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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在明面上并无官职,可实际上掌握部分权利。
如果没有意外,顾焱有一日真的能够达成心中所愿,娶到江念棠。
他们这对有情人会成眷属,传出去又是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
这个意外就是赵明斐。
江念棠做梦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嫁给赵明斐。
“下去吧,今日的对话不得对任何人提起。”赵明斐嗓音平稳,却听得人心里发慌。
江落梅磕头告退,她没有勇气问赵明斐会如何处置顾焱和江念棠。
离开皇宫时,她隐约听见顾焱的声音,寻声而望,石壁窗缝的远处,他正与同僚笑着往前走。
顾焱怎么还活着,看样子还没有受到惩罚。
怎么可能!
江落梅张口想要叫他的名字,被跟在旁边的太监冷冷提醒:“江小姐,祸从口出,别忘了陛下的话。”
江落梅猛地咬住牙,陛下明知顾焱与江念棠的关系却当作无事发生,那他们知道自己暴露了吗?
细思极恐,她背脊忍不住战栗发寒。
赵明斐独坐在案几前,面如常色批阅奏章,仿佛刚刚听的一切与他而言无足轻重。
只是落在折子上的字迹越来越潦草,笔锋越来越犀利,像一把把刀割在他的身上似的。
赵明斐觉得心口仿佛被一根麻绳拧着,又像是一根铁棍搅弄着,让他心神不宁,心烦意乱。
手中的笔不受控制地越握越紧,最终被生生折断,赤色丹砂飞溅在宽大的袖口处,如此醒目,如此碍眼。
他们之间的过往就像白衣上的朱砂一般,扎了他的眼,刺了他的心。
赵明斐胸口急剧起伏,猛地扔了笔,沉厉道:“拿帕子来。”
左思赶紧奉上沾水的锦帕。
赵明斐一点一点擦掉落在袖口的朱砂,仅仅只过了不到半炷香,上面的痕迹已经渗入绸布之中,深入肌理,无奈他怎么擦,红晕始终都存在。
就像顾焱曾经存在于江念棠的生命中那般无法抹去。
他目光沉沉盯着红点,忽然将一旁的墨汁倒在上面,红痕被黑墨覆盖,完全找不到踪迹。
只是白衣,也被染成了化不开的黑。
临近傍晚,赵明斐派人来请江念棠去紫极殿用膳。
江念棠眉头微拧:“去紫极殿?”
传令太监躬身道:“是,凤辇就在外面候着,皇后娘娘快请吧,陛下已经吩咐御膳房上菜了。”
他还让人将今晚换洗的衣裳带上。
江念棠被拥着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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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心里觉得古怪。
紫极殿是赵明斐的寝宫,一般会在那午憩,到了晚上便来长明宫与他用膳歇息。
她入住长明宫以来皆是如此,自己从未去过紫极殿。
江念棠猜不透赵明斐的用意,抱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心态上了凤辇。
紫极殿连接前朝后宫,门口三步一岗站在带刀侍卫。
到了紫极殿,她看见赵明斐坐在桌前等她,桌面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金色器皿,它们都盖着同色的盖子,等待食客开启。
赵明斐的脸被金灿灿的光包裹着,却显得有些黑,显出几分阴沉来。
“念念,过来。”
赵明斐笑着招手。
他的笑非但没有让江念棠放下戒备,反倒愈发紧张,但江念棠还是乖乖走过去。
赵明斐目光戏谑:“我长相狰狞?”
江念棠不解看向他。
赵明斐眉头一挑,打趣道:“你的表情看上去……过于悲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洪水猛兽,要生吞活剥了你。”
江念棠尴尬扯出一个笑。
赵明斐没再追究,叫人撤下保温用的盖子,“吃吧。”
一顿饭吃得平常,一样的菜,一样的人,唯有地点不同。
用完后,赵明斐照例牵着她的手去殿外檐廊下散心,紫极殿外很暗,不像长明宫到处都是灯,能清楚看见脚下的每一步路。
江念棠不得不抓紧赵明斐的手跟在身边。
“月事干净了吗?”赵明斐问。
江念棠心一紧,谨慎地嗯了声。
上回月事推迟是个乌龙,在赵明斐说完后当天她就弄脏了裤子。
对于没有怀孕这件事,赵明斐没有表现出失望或者难受,只是叮嘱她要好好休息,放松心情。
江念棠的心被他淡然平和的态度弄得七上八下,摸不准他到底有没有起疑心。
赵明斐就是这样,从来不会轻易表露出真实的心思。
对你笑,未必是真的高兴。冷脸以对,反倒是心情不错。
江念棠心里有鬼,无论赵明斐是笑还是不笑,哪怕是眉头皱一下都能挑动她纤弱的神经。
赵明斐自是不知道她千回百转的心思,有意无意地将她往北边的方向带。
江念棠与赵明斐手牵手走过一个个沉默守护的背影,她的脚踩在某个人影时眼眸微张,呼吸顿停,连路都不会走了。
好在赵明斐牵着她,不然江念棠觉得自己一定会摔下去的,摔得遍地鳞伤,摔得粉身碎骨。
“念念,你的手好凉。”赵明斐的声音如此温柔,却如毒蛇吐信般令人窒息:“都发抖了。”
江念棠记不清自己回答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赵明斐留她在紫极殿侍寝。
之所以用这个词,是因为两人云雨过后,他头一次没有和她同床共枕,而是用了鸾凤车送她回长明宫。
江念棠沐浴更衣后疲惫地往车架的方向走,当她再一次瞥见熟悉的人影时,瞬间如遭雷劈。
顾焱提着羊角灯守在象征着侍寝嫔妃的马车前,与其他侍卫一样挺直背脊,头颅微垂。
江念棠原本就不吃力的小腿颤了起来,脚一滑,差点跌倒在车凳上。
她强撑着一口气钻入鸾轿中,脑中一片混沌。
车马走动,那盏暖黄的灯一直如影随形,像护卫,像幽灵。
江念棠将身子蜷缩在厚实的大氅里,手脚直哆嗦。
下车的时候,她低头垂目,没有勇气往那处看一眼。
当夜江念棠做了噩梦,她不敢哭出声,只能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被衾里睁眼躺了一整夜。
但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往后数十日,赵明斐都让车驾接她去紫极殿侍寝,有时候会留她在那里睡觉,有时候会赶她回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江念棠每次侍寝完被赵明斐送回长明宫,顾焱皆在她身侧。
他们的距离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陛下……明斐……我今日不想回去,可以么?”江念棠扯住赵明斐即将离榻的衣角,泪眼婆娑地凝望他:“我一个人睡有些不习惯。”
无论多少次,她都不习惯顾焱送她回长明宫,送侍寝过后的她回去。
赵明斐轻笑了声,用力一拽,袖口登时回到他自己手里。
江念棠的手半悬在空中,心凉了半截,通常若是他顺势揽住她,便表示她可以留下过夜,而如果他去沐浴,则是赶人。
她艰难地支起身,颤抖地从一旁的楎架上取下新裳披在身上,白皙的肌肤隐约露出青紫的指痕。
江念棠仔细整理襟口,遮住脖颈上残留的吻痕,忽然一双手从她背后伸到胸前,重新弄散平齐的领口。
她如愿以偿地留下过夜,代价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时,腰和腿都疼得使不出一点儿力。
江念棠被人伺候洗漱更衣,又用了午膳才往回走。
后妃一般走南门,连通御花园西侧的走道,尽头右转便是后宫入口。
她搀扶右想的手慢慢往长明宫走,今日天朗气清,积雪皑皑,正适合透气。
御花园的梅花还未绽开,放眼望去一片萧瑟冷寒。
江念棠走着走着,听见假山后传来刀剑争鸣激烈碰撞声,她下意识打了个觳觫。
“是谁在练剑。”
江念棠示意右想去看看。
赵明斐与顾焱对剑的凶险场面一直是她心底的阴霾,每当听见诸如此类的缠斗声就如惊弓之鸟般忐忑难安。
右想去了半炷香左右重新出现在江念棠面前。
“回禀皇后娘娘,是恭王在与陛下切磋。”
江念棠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走吧,别扰了他们的兴致。”
假山另一头,恭王击落赵明斐手中的剑,调侃道:“陛下忙于国事,武艺上生疏了些。”
赵明斐笑笑:“朕确实荒废了,比不得皇叔神勇。”
恭王手中的剑未收回,兴致勃勃道:“听李玉说宫里来了个剑术高手,陛下不妨叫他来陪我练练。”
赵明斐的笑凝了片刻,复又如常:“不知皇叔指的是哪位贤才?”
恭王淡定道:“顾焱。”
第64章 第64章赵明斐怎么会嫉妒顾焱。……
“你见到他了吗?”
恭王妃听到外面通传,起身迎接恭王,神色透出好奇,细看还有一丝紧张。
恭王凝视粉雕玉琢的妻子这么关心其他男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老实回答:“见到了。”
恭王妃眼眸一亮:“如何?”
恭王斜睨了妻子一眼:“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做什么?”
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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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酸味十足,像个怨夫。
恭王妃心知他又在乱吃飞醋,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不说我自己去问。”
恭王见妻子脸色一沉,非常没有骨气立马投降:“我说,我说……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恭王揽过妻子坐在临窗的罗汉塌前,细细说着今日与顾焱对剑的事。
恭王妃听完后诧异道:“你说陛下对他的态度很微妙,为什么?”
“我问他要顾焱,他拒绝了。”
同为男人,恭王敏锐发现赵明斐看顾焱的眼神透着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嫉妒。
赵明斐妒忌一个父母双亡,品级低下的侍卫,说出去简直荒谬。
因而恭王并没有对恭王妃说出口,默默记在心里。
恭王妃听着恭王打听来的消息,眼角不知怎么就湿润起来,“可怜的孩子,难为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恭王低声道:“确实不错。”
听完顾焱的前半生,夫妻两都不约而同佩服他的坚韧与勤勉,还有毒辣的眼光,尤其是他能抓住进入千山武馆的机会,又在众多的势力中选择严珩一。
大虞重文轻武,当年千山武馆刚刚创建的时候没几个人看好,再加上高昂的学资,劝退无数跟风的人,挑选出一批真正在武艺上有天赋的奇才。
最初没几个人知道,千山武馆幕后的主人是赵明斐。
他打着改革内政的名号网罗能人志士替他卖命,既打破被士族垄断的推举制,又暗中敛财壮大自己的势力,还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赢得天下民心。
一石三鸟,名利双收。
最可怕的是他当时年仅十四岁。
如今赵明斐顺利登上皇位,牢牢把持朝纲,旧臣新官相互制衡,无论是从前趾高气扬藐视皇权的世家,还是寒门提拔出来的举子皆对他俯首听命。
且外无忧患,天下太平。
皇权空前集中,他令行禁止,莫敢不从。
赵明斐怎么会嫉妒顾焱。
恭王妃的注意力完全被顾焱吸引,忽略了丈夫眼中的疑惑。
“也许陛下也是看中他的一身武艺,想先放在跟前栽培,往后再重用。”恭王妃宽慰道:“我知道你一直想找个接班人,不过陛下不肯放人,你先别强求。”
恭王点点头:“我知道急不来。”
他们夫妇育有一子一女,女儿自是不必说,恭王当个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哪里舍得掌上明珠吃学武的苦头,更无法继承他手里的兵权。
但儿子……提起小儿子他就一肚子火,既不爱读书,也不爱习武,整日里研究稀奇古怪的异闻传说,励志走遍大虞每一寸土地,做个说书人。
恭王当年无缘皇位其实内心并不失落怨恨,比起站在权力巅峰,他更想有一个和睦美满的小家。
从前他在深宫中看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一点也不喜欢你死我活的生活,更不想恭王妃最后活成他母后的模样。
在这点上恭王着实佩服赵明斐的魄力。
他过完年就二十三岁了,膝下还无子嗣,大臣们上奏选秀的折子如雪花般递上去,他愣是强硬地顶住所有的压力不纳妃,只要皇后一人。
恭王对赵明斐这个侄儿既有钦佩,又有怜爱,他对恭王妃道:“下次进宫,要不把咱们府里的玉观音送给皇后。”
恭王妃瞬间明白丈夫的意思,应承道:“皇后娘娘身子骨弱,我记得去年你的手下送来一支百年老参,我一起带进宫吧。”
恭王妃看着清冷,实际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第二日就递了牌子进宫。
她冒着大雪,特地带了一双儿女来长明宫添添人气,赵明斐刚好下朝,正与江念棠在窗边围炉煮茶。
红泥火炉里烧着银丝炭,上面盖了一张金丝网,煨着紫砂壶,旁边烤了几颗鸽蛋大小的桂圆红枣,还有一把花生,惬意舒适。
“堂哥!”
“堂哥哥~”
龙凤胎见到赵明斐也不陌生,笑着扑上去。
恭王妃说了句没规矩,要行礼叫陛下。
赵明斐的一左一右围了两个瓷娃娃,言笑晏晏:“婶婶不必见外,我本来也是他们的堂哥,没叫错。”
听见他这般称呼,恭王妃也跟着笑。
两个孩童从前就跟赵明斐熟悉,此时见母亲也不管后愈发放肆,叫嚷着要花生桂圆。
赵明斐怕火伤到孩子,亲自从格网上拿起被炙烤的吃食,从容地剥开。
从恭王妃的角度看去,赵明斐清隽的眉眼含笑,像极了丈夫,他温和地询问他们最近的生活与课业。
无法无天的两个小魔王在他面前乖乖坐着,问什么答什么,与平日里调皮捣蛋截然不同。
恭王妃眼眶发热,要是她的大儿子还在,是不是也会像赵明斐这般关心疼爱弟妹。
江念棠也很少看见这样和善的赵明斐,他极有耐心地替两个幼童取出果壳里的肉,笑着逗他们。
“两情若是久长时,谁能先接我的下一句诗,谁就能吃。”
两小只胡说八道半天都没有答对,赵明斐也不惯着他们,说不给就不给,他们也不敢耍赖。
甜腻的桂圆肉最后落到江念棠的嘴里。
龙凤胎的姐姐指着江念棠大叫道:“堂哥不讲道义,嫂嫂分明没有回答。”
赵明斐目光漆黑,眉眼含笑看向江念棠:“念念快说,不然我要被扣上不公平的帽子了。”
江念棠垂眸,口腔里黏腻的甜卡在喉咙里,她笑着接了那句“又岂在朝朝暮暮。”
赵明斐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花生,一颗红枣,又替她倒了一杯莲子茶。
恭王妃看出来他隐晦的用意,打趣道:“看来陛下想当父亲了,只是暗示娘娘的方式忒含蓄了些。”
江念棠这才反应过来赵明斐给他吃的东西是什么意思,耳根子登时烫得火辣辣的,脸颊比燃着的炭还红。
赵明斐一点没有被戳穿心思的尴尬,哈哈一笑:“恭王妃聪慧,以后多进宫陪念念说说话,顺便带上这两个小东西热闹热闹。”
恭王妃瞬间领悟赵明斐的意思,想要让江念棠多跟孩子接触。
“要我说求子还是慈恩寺最灵。”恭王妃让人把东西拿过来:“这尊玉观音是我当年怀他们两人去慈恩寺求的,今日送给陛下和娘娘,盼你们能早日传出好消息。”
赵明斐笑着承了情,让左思从库房里挑几样适合幼童的物件送来。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明日就去。”赵明斐握上江念棠又软又暖的手,清晰感受到她瞬间僵了一下。
他唇角高高扬起,眼里却没有笑意:“听说皇后以前常去慈恩寺祈福,相比对那里很熟悉。”
江念棠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她心知这是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赵明斐也绝不知道她与顾焱的过往,可沾上“慈恩寺”三个字,她毫无理由方寸大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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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他阴晴不定的性子弄得现在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许久没去了。”江念棠轻抿唇角,憋出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不说熟悉,也不说不熟悉,可进可退。
赵明斐没再接话,江念棠暗自松了口气。
恭王妃从长明宫出来时大雪还没有停,临近深冬,雪愈发猛烈,前方视线被鹅毛飘雪挡住,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宫婢跪在大雪中,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得可怜。
“罢了,雪大路滑,下次注意些。”恭王妃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兀自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宫婢等人走远后才缓缓站起来,眯着眼目送远去的恭王妃,脸上毫无惧意。
恭王妃回府更衣时从怀里掉下一张纸条,捡起来看清上面的字后,全身瞬间被抽干力气,眼里闪过震惊,不可置信,最后化作难以抑制的惊喜。
“快、快去叫王爷回府,就说我病了。”恭王妃被贴身婢女搀扶着,颤着手攥紧指尖的纸条。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上面的字,生怕这是自己的一场梦。
恭王接到妻子生病的消息急急忙忙回府,气喘吁吁跑到恭王妃的厢房。
一贯清冷沉稳的妻子眼眶通红,低头出神地凝视掌中之物,她听见响动猛然抬起了头。
“王爷……”她一开口就是哭腔,但恭王依稀听出哭声里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狂喜。
“怎么了?”
恭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妻子身边,双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衍儿没死……”恭王妃展开手中的纸条递到恭王眼前,喜极而泣道:“我们的孩子没死。”
恭王看着纸条里的字,瞳孔震动,与恭王妃一同颤抖起来。
纸条上写着当年接生后的死婴并非恭王长子,而是从外面买来的,真正的恭王长子被秘密送了出去。
“是江太后的字迹,她当年留了后手。”
*
赵明斐与江念棠微服出行,只带了一队人马在休沐日轻装出宫。
江念棠在途中借机偷偷看了一眼,顾焱不在其中。
心里紧绷的弦悄然松了几许。
慈恩寺与她而言是个很特别的地方,那里几乎承载了她与顾焱全部的回忆,被她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
她一点也不想和赵明斐去慈恩寺求子,反正求了也是白求,还好顾焱不在,不然她心里实在难堪。
赵明斐是专门不让顾焱跟来的。
从恭王妃询问顾焱的名字开始,再到恭王指定找顾焱练剑,练完之后顺势跟他要人,赵明斐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但经过调查又否定了他的猜测。
他看得出来恭王对顾焱的欣赏,言语之间都是想要将顾焱带回军中历练培养。
今日若换作其他人,赵明斐欣然同意,或者顾焱与江念棠毫无关系,他亦会成人之美,绝不阻拦他的青云之路。
抛开个人恩怨,赵明斐也觉得顾焱是个能做事的人,他踏实努力,进退有度,重要的是嘴严。
但他们之间的恩怨是夺妻之恨,他不信顾焱能毫无芥蒂替他卖命,就像他也绝不能说服自己他和江念棠之间早已过去。
顾焱必须死。
恭王如果带走他,自己想要再对他动手就会变得非常麻烦,所以今日他离宫,给顾焱一个自投罗网的机会。
顾焱这些天一直在想方设法打听长明宫的事,但困难重重。
他不肯放弃,终于找到曾经在宫内当差过的一个宫女,现在被贬到西巷口做杂役。
正好今日他休沐,在做好万全准备后,顾焱天一黑就穿上夜行衣,遮住面容潜入西巷口。
这里曾是赵明斐落难时圈禁的地方。
西巷口没什么人,到处都是空荡荡,黑黢黢的,冷风一吹阴森得吓人。
顾焱一想到江念棠曾生活在这样凄苦的环境里,顿时心疼起来。
他提前背好了地图,很快找到宫女的住所。
这里地大房多,宫女能一个人分到一间房,就是条件简陋,屋里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灯。
顾焱潜入房间,直接用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熟睡的宫女被冰冷的剑刃抵住,吓得猛一睁眼,待看见顾焱的眼睛时,恐惧大喊起来。
“陛下饶命,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说。”
顾焱剑往前用力一送,压低声音道:“那是谁说出去的。”
“是木鸢!木鸢她说她看见皇后娘娘浑身是伤,不是我说的。”
顾焱手里的剑颤抖起来。
第65章 第65章“恨我也好,恨比爱长久……
慈恩寺内,赵明斐与江念棠跪在佛前,乍一看两人都十分虔诚,与其他香客无异。
然而赵明斐内心一片冷漠,他从不信神佛之说,只信自己。
江念棠恳请佛祖保佑,顾焱能够早日死心离开皇宫,赵明斐不要发现他的身份,还有孩子……赵明斐赶紧找其他人生孩子,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因为所求甚多,等她睁眼时,赵明斐目光深邃地盯视着自己。
江念棠没由来地心口一跳,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有没有看出异常。
赵明斐忽视她惊疑心虚的表情,温声问:“念念有什么愿望,不如跟我说说。”
江念棠哪敢告诉他,讪笑道:“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赵明斐好整以暇:“说出来才灵验,或许我能帮你实现。”他话音一转:“还是……念念的愿望难以启齿。”
江念棠佯装害羞地低下头。
赵明斐见状也不再追问,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冬日的慈恩寺一片白茫茫,青瓦飞檐下坠了粗细不一的冰凌,台阶两旁铺满松软的雪花,远处苍松皑皑,山峦蒙蒙。
雪还在下。
两人并肩而行,赵明斐一手持伞,一手紧紧扣住江念棠五指,有意无意带她往后山去。
江念棠目光警惕:“我们不早点回去吗?”
赵明斐手里的伞微微倾斜,挡住随风飘进来的雪,淡淡道:“不急,既然都出来了,不妨散散心再回去。”
因为下着大雪,走了大半天都没看见一个人,两人被漫天大雪包围着,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们。
江念棠越走越心惊,熟悉的道路,道路两旁的风景顷刻间唤起她藏在心底的回忆。
雪越下越大,到最后几乎寸步难行。
赵明斐停在一间茅草房面前,作势要打开。
“等等!”江念棠忙不迭阻拦他,语气急切:“我们擅闯是不是不太好。”
赵明斐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看着江念棠。
“我的意思是……万一里面有人在休息,会打扰他。”声音逐渐减小,消失在冰雪呼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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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斐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在没有得到回应后直接推开。
江念棠在看见房前熟悉的海棠树时,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一步。
这处是顾焱借住在慈恩寺的屋子,因为他不是正式弟子,不能住在寺内的僧房里,收养他的老师傅便将后山的茅屋打扫出来给他住。
他们从前经常在这见面,看过日落,听过春雨,闻过花香。
门前栽种海棠树的位置原本是空的,顾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株幼苗,最初种下的时候只到他的腰侧,三指粗细。
在主人悉心的照料下,海棠幼苗积年累月的生长,如今已亭亭盖矣,厚重的积雪也遮不住它来年的芳华。
江念棠记得它开花的时候美不胜收,在屋里任何一个角落往外看,都能窥见满树的花,嗅到清甜的香气。
顾焱会摘下最好看的一朵,送给她。
江念棠眼眶里全是热热的,很快又被寒冷的风冻成冰,她拼命抑制心底奔涌的记忆,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
过去了,他们早就回不到从前。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赵明斐往前走了一步,察觉江念棠没动,加大手里的力道。
江念棠被僵硬地、强迫地扯进去。
再看见熟悉的摆设,她眼底凝结的泪开始融化,视线模糊,整个人如置身梦境中一般恍惚迷离。
自顾焱出事的消息传来,她再没有来过慈恩寺,走进这间屋子。
她不敢来,她害怕面对过去的一切。
江念棠最初想着只要她不来确认,顾焱好像就会永远在这里等她。
而现在她不能来,是没有勇气靠近遥远的曾经,曾经的美好,美好的未来。
毕竟他们早已经没有未来,只有不堪,只有别离。
江念棠的思绪完全游离在外,等屋里燃起炭时才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
“怎么生火了?”她完全忽略在偏僻无人的屋子里有银丝炭的不合理之处。
赵明斐的目光掠过她惨白的脸,泛红的眼,不咸不淡道:“天冷,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先在这里躲一会儿。”
为什么偏偏要选这里。
为什么偏偏是和赵明斐在这里。
江念棠恨不得拔腿就跑,宁可冒雪回宫,也不想在待着屋子里,更不想和赵明斐一起在顾焱的屋子里。
她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
江念棠默默找了一个临窗的角落坐下,离赵明斐*远远的,背对他往外看。
屋子已经很久没住过人,糊窗的油纸被时间消磨,风吹雨打,破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洞。
冷风从缝隙中灌进来,她的脸被吹得发僵,心也同样冷。
江念棠出神地望着窗外海棠树的一截枯枝,没注意赵明斐晦暗不明的目光。
屋内静谧得可怕。
“你在发抖,过来烤火。”赵明斐悄无声息走到江念棠身边,他的手强势压住她双肩,迫使她回神。
江念棠仰头看向赵明斐。
他的脸逆着光,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她没由来一阵心慌。
“好,我马上过去。”江念棠想要起身,却被牢牢钉在原地,赵明斐的手压得她动弹不得,内心更加惊惶不安。
赵明斐心细如尘,她不该在他面前自乱阵脚,引起他的怀疑。
江念棠及时补救,她抬起颤抖的手覆住赵明斐的手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的笑:“明斐,你的手好凉,我们一起去火炉边暖暖好不好。”
赵明斐抿了抿唇角,松开手里的力道。
江念棠还以为逃过一劫,下一瞬,她被打横抱起,身体悬空。
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江念棠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
赵明斐一动不动地凝视她,目光渐渐深沉,散发着迫人的戾气。
江念棠心底发怵,她清楚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多不对劲,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这间屋子在她心里是一处特别的存在,见证过他们所有的过往与感情。
江念棠猝然对他的唯我独尊生出一股恨意。
赵明斐不请自入,强行闯进来,霸占属于顾焱的地方,简直是个强盗。
心里不满,面上不免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三分厌恶。
赵明斐原本就因为江念棠对这处展露出异样的情愫而心生怒意。
他冷眼观察了她很久,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对她和顾焱过去的释然与放手,却只看见她眼底小心翼翼流露的怀念和不舍。
赵明斐的瞳仁几乎要被怒火挤成一条竖线。
当着他的面就敢怀念旧情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又是如何对顾焱日日牵肠挂肚,魂牵梦萦。
仅是想想,他浑身沸腾的血液就能活活烧死她。
故而在瞥见江念棠憎恨的眼神时,他脑袋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翁的一声炸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是他的妻。
赵明斐胸膛剧烈起伏,似有什么东西拧着,扭着,迫切需要发泄出来。
他看着江念棠冷淡疏离又惊惧难安的面容,勾起一个冷笑。
没关系,他会让她清楚的。
他调转脚步走到墙角床榻,将怀里的人放上去,手伸向她颈间的斗篷细带。
江念棠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脸上血色尽失,哆嗦着挣扎,双手拍打他,双脚踢开他。
“不、不要再这里。”她仓皇逃窜,极力躲避赵明斐的魔掌。
然而她弱小的力量与赵明斐相比宛如鸡蛋碰石头,不消几个来回,江念棠就被捉到他身下。
“你躲什么?”赵明斐屈膝入榻,双臂如铁钳一般困住江念棠腰身两侧,牢牢把人钉在灰褐色卧单上。
他声音含着笑,眸光却凝着冰。
江念棠仰面扫视熟悉的环境,又惊恐,又难堪地恳求他:“我们回去好不好。明斐,我们回去,回去……”
她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企图让他心软。
江念棠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里不行!
她完全不能接受在这间屋子,这张床榻上和赵明斐做这种事。
这处承载了她与顾焱最美好的过去,像一块瑰宝,是她拥有过最美好的东西。
她不想,也不允许被人毁掉。
“求你,明斐……”江念棠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挣脱他的桎梏,“明斐,明斐,不要……回宫,回宫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她越是恳求,越是激发赵明斐心底的暴虐。
他弯着眼睛,唇边漾开残忍的笑:“不好,我现在就想要。”
不顾江念棠惊慌失措的哀求,赵明斐毫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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