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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 赏贝赏爵不赏其主(二)
◎知人知面不知其心◎
周发归来便已病倒。
明明大殿宴请时, 他是唯一坚强之人,还在强笑着将天子恭维,谦卑地表达归顺,可归来后, 他便卧病在床。
米水不进, 昏昏不醒, 满口胡言。
鬻子凄凉泣涕道:“公子至情至性,至纯至孝,怎堪如此打击……”
周昌守在儿子身边, 也试图为他喂些水, 却一滴也喂不进。
他无限凄苦道:“我儿,我已失去你的兄,如何还能失去你, 你若不醒, 谁人担起周原重担……”
虽如此劝着, 并无大用。
日头偏转,周旦捧着食物前来,低声道:“父在羑里受苦, 吃喝简陋, 也请用些食吧。”
周昌并未接, 只深深看向三子:“旦,你心中实也怪我,对否?”
周旦垂眸,“儿不敢……”
“并非是我狠心如斯啊!”周昌声音剧烈颤抖, 干涸的眼眶再度奔涌出泪来, 哽咽声嘶, “邑是我心目中唯一的继承人, 我比任何人都疼他、惜他!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他!我是想为他铺一条坦途,我想要他做天下之主!他年幼就被送来大邑,远离父母兄弟,无人比我更思念他!
可我也早猜到天子打算……邑定会选择为我而死,若是我也选择为他而死,今日你吃的肉,就是父兄二人之肉!!因为帝辛本就是要我二人之命!邑追随了他多年啊……那样贤良的孩儿,怎可死得如此凄惨……”
“父,不必说了,我都知……”周旦面容无波,泪水静淌。
“不,你不知!你在怨恨我!发也在怨恨我!你们,你们所有人在恨我!”周昌骤然崩溃,嚎啕出声,“可我如何还能在乎那些虚名!只要叫帝辛相信我是贪生怕死的犬彘,只要叫他相信我是牺牲长子的小人,我就好歹可留下这条命!只要我还活着一日,我就仍可复仇!我就可雪恨——!!”说着,他忽地剧烈咳嗽起来,掼肺一般喘不上气……
他本就老迈,在羑里染上的病痛,已深刻五脏。
“父!”周旦忙拿帕子去迎,只接了一帕的鲜血!
周昌毫不在意,又去摇晃捶打周发:“发!你为何逃避?!你为何不睁眼,你若有恨,就该整顿周原,你若有怨,就当为兄报仇!你躺在此处有何用?无非是叫我再失一子罢了!你醒来!醒来!”
众人吓呆了,忙上前来将他拉开。
如此折腾了三四日,周发几近枯槁,牙关放松,才被灌了些水,而后也用了些粥。
饶是如此,他只是不肯醒。
清隽青年如今瘦得吓人,憔悴若死。南宫邰、闳夭久、鬻子、太颠、散宜生等人皆跪在他牀畔,恳劝道:“公子!君侯染病,大公子已殒,若你再有意外,周原又何去何从?还望公子节哀,万要以大局为重。”
周旦也搀扶着兄长,激动道:“兄,你振作些!父需要你!周原也需要你!”
许久,周发紧闭的双眼中,终于有泪水自眼角滑落……
~
周伯邑殒身之事传至妲己府邸,旁人犹可,唯有青女姚受他照拂颇多,抽气一声,随即扭身大哭起来。
妲己震惊之余,忙要去安慰她,苦涩开口:“是我不好……”她将青女姚抱在怀里,“你已求过了我,我却未能扭转天子心意,我全然不曾看出天子有此念头……”
“不,不怪姐姐……我早就知,这里无人能好好活下去……”青女姚哭得浑身战栗,几不能言。
这世道本就艰难,或许终无人能活。
有奇怪能力的毛姑不能,有阴暗野心的饥樊不能,有慈悲善心的周伯邑更不能……
她又凭甚能够活下去呢?
“我只是不明白……”青女姚泪眼空洞,嘶声问向虚无,“为何公子邑那样好的人会死,为何天子丝毫不念旧情?为何王子不为他讨饶?公子邑绝不会反的,我知他素来对天子一片忠心啊……我真幻想过他能够活下去……”
妲己只得将她紧紧抱住。
周伯邑的死,对青女姚的打击更大更深,她夜里也要抱着周原的板画入睡,自然也少不了偷偷哭泣。
妲己用茈胡、茯苓、蜜甘为她调了疏肝的药汤,好容易劝解了这边,又有衡牙来请她去看望武庚。
衡牙拭泪解释道:“王子与公子自小一道长大,心痛难忍,还望大祭司也为他开些化解之药……”
妲己无奈与他同往,又问:“周原之人呢?”
衡牙回:“天子命周原人不可久留,速速领赏归周,大约今日就要离去……”
王子府邸之内,寂静如坟,连缸内的花鱼也僵硬悬滞水中,似乎唯恐摇尾引发一点水花。
妲己一路进入舍内,就见武庚半卧在床,双眼呆滞发红,看到她时才略生动些。
“妲己……”他撑起身来,哽咽出声。
她忙上前,见他容色苍白,轻叹道:“我知你与他感情极深,但莫要熬坏了自己。”
武庚摇头,紧攥她的手:“我无事,何苦要你天热跑来……”
她顺势把住他的脉搏,“衡牙说你伤心,两日不起,也不用食,怕你熬坏了身子……”
武庚虽再三强忍,眼泪却仍滚落,痛心低声道:
“其实,邑在的时候,我并不觉有甚……我与他……我二人相处太久了……”
久到周伯邑已成为了空气与水。
“他幼时是我的兄长,以后会是我的臣子,我从未想过他会反叛,更会如此死去……我心中极痛,可我……我又无法怪罪王父,我知他是为大邑,是为我……”
妲己叹息一声。
武庚一直学着成为一个父亲那般的铁血君王,却没想到首个牺牲的就是自小情意相投的友人与兄长。
似乎是缺口打开,武庚再难扼制,忽地紧紧抱着她,失声低哭起来。
不敢轻示于人的脆弱,如果是她,似乎就无妨……
妲己也就任由他抱着,轻轻拍着他的肩头。
良久,武庚忽又别开头,似乎对自己不加扼制的脆弱和依恋而羞耻。
妲己知他心思,只装作不查,温声安慰:“可饿了?衡牙说你两日都不曾用食,我同你一道用些可好?”
他这才转向她,凤目犹赤红,可怜点了点头。
如此模样,妲己越发心软,忙叫人端了饭食进来,哄着他吃了一些。
武庚吃了几口暖食,淤堵的伤恸又因落泪而散去,便更要羞耻,唯恐被妲己看轻,声音沉沉,故作淡然地瓮声道:“方才……我……不过是一时忘情。”
妲己柔和一笑:“我知。但王子不必在我面前也伪装坚强。”
这话说完,狐狸一弹而起,“怎么你这一句话,倒叫他贡献了六十个时辰?”
武庚凝视着她,只觉心中缺失之处似乎被她满满占据,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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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禁还要向她倾吐更多。
“王父其实曾对我说过,我性格柔和,做不了狠心之事,也难对抗贵族的非分要求。所以他愿为我荡平一切,以求后世歌颂我的圣明与宽宏。”
妲己感慨:“天子委实对你极好。”
武庚惨淡一笑:“故而王父得罪贵族,却总叫我去安抚。我其实知晓叔父们是对他有怨,所以才亲近我,可我与王父妹妹才是一心……
周原之事,我固然伤心,可我也知,邑心存反叛,确实当诛,其父大约也命不久矣,不需顾忌……”
他目光垂下,索然叹道,“幸而发足够忠心,从此可好好守卫周原,对抗犬戎。我先前在周原与他结识时,就知他……”
“等下,你方才说甚?”妲己忽地身子一直,出声打断。
“嗯?”武庚一怔,“我在周原与发结识?”
“不,上一句!”
武庚略略回忆,道:“发足够忠心,可对抗犬戎?”
妲己忽地僵住了。
她终于知晓,那诡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因为那日帝辛在宗庙时也说:“发或许忠心不二,邑却未必。”
为何?
她震惊问武庚:“你为何这样说?为何会认定发?”
为何帝辛也这样说?
分明才与周发结识不久,凭甚认定他比周伯邑更为忠心?!
也不必武庚回答,她已顿悟。
除非……
除非发做了证明忠心之事……
她又想到了那四只幼崽,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语:
「……我竟也不知选谁继承才好。怕是选了这个,那个就要嫉妒。」
正是,选了这个,那个就要嫉妒啊……
而那嫉妒之人,比她与吕尚更懂得如何操控人心,懂得如何巧妙伪装,竟令她毫无防备!!
此时大邑之外,红杏芳林,柳荫古道,周原的车队即将归去,阴翳笼罩。
周昌自那日咳血之后,身子便越发不好,如今蜷坐在车上,昏昏沉沉,万事难以顾及。
因此,不论是周旦还是臣仆,皆要请周发示下。周发虽大病初愈,面有病色,却依旧有条不紊安排着一切。
众人咸服。
终于,一切妥当,周原车队辚辚启动,踏碎落花,扬起红尘,浩浩荡荡离开大邑——
离开这个被鲜血与痛苦浸泡的伤心地。
而周发,虽面容憔悴,似已伤心入骨,可当他回首望向大邑时,眼中闪过的,竟是一丝冷漠笑意,极似鬼魅。
天子也好,臣子也罢,其实本无区别。
只要合理运用,任何人,皆是棋子。
日光灿然,正与商容犯案那日一般。
那时周发会出现身贵族区,其实算不得十分偶然。
毕竟贵族宅邸群落,就在皇宫东侧;他现身救下妲己,是因他借口献物的名义,晨时进宫见过了帝辛。
无错,田猎进献是幌子,而告发才是目的。
告发的,正是他的父。
他提出与帝辛单独相对,趁机跪在天子面前,痛哭流涕,“天子在上,罪臣心知父犯下死罪,故而宁死也需告知天子知晓!”
于是将周昌联合羌人反叛一事说予帝辛,情真意切地仰头道:“君子六德,忠为首。我若对天子有所掩藏,实在犬彘不如。我也曾试图劝说父,谁料他已铁了心要与羌人合谋,我实在劝阻不能……若是天子欲将我一并枭首,我原也无话可说!”
他更还说:“我此番言语,并非是要叛父,反是知晓了小邦周与大邑商强弱之差,才欲为父和周原万民寻一条生路……只望天子莫要叫我父知晓。我心中仍敬爱父亲,只恐他伤怀。”
此一番话说出,他实则并未指望帝辛会立即买账。但只要将疑心根植于天子之心,他的目的就已达到。
而帝辛见周昌亲儿揭露其反叛,心中震撼,又欲留他继续在周人里打探,岂会将他出卖,反而执着他的手好生安抚。
此后,诸事累发,父亲曲折入狱。
周发本以为自己可自此获得一部分臣子的拥护,谁料周原众人却理所当然地将邑视作了新主——
他的处境更一落千丈!
他们分明与他相处时间更久!
心中怎能无怒?
但他并不表现分毫。
他假意温顺,假意悲伤,假意对权力毫无兴趣,假意为父忧心。他深得其父真传,做戏时将自己都骗过,只为叫众人看到无害的一面。
如此蛰伏,却不知下手的契机在何处。
直到妲己点醒了他:
——他需服众。
——他需叫天子相信,兄长如此奔走联合贵族,是存了反意。
他那殚精竭虑的兄长或许并不知,大祭司未必会是父的延命符,却会是他的夺命咒。
兄越是求贵族,就越给了他把柄。
既然天子想要周原为手中之刃,他就成为那个刃。
既然天子想要周原的忠心,他就展现忠心。
帝辛想利用他,他当然也在利用帝辛,以此为自己铺就权力之路。
邑柔懦,旦淡泊,鲜、度等人皆蠢笨,原本他才该是周原继承的第一人选!
父为兄铺下的路,本就该属于他!
于是,弟弟周旦携礼而来,他再度借着献宝机会,向天子说明:“天子请饶,我父年事已高,实在不堪羑里磋磨。且我才知,此事乃是我兄一力撺掇,并非我父本意,还望天子恕他……如今我兄长病重,却仍要逼迫我去联合贵族,好向天子施压,我实在难为……”
但帝辛与周伯邑多年感情,显然不会被轻易挑拨,“邑似乎并非此等人。”
周发说道:“兄若不知,又怎会早早就相中了羌人之女?天子若不信,何不直问他……我如今别无他愿,只是为向天子证明忠心,望天子饶恕周原。我也不忍见父承担一切,愿好好将父劝说,从此对天子忠心不二!”
他看到帝辛动容了。
那目光,仿佛已经看到一个忠臣,看到了下一个周原之主。
而他也并不怕天子真去问邑。他那善良的兄,当然会承揽一切,绝不会叫任何灾难降临在弟弟身上。
如他所愿,天子放回了老迈的父。这宽释虽然是因为父声名尽毁、不再是天子的威胁,但也更是对他忠心的「奖赏」——
叫一无所有的西伯侯再撑一段时日,好过渡起公子发在周原的贤名与威严。
我那良善的、柔和的、单纯的兄长啊……
你或许曾抱过幼时的我?可我早已忘记。
你对我当然有着深重情意,我却对你毫无记忆。
可凭甚你在大邑享尽天子恩典,一归来就是周原之主,而我在周原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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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野心,小心侍奉父亲多年,却被你将一切抹杀?
只因你早生我几年?
我不服。
他飞快将笑意隐入深处,转回头来,仍旧是萧索神色,毫无作假。
至贤、至孝、至能。
周原之主,已非我莫属。
是我「被迫」领下。
何为真,何为假?
兄,我虽不后悔自己所为,但我为你难过亦是真,我会尊你为考,永世传颂你的贤德。
而我此生唯一的真……
他心头浮现出一人——
可能也只有对那遥不可及的大祭司吧……
【📢作者有话说】
妲己:被家雀啄了眼![小丑]
92 ? 凯旋胜恶来归大邑(一)
◎末路亡周昌托新主◎
走出王子府邸时, 烈日高悬,妲己忽地眩晕,还是身边的奴堪堪将她扶住。
她冰雪慧智,原不需武庚解释太多, 只需知晓公子发效忠天子的线索与时间, 就已大致可将一切串联。
如今再想来, 那些神魂颠倒、那些百般曲意,又有几分是做戏,几分是真心?
实在可笑。
狐狸忙要安慰她:“臭宝, 实则天子与领主中, 禄与邑那般脾性的才是少数。
莫非你已忘记?后羿篡权太康,寒浞又篡权后羿,少康诛杀寒浞, 商汤又推翻夏桀……
由古至今, 不论男女, 凡争权开国者,心狠手辣有之,杀伐决断有之, 弑手足杀亲长有之, 唯独无史官编造的良善心软。
你先前不是还曾怀疑过周的实力?如今周原有发这样的狠厉领主, 你我倒还该为之欢喜。”
狐狸强调道:“何况,周发虽狠,对你也是真心。”
妲己喉咙里冷哼了一声,柔媚的声音寒波澹澹:“狐狐, 发用力演来的戏码, 倒叫你真信?”
“唔……也非是我盲目去信, 只是若公子发的情愫不够强烈, 绝不会引得第五人贡献时辰。他固然心机深沉,可他即便能瞒过自己,也瞒不过世界。”狐狸又劝,“再者,我瞧青女那可怜模样,怕是再抗一次打击就要疯癫。索性携她去周原罢。去那里,你做你的王后,睡你的外室,靠着天子之气长命百岁,从此与她将日子过好,不比甚都强?”
周原……
水光清目横波向西侧,固然,她目力再好,也绝不可能目及周原。
触目可及,只有大邑的袅袅灰烟直入青云,是行炊进食之像。
正是:
万民兴昂,人间烟火。
千户开灶,稻花传香。
童嬉街口,翁笑树旁。
杀伐在外,内有宁邦。
而她立于此处,离之一切甚远。
已走到如今这一步,周原只有一步之遥,怎可如此就动摇?
她心中终归还是有了决断。
不再迟疑,她登上肩辇,转而进宫面见天子。
谁知步入殿来,还来不及说出编好的说辞,帝辛已一脸喜色,大马金刀上前来迎她:“大祭司,来得可巧。余也正要去寻你。恶来与淮夷诸事协议已定,正在凯旋归途,余拟了册封少师之令,正好请大祭司过目!”
说着,大手已递上竹册。
妲己伸手接了过来。
一眼看到恶来的名字时,她心里似热烫之斗熨过……
恶来说过月余就会归来,果然。
如此雷厉风行,大约也是为了要兑现与她的诺言?
她总难忘记他与自己相处时双目发亮的模样,仿佛灰烬里深藏的火种被风吹发。
他那般沉默阴沉之人,好容易焕发一丝生机,若是被自此抛弃……
她心头有些难言酸楚……
还有鄂顺。
鄂顺性格霸道、秉性矜傲,如今肯让步做贼夫,已是大大违背本性,若再知晓她一去不归……
大约会将周原彻底掀翻?
至于武庚。
全然依恋,全然信任,将她视作大邑的守护神,肯为她得罪妹妹,更肯舍命冲入凶徒之中相救……
他又该何等失望。
她甚至也想到了彪。
莽撞又鸡贼的彪,声嗓如仙音的彪,她虽热爱将他折磨不假,却也总会被他逗笑。
他本就鄙弃周原,之后大约要更恨……
还有许多人……
“大祭司?”帝辛见她出神,出言唤她。
她一凛,忙收回散乱的思绪,落在眼前,笑道:“依我看来,天子之恩已是盛极,封令内字字句句都极好。”
帝辛罕见得喜色外露,凝望向她,语中动情:“既然大祭司也说好,那就是极好,余这就下令,务要将此事大办!”
说完,手中令册已递予费中,身体内似乎有明快之火跃起,不免意气风发道:“如今成汤天下,日益繁盛,南北皆定,只余东西。余自知不才,全靠先祖庇佑,方有今日!余只求有生之年,将天下平定,命四海尽归王土!”
说到这,他又顿住,察觉到自己过于忘情,忙回身笑问妲己,“还未来得及问,大祭司此来为何?”
妲己这才低头一笑:“先前天子问祭祀及约束贵族一事,先祖有了答复,特来相告。”她刻意停顿一下才说:
“先祖说人牲畜牲已够多,若再需要,会托梦告知,故而如今花果侍奉,已然极好。
至于贵族,先祖心疼后代,并不舍其受苦,故劝天子徐徐瓦解,万勿冒进。”
一正一驳。
而此数言之内,当然含有妲己自己的考量。
锐减祭祀人牲之数,乃是对大邑祭祀之礼的重大改革,其影响或许更胜株离之舞,故而连妲己手握宗庙至权,也只敢缓慢试探进行。
此一步迈出,已是惊世骇俗。
而削减贵族职务与势力,又是另一样变天改革。
狐狸曾对她说过,古往今来,一国制度再如何腐朽不堪,若贸然大动,也仍是速死大于重生,而改革者,不论君臣,也绝无好下场。
妲己虽才来不久,却已感知到贵族压抑的情绪好似石下熔岩,若再火上浇油,只怕更要不好。
她全然是出于前八世的情分,才在离去前好意将帝辛提醒。
帝辛闻言沉思良久,果然面有顾虑,良久才说:“先祖爱护后代,余深知。”
妲己见他似乎是听入了耳中,这才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先祖也提到周原之事。”
帝辛果然神色一肃,轻声道:“请言。”
妲己说出自己编好的托词:“先祖说,西伯侯殒身时,恐周原之内生乱,命我前去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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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完,后脊一阵微微发毛,不知帝辛会否同意。
果然,帝辛疑惑的声线低沉,“为何是命大祭司前去?”
妲己道:“先祖说我有仙人之命,自有止乱之能。若可不费一兵一卒平复,则天子日后再不必忧心西侧。但若……连我也难以化解,先祖会保我折返告知,好叫天子早有准备。”
狐狸听出她还为自己留了后路,并不吱声。
帝辛问:“先祖可有说需去多久?”
她心知自己此去或许再不归还,却道:“少则一月,多则三月而已。”
她看到帝辛走到自己面前,视线垂下时,正可看到他腰带上一排罕见的螺纹橘色扁贝,围镶的骨片形成菱形花纹,包裹着紧窄的腰。
帝辛的声音里有着怪异的柔和:“话虽如此,可余既已知周原将乱,又怎可命大祭司一人前往?”
妲己听出这话中关切多于怀疑,不慌不忙道:“或许只是子嗣争权之乱,若我前往,犹可控制。且我也不会孤身前去。我会选拔寻四十名精锐武士相随,一为护卫,二也为随时脱身。”
为怕帝辛还要寻旁的借口,她低声道:“也是先祖下令,我不敢不从。”
帝辛思忖一阵,亲自书下一条简,道:“既如此,你可携我手令,待时机到来,自行向军中择人……另来若昌亡子承,大邑也要派遣事官前去观礼册封,你与事官一道前去,好彼此防着山匪野兽。”
这既是手令,也是一道对她的保护。
这保护在妆奁内躺着,直至十日后。
这日风和鸟鸣,空气润泽,妲己从骑射营晨时点卯归来,又被请去南肆断事。
她的坐骑已又换回了追月。也是鄂顺趁着情温益好,再提出将追月赠予,她也就顺势将可怜小马领了回来。
此时,追月意气风发,清脆马蹄回响南肆。纵然戍卫在左右竭力阻挡,仍止不住南肆之人热情似火,要将花朵抛掷向她:
“赐福!赐福!”
“保佑!保佑!”
人群之外,是季胜跳跃而蹦,大头时隐时现:“嫂母!嫂母!”
妲己只装作听不到,惹得众人哄笑:
“季胜,你莫要荒唐,敢是你兄思春,倒叫你帮着寻嫂母?”
“你需知,这「有意」与「结姻」之间,还相差甚远。”
“你看大祭司,压根不理你。”
“你家终归门户还是差些。”
季胜气得满脸通红,大叫:“屁!你们懂甚,那就是我嫂母!等我兄归来,就要封师,门户差在何处?!”
一片混乱中,来到族庙,众人又坐定,津津有味要等着看戏。
妲己戴着面具坐在正堂,望着庙外面孔,心头忽生留恋。
她发觉自己并非如想象的那般冷血,她对大邑、对这里的民,产生了奇异的情感。
或许所有的「仙君」皆是如此。初时不过接受供奉,视作理所当然;可天长日久,也要将信徒好好养护照拂,付出益多时,自然情感递增,萌生爱护。
也罢,前去周原之前,再为他们好好断几日事,以做弥补吧……
一桩桩事断过去,倒无有太多新奇,唯有最后一件事,是一个唤作虫妪的老母,逼迫她女儿郎婿分家。
虫妪一出场,就赢得了众人的喝彩。她身长八尺,精神矍铄,昔时乃是一名武士。她声如洪钟道:“……你们莫要看我这郎婿貌似精壮,实则无比废物!他与我女儿结姻三年,仍无有一个孩儿!我家中再不能容他!大祭司明断!”
妲己揉着额角,思量一阵才笑问:“为何肯定是他的缘故?”
“哼!”老妪笑道,“大祭司不曾结姻,当然不知。这世上女人乃是土壤,莫说粮食种籽,便是草籽落地,也要生得一片,若是发不得苗,自然是种籽不行。”
妲己见那一对嫩脸夫妻偎在一处,好似个不舍的模样,遂试探道:“或许……用些补药……”
“不必!”虫妪大叫,“肆内邻人皆知,他是人丸也食过,犬彘丸也食过,呵……还曾花了我五个贝,买了虎丸来。天可怜见,为他一人之丸,倒叫多少畜牲丢了丸,也不曾长到他身上。依我看,给他那烂丸割掉才是正事。”
她说完,那唤作「条」的壮硕郎婿已不堪议论,羞愤哭了出来,跪地道:“大祭司,也并非全然是我不好,实在是母太过强悍,硬要在门外监督,若是稍有缓慢,轻则叫骂,重则便要冲入将我狠揍,如此叫我一见到妻就流泪战栗,还如何使力……”
“烂丸废鹧!”老妪生机勃勃大骂,“是你偷懒不用功,我才揍你,怎还冤人?大祭司,该叫他二人了断,莫要叫他耽误我好女前程!”
妲己已然听懂了,忙命人先将虫妪请走,这才断道:“条,虫女对你仍有情,我且再给你们一祀光阴,且绝不许虫妪去将你们打扰。若是一祀之后仍无后代,便需各自寻人,可好?”
条瑟瑟谢过,与虫女相对流泪。
至此断事已至尾声,妲己正欲起身接受众人跪拜赠礼,忽地见青女姚急急入内,近前相告:“主人,南征军归来了!怕是宫里很快要来请。”
他才说完,人群之外也有人跑来欢呼:“恶来班师归来了!还有五里而已!”
“是南征军得胜了!”
众人欢呼庆贺,水落沸油般顷刻炸开。
季胜更是山魈一般窜下树来,大叫:“我兄归来了!我兄又打胜仗了!季季常胜!季季常胜!”随即莽莽窜出了人群……
妲己含笑起身,轻声对青女姚说道:“先与我回府更衣。”
相较于大邑之内的沸腾,周原却是幽冥笼罩,死寂压顶。
周昌本就已经病重,再加舟车劳顿,归来便一日不如一日,乃至于咳嗽难止,每日皆要呕血。
昔时威仪赫赫的西伯侯,如今形销骨立,声如秋蝉,不得不开始安排后事。
在羑里时,周昌每日无事可做,便推演卦象,根据上古遗书《连山》《归藏》,推导出《周易》,共六十四卦,一并传给了周旦。
至于西伯侯位、领主之权,他则传于周发,命众子老臣将他拜过,再将自己与诸侯的谈论进展、联合之意叮嘱。
诸事交付,他心愿犹未了结,殷殷叮嘱周发道:
“咳咳咳,发,你答应我,吞并大邑,建立周人自己的国家!为祖父,为我、为你兄长报仇。”
周发迟疑:“父,你不曾见过大邑之军吗?你不曾见过商人武士吗?那等气势,周原是无能为力的……”
“咳咳咳……不!大有可为!天命如此!”
“我实看不到天命在何处。”
“咳咳咳……天命……岂会直示于人?!”周昌激动说道,“你以为推翻一个国家,靠的是兵强马壮?非也,商有百世之强,若从外面打去,是极难攻破的,除非……咳咳咳……除非两样:天灾、人祸。所以,你、你需联合那些贵族……”
周发无奈叹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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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贵族在你困厄时都难以相助,你仍信他们?”
“咳咳咳,上位者只看利益,不可被过往所干扰。发,古人已给了我们启示,若要亡一国,非要有内贼生乱不可。昔时的王,懂得使尹伊与女艾谍之,如今你更要好好利用箕子与微子等人,他们,是大邑商的漏隙,是人祸的根基……
咳咳咳,何况,你随我前往大邑,已熟其地势,知晓在何处可陷阱设防,知晓如何渡河,还获得了许多青铜武器,这又怎不算是优势。发,战争早已开始,战场成败从来只是表象,更重要的,是背后的……博弈……咳咳咳!”
“父,你莫急,”周发眼见他咳出血来,眼泪滚落,“我听你的,皆听你的便是了。”
死境当前,周昌亦流下泪来,艰难说道:
“你要允诺给贵族好处,时常送贿,就像吊着骡马一样,吊着他们……
去向箕子与微子要物。铜钺、铜车,能要多少要多少……你要好好练兵,布阵,就……先从、先从周原周遭小国开始,时时进贡,麻痹帝辛,再取下崇国,徐徐逼近大邑……
你要立起自己的名望,需叫诸侯知晓,追随你可获得远甚于帝辛的好处……
咳咳咳,你需叫吕尚带兵,他大才堪用……只一样,你兄惨死,留下了妚,可喜她腹中已有孩儿。你继位后,要娶她为妻,吕尚才会忠诚于你……”
周发流泪点头:“我会娶她,我绝不会破坏与羌人的盟誓。”
周昌这才长吁一声,“我的儿,你需知晓,微子、箕子、比子这些叛徒,只可利用,不可重用……若要得力之臣,周原老臣足矣……胶鬲聪慧,乃是吕翁留下的内应,可仍将他留用。
你啊,我知你心意,但你要远妲己,寻良妇。我已为你算过,那妲己会左右你的心智,若不能收在宫中,就只会将你害死……发,成而为王,败而为贼,你记住……你的祖父,你的兄长……我与他们一道,等你报仇……”
他嘶声喘着,自觉大限将至,又对周遭臣子道:“汝等先退下,我有话私问公子。”
于是众人退去,舍内只留二人。
周发含泪道:“父,何不歇歇……父有周原先祖庇护,若肯好好休养,定能渡过此难关。”
周昌却一把攥住他手,枯指如钩,昏黄双目阴冷凝视,“发,我实则早就不解。帝辛疑我,尚且有诸多理由,可你兄长、你兄长他在天子身边已久,恭顺谨和,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你……是否知晓其中缘由,如今,你可实话告知于我,叫我死也瞑目。”
舍内一静。
窗牗之外,夕阳撒入,光影暧昧,浮尘悬停不敢游弋,似乎也在这一触即发的紧绷中屏息听答。
可周发抬起头来,面部明暗无一丝变化,赤诚哀恸之色不改:“父,是帝辛残暴纣虐,不但令兄死得极冤,也令我夜不能寐、心甚痛之……”
周昌怔愣良久,盯着他含泪的眼,盯着他坚定的眸色,似望着一个全然陌生之人跪在自己牀畔。
忽地,他大笑起来,连带着咳嗽,喷出一口鲜血。
“父!”周发忙上前扶他!
“好!极好……”周昌力竭仰卧,“我有子如此,大邑商如何能不亡?「死而后生」,原是该如此……原该……如此……”
他声音渐若游丝,终于双目空洞,魂魄悠悠归西。
周原在此刻,悄然迎来新主。
【📢作者有话说】
妲己:说实话,我觉得我搞不过他
周昌:我觉得你能!
93 ? 凯旋胜恶来归大邑(二)
◎末路亡周昌托新主◎
时唯春暮, 天无残云,碧净如洗。
天幕之下,南征军浩浩荡荡归来时,那为首之人, 已是贵族也要见之避让的少师。
登上鹿台前, 恶来早已换了装束:
翚羽大冠, 混似仙凤开屏;玉甲铜衣,周身润绿流光。
肌肉凸现,青蓝遍绘玄纹;面涂红朱, 形拟悍勇饕餮。
铜钏玉璧, 花环香草,牛皮长韨,翘头黑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