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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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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隐藏他的身份,小心隐藏他们的关系,小心隐藏他的爱。

严珩一闭了闭眼,遂不再劝,转身离开。

再睁眼时,眼里透着几分痛苦,几分决绝。

当夜,严珩一把自己关在厢房里喝了一大壶酒。

他趁着月色悄无声息依次溜进妻子、儿子还有女儿的房间,默默站在床边看了他们良久。

这件事确实是他办事不利,甚至可以说是罪无可恕。

是他把顾焱带进宫,送到赵明斐身边。

严珩一不敢想,若顾焱心存不轨,赵明斐早已身首异处。

这个后果,无论是他,还是这些年与他们共荣进退的同伴都承受不起。

严珩一不敢奢求这次去还能有命回来,只求妻儿们余生平安。

等到打更声响起,他依依不舍地离开。

严珩一来见赵明斐,他以为自己要等一整夜,谁料刚到没多久就被通传进去。

大殿昏暗逼仄,只有一盏灯在书案左侧。

昏黄的灯光投射出浓重的人影,仿佛如有实质般毛骨悚然。

严珩一砰地一声跪下,伏地不起:“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赵明斐没有说话,似乎陷入沉思。

一时间,四周静得可怕,火烛细微的燃烧声格外刺耳。

严珩一的心理防线被寂灭般的黑暗寸寸击溃。

他忍着头皮发麻的怵然打破寂静:“罪臣、罪臣查到了子期是谁。”

听见这个名字,赵明斐有了反应。

“说。”

他声音低哑,却分外沉抑,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严珩一深吸一口气,“他是宫里的侍卫,名为……”

“顾焱。”

赵明斐与严珩一同时说出这个名字。

第54章 第54章“你怎么比得上他。”……

猜到与江念棠见面的人是顾焱,对赵明斐来说并不难。

一个能在他严密布置的天罗地网中逃脱之人,绝不是泛泛之辈,这个人一定拥有绝佳的武艺,过人的耐力。

同时,他们肯定见过面,才会有这次约定。

江念棠一直在栖梧苑,几乎足不出户,唯有三次在外与人接触,其中有两次,这个叫顾焱的人都在场。

一次马场,一次与他对剑。

江念棠不正常的那一天,就是从马场回来后开始的。

而在对剑那一日,江念棠看似用身体在保护他,实则是为了挡住身后之人。

但让赵明斐确认江念棠认识顾焱的证据,是她无意中说漏嘴的一句话。

她说顾侍卫武艺再高强也要为他驱使效命。

当日他没有叫过顾焱的名字,江念棠是如何知道与他对剑之人姓顾。

就算她从严小姐口中打听到自己最近在跟一个姓顾的人练剑,又怎么能肯定当天的人就是顾焱。

他记得周围还有好几个穿着相同的侍卫,他们都是他的陪练。

江念棠不但能准确认出顾焱,还十分肯定他的武艺高强。

她一个不懂剑术的弱女子,仅凭一两招就能断定他不如顾焱,除非她对他们两个的剑术都有了解。

亦或者,在她心中,顾焱就是最强的。

赵明斐在心底冷笑,也怪他当日被她的甜言蜜语迷得找不到北,竟忽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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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理的地方。

只是他没想明白,依照之前江念棠对那劳什子子期情深义重的模样,怎么会去勾搭其他人。

那什么子期知道,岂不是要被气活过来。

如果顾焱就是子期,那么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

严珩一早就知道赵明斐心思缜密,智多近妖,却没想到他花了十几日调查确认的结果,赵明斐仅凭几处疑点就判断出顾焱有问题。

“陛下,此事全是臣的疏忽。”严珩一道:“待我亲自将人擒回来,您再问罪。”

赵明斐慢声道:“不着急。”

严珩一不再说话,跪在地上。

赵明斐突然问:“他哪里跟朕长得像?”

严珩一一愣,“顾焱区区一介草民,如何能与陛下相提并论。陛下天颜独绝,容姿无双,乃是真……”

“行了,”赵明斐不耐打断他的奉承:“你实话实话,朕赦你无罪。”

严珩一直起身,借微弱的烛火谨慎地扫了眼赵明斐阴鸷的眉眼,低头道:“从前顾焱没有晒黑,眼睛没有受伤时,乍一看有几分肖似您。可真正接触后立刻就能发现,您与他完全是不同的,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势。”

其实赵明斐心里早有判断,他跟顾焱的眉眼只能说勉强有几分相似,脸却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正常人是不会将他们二人弄混的。

但是江念棠却认错了。

为什么呢?

因为她爱顾焱,爱到神志不清,爱到思念如狂。

赵明斐压住椅子的扶手起身,缓缓走到一旁的黄花梨木剑架前,伸手取下那日与顾焱对战时输给他的长剑。

掌心握住剑柄上的螭龙纹,蹭地拔开剑鞘。

一道寒光掠过严珩一的眉骨,森森剑气刺入肌理,令人背脊战栗。

赵明斐并拢两指划过闪烁寒芒的剑身,双眸迸射出择人欲噬的冷光,云淡风轻道:“暂时按兵不动,一切如常。”

严珩一愈发屏息敛气,恨不能原地消失。

上回他听见赵明斐用这般平淡无波的态度处理事情,还是他得到情报赵明澜背叛他,去向太上皇投诚告密的时候。

赵明斐也是面无表情,吩咐手底下人不要打草惊蛇,任由赵明澜蹦跶。

最后他的下场堪称惨烈。

赵明斐最擅长钝刀子杀人,他没有直接处死赵明澜,而是把他扔到太上皇的宫里任他们两人自生自灭。

他让太上皇以为赵明澜从未背叛过赵明斐,所有的一切都是两兄弟在作戏,包括送赵明澜来这里伺候他,是为了替赵明斐博一个至纯至孝好名声。

太上皇气得整日里鞭打赵明澜。

赵明斐又克扣太上皇的吃穿用度,误让他以为都是赵明澜暗中作祟,打得愈发狠。

赵明澜有苦难言,他想用赵明斐亲弟弟的名头压制太上皇,可宫内的人早得了赵明斐的命令,不得违背太上皇教导爱子之心。

不但如此,太上皇每日的吃食中都加了大补气血之物,长期服用会让人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还有使不完的力气,尽数都用在了赵明澜身上。

太上皇渐渐明白过来,赵明澜也是受害者。

可他一想到赵明澜是赵明斐的亲弟弟,对赵明斐的恨与心中的不甘依然在赵明澜身上发泄。

赵明斐又给了赵明澜负责每日太上皇汤药的权利,放任他下慢性毒药。

他不杀他们两个不是因为仁慈宽和,他要这对父子互相折磨。

他们都恨他,但最后却报复在对方身上,岂不是有趣。

死不过是头点地的瞬间,哪有日日夜夜备受煎熬折磨来的痛苦。

赵明斐手起剑落,一剑劈开眼前半腰高的实木书桌。

桌面顷刻间一分为二,轰然倒塌,面上的笔墨纸砚悉数滑落在地。

阴鸷冷冽的杀意蔓延,严珩一顿时打了个觳觫,惶瑟垂首。

“传朕的旨意,擢升顾焱为五品带刀侍卫,御前行走。”

严珩一目瞪口呆,有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赵明斐不杀顾焱已经令人难以置信,如今还要给他升官?

他反应慢了半拍才跟上,呆滞地应下。

严珩一正暗自琢磨圣意,听见前方猝然传来几声尖锐的笑。

他找不到确切的形容词,只有毛骨悚然的恐惧,笑声含了几分疯狂,又掺杂几分恶意,让人听了不禁头皮发麻。

联想赵明斐曾经的诸多狠厉手段,顾焱倒不如直接一死百了。

“退下吧,记得别在他面前露馅。”

赵明斐没有追究严珩一办事不力,换做是他也未必能想到世间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

栖梧苑的正殿从外面看上去与平日毫无差别,内厢房却早已变了样。

除了厢房东边华丽硕大的床榻还在,其内家具摆设,桌椅木架全部移走,只剩一块空荡宽阔的平地。

地面铺上厚厚的绒毯,四周的墙壁、承重房屋的雕花檐柱也用同样厚的褥子层层包裹,重重防护,茶盏掉在屋内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碎掉。

江念棠被迫困在床榻上,她的四肢被金/链分开锁在四个角落,链条长度经过精密的计算,既留了活动空间,又防止她扯掉嘴里的锦帕,咬舌自尽。

她的眼睛被蒙住,黑布完全不透光。

江念棠感知不到日升月落,时间流逝,只能通过宫婢进来喂食判断又过一个半天。

起初她还奋力挣扎,通过绝食来反抗,但赵明斐不再惯着她,连威胁的话都没有,直接卸掉她的下颌,再一口一口硬生生灌入参汤稀粥。

江念棠毫无反抗之力,像砧板上的鱼任他摆布。

每过一日,她的心就沉一分。

顾焱有没有上当,赵明斐抓到他了吗?

门被打开。

今日的第三次。

江念棠之所以能计算次数,皆因这次是赵明斐亲自打开门,亲自喂食,再使用她。

她不需要镜子,也能知晓斑驳不堪的痕迹遍布全身。

赵明斐要她的时候不说一句话,也不将她口中之物拿出,像脱笼的兽只一味的在她身上倾泻怒和欲。

江念棠偶尔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和闷哼,但办完事,他就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

她就像个物件一样,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相应的用处。

江念棠清楚地感受到赵明斐对她最后一丝怜惜消失殆尽,曾经西巷口相伴的情谊在无声的对抗中荡然无存。

而今日有些不寻常。

赵明斐在喂完她吃的东西没有塞回去,还解下她双眼的束缚。

陌生的烛光刺在眼眸上,江念棠难受地眨了眨眼,直到视线中清晰地出现赵明斐阴翳的眉眼,她心口莫名惊颤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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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难道真的抓住了顾焱?

江念棠眼角的泪毫无预兆的喷涌而出,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为什么顾焱这么傻地执意要来,这分明是个圈套,她明明已经告诉过他,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脑中不可控制地想象着大虞朝惨绝人寰的酷刑,寒意迅速沿着脊骨攀附她全身,冻得她四肢僵冷。

赵明斐面上漠然盯视江念棠的泪,她好似有流不尽的泪,他却知道没有一滴是为他而流。

心底却激荡着无尽的凶意与怒意,当即生了几分冲动,想将这两人刀刀凌迟至死,方解心头之恨。

他咬牙勉强压下胸臆间的戾气,控制自己的声音,令它听起来尽可能平静:“已经过了三日,那个男人对你重病不愈的消息置若罔闻。他似乎没那么爱你,而你却要为他付出已经获得的一切,尊贵的地位,唾手的荣华,值得吗?”

赵明斐承认最后那句话是挑拨离间的小人行径,他想看江念棠听见后有什么反应,得知自己痴心错付后是痛苦,还是悔恨。

江念棠却笑了,泪也停下来。

她判断顾焱听她的话,已经离开平溪猎场。

这个笑容如此刺目,惹得赵明斐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顾焱性命无虞,江念棠还有什么好畏惧,她仰起头,勾出一抹艳丽的笑。

“我笑你,不知情为何物?”

赵明斐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反讽道:“你又懂?你的情是找个替身填补内心的空虚?”

江念棠短促地笑了声。

“这点是我的错。”

赵明斐还来不及再接上一句讽刺的话,又听她道。

“你怎么比得上他。”

赵明斐刹那间双目似有血涌。

第55章 第55章他们爱得死去活来又如何……

赵明斐何尝看不出来江念棠是在故意激怒他,挑衅他,想要求一个死。

理智上,他不应该在乎,自己御极宇内,一统四海,不必自甘下贱与区区蝼蚁作比较。

但情感上,在江念棠说出这句话时,他难以抑制胸膛间高炽的怒火,它们腾地在弹指间将他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右手攫住布满斑驳指痕的脖颈上,拇指按住脆弱的喉管,寸寸下压。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赵明斐恍惚了片刻。

这场景,这对话,似曾相识,如此耳熟。

江念棠抬了视线不惧赵明斐摄人的眼神。

她眉目清冷,褪去平日里谨小慎微,虚与委蛇的姿态,眼眸迸发出释然的超脱之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我早就活够了。”

她心中的诸多束缚因顾焱的离去而消失,面对赵明斐威胁的话,江念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期盼他真的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要赵明斐放她离开显然不现实,留在他身边自己每日胆战心惊,痛不欲生,如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她亦无法欺骗麻痹自己忘了顾焱,心安理得做赵明斐掌中的金丝雀。

江念棠声音清婉,目光清明,嫣然一笑,故意激恼他:“我这一生能遇见他、他们……已经值了。”

赵明斐的脑袋上似被人放了根爆竹,炸得他头皮发麻,理智全无。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一寸一寸撕裂面上维持的冷静表象。

就在他忍不住真要动手时,余光瞥见江念棠得偿所愿的神态,忽地冷笑了下。

他被她气得都快忘记本来的目的。

江念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一切,顾焱就是子期,子期还活着。

这两人胆敢如此戏耍他,愚弄他,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杀人不及诛心。

等他看够两人相互折磨,再让他们一一体验大虞的酷刑,方才平息他今日所受之辱。

赵明斐放开她,黑眸沉沉,两指并拢用指背轻拍她的脸颊,狎昵轻挑道:“既然你这一生已然值了,接下来不如成全我,让我也值一值。”

江念棠蓦地瞪大了眼。

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赵明斐居然还能忍住不直接掐断她的脖子。

江念棠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莫名取悦了赵明斐,熟悉的掌控感重新回到自己手里,她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粗糙的指尖划过白腻的脸颊,熟练地钻入微白唇瓣间,掠夺稍后使用的润泽。

帐幔被粗鲁地挥落挡住交叠的身影,金链解开一半,剩下的随着床榻间的剧烈晃动发出暧昧的响动,时而清脆,时而低靡。

赵明斐从床榻出来时,眉眼间阴戾散了大半,餍足地朝榻上看了眼。

江念棠的四肢重新被绑住,双目覆上黑布条,衬得唇瓣愈发艳丽鲜嫩,她的手脚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似乎遭受到极大的惊吓。

仿佛感受到赵明斐如有实质般的视线,江念棠惊慌又愤恨地咬住新的干净锦帕,很快晕湿一团。

不用揭开蒙眼的布条,他也能猜出她含泪的眸中此刻酝酿着恼怒、惊恐、屈辱等诸多情绪。

她惧他,怨他,抗拒他,偏生又不得不屈服在他身下,无力反抗,颤如风烛。

娇柔又坚韧,惶瑟又倔强,让他怜爱,更激发他骨子里嗜血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锁链在挣扎中撞出沙哑细密的靡靡之声,赵明斐平复的心又荡漾起来。

他半眯着眼,回味了下方才的放浪行径,实在有些亡国之君淫/糜做派,却叫人沉湎其中,无法自拔。

轻笑了声,正系着领口最后一颗襟扣的手顿了顿,改为重新解开。

江念棠感受到他再次入榻时,脸颊的红潮还未褪去,她惶恐地呜咽着摇头,强行撑住酸软的身子慌忙往后躲避。

但无济于事。

她未被束缚时且不敌赵明斐,现在更加无法抵抗。

赵明斐不慌不忙拾起深色薄被上的细链,一圈一圈绕上自己掌心,将江念棠从墙角慢慢拖出来。

冷眼看她做无畏的挣扎,看她绝望的向自己靠近,含恨不甘却无力反抗的柔弱模样,真是勾得他的身子,他的心都酥麻了。

他惋惜没有早些发掘如此乐趣无穷的方法,简直令人遗憾。

江念棠再次落入赵明斐怀中,被动承受着,嘴里断断续续呜呜叫嚷着什么。

赵明斐抬手轻抚被眼泪濡湿的布条,疼惜地叹道:“乖乖,省着点力气,夜还长……”

江念棠怒目圆睁,身体抖得更厉害,嘴里的声音愈发激烈,赵明斐听出几分啖其血肉的狠意。

他粗喘着气儿,安抚道:“别恼,别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我哪里不如他之类的话。”

赵明斐对她种种激怒自己的言语已然波澜不惊,还能煞有介事地与她调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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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耻后勇,日后勤勉努力,总有天能超过他。”

“不信你自己感受一番,这回是不是比上次叫你更痛些,更难熬。”赵明斐笑道:“让你欲/生/欲/死,刻骨铭心?”

“他们本事在大,也没能让你露出这般仰面承欢后的楚楚动人,可见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江念棠听得简直要气晕过去,赵明斐这厮怎么能自得说出这种无耻的话。

赵明斐已经想通了。

既然得不到江念棠的心,得到人也是一样的。

她的心,不就装在她身体里面吗?

他何必庸人自扰,去追求那无用之物,及时享乐方为正道。

他们爱得死去活来又如何,江念棠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中,都是他赵明斐的人。

黎明将至,灯烛已尽。

赵明斐拾起地上的衣衫穿好,满足地走出内殿,低声吩咐宫婢进去收拾干净。

两个宫婢一进门,便嗅到事后残留的醾味。

她们走近凌乱的床榻间时面如常色,早已经习惯皇后娘娘肿胀的红唇被噬咬至破皮。

然而在替昏死过去的榻中人擦拭躯体时仍吓了一跳,盖因窥见娇嫩白皙的双膝被摩擦沁出鲜血,压出紫淤,伤痕累累令见者触目惊心。

两人对视一眼,抿紧唇默不作声加快手中动作。

*

顾焱升职这件事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他从一个寂寂无闻侍卫一跃成为御前侍卫,可谓是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别小看只多了御前二字,这代表从此顾焱有了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机会,御前侍卫不仅仅是侍卫,更是一种考察。

李玉将军就曾经是太上皇的御前侍卫,后来被封为骠骑将军随陛下前往龚州治理水患,如今是宫中禁军统领,简在帝心。

顾焱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升官,他私下问来宣旨的是严珩一怎么回事。

“陛下见到你献给皇后娘娘的虎皮,十分满意,再加上你剑术出众,所以对你青睐有加。”

严珩一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声音很轻,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顾焱皱眉,“一张虎皮而已?”

这与他的计划不符,顾焱知道自己处境危险,不想太拔尖,惹人注意。

严珩一面对他的质疑,早已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陛下是个惜才的圣明之君,完好无损的虎皮证明你做事稳妥,他也极爱剑,与你生了惺惺相惜之意,故而才破格提拔。”

严珩一暗自腹诽,不仅如此,你们连喜欢的女人都是同一个,他可不得对你另眼相看吗?

顾焱还是觉得不对劲,但心底不由自主生出难以抑制的欢喜。

他不想走,不想离开皇宫,更不想离开京城。

但江念棠说的话,他又不可能当做完全没听到,他怕念念生气。

这下好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他升官了,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留在她身边。

念念知道后也不能怪他没有听话,皇命难违,如果现在无故辞官只会惹人怀疑。

喜悦之情压过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疑惑,他笑着对严珩一道谢。

“我能有今日的造化多亏侯爷提携,等回到京城后,我在天香楼略备薄酒,宴请您和*李玉将军。”

严珩一心道这宴他可不敢赴,李玉大抵也会推拒,但他得了赵明斐的命令,不许在顾焱面前露出马脚,于是笑呵呵应承:“我一定去,到时候你可别小气,李玉号称千杯不醉。”

顾焱笑着说好。

严珩一看着他这没心没肺的傻乐样,莫名产生罪恶感。

顾焱和皇后两人互相喜欢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日后顾焱发达,回头去娶皇后,还可以称得上一段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的佳话。

但前提是皇后没有嫁给陛下。

严珩一知道他对皇后的情深义重,端看他布置二进小院的用心程度便能窥得一二。

每一处都亲自把关,亲自采买,就连院中的海棠树和枇杷树都要反复挑选,择吉日种下。

谁知世事无常,天意弄人。

赵明斐是极护食的性子,睚眦必报,他给顾焱升官,绝不是为了提拔栽培。

他这段时日内心备受煎熬,一方面是顾焱于他有救命之恩,一方面是赵明斐的君威皇权,两权相害取其轻,他不得不听命行事。

如今他只盼望顾焱不要做出什么荒唐的傻事,等赵明斐降罪那日,他会去求情,姑且一试能否保住顾焱的性命。

严珩一离开时隐晦提点他:“陛下贵为天子,心思缜密,你在御前伺候定要万分小心,切不可心存侥幸,宫里的规矩要牢记。”

顾焱以为要过很久江念棠才会知道他成了御前侍卫,暂时走不掉这件事。

却没想到走马上任第二日,他们又见面了。

第56章 第56章嘘,别说话。

众人在平溪猎场已逗留月余,赵明斐此行的最大目的——铲除心怀不轨、犯上作乱的余孽,终以大获全胜告终。

除此之外,他还收获一份意外之喜,终于揭开了江念棠朝思暮想之人的真实面目,可谓不虚此行。

回宫之前,照例在别院举办秋狩夜宴,嘉赏在围猎中表现突出的勇士。

江念棠大清早就被宫婢搀扶起来梳洗打扮,穿上华丽的宫装,涂抹浓艳的脂粉,她又成了人前尊贵无比的皇后。

然而鲜有人知,华服之下的累累伤痕,森森白骨。

赵明斐等在门口,看见她出来后含笑伸手。

江念棠垂着眸,半天没有动作。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直到右想推了下她的胳膊,她才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

四肢太久没有自由活动,江念棠连抬手的动作都十分僵硬,迟钝缓慢地将手指放在他的掌心之上。

赵明斐极有耐心地等着,指尖落入掌中时,轻笑了声。

笑声里夹杂着几分满足,几分讥讽,还有莫名的恶意。

他满意于她的乖乖听话,讥讽她只能任他摆布。

至于恶意,江念棠猜测是他自尊心在作祟,想看她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主动靠近他的扭曲快感。

赵明斐握住软白的柔荑,拉近距离,另一只手抚上鬓边的金凤衔玉的发钗,仅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她:“别忘了你的身份,皇后。满朝文武皆知我们夫妻鹣鲽情深,记住了吗?”

江念棠咬住下唇,五指微微蜷曲回应他的话。

帝后不和,于赵明斐而言影响朝局,引发动荡,于江念棠而言,传出去顾焱说不准会重回京城。

他们两人心里分明都怨恨对方,却要在天底下扮演最深情的夫妻,正是应了那句至亲至疏夫妻。

晚宴在别院外间的空地举行,因为在宫外,规矩不像宫内那般严苛,男宾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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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之间少了屏风纱帐,减弱双方之间的阻隔。

下座之人离御座也近,首排之人能清晰地看见帝后眼神对视中的温柔缱绻。

江念棠不如赵明斐会作戏,大部分她都是被动回应。诸如他夹菜,她含笑谢恩,又譬如他酒盏空了,指尖轻点案桌,她乖巧端壶倒酒。

此类小动作落在外人眼里,便坐实他们琴瑟和鸣的假象。

直到江念棠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身影,她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

顾焱怎么还在这里。

江念棠看了第一眼以为自己在做梦,转头往其他地方瞥了眼又迅速转回来,还是他。

顾焱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守在某个角落里,与他同样打扮的侍卫分布在宴会四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他身上的衣服换了样式,上回见是通身全黑的绸衣,以同色布条为腰带,这回身上穿的是靛蓝色祥云纹圆领袍,腰佩乌金描黑带。

顾焱不仅升官,还直接成了御前带刀侍卫。

怎么回事?

江念棠眼眸微怔,脑中一片混乱,闹不清什么情况。

赵明斐有没有发现那日与她见面的人是顾焱,又知不知道他是子期。

“皇后,你的酒倒多了。”赵明斐忽然出声:“有心事?”

江念棠悚然一颤,手忙脚乱放下酒壶,“没、没有。”

她不确定赵明斐到底知道多少,按她的了解,顾焱的身份暴露后必会被问罪处死,如今不但升官还能留在御前。

况且他好端端站在这里,说明顾焱当日成功躲过天罗地网的围追堵截,又判断出赵明斐引蛇出洞的计谋,所以至今未被人发觉出端倪。

江念棠想来想去,只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一切。

却不知赵明斐早就找出顾焱,压根不需要用江念棠重病不愈来当幌子。

他心中所谋非一时痛快,他要看看江念棠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撕心裂肺,看顾焱求而不得的苦不能言。

赵明斐余光瞄到角落里的人,噙着笑意接过江念棠手里的锦帕,温柔地替她擦拭被酒水沾湿的手指。

他垂着眸,头顶灯笼的烛光落在他的睫羽上,揉成细碎的光,化成宠溺体贴的温柔。

江念棠低着头掩去眼中惊疑,决定按兵不动,弄清楚具体情况后再做打算。

当下最重要的是既不能让顾焱看出她的处境艰难,又不能让赵明斐怀疑他的身份。

她的手搭在赵明斐的腕骨上,宽大的袖口顺着手臂往后滑,隐约露出些许交错的指痕。

江念棠赶紧往上拢紧衣袖,遮住触目惊心的勒痕。

因为长时间被关在屋子里,晒不到太阳,露在外面的手呈现病态的苍白,太像久病初愈之人。

她眉心微蹙,担忧今日的妆容是否足够艳丽贵气,能遮住她疲惫不堪的灵魂。

赵明斐窥见她的小动作,视若无睹,隐在烛光里的唇角略微上扬。

他们这么相爱却只能装成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要在他面前费尽心思演戏,真辛苦呐。

他对未来的日子蓦地产生了些期待,期待这对可怜的有情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能做些什么。

赵明斐很快就知道了。

江念棠唤人拿来新的酒盏,亲自斟满,双手端至他唇边,含笑道:“给陛下赔罪。”

美眸盈盈,浮动流转的潋滟波光,像天上的星河般璀璨绚丽。

赵明斐抬手欲接,却被江念棠躲开。

她俏皮眨了眨右眼,笑如春花:“我喂陛下,方显诚意。”

赵明斐似笑非笑盯着她。

江念棠手中的瓷杯差点抖落,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穿,余光忐忑快速掠过角落中的人。

赵明斐不用看也知道她目光所到之处,眼皮一压,低头就着涟漪阵阵的烈酒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化作杀人刀,碎心刃。

他知道江念棠怕什么了。

她怕顾焱知道她过得不好。

赵明斐低笑起来,笑里含血带恨,还有他不愿承认的嫉妒。

江念棠好爱顾焱啊。

爱到他们两人闹到这般不堪的田地,她竟愿意为顾焱折腰向他求和。

她喂下的酒在赵明斐腹部翻涌着,忽而化作寒冰,冻住他的四肢百骸,忽而转为烈火,焚烧他的五脏六腑。

叫他暴跳如雷,叫他痛不欲生。

然而赵明斐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在江念棠惴惴不安收回手刹那,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另一只迅速倒满刚刚喝空的酒盏,学着江念棠放到她唇边。

“来而不往非礼也。”青花白瓷边缘强行挤入柔软的唇瓣中间,酒水顺着壁面倾斜而下。

江念棠嘴唇所衔之处,正是方才赵明斐喝过的地方。

她忍着不适喝了下去,眼眸却弯成好看的弧度。

帝后独坐高台,互相喂酒,相互依偎,他们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被底下众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严珩一的视线不由自主追到顾焱身上,他果然也被高台吸引,目光几乎黏在上面。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依旧能看清顾焱低垂的眉,微抿的唇。

心里不由地想皇后如今已过上锦衣玉食,尊贵无极的日子,只怕早就忘了他,偏他巴巴冒着生命危险凑上前。

端看帝后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皇后定然在陛下身上下了大功夫,花了重心思,才让陛下能一而再,再而三放过她。

等到事发问罪之日,皇后大可以推脱说是顾焱一厢情愿,将所有的错都往他身上甩,顾焱这傻玩意儿一定会全部揽下。

最后死他一个,成全所有人。

严珩一替顾焱不值,他心里清楚顾焱是如何艰难地一步步走到今天,酷暑寒冬,闻鸡起舞,从未有过一日懈怠。

为一个女人,一个心里没有他,只有荣华富贵的女人,实在是太蠢了。

江念棠被赵明斐喂了一杯又一杯的酒,起初她是不得不喝,到后面酒渐渐麻痹她的思绪,冻结她的苦楚,她开始主动寻欢。

“皇后醉了。”赵明斐拦下她端杯的手,温声提醒:“酒多伤身,小饮怡情即可。”

不给江念棠拒绝的余地,他将人打横抱起往回走。

大庭广众之下,江念棠自然不肯,扭动身体间然而抬头望见赵明斐幽深的黑眸,出口拒绝的话含在喉中囫囵咽下去。

她是醉了,但没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看出他眼神中的警告之意。

江念棠伸出双臂缠住他的脖颈,将今晚上这出举案齐眉,心心相印的戏唱到最后。

抬头仰面时,目光越过赵明斐肩膀,马上就要达到角落中如石雕蜡像般的人。

忽然,后脑被一只大手狠狠压在坚硬如冰的胸膛上,顷刻间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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