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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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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见过对方那样冷的眼神,轻声问了句:“您有事儿么?”

章榕会抬起下颌,示意她握在掌间的东西:“之前手机链呢?”

她低头看了一下,而后有些局促地说:“啊,过年我换了一下。”

章榕会问:“之前那个呢?拿出来。”

“东西呢?”他又问。

路意浓拿不出来。

章榕会提,她才想起刚刚收捡,是没见之前那条手机链,不知道是落在哪里了。

“可能放在桐南了吧,我回头去家里找找。”

“报失吧,那就,”章榕会将烟头暗灭,“早些报失。那个不便宜,盗窃够判个几年。”

路意浓顿了一下:“我打电话让妈妈找一下,应该是在桐南的。”

她起身,要去卧室打电话。

突然被章榕会从背后逮住了右手,强迫她转过了身。

他的力气那样大,她才发现之前那么多次顺利甩脱,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认真过。

细瘦的腕被死死压着脉搏,按得生疼:“为什么换手机链?告诉我?嗯?”

章榕会对着路意浓惊惶的眼神问:“就为了跟谢辰凑个情侣的装饰,是么?”

她没有回答。

知道不能回答。

但事实如此,又无法否认。

这样默认的态度,似乎刺激到他:“你们在桐南又亲了么?”

“睡一起不至于吧?总不会在你妈眼皮子底下。”

他这话说得极度无礼冒犯,路意浓红了眼睛:“我的私事,跟您没有关系。”

“你的私事?你跟我还有什么私事?”章榕会说,“我告诉过你吧?不要跟他见面。”

“微信跟他聊天的事,我已经饶过没管了。蹬鼻子上脸了是吗?还敢带他回家是吗?”他冷笑,“真以为我不会动他,让你试,还真的敢试啊。”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说这些,”她的情绪被他连续的冒犯、轻蔑和挑衅牢牢压制,还是强撑着在说,“我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我妈妈很高兴,我的家人很高兴,没有人说这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她的眼泪流出来:“你不喜欢我姑姑也好、你不喜欢谢辰也好,跟我没有关系,章榕会。我没要一定听你的。”

章榕会以绝对的力气,咄咄逼人地问她:“没有吗?你跟我暧昧,还跟他约会。现在说没有就没有了吗?”

她流着泪,死不承认地说:“我们什么时候暧昧过?”

章榕会怒极而笑,一字一句地提醒道:“你住在我的房子里、”

“接受我的礼物、我的示好、”

“每天接送你去学校、”

“陪我出去吃饭、”

“深更半夜抱着猫,祝我生日快乐。”

“现在又说什么都不算了,是吗?”

“就是都不算!”她倏然尖声,“我只是怕你才会做!那根本不叫暧昧。”

“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章榕会。”

她完全将一切否决,直指他自作多情。

章榕会动作粗暴地将路意浓按在了房间门上,单手压着她的脖颈,强行吻下来。

久违的味道。

在她又暴怒激烈的挣扎中仍是甜美。

她的拳头、指甲砸在胸口、脸上、脖子上,也不觉出疼。

他不放手。

再没有任何掩盖欲望,在她面前假装谦谦君子的念头。

手掌在同她拉扯和抗争中,态度坚决地按紧她的腰。

身下的人发觉不妙,惊慌起来,流着泪,开始哀求。

从两人紧贴的唇里溢出哀求:“不要。”

“您别。”

“哥哥,您别。”

他的嘴里尝到顺着她面颊滚落的眼泪。

第二次喊哥哥,叫停的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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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

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问:“你跟他睡过没有?”

她哭着摇头。

第24章 3已……

他贴近着,呼吸灼热,抚着头发,说她好乖。

怎么那么乖?

他是想过大概已经、

虽然不在意,但是仍是算意外之喜。

————

入户门突然被打开的时候,悬在半空中的猫猫头先一步进了屋。

杭敏英艰难地拖着行李箱入了户,这时泡泡趁机蹿出她怀抱,“咚”地一声落在了熟悉的地板上。

杭敏英在客厅搁下箱子,去填粮水,却发现都是新换过的。

讨厌鬼应该回来了吧。她想。

走过去敲了敲路意浓的房门。

“我妈晚上请吃西餐,你去不去?”她提高声音问。

无人回应。

杭敏英走出几步,又倏然折返。

拧下门把,往里一推。

只见路意浓卧室的窗户开着,风吹得白色纱帘飘飘荡荡,但空无一人。

“奇怪,这个点她能去哪?”杭敏英小声嘀咕。

掏出手机,拨了电话,无人接听。

章思晴还等在楼下,她只能暂且作罢,换了衣服,先行下去。

客卫里,路意浓被章榕会捂着嘴巴,按紧在怀。

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神色仓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等到杭敏英的脚步随着门户的关闭彻底销声匿迹。

章榕会终于松开手。

紧跟着从怀里挥出的巴掌毫不犹豫地甩上脸。

“啪!”

清脆的一声。

她流着眼泪,怔神看着他。

“打得很好。”章榕会并没有生气。

而是说:“就该这样打。”

路意浓感觉章榕会大概率是疯了。

她的声音颤抖地说:“我会告诉我姑姑的。”

章榕会看着她极度悲愤又委屈的表情,笑了笑:“你对路青,真的有过高的信任和预期。”

“路青上次都没管你,”他很耐心地问,“你怎么就那么不吃教训?”

“她是我姑姑,发生这种事,她不会放过你!”路意浓像是被逼到墙角的猎物面对屠刀,强撑起底气,放着无力的狠话。

章榕会仿佛听到笑话:“你是在说,谁不放过谁?你知道我手上有路青多少东西吗?嗯?”

他丝毫没有避讳地,对路意浓摊牌:“你知不知道艺术品交易是行/贿洗/钱的重灾区。一个小地方出身、没有任何背景的续弦,短短几年就做到在北城人人都卖几分薄面,你当路青是走的什么正经路子?”

他捏着她的尖细下巴,正过路意浓意图逃避的双眼:“我为什么爽快同意路青拿股份?不过是因为她是一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秋后蚂蚱。”

“一个随时可以被送进去要蹲十年以上的人,我是真的没有放在眼里。”

章榕会继续道:“上次我也跟你说过,路青今后老实,我放她一马。可她拿了股份,太得意忘形。

敢跟贼心不死的兆家合伙开公司,挂在伏欣表亲的名义下,来撬自家的单子,还以为能在我爸面前上眼药,打我的脸。”

“手法倒是很巧妙,用那些生意遮遮掩掩的,是不好查,”章榕会为她们蹩脚的盘算嗤笑道,“但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要不要往外揪,也只在我想不想动而已。”

他问路意浓:“如果这些摆出来,路青和我,到底谁会先倒霉?”

我猜,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来保全自己。你说呢?”

路意浓只想捂住耳朵,不想听他们之间腌臜算计:“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你应该去找姑父说给他、”

“你以为我爸真的一点没察觉?”章榕会掰着她的手,逼着她听完,“你以为路青算计我的财产,我爸很痛快吗?”

“不过是至亲至疏夫妻,小打小闹的事,就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要出了事,她也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被舍下的弃子。”

“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她歇斯底里道。

“是没有关系吗?”章榕会笑。

“哦,对,是我忘了提醒你,这件事,还有谢辰牵扯在里面。他在投标的几天前曾弄丢了数据盘,公司里人尽皆知。你猜,他有没有向路青泄底?”

“他不会做这种事!”路意浓觉得章榕会现在根本像疯狗一样四处攀咬。

章榕会果断打断道:“路青不接触直接业务,总有个里应外合的人在泄露机密!”

“你真的确定他干净吗?”他看着路意浓唰白的脸色,“最终报价是谢辰出的,一字未改。你猜他禁不禁得住,跟路青一起被查?”

路意浓想起谢辰那晚莫名其妙发来的短信。

[我最近生出一些愚蠢念头。]

[感觉生活很没有意思。]

和他从那之后长久的压抑不明的情绪。

这件事背后扯出路青舞弊。谢辰是被路青内推进公司的人,U盘丢失在前,文件泄露在后,客观证据链摆在眼前,你敢不敢赌他能在其中全身而退?

她的目光渐渐失去光彩。

章榕会看着囚网里的猎物,已渐渐不再挣扎,放缓了声音:“谢辰,为我工作过两个月。客观来说,能力确实出类拔萃。我也很惜才。这样的人,不适合这么年轻就在档案里留下污点。”

他看着那双怨愤含水眼睛。

“别迁怒我,”他叹息说,“从一开始就是路青要拖他下水,来对付我。是谢辰太年轻,也跟你一样、把这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说到底只是个实习生,你乖乖听话,我能保他全身而退。嗯?”

章榕会的手指蹭上她湿漉漉的眼尾,捻着温热的皮肤。

他温柔地说:“不要哭了。”

“别为他哭了。”

他从路意浓的手里,抽出手机,拔下那个碍眼可笑的系着小灯笼的红绳,扔进了垃圾桶里。

“之前的,就算丢了,我再给你换个新。”

“我在北城的事儿没完,还得回去待两天。”

“你乖乖待着,我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章榕会对她说,“这次,该处理的,必须处理掉。不要再留了。”

——————

章榕会回了北城。

王家谨酒局邀约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应了。

当他在饭席现身,脱下外套,脸上、脖子上都挂了彩,长长的血痕结痂未脱。

章榕会坦荡地没有遮掩,别人只能看戏猜测,倒也不好明说。

王家谨一拍桌子,大声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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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地嘲笑他:“上次去,可有你嘚瑟的,怎么转脸回来,这个瘪怂样?”

章榕会没有生气,反而情绪不错。

反讽他:“你这么多年,分手也得有百八十次了,没被女人抓过,大概是都没把你放在心上。”

王家谨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我可去你的吧,抖.M一个。”

章榕会中途离席,去酒吧前台要了一瓶清口的水。

滑着手机,看路意浓在删朋友圈。

一条一条的从最新的删起,已经删到大一的时候了。

“会哥。”有人出声喊。

他抬起头。

程旻看到他的脸,突然语塞。

“跟嫂子吵架了?”他下意识问。

这话出口,又觉得不好,有点幸灾乐祸的嫌疑。

他忙道:“我没、没这个意思。”

章榕会看着他。

说是没用的人,到头来也还是有点,意料之外的作用。

虽然一桶油漆泼掉了他四千万。

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偷谢辰的东西,不会破解文件又气急败坏地一脚踩下去。

但闹出这不明不白的许多风波,倒也算神来之笔,不然倒也不好抓谢辰的把柄。

程旻完全不知道他之前所为,被监控记录下来,现在又落在了章榕会的手里。

只听他语气还算好地问:“最近在忙些什么?”

“就是吃饭、喝酒,这些。”程旻说得小心。

之前跟着章榕会的生活标准在那,由奢入俭难,勉强在新一圈的朋友面前撑着公子哥的人设,但私下里的财务状况早入不敷出,捉襟见肘。

他现在所图,也不过一张长期饭票。

章榕会自然很清楚他的打算,想了一想,没有作声地掏出钱包,随意地扔过去一张卡。

程旻下意识接住,然后是迟来的欣喜。

狂欢狂喜。

但不能表露。

“您这是……”他佯装作难,不解何意。

“以后好好待着,”章榕会提起清水,喝了一口,垂眸道,“有需要,我会找你。”

“别再自作主张。”他提醒道。

“好、好,我随时听您吩咐。”程旻急忙表示忠心。

第25章 4^^……

删到的最后一条朋友圈。

是高二时,垣城一中正午时分空无一人的操场,那时新操场刚修好,红色塑胶跑道和绿荫坪色彩鲜亮,好像油画一样。

老校长宝贝得紧,放学的时间都让保安把铁门用链条锁起来。

也偶尔有不听话的学生,会翻过高高的拦网进去踢球,被发现后抓着书包满场疯跑。

路意浓趴在走廊上,偷偷用舅舅新给买的手机俯拍,发了没有任何意义的人生第一条朋友圈。

陈橙蹲在一旁,压着女生特殊时期的腹痛,为了自己的偶像跟黑粉疯狂对线。

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咳嗽,两个人下意识同步又迅速地用校服掖起手机。

谢辰跟在年级主任的身后,轻轻放下了唇边的手。

往事历历在目,无人又胜过有人。

那时候人生最大的梦想,莫过于顺利考上大学,手机玩到爽。

自此开启的新天地,都是以自由为基底。

那时没想过,这些权利会在未来的某天被强行剥夺。

元宵节的前一天,李茹锦打电话来,家里寄的汤圆和醪糟到了,让她去取快递放进冰箱里,有空要送一些给章思晴和杭老师。

这些年,李茹锦一直一个人拉扯着女儿,没再找过。

开始是怕陌生成年的男人介入家庭,对青春期的女儿成长不好;

后来,路意浓考上大学,自己有了生意,日子安稳,也淡了多余的心思。

路意浓听着电话里细细的叮咛嘱咐,突然鼻酸,

问妈妈:“我以后一直一个人好不好?”

“跟谢辰吵架了?”李茹锦问她。

电话那头没答。

“一个人也很好,”李茹锦安慰她说,“如果能开开心心的,以后不结婚也很好。”

“妈妈会照顾你的。”

————

程旻在口袋里紧紧攥着章榕会的卡,手里都是汗,他怕显得太急功近利,开始两天没敢动一分钱。

后面实在卡债太多,临期的要爆雷,他套出来还了第一笔。

然后是二、三……

章榕会没有理会。

过去几年的巨大窟窿,就在短短几天全被填平。

程旻这下看山也绿了,花也香了。

走出去腰板也硬起来了。

王家谨在场子里又撞到他招摇,开始还以为他走了什么狗屎运中了彩票。

后来一打听。

得,章榕会真他妈是有病。

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坑货,还能让他返场重来。

隔几天他无聊找去章榕会的办公室,坐在他对面,二郎腿翘得老高,自来熟地支使着助理泡咖啡,再切个果盘上来。

聊了两句别的,又牵扯起这件事:“姓程的之前还能替你开个车。现在车也开不了了,你理他做什么?”

“放着吧,”章榕会看着电脑,无所谓道,“总好过他天天在外头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顶着我的名头闯出大祸。”

王家谨非常不赞同地“啧”了一声:“他没正事干,就先借我使唤两天。

我女朋友新搬个房子。她刚毕业住个隔断间,连个独卫都没有,我洗个澡还得躲着人偷偷摸摸去。偶尔过个夜像密室逃脱一样挺新鲜刺激,经常去我是受不了。”

章榕会抬眼:“用你北桥那套空的?”

“那不能,”王家谨立即否决说,“给钱让她重新租的。用我自己的房子,分手了还要把人清出去多没品。”

章榕会突然问:“你给的多少?”

他之前从不关心这种问题。

王家谨说了个数。

章榕会眯起眼睛,其中轻蔑不言而喻。

他呛声说:“你当谁跟你似的钱多了烧得慌,白养个闲人?谈得了多久还不知道呢,这些且够她置些行头,再管个半年生活房租的,那还叫少?”

“等分了手,她还不是得住回去?”章榕会没觉得这是好事。

“那怎么了,谈个恋爱而已,分了我还能给她养老啊,”他说,“就你跟那小侄女,成不成都是看得到头的事儿。难不成你以后结婚了,还能管着她?”

王家谨随意抽了一本桌上的文件夹,假模假式地翻看起来,哼笑:“想多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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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倒又提醒他。

章榕会顺手拿起手机,翻起路意浓朋友圈,发现那挂了许多天的最后一条,终于消失不见。

人最难对抗的,莫过于回忆与习惯。

把过去抹杀干净,未来自然握在他手里。

章榕会这会儿也没办公的心思了,起身一拍王家谨的肩:“走,喝酒。”

王家谨难得从他脸上看到那样昂扬的情绪:“什么好事?”

“先走。”他提着衣领将王家谨带起来。

“我果盘还没上,你这助理什么效率!”他骂骂咧咧的。

章榕会那晚,用王家谨的话说,根本不知道在嗨什么。

喊了一堆有的没的人来喝酒,玩酒桌游戏把手上的表褪下来做彩头,小费更是发到手软。

隔壁有人嫌吵,过来理论,王家谨也上了头,差点跟人动起手。

最后是章榕会大手笔地包圆了账单,让酒吧强行将对方清退离场。

酒吧里大半的侍应生就等在这边门口,随时处理特殊情况。

只是邻近午夜时,章榕会原本高昂的情绪开始骤然下沉。

他怕自己会错意。

又怕自己想得多。

在炸翻天的音乐声中,坐在沙发上,拨给助理说:“你去把谢辰带过来。”

助理没听清:“谢辰?”

“嗯。”

临近凌晨时分,谢辰被章榕会的助理从学校宿舍带到了酒吧。

他没有进去,就在外面的公区等。

等了很久。

包厢门拉开,又很快关住里面的轰鸣嘈杂。

谢辰抬起眼,与章榕会对视。

对方慢条斯理打量着他的脸色。

许久才说:“走吧。”

助理坐在前面开车,谢辰坐在副驾驶。

章榕会点了支烟醒酒,在后排降下车窗,划着手机屏幕突然开口:“路意浓找过你了吧?”

前排一声不吭。

“事情,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错误都在我。你以后不要再联系她了。”

深夜的寒风灌进车里,无人回应,他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在船上的时候,我开给你的条件永远作数,你想好要什么,随时找我兑现。你有个好去处,她也好安心。”

谢辰平静地说:“您会不会觉得自己强行插足很卑鄙?”

开车的助理骤然睁大眼睛,那一刻几乎怀疑是自己聋了,也不该听到这句话。

他从后视镜里不安地往后排看章榕会。

章榕会的上半张脸藏在黑暗里,不辨神色,但低声愉悦的笑很快传过来。

“历史是胜利者的历史,”章榕会傲慢地说,“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论对错。”

谢辰淡淡地回答:“受教了。”

那晚过后,尘埃落定。

哪怕她不回任何消息,也没有对寄送过去的生日礼物表示感谢,章榕会也不再着急。

她刚刚失恋,不宜逼得太紧。

等他终于回江津的那天,已经出了正月,章思晴比他还到得早。

杭敏英组队跟朋友玩吃鸡,咋咋呼呼地吵,章思晴从厨房看完汤出来,喊她声音调小一些,自己坐在了章榕会和路意浓中间的沙发上。

章思晴捞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省内新闻。

开头几条,是老生常谈的一些会议精神的同步和领导走基层走访调研。

章榕会无聊地将左手手肘支在扶手上,右手在章思晴的身后的摊开,做一个沉默的邀请。

他等了一会儿。

无人回应。

新闻播到新的一条:“省体育管修建过程中,智能建造的应用,大大提升了建造效率、降低了作业成本……”

章思晴看着新闻说:“现在什么都讲个智能化,杭老师前些天还说要学校老系统要招标更新。意浓。”

章思晴喊到她的名字:“听说更新完以后,你们上课、吃饭、去图书馆,都不用带校园卡了。违规代课、代考什么的,也都行不通了。”

路意浓声音轻轻的:“是有听过。”

章思晴又问章榕会:“你来是不是为这个事儿?”

“嗯,”章榕会懒散地说,“医院、高校、大型社区、商超,反正都在推。原理差不多。”

“我怎么听说前几天张端丢了个单子,津海那边,是个医院来着?”

“这连您也知道了?”

他侧过头,与脸色苍白的路意浓对视片刻,再次施施然摊开手:“这事儿——我还在查。”

不短不长的时间,在他的耐心范围内。

另一只手,终于递过来,落在他的掌心。

又似乎想后悔,猝然后缩,却被章榕会牢牢抓紧动弹不得。

“张端现在跟无头苍蝇一样,天天在老太太面前晃,看来急得很。”

章榕会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件事上了:“急着吧,他是负责人,除了他还能有谁来担责?”

“张端这个人心思都在歪路上,我是不喜欢的,”章思晴不避讳道,“也就是你爸,抹不开老太

太的面子,也没真的罚。”

“迟早都是要处理掉。”他就在章思晴的背后,十指交叉握紧掌间细软的手指,慢声道。

章思晴吃完晚饭,嘱咐两句他早点休息,人就先走了。

杭敏英瘫吧在沙发上玩到眼睛都发花,终于放下手机准备歇一下,才发现客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扒开压在胸口的泡泡起身,准备去冰箱里翻个快乐水。

突然听到阳台轻轻传来一句:“都处理干净了?”

杭敏英脑筋一歪,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蹑手蹑脚地蹭过去,躲在窗帘后面,听到章榕会又问:“新手机链怎么没用?”

“怕丢了要报警。”路意浓偏过头。

她语气不好,但章榕会没在意:“没用也没见你说声谢谢。”

“……”

“嗯?”章榕会笑着问,“为什么不说?”

路意浓抬眼,倏然看见窗帘后映出的人影,下意识地往后推了一把他的肩,章榕会配合地退开两步。

回过头。

皱着眉开始凶她:“杭敏英,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第26章 5^^……

窗帘被撒手一扬,背后的人撒开脚丫,忙不迭地跑了。

紧跟着“砰!”地一声,房间的门被带上。

室内归于安静,当作无事发生。

杭敏英本质是一个色厉内荏的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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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深谙在章榕会心情不佳时的保命法则。

但是经她一打搅,原本聊天的氛围已然荡然无存。

夜色寂寂,点点星光,眼前有两缕发丝在风中勾缠轻晃。

他有些无奈地抬起手。

路意浓下意识随他的动作退了半步。

章榕会顿了下,手掌最终是落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早点休息吧。”

他们来日方长。

章榕会在五月底前要完成研三的论文答辩,种种事项叠在一起,时间紧张。

匆匆一晤,如愿以偿地牵上了手,在光芒万丈的电灯泡下吃了两顿饭,就不得不回去了。

不见还好,见完就如松了欲念的闸口,想要的就更多。

他承认自己得寸进尺。

要她清明假期去北城见面。

路意浓不肯答应。

章榕会道,你要么来北城陪我,要么我陪你回桐南过节,也一样。

没有其他选择。

他总是这样,用一个更坏的选择,去抬高一个坏的。

————

清明家宴上,张端终于等到章榕会。

他最近心力交瘁,从抢走津海那单开始,那家叫锋睿的公司似乎是盯上他,所有计划投标的项目都有对方的身影,似乎死缠不罢休。

张端再不敢把核心数据假手于人,但他本人能力有限,也知道做出的东西并不好看,生怕再丢单子,闹丢了饭碗。

章榕会对这些一概不管,只懒怠地回:“堂叔,我最近毕业事忙,您自己拿主意就好。”

张端用气音,小声对他说:“你能不能找郁家帮忙查查,他们是什么来头?”

“您胆子不小,是想干什么?”章榕会挑眉,“也不过是能查到法人注册的那些信息,您想查的恐怕要找私家侦探,而且也不怎么合法吧?”

张端讪讪地不敢再提,但总归是不甘心,饭局结束看章榕会离席,急忙跟上去。

远远看到停车场里,章榕会拉开车门,似乎笑了一下。

“榕会!” 他忙喊。

章榕会扶着车门,抬眸望过来,像变脸般一瞬冷色,带着警告的意味让他不要再靠近:“堂叔是还有事?”

张端嗓子一哽:“啊、路上慢点开,我是说。”

“知道了。”他点头,坐进车里,遮住內厢细瘦的人影。

路意浓这次来是甘景陪同着一起,住在酒店里。

甘景这次算出公差,假期加班三倍工资,回去还能调休,日常就是陪着路意浓四处逛一逛,转转景点,买买东西。

等章榕会有空了,再把她送过去。

她开车,带着路意浓从郊区玩回来,上了高架,堵在市中心的车流中,忽然指向城区中心位置几座风格相近的建筑集群:“我们的总部公司。”

“您去过吗?”路意浓问。

“没有。”

甘景是常驻在江津的,对北城的总公司并不太熟。

她没有门禁权限,也不认识什么人,虽然在江津已经做到算是还不错的位置,但在这里,仍旧什么都不是。

甘景似是感怀地说:“大学毕业以后我一直想进这里。”

“研三那年磨了三个月,挂了两次。春招挂在一面,校友内推挂在了终面。后面去江津分公司面试成功了,也算是曲线救国。”

路意浓说:“您已经很厉害了。”

甘景笑说:“还是不一样的,我只是小章总在K省的秘书而已。”

K省公司只是章家商业版图中,非常普通的一块。

若是没有章思晴、没有路意浓,她大概只会是一个大部分时间连领导也见不到,被高高挂起的闲职,职业上是难有什么进益的。

车流终于松动,甘景踩下油门:“我见过一个真正有天赋的人。”

“暑期实习两个月,就被小章总看中,后来一路高升,做到董事长助理的位置,直到现在应该还没有毕业。

他的起点,可能就是别人职业的终点了。”

甘景玩笑道:“他可是我们江津公司的传奇。”

路意浓靠在座椅上,望向窗外,垂下眼眸说:“这么厉害啊。”

灰霾天色下万千高楼林立,直插天际,每一栋建筑都代表着一个串起无数个零的金光闪闪的数字。

只有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城市随时可掸去的微尘。

这里从来不缺美人,也不缺聪明人。

缺的只有机会。

甘景看着前方,心里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就是她的捷径。

章榕会吩咐甘景时,并不避讳道:“路小姐以后是要跟我来北城生活的。”

“不会太久,一年多后,等她本科毕业,你就会被一起调过来。”

“这段时间,你只要把她照顾好,其他的都往后排。”

甘景心下吃惊,又因职业素养,只能按下砰砰作乱的心脏压下不表。

她自然知道得小章总青睐于正常的女性而言是多难得的运气,但是看着路意浓跟他的相处,总是淡淡疏离,又经常回避。

也会多想许多,不怎么像正常的情侣。

甘景开进商场的楼下停车场,去帮章榕会上去取预定的礼品。

程旻恰巧是陪王家谨的女朋友逛来这边添些家居用品,开始陪美女搬家他也当个美差,干着干着,又觉得非常难搞。

不如喝酒潇洒,还得时时对别人女朋友赔个笑脸。

借着东西太多,先送一趟的名义,他先下了地库。刚把袋子放上后备箱,就远远地一眼认出来对面章榕会的车。

他好奇走过去,看到副驾驶的女孩戴着鸭舌帽,穿着宽松的T恤,单手拿着奶茶在喝。

程旻对这姑娘印象深刻,一时不敢造次。

在外头敲了敲车头,嘻嘻哈哈地打了个招呼:“还记得我吗?”

路意浓抬起头,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没有作声。

程旻估计她是认得的,主动道:“给你道个歉。那天在江津第一次见,也不知道你喝不了酒,真是不好意思哈。”

他这话说得虚伪,两人都心知肚明。

奈何程旻脸皮奇厚无比,继续问:“会哥今天跟你一起吗?”

“你是他什么妹妹?上次都没来得及问你。”

正在攀谈间,王家谨的女友也提着东西下来。

对方本身就为王家谨当甩手掌柜和程旻日渐敷衍不太满意,远远看见这一幕,突然勃然大怒。

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手上的购物袋径直砸过来,咄咄逼人道:“我说怎么好些天不见

他人,光派你来糊弄我,原来有新欢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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