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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韫言放下高脚杯,挪了挪身子,倾身过去抱住毛煦熙,口鼻紧紧贴在毛煦熙的肩膀上,像一个郑重的吻。
“对不起……”
温热的气息打在毛煦熙的脖子上,一片湿热,热意蔓延开来,欲念也在作祟。萧韫言的手轻轻打在毛煦熙的侧腰上,手指稍微动一动,都像在温柔的摩挲。
“萧……韫言……”
第54章
每个人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在别人来看是浪费时间,她却觉得很重要。——《东邪西毒》
毛煦熙感觉自己的脑子在烧,酒精在作祟,萧韫言触碰到的一寸肌肤都被欲望占领。那致命的吸引力在摧毁着毛煦熙的理智,萧韫言身上的香味染了酒香,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名唤萧韫言的毒,蚕食着自己的身体。
偏偏那个人……
“小熙,我不知道发生过这些事,是我……伤害了你。”
很多话,萧韫言放在心里许久,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她好想告诉毛煦熙自己的抱歉,也好想告诉毛煦熙自己有多么不想失去她。
萧韫言的怀抱又紧了紧,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毛煦熙身上。毛煦熙本来就有些醉意,这下也坐不住,身子缓缓地往后倾去,只来得及把手上的高脚杯放到桌上。
“萧韫言……起来……”
毛煦熙的声音也不自觉软了下来,失去了力气,嘴里让萧*韫言起来,可是放在萧韫言双肩上的手却怎么都推不开萧韫言。
“那一年我一直在找你,甚至找到了你师傅,可是她不愿意让我接触你。”
萧韫言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打在毛煦熙的肩窝上,还伴随着一滴热泪,好像就这么几个字,就说完了萧韫言这些年的努力,用眼泪作为留白。
“后来我知道你回到了校园,虽然我已经毕业了但我是想过要去找你的……”
然后呢?
为什么没有来?
毛煦熙的心里有怨怼,当时的她依旧有什么妄想,妄想着萧韫言会突然出现道歉,那她可以既往不咎。
是啊,那时候的她依旧恋爱脑,在半醉半醒的一年里,喝到胃出血,她想着的依旧是重修旧好。
“那时候我正在跟我的家族对抗,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视野里,而且他们提过几次你的名字威胁我,所以我不敢找你。”
不是电影,不是电视剧,而是萧家实质握有商政界的资源,他们要给普通人使点绊子,要让没有家庭背景的毛煦熙没法在京城生活下去是很容易的。
他们可以在犯法的底线之上能让别人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所以萧韫言完全不敢赌。
五年,她整整用了五年的时间不去触碰关于毛煦熙的任何消息,直到家族彻底放弃她,她才敢找毛煦熙。
毛煦熙在萧韫言说话间已经彻底躺在了沙发上,萧韫言这才缓缓地撑起身子,脸上依旧有残留的泪水,眼角和脸上的红是醉意也是泪意。
“小熙……小猫,我爱你。”
“不能失去你。”
大家都在告诉她,毛煦熙跟她不匹配,毛煦熙不会再回头,她这么执着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但她觉得很重要,重新追求毛煦熙,等待毛煦熙,这件事很重要。
毛煦熙浑身都在发颤,尤其是听到萧韫言在床上才会叫她的昵称,小毛,小猫,这让她的心软成了一片。
可是萧韫言,你的小猫这些年,并不好过,你知道吗?
毛煦熙交往过女朋友,可最长的都没超过一个星期,她以为自己失去了爱的能力,可此时此刻毛煦熙才知道……
原来,她的心一直都在萧韫言身上,就是魔障,逃不脱的魔障依旧牵扯在一段命中注定还未尽的缘分里。
她恨萧韫言,因为她伤害了自己,可偏偏自己做了跟她一样的事,心里还没把某个人忘干净就开始一段感情。
这么不负责任,这么渣,其实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伴侣。
对于那些被自己辜负了的人来说,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渣女?
“萧韫言……”
毛煦熙双手轻轻扶在萧韫言的肩膀,低声道:“你是不是醉了?”
醉了,所以那双眼没有了平日里的克制,没有了平日里的小心翼翼,如今的她把所有思念和爱意都倾泻出来,她目光所及,都是燎原之火。
“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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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韫言微微俯身,红唇几乎要贴上毛煦熙的,温热撩人的气息全喷洒在毛煦熙的唇上:“小猫,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骂我混蛋也好,渣女也好,我都接受……”
毛煦熙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萧韫言喝醉了口齿还能这么清晰,条理这么顺畅?
毛煦熙紧张得轻轻呼出一口气,呼吸交缠间,萧韫言已经吻了上来。红唇交缠之际,毛煦熙感觉到了那颗空虚飘荡的心忽然静止了,落地了,原来……
原来她还是一直在等,即便是用恨意,她真的好恨自己对萧韫言的情,即便深埋地下,可仅需一个吻,就能把一切都翻出来,包括那些酸酸甜甜的回忆。
“唔……小猫……”
萧韫言的手拂过毛煦熙的发,吻寸寸深入,舌尖再一次撬开那神秘的大门,好多好多的欲念倾泻而出,如洪水。
毛煦熙紧紧抓住萧韫言的肩膀,好像有一层外衣被这□□少化了,那一瞬间她只想要占有萧韫言,想紧紧抱住萧韫言,把整个灵魂都交付出去。
衬衫的纽扣不知道何时被剥落,有一团火在毛煦熙的后背烧,等她稍微回过神,才知道那是萧韫言一次又一次难以抑制的抓痕。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这是萧韫言的房间,房间里充斥着萧韫言的味道,还有很淡很淡的purepoison香味。
“为什么……”
毛煦熙看着萧韫言潋滟着水光的美眸,带着无限媚意,如今的萧韫言比五年前更具风情和韵味,每一个吐息对毛煦熙来说都带着极致的吸引力。
更别说她现在喉间还会无法抑制地发出一些诱人的声音,像哭腔。
“为什么你房间会有purepoison的香味?”
明明萧韫言没有喷香水,工作的萧韫言是不会喷香水的,为什么萧韫言要喷在房间里?
“因为……我想你,好想你。”
萧韫言的手覆在毛煦熙的锁骨上,哑着声音道:“我等了你好久,想了你好久,想吻你,亲你,抱你,还想……”
毛煦熙吻了上去,阻止萧韫言继续说下去。
这次不再是青涩的在校园里的缠绵,而是扎扎实实的欲望,是破碎后的重聚,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像是惩罚,发泄,也是彼此之间极需要的氧气。
秋天的夜被温热的水搅动得天翻地覆,空气中都带着一丝粘黏不已的缠绵感。毛煦熙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看着这不大的房间里,墙上挂了大大小小的画,画很熟悉,那个背影,那杯咖啡,那束花,那场雨,还有交握的手。
是什么呢……是了,都是她们的回忆……
**
“那……我先回去了?”
那是她们第一次约出来吃饭,毛煦熙在宿舍门口依依不舍地跟萧韫言道别,可又希望萧韫言能够挽留。或许她们可以再走一圈操场,可以再聊一会儿……
“嗯,下次再约。”
无趣的女人,毛煦熙腹诽,然后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转身离去。
就是那个背影,那日她穿着简单的淡蓝色衬衫牛仔裤,挎着一个简单的单肩包,走入宿舍中。
没想到,今时今日会入了萧韫言的画中。
后来,是萧韫言告白的,她把毛煦熙约到一个格调优雅的咖啡厅里,手里捧着一束紫罗兰。
“小熙,我喜欢你。”
萧韫言把紫罗兰递到毛煦熙的面前:“做我女朋友,好吗?”
一片紫罗兰花瓣飘落,刚好坠落到那杯浓郁的美式咖啡上,轻轻飘荡,一如毛煦熙微颤的心。
“好。”
那一天,窗边的阳光轻轻洒落,落在咖啡的那片花瓣上,毛煦熙还记得那日萧韫言的笑意中眼角还带了一丝红,像是得到了某件宝贝一样。
那时候的毛煦熙觉得自己也是可以被捧在手心上的,即便家世悬殊,可她相信萧韫言,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克服一切。
还有那场雨,那是黄昏时的一场雨,她们就在一家花店里躲雨,老板娘还亲切地送了她们几支玫瑰,然后就去温室里忙活了。
毛煦熙透过那薄薄的窗帘看向窗外的雨景:“韫言,你说这场雨会下多久呢?”
萧韫言总能明白毛煦熙的想法,她牵起毛煦熙的手,一个浅淡的吻落在她的唇边,自然得像是她们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可偏偏那是她们第一次接吻。
“无论雨下多久,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的。”
她明白毛煦熙问的不是那场雨能下多久,问的是她们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多久?
可以很久很久的,毛煦熙那时候是这么想的,想必是被那突如其来又蓄谋已久的吻冲昏了脑袋,傻得以为那一场的雨能让花永远盛开。
那一年,毛煦熙总在酒吧里喝到天昏地暗,每次都是周袅袅和毛琰灼把她捞出来,也喝到胃出血进院。
毛琰灼曾严厉地责骂过自己是个恋爱脑,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连未来都可以不要。可躺在病床上的毛煦熙听着毛琰灼厉声责骂,想的却是那一日的紫罗兰,那一日的雨,那一日的亲吻,还有那一句一直在一起。
原来自己真的会把人家的承诺当真,也会傻得去相信永远。她修习道法的时候不是早就明白缘聚缘散皆有定数吗?不是早该知道有些人是来给自己经历的吗?
可为何偏偏自己总想着回头,她会想……
想着如果没有文瑾逸那该多好,想着如果自己没有走过那日杏花树飘舞,如果自己没有爱上萧韫言……
万般皆妄念,一念生,苦难起,坠地狱,不超生。
第55章
无畏能让人类和大自然相遇,敬畏能让人类和大自然共存。
早晨的阳光暖洋洋的,从落地窗帘的缝隙里洒落,在毛煦熙的大腿上映出一道细细的金光。毛煦熙醒来的时候,能看见阳光间飞舞的光尘,还有落地窗帘轻轻飘起时朦胧的蓝天。
手怎么这么酸?
毛煦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正要坐起来的时候,耳边一声轻吟让她瞬间僵住。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墙上的画,鼻间萦绕不散的香味,那是属于萧韫言情动时的味道。
是刻入骨髓忘也忘不掉的味道。
毛煦熙缓缓扭过头去,看见萧韫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瞬间连呼吸的滞住。那张温柔的脸上已经褪去了红晕,眉目柔和,好像在做什么好梦,连嘴角都不经意翘起。
毛煦熙很快就回神,昨天不至于醉到断片,只是有点醉意,余下的都是吸引力和欲念在作怪,这一点毛煦熙很明白,也欺骗不了自己。
真正醉了,那是什么都做不了的,酒后乱性是假的,借酒乱性才是真的。
她跟萧韫言做了,而且做了好多次,不知疲倦一样,看到萧韫言锁骨上和脖子上的痕迹,她就知道自己昨晚有多凶狠了。
她不是完全没有记忆,但她真的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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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毛煦熙有些懊恼,又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无措,她该怎么面对这种局面?昨晚为什么要喝酒啊啊啊啊!
她把被子压在自己胸前,然后缓缓坐起来,正准备蹑手蹑脚地下床,逃离现场。然而,就在她坐起来的时候,萧韫言一声如猫一般的低哼声让毛煦熙再一次僵住。
萧韫言醒来时见毛煦熙坐了起来,她随即也坐了起来,一手搂住毛煦熙的腰,下颌靠在毛煦熙的肩膀上。
那代表情念的味道更重了。
“小猫,你要对我负责。”
萧韫言的声音有些嘶哑,昨天即便再怎么克制,都无法阻止汹涌而出的感觉,倾泻而出的声音也成了欲望的催化剂。
后果就是,声音哑了。
萧韫言拉过被子,压在自己胸前,眼底尽是得逞的笑意。
毛煦熙一阵沉默,怔怔看着前方,当事人现在是后悔,非常后悔,昨晚怎么就跟萧韫言喝酒了呢!
“昨晚我鬼上身。”
这下轮到萧韫言无语了,随即又有些想笑,觉得这个人在做无谓的挣扎,不过无所谓……
萧韫言紧了紧毛煦熙的腰肢,鼻尖凑到她肩上嗅了嗅,是她喜欢的味道,干净的,像是被阳光晒过的热烈味道。
“所,所以不算。”
毛煦熙身体有些微颤,肩膀缩了缩,想要驱赶萧韫言触碰自己时那恼人的麻痒感。
萧韫言见毛煦熙的耳朵都红透了,当下实在是想要用舌尖去尝尝像果子一样红的耳朵,可她还是忍住了。
有些分寸,还是要把握好,不急。
萧韫言松开了毛煦熙,毛煦熙马上下了床,慌慌张张地捡起自己的衣服随便穿上,然后逃离了萧韫言的房间。
萧韫言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缓缓躺回床上,嗅了嗅毛煦熙刚才睡的位置。她的手覆上自己的左胸,扑通扑通的跳动之下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里的血肉……像在疯长了。
昨晚我鬼上身,所以不算。
萧韫言把头埋在毛煦熙睡过的枕头上,忍不住咯咯地笑了。
总有一次,你得算的。
**
毛煦熙庆幸休息日自己有生意做,不然一整天待在家里面对萧韫言,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过。
第二天上班,萧韫言也没打算遮住自己脖子上和锁骨上的痕迹,依旧穿着平时的丝质衬衫,打开两颗纽扣,露出那好看的锁骨。
萧韫言的脖子右侧有两道小小的青紫痕迹,锁骨上也有一道,这暧昧的痕迹,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她……真的无所谓?
到了警局没多久,徐威就接到了电话,说是有人报了失踪,派出所去北部郊区侦查过,发现现场有大量血迹,合理怀疑案件涉及故意伤害和谋杀,刚莫霜已经把案子转交到一队的手上了。
椅子还没坐热,毛煦熙就又拿起包包出发了,这次出动的有徐威、毛煦熙、木庭和梁大发。在电梯里,他们还是遇到了跟他们一起出动的萧韫言。
萧韫言一如既往地安静站在电梯里,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大家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可她脖子上和锁骨上的痕迹太明显了,她长得又白,很难不注意到。
本来徐威还在说话,但是看到萧韫言后,他就沉默了。整个电梯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大家有默契地不说话,每一个呼吸好像都带着疑惑,木庭更是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看萧韫言,好像做贼一样想要挖什么大瓜。
然而,当事人无知无觉,目不斜视,腰背挺直,从容地面对电梯里沉默的尴尬。
“所以失踪的四个大学生,两男两女?”
毛煦熙打破沉默,有点汗流浃背的感觉,第一次感觉自己会在这电梯里窒息而亡。
“对……对,失踪了两天,父母来报案,说他们去郊区探险,后来就没了消息。”
徐威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而这个时候电梯的门也打开了。两队人马分别上了车,这下大家才松了口气,可是他们对刚才在电梯看到的并没有多言,毕竟……
他们怀疑‘嫌疑人’就在车里。
“他们去北部郊区探什么险?”
毛煦熙好奇,她对环海市还不算熟悉,不知道这北部郊区有什么探险的好地方。
“一家废弃的医院。”
徐威说完后,毛煦熙瞬间无语了,他们那哪是探险,一不小心命和魂都丢了。
年轻人真的是……病得不轻。这种怨魂集聚之地已经跟大自然融为了一体,无论如何都要有敬畏之心,怎么还把这件事当做游戏?探险?
人可以无畏,但不能无知。
这家废弃医院毛煦熙倒是听过,当时毛琰灼提过环海市有几个极阴地能不去就不去,其中一个就是这个废弃医院。
毛煦熙还曾经去看过这个废弃医院的资料,九九年的时候随着下岗潮爆发,大量职工失业,精神崩溃。后来这个医院就接了很多心理异常者,轻度精神病患,其中有很多都没有身份备案。
当年还有小道消息说,这个医院做了不少点击疗法和精神调控实验,没有实质证据,相信都被压下来了。毛琰灼当时有些人脉,打听到其实这个实验室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没有身份备案。
后来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医院起火了,官方说的是电路老化,但也有消息说是病人放的火,死者名单始终没有全部公布,连火灾报告都被归档封存。
之后这个医院就一直荒废,还有不少灵异传言传出来,说是夜里楼内有微弱灯光在闪,门会自动开关,破旧的轮椅还会在走廊里滑动。还有说医院的广播偶尔会发出滋滋沙沙的声音,还有人听过广播传来模糊的女声重复播报——请家属到太平间认领。
从此这家医院就成了很多人敬而远之的地方,也成了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探险的地方,其中还不乏一些流量直播主。
“派出所只在医院二楼的走廊上找到大量血迹,不能判断是不是失踪者,所以就把案子移交给我们了。”
徐威说完后,毛煦熙问:“除了血迹之外,没有找到别的线索?”
“还找到遗落在血迹旁的手电筒,他们还在现场,还没有更多的消息送过来。”
毛煦熙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师傅说当年这家医院最少死了两百人,早已积怨成煞,聚阴成狱,所谓狱,是一种比鬼打墙还要可怕的时间空间异常。
有一次,毛煦熙跟着毛琰灼去做招魂,也是在一个极阴地,毛煦熙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进去一个小时,结果出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出来之后她才察觉到那种极致的饥饿感。
脱离了那个空间,身体才有实感,比如饥饿和疼痛。毛琰灼曾经说过,被困在异空间里的人跟我们的空间一直在交错,即便在同一条走廊上。直到异空间里的人死亡,尸体才会回到正常空间,但魂会留在异空间里。
如果人死了,那就只能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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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魂从异空间里召出来,可人还活着的话……那就麻烦很多了。
废弃医院在北部郊区的一个村子后面,位处三煞交汇之地,背无靠山,前无明堂,左无青龙护佑,右无白虎回旋,形如孤坟。加上周围灌木横生,许多植物都长在了医院外围,一点都长不进去,可见里头阴气之重,毕竟植物大多向阳。
毛煦熙刚下车,脚步就顿在医院的大门栏杆前,寸步前进不了。
寒风阵阵,风间有丝丝刺骨的寒意钻入毛煦熙的每一寸肌肤里,带着一股令她非常不适的腐肉味和烧焦味。那不是真的有尸体腐烂的味道,而是灵魂腐烂的味道。
此时,萧韫言从后而来,轻轻勾住毛煦熙的手指,低声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见毛煦熙立住不动,大家也就都不敢动了,而萧韫言对毛煦熙勾手指的亲昵动作,更是让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毛煦熙精神有些紧绷,没有缩手,反而回握了萧韫言的手,像是握住了某种力量一样。
“我需要请神护体才能进去。”
否则她随时会通灵,在这个地方通灵,怕是会要她半条命。必须清神明护住自己的神魂才可以。
“一会儿我请神后,你们千万不要叫我的名字,否则玄女娘娘会离开。”
“一定不要叫我名字。”
第56章
人对大自然最大的误解,就是人类不相信的东西便是不存在的。
“一定不要叫我名字。”
毛煦熙可不想在这个地方通灵,实在是太可怕了,好在现在是白天,天气不错,阳光尚好,多少能冲散一些阴气。
“知道了。”
徐威应了下来,毛煦熙便站在原地结请神印,只听她口中念念有词,一分钟左右才停下来。
毛煦熙能感觉到一股力量笼罩在自己身上,但意识依旧任由自己支配,毕竟她只是请神护体,不是请神上身。
“好了,可以进去了,进去之后不要大声喧哗,不要落单,如果感觉到意识涣散,要马上打起精神。”
毛煦熙交代过后,大家点了点头,徐威这才缓缓推开那扇生满锈,还被植物攀延在上面的铁门。
吱呀——
铁门发出尖锐的声音,仿佛随即打开了一段被尘封许久的故事。
毛煦熙这才察觉到萧韫言一直勾着自己的手指,她马上缩回手:“你干嘛?”
耳朵又红了红,本来想要进去的脚步也顿在原地,萧韫言倒是不慌不忙,慢慢凑到毛煦熙的耳边低声道:“想牵你的手。”
热气扑打在毛煦熙的耳边,仿佛要把那红透的耳朵再加把火烧到心里。
毛煦熙的耳朵好痒,心跳好快,也顾不上什么,马上跟上梁大发的脚步进去废弃医院。
“萧,萧医生,我们也进去?”
赵晓雅站在萧韫言身后,把两人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看到大瓜的兴奋感还在她脑子里叫嚣,导致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
萧韫言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挺直着身板,手提着工具箱就进去了。虽然没有还没有发现尸体,但是因为出现了大量血迹,莫霜判断出现尸体的概率很高,所以一个电话就让萧韫言出动了。
萧韫言一直跟在队伍后面,毛煦熙发现了也缓下脚步,尽量与萧韫言走得靠近些。
木庭发现毛煦熙这个举动,忍不住笑着跟徐威说悄悄话:“徐队,你看她多偏心萧法医。”
徐威也笑着缩了缩肩膀,像做贼一样回了一句:“别说,人家脸皮薄。”
“我听得见。”
毛煦熙真的忍不住,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同伴挺离谱的,她离得又不算远,真的以为她听不见吗?
大家立刻住了嘴,认真投入工作。
这是旧式的小医院,一共就三栋楼,A栋面向大门,还有两栋略低的楼栋在A栋的两边,毛煦熙抬头再看一眼,更像孤坟了。
医院当然不讲究风水,这里曾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本就是阴阳交汇之地,可发生了那场火灾意外后一切都变了味。
现在这里,风水破败不说,抬眼看去,毛煦熙还能在医院楼栋外头,看见那一扇扇破碎的窗内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影子。
鬼影幢幢,怨灵不散,这危险程度岂是风水能够概括的。
有一个派出所的同事就在门外守着刑侦一队来,见了徐威后,同事便开始说明情况。还有两个同事在A栋楼上结伴搜索,现下除了那片血迹之外,并没有更多的线索。
警员带着众人上了二楼发现血迹的地方,才踏入医院,众人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那种寒意。很多废弃的地方都会有这种寒意,可偏偏现在这种会勾起人心底的一丝不安。
众人不发一言地上了楼,在走廊上看见了大片未完全干涸的血迹,甚至连墙上都有,萧韫言和赵晓雅一刻不耽误,马上取证了。
“你们在这里已经超过三十分钟了?”
萧韫言看着自己手套上粘稠暗红的血迹,抬头看向身板站直的警员。
“是的,萧法医。”
警员说完后,萧韫言只低声说了句‘奇怪’便再无下文。
“怎么了吗?”
毛煦熙蹲在萧韫言身旁,萧韫言才道:“血迹在这个地方已经超过三十分钟,不可能还没干,现在这种状态,血迹出现的时间最多在十至三十分钟以内。”
萧韫言顿了顿,继续道:“如果这片血迹出现不久他们就抵达现场的话不可能找不到人,有人受了伤的话不可能走远,就算人死了凶手要把尸体移走,也不可能没有任何血迹拖行痕迹或血迹滴落。”
这超出了萧韫言的专业认知范围,她继续道:“这里虽然环境湿冷,但通风不差,温度虽然也低,但是……如我刚才的疑问,伤者走不远,死者被移动不可能没有其他痕迹,或许这是凶手伪造的证据为了扰乱警方,但是血液未能凝固……”
萧韫言说到这里,便示意赵晓雅采集血液样本:“需要带回检……”
‘验’字还没有说完,木庭就咦了一声,众人朝她看去,她指了指墙上,众人顿时脸色一变。
毛煦熙倏地站了起来,走到脏污的墙边仔细地看过:“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是没有看到这个血掌印的对吗?”
毛煦熙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是多余的,进来时不止没看见这个血掌印,而且这个血掌印的血迹正往下流去,就像是刚印上去的。
空气中蔓延着诡异的氛围,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四处看去,想要看看到底还有没有血掌印出现。
暂时没有,对,暂时,大家心里都莫名地觉得,接下来还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
毛煦熙皱起眉头,看着那个血掌印的时候,内心挣扎不已,有这个血掌印,说明很可能在异空间的人还活着……
可如果自己的魂入了异空间,会不会回不来?
毛煦熙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心里默念了一句: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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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你可千万要保佑我。
“我有个很荒谬的想法。”
毛煦熙开了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萧韫言缓缓皱起眉头,刚要伸手拉住毛煦熙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叫我的名字,或许我通灵后能够把人救出来。”
“不可以!”
萧韫言跟着站了起来,脸色肃冷起来:“我知道这一定很危险,不可以。”
一旁的派出所警员听得很是迷糊,不明白毛煦熙说的‘通灵’是什么,便站在一旁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毛煦熙和萧韫言在争执这件事。
“是啊,我也觉得太危险了,不要尝试。”
徐威还记得毛煦熙每次通灵后都跟脱力了一样,这一次还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跟天上的靓妈交代?
“是啊,最好还是不要吧……”
木庭也劝了一句,一旁的梁大发也点了点头。
毛煦熙其实很纠结,其实她很不想要冒险,但是如果她不冒险,她很可能就会错过救一条性命的机会。
“我可以把玄女娘娘请走,但是耗费我的力气,这是第一条路,如果你们叫我的名字,那就不耗费我的力气,这是第二条路,你们选。”
毛煦熙不过用了两秒去决定这件事,再拖下去,她怕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会死。
她曾问过师傅,用自己的命冒险去救人到底值不值得,当时毛琰灼没有回答,只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现在,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这些人罪不至死,他们就算有罪,也不该死在这个地方。
“我需要向你们借力,把你们的能量借给我,那么我的危险性会减少很多。”
毛煦熙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红绳,然后把红绳交到每人的手上,除了那个派出所的同事。毛煦熙示意他们把红绳绑在手腕上,然后道:“不要松开红绳,听到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手,不然我就会少了一份力量。”
说完,毛煦熙扭头看向派出所的警员道:“同志,照顾好我们,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很害怕,那就拉住徐威的手,他正气旺,可以稳住你的心神。”
警员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木讷地点了点头。他这才想起来总部的刑侦一队似乎是有那么一个玄乎的人,屡破奇案,难道是用这种方式……破案的?
“这样你们可以放心,如果我出现什么异常,你们就努力地叫我的名字,我的魂一定能被唤回来。”
毛煦熙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这是她能给自己做的保险,希望不会有事,但是能不能把人救出来,那就不一定了。
“我不一定能救人出来,只能看运气了。”
这也是毛煦熙能够做到的,问心无愧,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接下来……就看运气了。
“真的没问题吗?”
萧韫言知道自己劝不了毛煦熙,她一定决定了要做的事,谁都劝不了,但是她的心没法安定下来,尤其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
让这么多人牵住红绳这件事,反而让萧韫言更加惴惴不安。
“没问题,反正我死不了。”
但是掉不掉层皮就说不准了。
毛煦熙没有时间再去准备什么,让大家缠好红绳后,便和大家一起盘坐下来,最后嘱咐派出所的警员照顾好他们后,毛煦熙便道:“叫我名字。”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就在毛煦熙有些烦躁之时,坐在她左手边的萧韫言缓缓开口:“毛煦熙。”
三个字把一股能量从毛煦熙身上抽离,很快毛煦熙就感觉到无孔不入的寒意,直把她冻出一个哆嗦来。
随后她的意识很快就飘散,头缓缓垂下,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了过去。
一旁的警员一动都不敢动,大家依旧面面相觑,然后徐威道:“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萧韫言紧紧抓住手中的红线:“不会有问题的。”
那一瞬间,萧韫言忽然感觉到自己由心底产生的壮烈感——就算是死,我都不会松开红绳的。
大家沉默了下来,只剩下一阵此起彼落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吹来的寒风。
嘭——!
一声关门的巨响吓得众人心底一阵,他们马上朝着走廊尽头看去,刚刚打开的那扇门被重重地关上,然后又缓缓地打开……
嘭——!
第57章
被遗忘在荒野处的围墙中,那场火,烧毁了多少幸福?
毛煦熙睁开眼的瞬间,还是医院的那片废墟,脚下踩着的依旧是那块碎玻璃。然而,空气却异常寒冷,而且让毛煦熙清楚知道自己在异空间的还有天色,她来的时候明明是白天,可如今窗外已经黑全,甚至还有一阵阵虫鸣声。
毛煦熙背脊一阵寒意,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她是茅山师傅,但不是勇士,这个时候剩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换谁都会害怕的。
忽*而,毛煦熙听到一声细碎的声音才回头过去。一个女人靠着墙坐在地上,一手捂住腹部,鲜血的味道这才随着一阵微风飘了过来。
毛煦熙马上走了过去,蹲下来问道:“你怎么样?”
那女人缓缓抬头,见到毛煦熙后紧张得想要逃走,可是挣扎了几下,她就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呼吸重甚至带着一阵哭腔。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杀我。”
女人浑身都在抖,毛煦熙并没有去触碰女人,就怕女人会应激,她道:“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很多时候毛煦熙不想用‘救’这个字,太沉重,然而想到自己的深入虎穴来做这件事,‘救’这个字也算是配得上有余了。
女人这才抬头,脸脏兮兮的,还有些血污,她惊恐的眼神下藏着仓皇,然后哆哆嗦嗦地开口:“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女人拉住毛煦熙衬衫的衣袖,手指触碰到毛煦熙的皮肤,毛煦熙能感觉到她的手凉得像冰。
“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要快。”
毛煦熙没有多少时间慢慢听故事,她还有人要救。
“我不知道……我们走不出去,走着走着就散了,灯……”
女人抬头开向天花板早已坏透的日光灯,唇颤抖着道:“它们会亮起来……然后医院就活了。”
“什么?”
“那个人穿着病服,用,用刀子刺我,唔……”
女人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流着血,不多,但沾满了手掌,想必那个血掌印就是她留下的。
毛煦熙听了后,扭头看了一眼女人手边染血的刀子,马上明白过来。
是幻象,幻象让女人以为有人攻击她,刺伤了她的腹部,实际上是她自己拿起刀子刺向了自己。
鬼不能直接伤害人,除非有深仇大恨,那会影响那个人的身体变化,但也做不到直接拿刀子伤人。祂们能制造幻象,让人自己伤害自己,毛煦熙对此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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