寿的人就是殷洋,那她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
米染:“这么说,殷洋也许是被云见文绑架了,以他的手段,有一万种方法威胁一个普通人留在他身边。”
林川:“还可能只是时间上的巧合——殷洋见到云见文给殷洋续命,所以结识云见文是为了给女儿续命。”
路潇:“还有一个问题,云见文大张旗鼓抢劫三生石,好像就为了让我们知道阴曹地府这回事,他打的什么算盘?”
软糖猫咪从米染的怀里爬出来,顺着衣袖爬上米染头顶,一跃跳回路潇的肩上,蜷卧进了她的肩窝,而后冼云泽的声音在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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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医院里的白毛和之前海上的白毛不是同一个人。”
路潇讶然:“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看出来的。”
路潇拎着猫咪的后颈把它提到自己眼前:“为什么我们没有看出来?”
“可怜你们白白长了一双眼睛。”
“冼——云——泽——”
“之前在海上见到的白毛,必须接触法器完成操控,而且只能变化出几个物体,所以无论变出什么,后面总连着一根链子,但今天那个人比他更厉害,不仅可以隔空操纵变形金属,还演化出了成百上千的个体,两人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
宁兮不以为意:“神职世家都是一窝一窝的反社会变态,合起伙来狼狈为奸很正常。他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毫无区别,见到老鼠踩死就完了,管它是哪一只。”
冼云泽猫仗人势,挂在路潇的指尖上转了半圈,面对宁兮发出奚落:“确实是这样的,蛇鼠一窝,都应该踩死。”
宁兮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寄生虫闭嘴!”
路潇强行打断了两个小动物之间的争执,合拢两手把猫咪关进掌心,软糖做的猫舌轻轻舔着她的掌纹,又咬了咬她的手指,见鬼!糖想吃人了!
宁兮拿出从阴曹地府逮回来的纸人,随意扔到了桌子上。
路潇好奇地拿起纸人瞧了瞧。
这不是剪刀裁出来的单薄形象,而是画满符文的黄纸叠出来的、有厚度的纸人,三寸高,四肢俱全,戴着尖尖的帽子,如同卡通迷你版的鬼差。
纸人的帽子和胸口比别的部分厚一些,似乎塞了东西,用手捏一下,能感觉到帽子的部分沙沙响,触感很像是头发,而胸口的部位则能摸到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只不过此时铜钱已经碎成了两半。
宁兮看出了她的不解,详细解释给她听:“一个养小鬼的花招而已。纸上写的是生辰八字和敕令,帽子里放的是身体的一部分,胸口掖的是死人下葬的口含钱。八字和身上物用来圈定小鬼的身份。口含钱在地上经过万人之手,在地下经过死人之口,用这样至阴至阳的东西压阵,就能贯通阴阳,暂时把圈定的魂魄引入纸人里,再通过符篆赋予纸人超出肉体凡胎的力量。”
路潇:“暂时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魂魄不能及时还阳,人就真的死了。”
路潇甩了甩手里的纸人,皱起眉:“生魂?”
“你可以通过纸人胸口用了什么东西来判断死活,死人大多用骨灰和血,活人才用头发和指甲,所以你手里拿的其实是一个真人,看看它的影子。”
路潇扭过头,望向墙上纸人的影子。
小小的纸人却有着真人大小的投影,虽然纸人在路潇的手里安安静静的,可影子却在墙上张牙舞爪,像是一条想要挣脱锁链的狂犬。二维图形看似徒劳的举动渐渐起了不可思议的效果,无形力量冲破空间束缚,白色的墙纸在它的抓挠下开始破碎,水泥上也出现了深深的抓痕。
路潇用另一只手截住纸人的影子,掌心有种抓了辣椒似的刺痛感。
宁兮瞥了一眼冼云泽:“比你养的那只有用吧?”
路潇哪敢答这种找骂的问题,赶快转移话题:“这个纸人怎么处理?能找到里面魂魄的肉身吗?
“他该来找我们。”宁兮话音刚落,茶几上的手机就弹出了接洽人的通话请求,“瞧,这不就自投罗网了吗?”
“人都长着两只胳膊两条腿,没有多少差别,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白发的年轻人如此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站在紫城郊外一处人迹罕至的城隍庙前。
这是一栋带院的三联大殿,主殿高近八米,两侧还各连这一个略矮的偏殿,不过因为年久失修,庙宇已经破败不堪,院子里荒草齐腰,大堂内梁折瓦落,让人怀疑它是怎么苦苦支撑过了一年又一年的风霜雪雨。
殷洋拨开荒草,小心迈过碎石瓦砾走向年轻人:“我看你细皮嫩肉的,还以为你未必受得了在废墟里躲一夜,你以前露宿过吗?”
“那倒没有,这还是我成年后第一次离家。”
“哇,你跟着我风餐露宿被警察通缉,你妈妈可要担心你了。”
“那倒不会,我妈还是很了解我的。”
年轻人向下摊开右手,缠绕在手掌上血线径自松懈,悠悠飞进了眼前的庙堂,而后他对殷洋伸出手,搀扶她越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城隍庙里。
这地方共分两层,一层中央砌了一座高台,供奉着三尊叫不出神号的两丈泥像,两侧还分列着各种手持斧钺刀叉的神兵神将,这些人物做工都极其敷衍,算不上艺术品;二楼是一个半月形的看台,只占了小半弧面积,高度正对着神像的脸,如今通往二楼的楼梯已经塌落到底,屋板上空留着一个洞。
庙内门窗碎尽,晚风从四面八方贯入,在铺满灰尘的地面上留下水波般的痕迹,千丝万缕的月光洒入残破的殿顶,照清了悬浮的尘埃,也照清了两个人的脸。
白发男子虚握着一只拳头伸到殷洋身前,无数金色的蝴蝶从他指缝间挤出,很快布满整座庙堂,蝶翼反射着泠泠冷光,废庙内顿时变得更明亮了,一些蝴蝶组合成通往二楼的台阶,台阶一端悬空,一端生出根络,坚固地笼络住了墙板。
两个人缘阶而上,来到城隍庙二楼,这层木板俱已腐朽,殷洋不慎踩中一块本就开裂的地板,但预想中天塌地陷的情形没有发生,她足下的地板瞬间变得坚如磐石。
灰突突的地板里渗出些许金色的光辉,开始有了金丝楠的质感,但这并非天然蜡脂的色泽,而是变形金属填充进了木纤维的缝隙里,让这些木板变得比钢铁还要坚硬,同样的原理下,破碎的门窗也迅速修复,金属编织成藤蔓形状的窗栏,还结出了许多碗口大的金属花,繁盛的花团于瞬息之间生生灭灭、开开合合,月光穿过花藤投到地上的影子也随之变幻莫测,光影交替,像是演绎着生命的起落。
殷洋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展示这种非人的能力,但每次亲历,还是会惊讶到瞠目结舌。
年轻人合掌在她眼前拍了一下,唤回她的注意:“想什么呢?”
“我想起聊斋上那些赶路的书生,误入荒郊野岭时总能遇见古庙,还会被貌美如花的狐狸精款待一番,我眼下就好像那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那样的话,庙里应该有个狐狸精呢!”
“狐狸精不就在我眼前吗?”
“过奖过奖,我见过一些狐狸精,论姿色我真的比不上。”
殷洋平视着眼前的神像,幽幽开口:“世上既然真的有妖,有鬼,有神灵在天,那是不是也真的有因有果,有报应不爽呢?你帮我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排号也排不到你我头上,哪怕你十恶不赦,还恶得过昨晚爆锤阎王爷的那个人吗?”
“有道理,那个小姑娘还真厉害。”
“那当然!上个月我哥和她打了个照面,差点没死了。”
“所以你想报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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