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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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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还好,第二日直接出了不少差错,第三日连贺清绾都觉出不对,找了她母亲两次都不见,还是元嬷嬷若有似无的同她说明了情况。

她气急败坏的就要去替母亲出头,刚刚靠近观澜院,庆梧就拦住了她:“三姑娘。”

“她呢?”她冷着脸道。

庆梧毕恭毕敬:“属下不知三姑娘在说谁。”

贺清绾捏紧了手心:“自然是荆氏。”

“那是您的大嫂嫂。”庆梧纠正了她的称呼。

贺清绾脸色很差,谁想唤她大嫂,她才不承认,绝不。

“夫人正在休息,不便见人。”

“母亲都气病了她居然还休息?”贺清绾不可置信,庆梧回道,“此事是主子应允的,三姑娘届时可同主子去商议。”

贺安廷正是知道他母亲的意思所以才提前告知了庆梧,把所有前来不论做什么的人都拦在门外。

说到底,此事是他们母子二人的争端,没必要牵扯旁人,贺安廷强势,县主自也不是个好说话的,贺老太爷去世后,县主撑起这个家,很不容易,但随着贺安廷年龄渐大,握权越重,更希望这贺府上下无论何人皆听他差遣。

他很不喜在他做决定时要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

严格来说,县主反倒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若他恭恭敬敬携妻子去给母亲低头,说“家中之事还得母亲做主”,日后她做主的事便会越来越多。

所以他不会低头。

还有另一层考量是他希望荆窈能被他亲自教导,他亲自给予她底气。

内屋,藕荷色的帐子内荆窈正躺在软枕上酣睡,今日韩太医刚刚过来给她诊了平安脉,胎像入了三个多月,已然稳定。

而荆窈的孕反似乎也姗姗来迟,她变得嗜睡 ,白日更容易犯困,其他的倒是还好。

入了秋天儿转了凉,可她贪凉,窗子总是偷偷打开,任由凉风灌入,轻轻吹动纱帐。

贺安廷不让,每每见到便要训斥,荆窈听了一回便每日只偷偷开,不叫他瞧见。

傍晚,贺安廷回了府,荆窈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出门迎了他。

贺安廷看她一副光彩照人又乖巧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蛋:“怎么穿的这么少。”

少吗?荆窈疑惑低下头,自己也就是正常的衣裙罢了,她恍然,有一种冷叫旁人觉得你冷,她贪热,得到深秋才觉出凉呢。

贺安廷揽着她回了屋:“今日府上如何了?”

荆窈乖乖的按照他所叮嘱的回答:“我午膳后出院子消食碰见了元嬷嬷两回,管事的来了两回均是请示一些琐事,后院的婆子们聚在一起吃酒推牌九,家丁们在廊檐下打盹。”

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前几日还好,没了主心骨也算井然有序,但时间越长,仆从们果然懈怠了。

县主似乎也打定主意不管,闭门不出,死较着劲没有任何反应。

“窈窈做的不错,庆梧。”贺安廷唤来了庆梧,沉声吩咐,“把府上的婆子、家丁、管事全部唤来。”

庆梧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他所言把府上下人全部召了过来。

一刻钟后,下人们乌压压站满了院子,且都是管事的小头头,这些人都是府上干了许久的老人,都是县主手底下的,有不少都是心腹。

如今县主撑病,这些心腹们焉不知主子是何意,贺安廷虽是如今的顶梁柱,但只管外事,内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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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事。

贺安廷端坐在院中,庆梧受他之命把这五日的账册全部抱了过来,且叫这些婆子管事一个个的禀报,他一页页翻看对账。

众人心头顿时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这是要做什么?查账?内院之事向来是妇人统管,大爷何时插手妇人之事,他们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眸中瞧到了惊愕。

荆窈乖巧地坐在贺安廷身侧,云巧站立在一边,贺安廷此举也是想叫妻子学一学,会拨算盘珠子算什么,首要的是要压得住人。

五日的账不过两刻钟就已经查完了,该罚的绝不手软,不罚地敲打警醒。

“从明日起这个时辰到我这儿来,当日的账目与事由全部与我说,白日有什么询问的不必去烦扰县主,径直来找庆梧。”

他俨然是要把掌家权收到自己这儿。

“庆梧,明日你问母亲把对牌钥匙取来给我。”

庆梧也是惊愕不已,放眼汴京,内惟外宅事一手抓的,放眼汴京也挑不出几个,当然也不是没有。

贺安廷也只是暂时的应对之法罢了,先在他这儿担着,妻子耳濡目染学着,待生产后也就差不多了,届时这中馈也能上手了。

众人心头各异,满眼皆是震惊。

人被打发走后贺安廷转头对妻子说:“可瞧见了?你既不会,那就学我。”

荆窈亦是震惊的瞧着他,心神动荡不已,这两日的事她也是有所耳闻,她一直觉得是因为她才导致的不安生,也一直想着何时去低头。

可她没想到贺安廷会如此做,会站在她身边给她撑腰。

“知道了,夫君。”荆窈忽而顿了顿,踮着脚在他唇角亲了亲。

她的主动叫贺安廷有些意外,但是很满意。

他对自己好,荆窈不是傻子感觉不出来,相反她是有些受宠若惊无所适从,更多的是不安,这样好的日子真的是她的吗?

她尝尝会陷入这样的迷茫,有时午睡惊醒,有时瞧着手中的金簪,好像自己又是伯府或者荆府逼仄屋内战战兢兢忍气吞声的姑娘或者妾。

这般不安着,她身形陡然腾空,被贺安廷抱小孩一般坐在了他的小臂上。

她吓得抱住了他的脖颈,那绵软雪满顿时抵在了他的鼻尖。

她被抱着跨坐在了他身上,二人面对面的坐在太师椅,荆窈问:“母亲会不会生气?”

“为何生气,我这也是为母亲分担,是孝事。”他理所当然的说。

“不必担心,朝中的太傅大人、兵部尚书皆是如此,不是罕事。”

荆窈慢吞吞的哦了一声,还想说什么,贺安廷不轻不重扇了她后腰下一巴掌,以示警告:“此事还要纠结多久。”

“我听你的,夫君。”她赶紧说。

贺安廷抬手碰了碰她:“没穿?”

荆窈脸颊一红,含糊嗯了一声,她羞于言说,这两日总觉得自己又丰腴了,果不其然,小衣有些紧了。

她干脆就这样,叫云巧去做新的。

贺安廷眼眸深深:“自己解开。”

荆窈咬着唇瓣,颤颤的伸手解开了衣带,她半遮半掩的香肩半露,浑身散发着成熟蜜果的气息。

她这般模样,好似那被剥开的蜜果,供贺安廷享用。

贺安廷觉得自己心中好似住这个暴戾的小人,想要肆意把她揉捏,无论哪里,留下他的掌印,想把她折叠,体会极乐,更想与她时刻交吻,叫她浑身上下都属于自己。

荆窈身躯轻颤,眸中不自己溢出泪水:“好热、热。”

热?贺安廷觉出不对,摸了摸她的额头和后背,果然全是热汗,这是双思药蛊发作了?

发作意味着重新回到了正常,先前他还想着会不会叫身体出什么问题。

“没关系,没关系。”他沉声安抚,手掌一下下抚摸,顺着凹凸,给她安抚。

荆窈不知所措,贺安廷迟疑问:“胎像可稳固了?”

她霎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顿时一白,一下子就想起他那凶悍的模样,害怕了起来。

她不说话,贺安廷便以为她是默认,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妆台前。

荆窈又又发现了他一个癖好,她闭着眼,坚决不睁开,偏偏贺安廷还在她耳边赞美,顶着那张极具禁欲感的俊脸,下流话炉火纯青。

“窈窈不喜欢吗?”偏偏他还问。

荆窈憋着一口气,坚决不回答,依照对他的猜测,无论回答不回答结果都一样,被他欺负占便宜。

“窈窈明明很喜欢。”贺安廷自说自话,他迷恋的看着她垂荡得模样。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臻首娥眉,玉软花柔

荆窈也没想到她担忧过的场景来的竟然是这么的突然, 但好在他并没有狂性大发,仍然是很克制内敛的。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早晨起来后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最后还是选择了躺着。

她翻了个身, 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就总觉得尴尬的很,完了, 孩子还未出生就知道他父亲是个下流的人了。

这会不会对孩子不是很好。

荆窈最近酷爱胡思乱想, 有时越想越离谱,回想起来自己都发笑。

昨日贺安廷重新安排了事务, 今日果然观澜院忙碌了起来, 庆梧忙前忙后荆窈也不好光躺在床上犯懒。

她便与云巧坐在庆梧身边瞧着学习。

“庆梧,你如此能干,都可以做府上的管事了。”此言不准确,他比管事权利大多了。

庆梧嘿嘿笑了笑:“夫人谬赞,我只是传达主子的意思, 这些事啊主子已然提前熟悉,作为属下, 自然也得对得起俸禄。”

而后庆梧便受贺安廷的命令去了珍月居向县主索要对牌钥匙。

“什么?”县主砰的一下把燕窝放在紫檀桌上,落了几滴出来。

元嬷嬷战战兢兢:“庆梧就在外面候着,老奴今儿个去后院巡视时发觉都没人在, 拉住家丁问了才知中馈一事大爷接管了去,从今日起所以婆子听他安排。”

县主差点气死, 她面带冷色愠怒, 呵呵冷笑:“看看我这好儿子,看看我养的好儿子。”

“县主,那对牌钥匙……”元嬷嬷犹豫问。

县主继续端起碗:“把他打发走,今晚我亲自与贺安廷说。”

“是。”元嬷嬷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庆梧没拿到钥匙也不急,淡淡颔首后离开了。

当天贺安廷下值后刚刚踏进正厅,便见五六日未见的母亲冷冷坐在了上首,眉宇间全无病气。

他微微诧异,没想到一日都不到他母亲就沉不住气了,他平静颔首:“母亲,您身子可好了?”

县主觉得他在阴阳怪气:“如今你都快不认我这个母亲了,还管我的死活做甚。”

“母亲何出此言?”他没什么意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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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中馈从我手上拢过去不就是想摘了我的权给你那妻子吗?你倒是会做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瞧瞧满汴京城有你这般忤逆不孝的吗?”

县主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了起来。

贺安廷顿时沉了脸:“母亲,这般大罪儿子可担不起,是您要甩了这中馈,连着五六日不管事,儿子替你分担何错之有,而且,这中馈谁说要给窈窈了?”

县主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自己面上不管事也是想逼得他低头,给自己个台阶,好叫自己堂堂正正管教儿媳,谁知道他来了这么一出。

她一时气噎,贺安廷继续道:“不就是中馈么,儿子亲自管。”

此言一出,县主和元嬷嬷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你管中馈?我看你是疯了罢,哪有爷们儿管中馈的,你真是不怕别人笑话。”

县主以为他是为了与自己对着干一时胡诌的。

“太傅、兵部尚书、老恒国公,皆是如此。”

他所说的这些人并不是胡诌,是确有其事,县主听了更生气了:“那旁人不管的更多,你怎的偏偏要学他们?是不是荆氏撺掇你了?”

“与窈窈无关,她性子怯懦迟钝,不适合管家,儿子体谅母亲担子重,亲自分担罢了。”

“况且,内惟外廷之事都一样,不分贵贱高低,我管得了文渊阁自也管的了内惟,内外相互扶持,母亲,我是在体谅你。”

“自然,母亲也不必担忧儿子受不受的住,儿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他扬唇颔首。

县主无语凝噎,一时后悔的要命。

她无力的很:“你就不怕同僚们笑话你?”

“母亲,他们不敢。”

他现在有些明白官家那力排众议也要立那勾栏女子为后的心思了,人还是要活在当下,那些名垂千古、万人赞扬的好名声注定是以别的东西来换。

而他不想换。

县主争不过他,若是不给对牌钥匙又显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反悔,会脸上无光。

咬牙之下只得交出了对牌钥匙。

贺安廷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便拿着钥匙离开了,徒留县主心头窝火。

……

凌云伯府,叶云峥来到花园处,凉亭内坐着一道身影,凌云伯见他来,拍了拍他的肩叫他坐:“唤你过来是要告诉你,世子重新授封已经下来了,云峥,你别怪我们,此事,我们也做不得住。”

叶云峥心无波澜:“没关系,本就是我做错了事,世子身份我担得羞愧,珩哥儿上进,比我更适合做世子。”

凌云伯见他还算明白松了口气:“我届时也会为你在官家面前说说话,外放之地尽量离汴京近些。”

叶云峥扯了扯嘴,贺大人手眼通天,悄无声息弄死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过两日齐家国公爷寿辰,你们夫妇随我和珩哥儿一起去罢,总不能叫外人嚼了舌根,看了笑话。”

叶云峥只觉疲累:“好。”

荆窈捧着一张请帖犹犹豫豫,而后啪嗒啪嗒地走到了贺安廷面前:“夫君,这个我要去吗?”

贺安廷左手文书右手账目一心二用,末了还分出个眼神扫妻子手中的请帖:“恒国公府?就是上次在济阳府边镇子上时与我一起救你的公子,他虽只比我小几岁,但差了辈分,唤我为小叔叔,他的父亲便是恒国公,与我兄弟相称。”

荆窈差点被绕晕:“我知道,原来是他,那肯定是要去了,我得谢谢他呢。”

贺安廷颔首:“自然,我会与你一同去。”

他们成婚已然半月,是时候接一些宴席叫荆窈见见人了。

他停了笔,身子往后靠,荆窈意会娴熟地一屁股坐在他腿上,找了个舒适的坐姿窝着。

荆窈是头一回参加这种宴席,心中忐忑又不好意思说,只得如小猫儿般下颌抵在他肩窝处,静静的靠着,嗅闻他身上清淡的冷香。

贺安廷笔走游龙,另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丈量:“肚子大了些。”

荆窈闻言低下了头,她小腹只隆起来一些,平日衣裳盖着倒是瞧不出来,但她的腰身确实粗了些。

“那若是去了宴席,被人瞧出来怎么办呢?”

贺安廷闻言笑意淡了些,一下下抚摸着,从脊背到腰身:“此事确实得仔细着些,此事不会瞒太久,眼下我们二人成婚只半月,待一月后再公布,这次只是出去露露面,余下的时间便在府上以待产的名义不必出门。”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他的夫人是何氏,不是荆氏,荆府那边他已经叫庆梧严厉敲打过不许透露一丝风声,必要时也只能说荆大姑娘已经身故。

得益于荆旬远偏宠崔氏,外人只知荆府有二位夫人,却不知另一位是谁。

至于凌云伯府,他们很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再往后便是待产一事,更是慎之又慎。

他不容许他的孩子诞生在风口浪尖中。

贺安廷思索了一番:“窈窈,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荆窈啊了一声:“怎么好端端的要改名字啊,改成什么呢?这个名字我都唤了十七年了,突然改我怕反应不过来。”

“倒也不是全改,荆这个字不太好,荆棘丛生,太尖锐,改成这个字可好?”

贺安廷揽着她大笔一挥,写了一个矜贵的矜。何矜窈。

荆窈恍然大悟,有些高兴:“此字甚好。”

她早就烦荆这个字了,现下终于能摆脱自然高兴的不行,捧着那宣纸如获至宝。

“那我要告诉我娘去。”

贺安廷摁住她:“下次见了再说也不迟。”

荆窈一高兴,抱着贺安廷在他脸颊上印了一吻:“谢谢夫君。”

贺安廷稀奇瞧她:“这么高兴?”

“当然。”

贺安廷也被她的笑意感染:“高兴便好。”

到了宴席那日,矜窈早早起来梳妆,云巧给她绾了同心髻,上身鹅黄立领团云纹广袖长衫,下身是乳白色百迭裙,面上敷了薄粉,扫了胭脂。

贺安廷在桌案前盯着她打扮,矜窈从铜镜中瞧见了他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干什么呀。”

“不能看?”贺安廷反问。

“看吧看吧,若我眉毛画歪了,你负责。”矜窈也恼了,大着胆子说出这话。

二人现在自是比刚成婚那会儿熟络多了,她也没那么怕他,不在只会哦、好的、知道了。

对于这种变化,贺安廷乐见其成。

收拾好后,二人相携出了屋门,时隔多日,荆窈见了县主。

“婆母。”她屈膝行礼,但县主冷冷淡淡的,并没有热络理会的意思,她也就不往上凑了。

贺安廷视线落在贺清绾身上,那目光刺得贺清绾难以忽视。

“哥哥、嫂嫂。”她不情不愿道。

四人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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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乘上了马车去了恒国公府。

今日国公爷寿辰,国公府门庭若市,车马不绝,汴京城内的勋贵朝臣大都来做客了,门前乌泱泱的人头,一眼望去让人眼晕。

矜窈下了马车忍不住视线分散。

齐越一直留心着外围,直到瞧见一抹玄色身影方高喊:“小叔叔。”

人群陡然一静,而后众人回身瞧去。

除去平阳县主一等一的排面,便是旁边那两道身影了。

贺安廷一身玄色广袖锦袍,身形伟岸,身边跟随着一道娇小婀娜的靓丽身影,臻首娥眉、玉软花柔。

打量的视线落在了荆窈身上,她不自觉有些紧张,但她还是挺直了身板,板着一张小脸。

贺安廷说,若是不知所措,那便板起脸来。

恒国公夫妇迎了过来:“县主。”

众人行礼,齐声声:“县主。”而后恒国公夫妇便同贺安廷寒暄了起来。

弟妹?好奇怪的称呼,矜窈看着恒国公胡子都发白的样子,有些想笑。

入了府,男席与女席是分开的,骤然瞧着贺安廷远去,她还有些局促不安,恒国公夫人瞧出她的不自在,亲切地挽着她:“弟妹叫……?”

“姐姐,我姓何,名矜窈。”

国公夫人问了她哪两个字,矜窈也一一回答了,县主与其他贵妇们闲聊说话,一时也顾不上她。

贵眷们涌入席间,人群躁动间又一位贵妇出现,矜窈瞧着人群簇拥中,那妇人一袭朱色褙子,气态雍容。

“那位是殷王妃,旁边的是她的嫡妹。”

殷王妃妹妹?薛姑娘?矜窈愣愣的瞧着那道湖蓝色身影,举手投足间确实仪态端方,贵不可攀。

殷王妃笑意盈盈走了过来,然后径直忽略了矜窈,同国公夫人打招呼。

好在国公夫人把她拉着:“王妃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阁老的夫人,姓何。”

殷王妃笑意淡了些,薛宁珍凤目冷了下来,全场都陷入了寂静。

人人皆知薛家与贺家议亲过,至于没成,大约就是因为这位何夫人。

“阁老好福气,得了这样一位娇妻,瞧着年纪好小,你今年多大了?面孔这样嫩。”

殷王妃语气中一股逗弄之意,矜窈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听着像打趣,可细听倒像是觉得自己年纪小,觉得就是个小孩子,不必放在眼中,所以才会这般问话,当然,还顺便戏谑了一通贺安廷老牛吃嫩草。

这殷王妃看着贵气,但是好不尊重人。

矜窈都觉出来的话旁人自然也觉出来了,国公夫人脸色微变:“王妃。”

“害,我就是随口一说,瞧你,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我还能欺负不成。”

平阳县主陡然道:“没成想你老成这样了,瞧见这样鲜嫩的面孔也自愧不如,倒也不必如此恭维,矜窈,还不快谢谢王妃抬举。”

矜窈这回反应很快:“晚辈多谢王妃抬举。”

殷王妃登时笑意收敛,面带愠怒,国公夫人适时的打了圆场,免得旁人看笑话。

矜窈没想到县主站出来,不过想也知道,殷王妃指桑骂槐了贺安廷,县主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薛宁珍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扫过她的腹部,忽而扬唇:“何夫人国色天香,倒是与我们不同,瞧这肚子,可是怀了身孕?”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皆落在了矜窈丰腴的身姿和稍稍突出的腹部上。

矜窈脸色白了白,心神一瞬间被她的话搅乱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我从来就没想过给你做妾……

旁边不乏有看好戏的贵女贵妇, 闻之她言更起了兴趣,但碍于县主并不敢与她附和,这神仙打架, 遭殃的可是小鬼。

县主也拧起了眉头, 她素来不喜殷王一家子,当初就百般阻止薛宁珍进门, 她果然没看走眼, 这一窝子坏心眼。

当初在府上薛氏本就见过矜窈,对她的身份心里门儿清, 她那便宜儿子娶得妻子又是个蠢得, 县主当即便打算去解围。

谁知矜窈红了脸:“薛姑娘何出此言,虽然我吃的多,但也没到这种地步吧,我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大一样,只不过身体康健还是第一位的, 是不是?”

她人长的好看,说话也软, 被薛宁珍冒犯了也不生气,反而和和气气的开起了玩笑,也叫众人窥得她这夫人的性情。

众人和善的笑出了声。

薛宁珍眉眼稍凝, 这小户女上次见还怯懦的要命,这次这话竟反应很如此快。

县主松了口气, 脸色好看了不少。

这薛氏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一见面一个说内涵配不上,一个找茬说人家长的胖,如此容人之心,今日必成笑话。

薛宁珍脸色勉强:“哦, 恕我眼拙,夫人见谅。”

众人四散后县主瞅了她一眼:“别乱跑,跟在我后头。”

“知道了母亲。”矜窈赶紧跟上去,国公夫人亦陪同身侧。

她不擅交际也怕说错话,全程也只是跟在县主身边板着脸,瞧着倒也显出几分端庄。

索性县主坐镇,贺安廷的身份摆在那儿,除了殷王妃姐妹发难意外没有旁的人再没眼识。

矜窈便窝在县主身边,时不时捏几块糕点,吃一盏茶,心头再盼着宴席赶紧结束。

没多久她揉了揉肚子,纠结了许久同旁边的县主说:“母亲,我去去就回。”

县主嗯来一声,矜窈便与云巧起了身,路上拽着一个婢女问了路寻到了恭房,好不容易解决了事结果找不到回宴席的路了。

看着宛若迷宫的小径,矜窈头晕了。

完了,她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啊,要是县主问起来她说迷路肯定会被嘲笑讽刺的。

要是来个婢女便好了。

主仆二人盼望着,殷切的等着,大约是婢女全去了宴席伺候,一刻钟过去了也没瞧见个人影。

矜窈提着裙摆顺着一处抄手游廊往外走,拐角时险些撞到一个身影,她稳住身形后抬头致歉:“对……”

她没道完歉果断转身就跑。

叶云峥想捞她的手落了空,大步流星也追了上去。

云巧扶着矜窈:“夫人别跑别跑,当心孩子。”

矜窈回身瞧那近在咫尺的身影:“你、你别追我了。”

叶云峥脚步顿停:“是你先跑的。”

矜窈警惕道:“我跑了你追什么,我我警告你啊,你要敢做什么,贺安廷不会放过你的。”

叶云峥看着她,心头没有涩意,只有怒火,自己丢了爵位、被贬了官落到今日这种地步全都是因为她。

“矜窈,是你背叛我在先。”

矜窈一滞,捏紧了裙摆:“那、那我给你道歉行吗?”她结结巴巴的说。

道歉?叶云峥觉得她还是天真的可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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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就可以解决了事情吗?”

他一字一句控诉,这些时日的憋屈仿佛找到了出口,控诉她的背叛、不识好歹、控诉自己的遭遇,控诉凭什么贺安廷能随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可恶。

矜窈被劈头盖脸的指责砸懵了。

虽然这些话叶云峥已经对她说过了,但那时她只会不可置信和伤心,而今日更多的是不高兴。

“我从来从来就没有想过给你做妾,你觉得我给你做妾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吗?你觉得做妾很好吗?”她压低了声音没好气道。

她听懂了,叶云峥大概是指责自己变心为何能这么快,所以她应该宁死不屈,为他守节?开什么玩笑。

“要不是你……隐瞒,县主怎么会给你纳妾,我便不会被逼着做妾了,叶大人,你醒醒吧,我从来就没想过给你做妾,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我还是向前看吧,你有什么不满去找贺安廷,别来找我,我解决不了你的嫉世愤俗。”

她嘟囔完,就要转身离开。

叶云峥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不可能,叶云峥不相信。

矜窈此举也算是彻底斩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真是奇怪,她也不是他的妻子,甚至都没有纳妾文书,他何必如此在意。

矜窈低着头疾步往宴席而去,不知走了多久,竟遇到了一婢女,云巧赶紧询问了路,才找到了回去的路。

县主瞥她一眼:“怎么这么慢。”

“公府有些大,多绕了两圈。”她乖巧道。

县主闻言便没说什么了。

……

前院男席,贺安廷罕见有些担忧,但面上未曾表露,他低声叫了庆梧过来附耳道:“你去找云巧打听打听,夫人如何了?”

庆梧点头:”是。”

齐越给他满上酒,似笑非笑:“小叔叔今日怎的心神不安的。”

二人皆嫌外面那些男人太吵,为避免往来不绝来拍马屁的,二人躲在了偏厅里,贺安廷淡笑,也没遮掩:“内子胆小,我多操心些罢了。”

说到这个齐越可就好奇了:“小叔叔,小嫂嫂是不是就是那在伯府遇到的那位“婢女”,亦或是行宫呃……的那位风筝小姑娘。”

贺安廷嗯了一声,淡然喝茶。

齐越一拍腿,更好奇了,他还记得那会儿贺安廷气成什么,他这小叔叔,果真惊世骇俗。

“酷暑过后南方洪灾已逐渐平息,先前小叔叔北城遇刺,我父审理多日,那些流民均是南方茶农,不知打哪儿听来的茶税增长,是以前的好几倍。”

贺安廷听到这个回答不意外,怎的就恰好他刚刚中毒,窈窈就被掳走,必然是叶云峥暗地里与殷王勾结,流民受殷王挑拨,行刺杀之举。

“证据不好找,即便官家知晓,也不好拿他怎么样,况且先帝留下的心腹旧臣有不少是站殷王的。”

一个表面随和与世无争的亲王,又是一个无实权且表面一心退让的弟弟,贺安廷罕见感觉到了棘手。

他眸光闪烁:“那便叫他滚回封地去。”

齐越拧眉:“小叔叔,先帝遗旨,命因殷王不必回封地,可在汴京长留,陪伴太后娘娘。”

当今太后并非官家亲母,而是先帝续弦,幽居长宁宫,吃斋礼佛,与世无争,但最是溺爱殷王不过。

“除非他犯了什么大事,可殷王素来谨慎狡诈,小叔叔与其多次交手皆未曾拿捏到把柄。”

贺安廷指腹敲击桌案:“没事端,那就寻个事端,君要其亡,其不得不亡。”

……

矜窈回到宴席上后知后觉,叶云峥既然来了,那凌云伯府的女眷应该也在,果不其然,她对上顾氏如炬的目光后,心里咯噔一声。

“顾夫人。”她微微欠身,不尴不尬道。

顾氏身边跟着贺氏,都是老熟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矜窈是生怕他们二人对自己发难,她不免捏了把汗。

顾氏神色如常的笑了笑:“何夫人。”

贺氏脸色不自然,但碍于这么多人,还是别扭的嘀咕:“嫂嫂。”

矜窈应承了二人,心里头松了口气。

矜窈又坐了一个多时辰,宴席终于结束了,她坐得腰酸背痛,都快打瞌睡了,最让她佩服的就是县主保持坐姿一动不动了许久,一举一动仍然端庄大气。

她轻轻拍了一记马屁:“母亲好生厉害,竟能端庄矜贵地坐这般久,儿媳好生仰慕。”

县主斜斜睨了她一眼,自得的笑了笑:“你出身小门户,且还有些学、有的做,日后总归也会如此的。”

矜窈甚是赞同:“母亲说的极是,儿媳受教了。”

嗯,她那便宜儿子只知道顶撞,这笨妻子倒是还算听话,小门户也有小门户的好处,好拿捏。

府门前贺安廷静静的站在那儿,眼瞧着妻子出来后眉眼都舒展了开,矜窈自然也瞧见了他,但是县主与国公夫人还在前头慢腾腾的说话,她不好越过他们,便朝他笑了笑。

贺清妧看见了二人的互动,心头憋屈。

回府的路上贺安廷询问她在宴席上可发生了什么事?矜窈摸出她藏在马车上的油纸包,这宴席什么都好,就是东西太少,也不能好好吃。

刚吃两口就有人来说话,为了避免说话喷出点心渣渣,矜窈后面都不敢吃了。

“饿了?”贺安廷捏捏她耳朵问,矜窈点了点头,一边吃一边说发生的事。

但是她中间很微妙的停顿了一下,没把遇到叶云峥的事坦白。

直觉告诉她贺安廷会不高兴。

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徒增他的不悦。

但殊不知,云巧早就把事情倒腾给庆梧了,庆梧自然也转告给了贺安廷。

“没了?”贺安廷眸光深深的盯着她,那目光让人有些发毛。

矜窈头皮一麻,觉得他话里有话。

“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吧?”矜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贺安廷摸上了她的后脑勺:“窈窈不诚实。”

矜窈心里一咯噔,点心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莹润的嘴边还沾了些残渣,显得呆呆的。

她心里还震惊着,贺安廷怎么会说这种话。

“我……我,啊我想起来了。”矜窈很拙劣的恍然大悟,“夫君猜我遇见了谁?”

贺安廷静静的看着她演:“叶云峥。”

怎么不按照常理这么快就戳破了呢,矜窈讪讪道:“是、是啊,夫君好聪明。”

贺安廷冷笑:“不比窈窈聪明,我若不问,窈窈怕是要隐瞒我,怎么,见到老情人心虚了?”

矜窈瞪圆了眼睛,觉得好冤枉:“什么老情人,你干嘛这么说呀,他是你妹夫。”她纠正道,这话确实叫她听的很不舒服,她不喜欢复杂的关系,叶云峥这个人只想让她远离,不再见面。

贺安廷也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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