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演戏（2 / 2）

“火灾不是故事的起点。”他语气平静却坚定，“真正的起点，是女主第一次主动牵起男主的手。那才是‘重生’的开始。”

编剧皱眉：“但我们想突出创伤感……”

“创伤不需要刻意渲染。”沈栀意接过话，“我在书里写过一句话：‘愈合的过程从来不是撕开伤口给别人看，而是学会带着它生活。’如果你们只想拍痛苦，不如直接放纪录片。”

会议室一时安静。

片刻后，编剧点头：“您说得对。我们可以改??让第一幕是女主在花园剪下一枝栀子花，放进信封，寄给十年未联系的男主。然后镜头切到男主拆信，花瓣飘落桌面，背景音乐响起。”

“可以。”沈栀意颔首，“但那封信的内容，必须是我写的原句：‘如果你还在等，我就回来了。’”

“没问题。”导演记下笔记，“另外，关于结局处理，我们考虑让男女主在海边婚礼，夕阳下相拥??温馨收尾。”

“也不要。”池砚舟再次发言，“他们的爱情不是童话，不需要完美落幕。真正的结尾，应该是女主终于敢走进父亲的老实验室，重新启动那台停摆二十年的蒸馏仪。机器运转的嗡鸣声，和远处雷雨声交织在一起??那一刻，她不再害怕打雷了。”

沈栀意侧头看他，眼中泛起水光。

那是他们上周刚完成的事。她在老宅地下仓库找到了父亲当年使用的铜质蒸馏器，锈迹斑斑，几乎报废。池砚舟花了三个通宵修复，试了七种密封方式，最终让它重新运转。当第一滴透明精油滴落收集瓶时，窗外正好电闪雷鸣。

她没有躲，反而走到窗边，静静看着雨幕。

“你看。”她回头对他笑，“我真的不怕了。”

此刻，在会议室里，她听见自己声音微微发颤：“就按他说的拍。最后一幕，不需要对话，只需要声音??机器声、雨声、还有女主轻轻说一句：‘爸，我回来了。’”

全场静默数秒，随后掌声响起。

散会后，两人并肩走出大楼。阳光炽烈，树影斑驳。池砚舟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她问。

“我在想……”他望着天空，“如果我们当初没能走到一起呢？”

她愣了愣。

“不会有那种如果。”她说，“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

“可现实里，很多人坚持到最后也没结果。”

“那是因为他们不够了解彼此。”她握住他的手，“而我们不一样。你知道我怕雷，我懂你为何沉默；你记得我爱番茄牛腩，我记得你右肩有块烫伤疤??那是你为救我冲进火场留下的。这些不是浪漫桥段，是我们共同活过的证据。”

他凝视她许久，终是笑了：“所以你是说我赢在了‘持久战’？”

“不。”她摇头，“你是赢在了‘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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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们回到家中，发现爷爷正戴着老花镜，在客厅地板上拼一幅巨大拼图。墨影趴在旁边，爪子时不时拨弄一块蓝色碎片。

“爷爷，这么晚还不睡？”沈栀意蹲下查看。

“这不是你们要结婚了吗？”老人头也不抬，“我在拼你们未来的家。”

她仔细一看，竟是小院全景图??香草角、木架、藤椅、甚至还画了墨影专属猫爬架。每一块拼图背面都写着字：**“早餐后一起浇花”、“冬至包饺子”、“每年拍一张全家福”。**

池砚舟也凑过来，眼底温润：“爷爷，这张拼图，我们一起来完成好不好？”

老人终于抬头，眯眼打量他：“你要是敢欺负栀意，我就把这块‘婚礼当天摔蛋糕’加进去。”

三人哄堂大笑。

那一夜，沈栀意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栀子花田中，风带来远方的呼唤。她循声走去，看见年轻的母亲抱着幼年的自己，父亲站在试验台前回头微笑，而池砚舟站在花海尽头，向她伸出手。

她奔跑过去，脚下泥土湿润，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苔与初绽花朵的气息。

正是“重响”的味道。

醒来时，天还未亮。她轻轻翻身，看见池砚舟正在床头灯下写字。她悄悄探头，见他在一本皮质笔记本上写道：

> **“致未来的孩子：

> 你的母亲曾以为孤独是宿命，直到遇见愿意陪她听雨的人。

> 希望你长大后也能明白??爱不是拯救，而是同行。

> 而你的父亲，用了十年光阴，只为等一句‘我愿意’。”**

她没有惊动他，只是静静躺回原处，把手放进他垂下的掌心。

窗外，晨雾渐散，茉莉花瓣上露珠滚动，折射出第一缕曙光。

这一生太短，幸而有人愿为其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