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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她摸着小腹,就跟稀罕猫……
昭阳宫中,吴御医将三指从尚盈盈腕上收回,捋须含笑,起身拜道:
“恭喜宜嫔娘娘。您这脉象滑如走珠,确是喜脉无疑。老臣摸着,您如今应有两月身孕,脉气稳健,再清楚不过。”
尚盈盈闻言,悬着的心肝儿这才落到实处,整个人似卸下千斤重担,眼前竟有些发黑。
纤指不自觉抚上小腹,尚盈盈心头一霎欢喜,一霎隐忧,却终究还是欣慰多些。
晏绪礼盼望多时的子嗣,总算托生来她腹中。日后若能平安诞下一儿半女,也算是对得起皇帝恩情。
却说先前晏绪礼尚未离京时,尚盈盈硬是忍过数日,不敢请吴御医来诊。
吴御医深谙宫中保命之道,素来只听皇帝差遣。若教他诊出喜脉,怕不立时三刻就要奏到御前,那时便是想遮掩也难。
直到圣驾离京,天高皇帝远,尚盈盈才敢暗传御医前来。前些时日因月份尚浅,吴御医只谨慎道“瞧着像”,不敢全然咬定。
如今终是尘埃落定,再无差池。
巧菱闻言喜得直合掌,嘴里不停念叨:“老天爷保佑!这可真是桩大喜事儿!”
被尚盈盈羞推一下后,巧菱醒过神来,忙不迭迎上前去,将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去吴御医手中。
“劳烦吴大人奔波。往后咱们还得多仰仗您,好生照料宜嫔娘娘和小主子……”
巧菱亲自打起门帘子,一路陪着小心,直将御医送到宫门口。
待折返回来时,巧菱脸上喜色掩都掩不住,走路都带着飘儿。瞧向尚盈盈的眼神,愈发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恨不得拿只金罩子护起来才放心。
巧菱轻手轻脚挨到榻前,半蹲着身子替尚盈盈掖被角,动作像是怕惊扰花间蝶般轻柔。
“娘娘,您明儿个还往慧嫔那儿去么?”巧菱压着嗓儿问道。
自打万岁爷出京这小一个月来,尚盈盈闲来无事,便一头扎进棋谱里。
慧嫔棋艺精湛,性情温和柔婉,尚盈盈便时常过去请教。二人对弈消遣,倒比往日走动得更勤些。
尚盈盈将那床羊羔毛小被往身前拢了拢,恰好遮住小腹,这才徐徐叹了口气:
“自然是要去的。”
尚盈盈抬眼看向巧菱,眸光沉静:
“如今这宫里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昭阳宫呢。越是这般时候,越要如常行事。若突然闭门不出,反倒惹人猜疑。”
巧菱闻言,也觉得在理,只是仍旧放心不下,不由紧张抿唇:
“可娘娘身量再纤细,顶多撑到四个月的光景,也总归是要显怀的。”
巧菱忧心忡忡地皱眉头,望着尚盈盈腹前小声道:
“到那时候儿,可怎么瞒得住六宫耳目?”
尚盈盈指尖轻抚被面,眼底掠过几许茫然。
这道理她岂会不知?
只是眼下除了且行且看,也别无他法。只盼着……只盼着晏绪礼能早日凯旋。
一想到那人,心底思念便如潮水般漫涌,直教人鼻尖发酸。
不知他在边关可还安好?诸事是否顺遂?又要何时才归呢?
尚盈盈只觉心口又酸又胀,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
顾念着腹中孩儿,尚盈盈竭力不叫自己掉眼泪,只哑声吩咐巧菱:
“你去柜子里头,把万岁爷那件墨狐大氅取来。”
“是。”
巧菱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件叠得方正的大氅回来。那大氅入手沉甸甸的,扑面而来一股子沉水香气,正是晏绪礼惯用的熏香。
尚盈盈接过大氅,紧紧搂在怀里,仿佛与她日思夜想之人
相拥。
她把脸儿深深埋进柔软厚实的玄狐毛里,贪恋地嗅着上头残留的气息。
冷冽中透着温柔的沉水香萦绕鼻尖,尚盈盈闭起眼,默默在心里头哄自己:
万岁爷没走远,就在跟前儿陪着她呢……
伴着满腔思念,尚盈盈怀抱这份虚妄的慰藉,终于抵不住倦意,倒头囫囵睡去-
翌日,钟毓宫内寂无人声,只余玉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叮咚悦耳。
此间不似旁处热闹喧嚣,倒似空林竹馆,自有一番清幽气象。
尚盈盈指尖拈着颗莹白棋子,凝神审度棋局。
待听得棋子敲落声,柏筠宁连忙放下茶盏看去,忽而眉眼弯弯,含笑望着尚盈盈:
“宜妹妹这步棋走得极妙,我这几颗黑子,可都叫你困住了。”
话音儿轻柔,端的是一片诚心赞许。
尚盈盈闻言,眼角眉梢俱是悦色,腮边漾起两个酒窝儿:
“都是慧姐姐教得好,不然我哪里懂得这些门道。”
慧嫔教棋最是耐心,从不嫌人愚钝,总是循循善诱,不吝鼓励。不过月余光景,尚盈盈便自觉棋力大进,心里好不快活。
怨不得她爱同钟毓宫往来,实在是慧嫔淡泊恬静,相处时如饮醇醪,叫人浑身舒坦自在,也不必提防那些弯弯绕绕。
“与慧姐姐对弈,强似独自看谱万倍。”尚盈盈搁下棋子,笑吟吟道,“只恐日日叨扰,慧姐姐会觉着厌烦呢。”
说罢,尚盈盈偷眼觑着慧嫔神色。
柏筠宁听罢,顿时掩唇轻笑,水杏眼儿都弯作月牙:“妹妹说的什么痴话?你能常来走动,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实与妹妹说,你若不来,她们便少不得又要拉我去打马吊,或是往御花园里闲逛,聒噪得人脑仁儿疼。”
柏筠宁轻轻摇首,颇觉无奈。
“倒不如眼下这般,清清静静地坐着,与妹妹手谈一局来得畅快。”
说着,柏筠宁话头儿轻轻一转,忍不住探询:“说起来,我心里早存着一桩疑惑,只是从前不好启齿……”
“姐姐但说无妨。”尚盈盈浅笑道。
“先前万岁爷在宫里时,妹妹怎不跟着怹学棋?”
“就我这点子微末伎俩,不过是半瓶子醋晃荡。纵使倾囊相授,等妹妹到了圣驾跟前,怕不是还要被那位爷当痴儿哄。”
乍闻慧嫔提及晏绪礼,尚盈盈心头没来由地一紧。想起当初滚去榻上“学棋”,又思及如今两地分隔,浑身顿似遭千万只蚂蚁爬过,疼痒得要命。
尚盈盈不欲露怯,登时扯动唇角,掩去眼底黯然,轻哼道:
“万岁爷最爱作弄人,若同怹请教,不定要被怎么取笑呢。”
柏筠宁闻言却是一愣,旋即掩口轻笑:
“这倒奇了,我竟从未见过万岁爷作弄人呢。”
话音刚落,柏筠宁便瞧出尚盈盈眉眼落寞,立时醒悟过来,自己这话怕是勾她伤怀。
柏筠宁忙打住话头,懊恼致歉:“瞧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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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扭头吩咐身边侍奉的宫女,道:
“闻溪,去把窖里藏着的那坛子醉蟹取来。”
闻溪立马福身应声,没多一会儿,便又捧着个青釉小坛进来。
柏筠宁亲自掀开坛盖子,递到尚盈盈面前给她瞧,笑说:
“这原是家里头才送进宫的,用的是上好湖蟹,拿酒糟浸透了,味道鲜美得很。妹妹今儿个带回去,空了便尝尝鲜。”
按说这时候儿都已开春,并非食蟹的当令。竟还能这般膏肥黄满,委实是稀罕贵物儿。
尚盈盈有孕在身,自是享用不得这吃食。但她并不表露,只噙笑打趣道:
“我这拜师学艺的束脩还没奉上呢,倒先从姐姐这儿拿吃食,真真儿是面上发臊。”
柏筠宁却不允尚盈盈推脱,作势嗔道:“妹妹跟我还客气什么?”
二人说笑间,不期然话头转到中宫身上。
“说来也怪,这两日竟未见皇后娘娘召大伙儿请安,可是又凤体违和?”尚盈盈佯作不经意地问道。
柏筠宁闻言,面上登时流露忧色,轻叹道:“皇后娘娘这身子骨……真该好生将养。自打入了宫,三灾八难的,也不知闹过多少回了。”
尚盈盈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只作关切状:“听闻当初在东宫时,娘娘曾害过一场大病,莫不是伤了根本?这般凶险,可是为着勤妃娘娘薨逝伤怀所致?”
尚盈盈有心试探,说罢便仔细观察着慧嫔神色。
柏筠宁只是蹙眉,接茬儿道:“可不是么?那回当真病得凶。亏得上天庇佑,总算转危为安。勤妃生前与皇后娘娘最是亲厚,想来确有干系。”
听慧嫔语气中唯有后怕,话里话外,只当皇后那场病是意外之灾,显是不知其中隐情。
尚盈盈低垂眼睫,随口附和两声。
纤指拈着枚棋子轻轻把玩,尚盈盈眼底波光流转,暗自思忖:同是东宫旧人,何以文妃对其中关节知之甚详,慧嫔却似全然未闻?-
出得钟毓宫时,已是薄暮时分。
此刻四下无人,尚盈盈才敢悄悄儿把手搭在小腹上。手指轻柔地抚摸两下,生怕碰坏似的。
虽说这会儿还摸不出个形状来,可尚盈盈知道,那里头是她和万岁爷的骨肉呢。一想起这个,她心里就跟揣了个小火炉似的,热燥得脸蛋儿发红。
晚风犹带春寒,吹得人脖颈发凉。尚盈盈裹紧身上锦缎披风,总算收起心头那点子柔情蜜意,低声与巧菱说起方才之事:
“……你说说,这事儿是不是忒蹊跷?既都是从东宫跟来的老人儿,怎的偏就文妃知道那么许多?”
巧菱从旁搀着尚盈盈,边走边寻思:“文妃素日便与皇后走得近,兴许是皇后私下里跟她说过什么体己话?”
尚盈盈心里盘算过两个来回,轻轻摇首:“我冷眼瞧着,不像这么回事儿。”
当初在佑平门外,文妃提起皇后与勤妃那段旧怨时,神情分明微妙。
如今细细想来,文妃那表情看似惋惜,实则是难以掩饰的……得意?
当初为了恐吓她,文妃把那些陈年旧事说得有鼻子有眼,连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尚盈盈抬眼望着天边,忽而说道:“她倒像常在戏园子里的,把台上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
巧菱听得一愣:“娘娘的意思是……”
尚盈盈抿唇沉吟,低声说出猜测:
“我总觉着,文妃也在那场戏里扮了角儿,保不齐她是只黄雀。”
皇后和勤妃鹬蚌相争,落得个两败俱伤,最后得利的可不就是文妃?大皇子不就被她抱去养了?
巧菱倒吸一口凉气:“她把皇后与勤妃二人,皆玩弄于股掌之中?”
“文妃嘴上感叹皇后如何心狠手辣,却未必不是在说她自个儿。”尚盈盈轻声说道,“就像下棋时使个妙招儿赢了,事后便总想掏出来显摆显摆。”
巧菱听得浑身发冷,小声嗫嚅:“要真是如此,那文妃可真是个狠主儿。”
“这宫里头的事儿,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呢?”
尚盈盈轻叹一声,垂眸抚摸小腹,跟稀罕猫崽儿没什么两样儿,一瞧见便禁不住欢喜。
可晏绪礼不在身边,她心里头到底沉重,只盼能早日团圆罢-
御花园西北角的揽霞楼里,苏合香丝在半空静谧缭绕,却掩不住文、柳二妃话里的机锋。
柳妃倚坐在圈椅里,照旧是一身儿石榴红缂丝衫子,纵使不似从前风光,也断然不愿落魄。
听着文妃在耳边絮絮聒聒,柳妃端起粉彩盖碗,有一搭没一搭地撇着茶沫子。茶烟儿袅袅,把张俏脸遮得朦朦胧胧,只露出一双暗藏提防的凤眼。
耐着性子听罢文妃所言,柳濯月轻哼一声,嗓音里带着一股子冷峭:
“这样的事儿,你为何独独寻上本宫?”
文蘅挑唇一笑,不答反问道:
“莫非柳姐姐不恨宜嫔?”
“她入宫才不到一年的工夫,便害得您好好的贵妃位份丢了,协理六宫的差事也没了。如今她圣眷正浓,眼瞅着可就要爬来咱们头上。”
柳濯月被戳中痛脚,顿时沉下脸色,手里茶盖“叮”地一声碰在碗沿上,几乎想拂袖而去。
文蘅见状,这才不紧不慢地游说道:
“只要柳姐姐肯搭把手,按我说的去做,保管叫宜嫔这辈子都怀不上龙种。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宫妃,日后还不是由着咱们搓扁揉圆?”
就凭皇上对宜嫔那股子热乎劲儿,明眼人都
瞧得出来,照这么宠下去,揣上崽子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真要让宜嫔生下皇嗣,那往后宫里,谁还能入得了万岁爷的眼?文蘅膝下养着大皇子,说什么也不能让这档子事儿成了。
“如今可是天赐良机,”见柳濯月还在犹豫,文蘅又紧着煽风点火,“万岁爷远征在外,趁这节骨眼儿上不动手,往后可再难找这么合适的茬口儿。”
柳濯月猛地抬眼,眼神跟刀子似的,转瞬又敛了去。
见柳濯月心动,文蘅深谙软硬兼施的道理,立马又陪着笑脸,给她戴高帽儿道:“妹妹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哪及得上姐姐当年协理六宫时的威风?”
文蘅说着,眼睛往那素白瓷瓶上溜了一圈:“这点子小事,对姐姐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六局一司里头,您的门路可比我多着呢。皇后如今又病得起不来身,合宫上下能指望的,也就柳姐姐您了。”
虚荣夸耀之心得到满足,柳濯月面色稍霁,却仍端着架子。只见她拈起那瓷瓶,对着光瞧了瞧里头白惨惨的粉末,忽地“啪”一声撂在案上。
“文妹妹这是把本宫当傻子耍呢?”柳濯月冷笑一声,凤眼斜睨,“脏活累活都叫本宫干了,回头若是东窗事发,你便可撇得干干净净,推本宫一人出去顶缸?”
文蘅闻言,心中暗笑,柳妃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这绝嗣方子,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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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在皇后身上见效得很。如今要故技重施对付宜嫔,未免若有闪失,会牵扯出当年之事,她自然得预先寻个替死鬼才稳妥。
眼前这位,可不正是现成的冤大头?
文蘅面上仍端着温婉笑容,仿佛柳妃方才的疾言厉色,不过是春风过耳:“瞧柳姐姐这话说的,您看我这芳竹,还有您身边的盼烟,可都在跟前听得真真儿的。日后若有万一,我难道还能当着她们的面儿赖账?”
柳濯月纤眉一挑,却不上套儿:“贴身宫女的话能顶什么用?到了要紧关头,还不是主子让说什么就说什么,莫非还能翻了天去?”
话虽这般说,柳濯月心里却也打着算盘。诚如文蘅所言,若错失这次机会,保不齐真要摁不住那宜嫔。
“除非……”柳濯月故作矜持,拖长声调,“你愿意再寻个保人来。”
文蘅心底冷笑,面上却愈发恭顺:“但凭柳姐姐吩咐,不知您想寻哪位作保?”
柳濯月沉吟半晌,终是吐露出来:
“虞嫔如何?”
这话正中文蘅下怀,她早便料到,柳濯月素来是个没成算的,大抵会寻个素日交好的宫妃作保。
可柳濯月当真以为,虞嫔是她自己人么?
文蘅脸上笑意更浓,爽脆应道:“姐姐既开金口,妹妹岂敢不从?”
说罢,文蘅扭脸儿吩咐芳竹:“去把虞嫔请……”
“慢着!”
柳濯月突然出言制止,直勾勾地盯着文蘅:
“光有人证不够稳妥,还得留个物证。”
文蘅眼皮子一掀起,心中暗道,今儿这柳妃,脑瓜子竟还突然灵光起来?
柳濯月不依不饶地说:“你得给本宫立个字据,白纸黑字写明白,这下药害宜嫔绝嗣的勾当,是你文蘅主谋!”
“万使不得!”文蘅脱口而出,神色也转冷下来,“柳姐姐这是存心为难我,还是怕宫正司查案没个由头,非要递个把柄过去?”
“断案最忌讳的便是没证据。我今儿个要是立了字据,岂不是把刀子往人家手里送?”文蘅讥诮道,“真要事发,叫人搜出字据来,姐姐以为能独善其身?到时候咱们谁都跑不了,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柳濯月被这番气势汹汹的抢白,逼得哑口无言。细想之下,倒也在理。若真留下字据,一旦事发,那就是铁证如山,百口莫辩。
阁楼内一时静极,唯余香炉中最后一缕苏合香幽幽地散着,那香气淡得几乎要化在半空。
二妃互相戒备,谁也不敢轻言信任,只好僵持不下。
心念急转间,文蘅忽地眉眼一舒,语气也软和下来:
“柳姐姐若实在信不过我……”
文蘅略一沉吟,道出个折中的主意:
“不如让芳竹去取我的私印花押来。我从这瓶中分出些药粉,用油纸细细包了,再于封口处盖上花押。如此既算是个凭证,叫柳姐姐安心,又不至留下字据惹祸。”
说罢,文蘅抬眼望向柳濯月:“柳姐姐看,这样可还使得?”
大家闺秀的花押印,比寻常私章更隐秘。其纹样大多独出心裁,笔走龙蛇间暗藏机杼。非主人亲授,纵使丹青妙手亦难摹神韵,故而足为凭信。
柳濯月微眯起眼,把文蘅的话在肚子里过了三遍,终是点头应下。
僻静角楼里,文妃与柳妃三击掌为誓,心里却打着各自的算盘珠子-
夜静更阑,虞嫔罩了身燕尾青斗篷,趁着夜色悄然叩开衍秀宫大门。
文蘅早已在内殿等候多时,见虞嫔过来,便将熟睡的大皇子放回摇车里,携她去屏风外落座。
虞姿轻声问过大皇子身体,便从袖中摸出个玩意儿,正是文蘅白日里押在柳妃那儿的油纸包。
“……柳妃如今很是信任嫔妾,嫔妾不过略施小计,她便点头将这物事交予嫔妾保管。”
虞姿轻声说着,把裹着毒粉的油纸包投入薰笼底下。火舌倏地窜起,将纸包舔舐殆尽,化作一缕青烟。
借着殿中幽暗烛火,文蘅亲眼见着证物销毁,这才满意颔首:
“办得不错。”
说罢,文蘅朝芳竹使了个眼色,芳竹立即奉上个崭新纸包,乍一看好似一模一样。
“这上头花押是仿的,”文蘅指了指纸上花押,命芳竹递给虞嫔,“你且收着,若是日后柳濯月问起,也好搪塞过去。”
文妃的花押极是精巧,乃是将“文蘅”二字化作一丛墨兰模样。兰草叶子看似随意勾勒,实则每处转折皆有章法,若非十分熟悉之人,绝难分辨真伪。
虞姿抬指接过,笑语道:“娘娘放心,此事交给嫔妾,定当万无一失。”-
待走出衍秀宫很远,虞姿这才彻底松下心神。
“娘娘,文妃竟没察觉……”花袖从旁扶着虞姿,忍不住低声窃笑。
虞姿也轻勾唇角,忽在宫墙转角处驻足。她自袖中取出那枚假花押,就着月色细细端详。
下一瞬,虞姿讥笑出声,竟又从贴身荷包里,摸出个真物儿来。
方才投入火中烧尽的,不过是她命人精心仿制的赝品。幸而文妃不曾细究,任那假物化作飞灰。
皎皎月华下,两枚花押在掌心里相映成趣。只见真品之上,兰叶舒展如行云流水,叶脉间暗藏风骨。仿品虽形似,却在叶尖转折处略显生硬,少了几分灵韵。
将证物重新藏入暗袋,虞姿故作怅然地轻叹一声,这才施施然离去。
螳螂方振臂,岂知黄雀已张翼。这局大棋,也该轮到她落子了吧?
第62章 第62章老鸹窝里藏真凰。
“奴才听说,万岁爷亲临阵前,那叫一个天神下凡!”
昭阳宫小厨房里,安久英躬着身子,眉飞色舞地细数着前线捷报,捏着嗓门叫出喜庆劲儿:
“边关将士们见圣驾亲临,顿时士气大振,愣是把那起子不开眼的乞儿吉思人,打得丢盔卸甲,狼狈逃窜出百里开外!”
安久英说到兴头上,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又赶紧拿袖子抹蹭嘴角,小心翼翼地瞅着自家娘娘:
“只是不知……万岁爷是打算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捣了他们老巢?还是加筑边防,班师回朝呢?”
尚盈盈正握着银匙,将一小碟金黄油亮的醉蟹黄,慢慢拨入锅里煨着的乳鸽汤里。
汤面上顿时漾开一圈圈儿诱人油花,鲜香之气充盈整间小厨房。
听着安久英绘声绘色地讲罢,尚盈盈也与有荣焉似的,禁不住垂睫浅笑。想起昨儿晏绪礼写给她的家书,心里更觉踏实安稳。
“应当快回来了。
“尚盈盈声音轻柔,带着笃定,“万岁爷英明神武,并非好大喜功之辈。昨儿个怹信上说,此番将乞儿吉思人打退,新扩的疆防须得加固一番,还有新地界儿上的钱粮丁口,都得清点妥当,但总归费不了多少工夫……”
晏绪礼虽一向主战,却也绝非愣头青似的蛮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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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他登基还不满二年,年前才清算过康王余孽,内政尚需好生梳理整顿。
想必那乞儿吉思人,也是瞅准了这点,才敢壮着胆子跑来碰瓷儿,想着趁虚而入捞一把。
哪承想,晏绪礼可真真儿是个硬茬儿。当初做皇子的时候儿,他便力排众议也要发兵,如今登基为帝,更无可能低头求和。
尚盈盈身怀六甲,忌讳碰刀子剪子。巧菱便守在一旁,替她将鲜蘑菇和香橼切成细丝,闻言立马喜上眉梢:
“万岁爷要回来?那可太好了!”
巧菱一边喜滋滋地傻乐,一边手脚麻利地切好细丝儿,搁进旁边白瓷小碟里。
“娘娘,锅里的虾羹也快煨熟哩。”巧菱回身笑问,“前儿个新送来的青花釉里红汤盅,还在橱里收着呢,不如就用那个来盛?”
尚盈盈不大喜欢上红釉的彩瓷,嫌忒俗艳,便一直闲摆着没用。
这醉蟹性寒,尚盈盈万万受用不得,糟蹋了又未免可惜,便盘算着送往寿安宫里,孝敬皇贵太妃。拿一套簇新的碗碟盛去,也显得更体面些。
“也好。”
尚盈盈颔首应允,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格外叮嘱了一句:
“把验毒的银牌儿也插进去,彼此瞧着都放心。”
既是要入口的玩意儿,再小心也不为过。献给尊长的吃食,尚盈盈惯常都会插上银牌儿,免得犯啰嗦。
主仆俩儿正说着话呢,一只三花小猫,不知打哪儿钻进厨房。只见它身姿灵巧得很,蓄力一蹿,便跃上灶台。鼻尖还一个劲儿地耸动,显然是被这满屋子肉香给勾来的。
巧菱见状,不由扑哧一笑:“娘娘您瞧,这起子小家伙,闻着味儿就摸上门来啦!”
见小猫眼巴巴瞅着那锅汤,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动静,尚盈盈心头一软,伸指在盛蟹黄的小碟边沿,蘸下一丁点儿蟹肉糜,轻轻点在小猫湿漉漉的鼻尖上。
“馋猫儿,你是打哪儿溜达过来的呀?”
尚盈盈捋着三花猫背毛,笑眼弯弯地问道:
“从前在宫里,怎的没见过你这身花衣裳?”
三花猫用爪子拨下蟹肉,伸出粉嫩小舌,仔仔细细地舔舐干净。似乎是尝到甜头,竟不怕生人,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去蹭尚盈盈手指。
咂巴两下嘴儿后,它更是从灶台上跳下来,围着尚盈盈的裙裾边儿,“咪咪呜呜”地打起转来,亲昵得不得了。
“嗳唷我的小祖宗!”
巧菱骇了一跳,赶忙上前一步,抬腿把小猫往旁边轻拨了拨,挡在尚盈盈身前。
御猫性情都很温顺,巧菱倒不怕猫儿会伤人,只是娘娘如今身子金贵,万一绊着脚可怎么是好?
“娘娘,您就惯着它们吧!”巧菱鼓起腮帮子,哼哼唧唧说,“自打您心善,命奴婢在角门前放了食盆,这事儿恐怕都在猫儿里传遍啦。哪个不知道咱们昭阳宫娘娘,是顶顶乐善好施的主儿?”
“奴婢瞧着,那猫儿房里当差的太监们,合该排着队来给您磕头谢恩呢。”
巧菱扶尚盈盈去椅子上坐下歇歇,咕哝着逗闷子:
“您瞅瞅,咱们把这宫里的猫大人,一个个喂得肚儿滚圆,油光水滑的,可给他们省去多少差事!”
听着巧菱打趣的话,尚盈盈只是抿唇浅笑,护着小腹微微俯身,抚了抚那只仍在她脚边打滚儿的三花猫。
“罢了,既是头回见面儿,咱们也得大方些。”
说着,尚盈盈从案头取来银箸,轻轻巧巧地挑出一只莹白饱满、炖得恰到好处的鲜虾。一扬手指,便将虾肉抛了出去,滚落在门外青石板上。
这三花猫也很机灵,见状嗖地一下便蹿出去,叼着虾肉大快朵颐。
小家伙在院子里撒欢儿,最是憨态可掬。
尚盈盈噙笑看了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语气轻柔:
“走吧,先回殿里更衣净手,再把吃食家伙什儿都备妥,咱们这便往寿安宫去。”-
寿安宫外,守门小太监远远瞧见宜嫔主子彩仗,忙一溜烟儿闪身进门,寻姜总管传信儿。
没等尚盈盈步下轿辇,姜印忠便已笑呵呵地迎出来,打千儿道:
“宜嫔娘娘吉祥!”
“您怎么这会子得空过来了?”
尚盈盈由巧菱扶着站稳,温和笑道:“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惦记着给皇贵太妃请安,又顺道儿做了些小食,送来给娘娘尝尝鲜。”
姜印忠一听这话,脸上笑纹更深,却又捎上几分歉意,直搓手道:“嘿哟,可真是赶巧了。”
姜印忠凑近些,压低嗓门儿解释:“今儿个天刚亮,嘉毅太妃就递了牌子进宫。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见了郡主娘娘,心里头自然欢喜,特意留着在慈庆宫用午膳呢。”
“这不?连带着咱们皇贵太妃,都被请去作陪,这会子还没回呢。”
尚盈盈闻言,面上不显失落,只侧身让宫女上前,柔声叮嘱:“这盅虾羹,还有醉蟹炖鸽蛋,都是方做出来的,趁热吃才鲜灵。若是凉了,那蟹黄同虾肉就要发腥失味儿。”
“劳烦姜总管费心,替本宫把这两样端进去,寻个炉子煨着。等娘娘回宫,也好尝个热乎。”
姜印忠命小太监接过,忙不迭地应承:“娘娘放心,这点子小事,包在奴才身上。”
姜印忠一面说着,一面侧身让路:“娘娘过会便该回来,嫔主儿要不进殿里稍坐,喝口茶润润嗓子?”
尚盈盈听罢,却有些犹豫。如今外头虽暖和,可她坐在殿里,总觉着凉沁沁的,又不好意思张口要炭盆。
况且昨儿吴御医才来请过脉,特意嘱咐她得多晒日头,对腹中胎儿大有裨益。
“多谢姜总管美意。只是今儿这日头正好,暖烘烘地晒着,心里怪受用的。”
“本宫想先去慈庆花园里转转,待到晚些时候儿,再来给娘娘请安。”
姜印忠一听,立时明白过来:“嫔主儿说的是。那西花园如今拾掇得可齐整了,几位太妃都爱去那儿逛,又清静又敞亮!”
“奴才这便替您引路。”
见姜印忠如此说,尚盈盈忙轻声道:“有宫女们跟着就是。师傅您腿脚不便,快回去歇着吧,甭送了,仔细累着。”
姜印忠心里一暖,也不再同尚盈盈客套,只恭恭敬敬行礼,目送一行人往西花园逛去-
西宫是太妃们颐养天年之所,这边的慈庆花园,虽不似御花园那般恢弘大气,却别有一番精心雕琢的清幽富贵。奇花异草,曲径通幽,皆是匠心独运。
尚盈盈由宫女们拥簇着,慢悠悠地踱在石子路上。她步履小心,生怕惊着腹中小祖宗。
转过几处景致,便觉腿脚隐隐发酸。
抬眼瞧见前头葡萄藤架下摆着石凳,那石面儿被宫人擦得锃亮,尚盈盈便吩咐过去歇歇腿儿。
阳春三月,暖风裹着花香草气扑面而来,熏得人昏昏欲睡。
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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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御前姝色》 60-67(第5/19页)
盈盈懒洋洋地窝在锦花毡里,指尖轻轻搭在腹前。心里头软软地想着,她这当娘的如此惬意,肚子里的小家伙想必也欢喜得紧吧。
见尚盈盈眉眼舒展,巧菱喜滋滋地替她揉腿,又拣些闲话来解闷:
“说起嘉毅太妃,如今都是七十有一的高寿了!身子骨还这般硬朗,隔三差五就能进宫陪太皇太后说笑解闷儿。”
巧菱啧啧称奇:“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顾家世代忠良,镇守边关,保得一方太平,可不就是顶顶有福气的人家?”
尚盈盈深以为然,便也轻轻颔首。日光透过葡萄藤缝隙洒下来,衬得那
副笑靥愈发漂亮晃眼。
人生七十古来稀……
尚盈盈不禁神游天外,待到自个儿和万岁爷,皆至那般须发皆白、儿孙绕膝的年纪,又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彼时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晏绪礼应当会是个威严又不失慈祥的老皇爷爷吧?
而她或许也能如郡主老娘娘一般,闲来看花弄草,含饴弄孙……
想着想着,眼前大好光景,却又渐渐模糊起来。
数十载光阴,漫长得教人不敢细琢磨。
其间又会有多少风雨飘摇?
沧海都能变桑田,谁又能把往后的事儿说个准数呢?
方才心里那点子欢喜想头,不知怎的,忽然就蒙上一层阴翳。尚盈盈只觉恹恹的,四下没个着落,惆怅细细密密地渗进来,把一颗心都浸得发凉。
正这般闲散胡想,忽见远处晃过一道人影,脚步踉跄地穿过游廊,直奔这边而来。
待近前一瞧,竟是昭阳宫里新分来的大宫女画芝。
人还没到跟前儿,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儿,便先随风飘扬过来:
“宜主儿!”
画芝脚下一绊,险些栽个跟头。亏得旁边小宫女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出什么事儿了?这般慌张?”尚盈盈心头突地一跳,赶忙坐直身子发问。
画芝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声音都带着哭腔,指着身后昭阳宫的方向,颤声道:
“那只三花小猫……就是方才在小厨房外头的那只。它忽然就在院子角落里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就咽气儿了!”
画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都快下来:
“奴婢瞧得真真儿的,它咽气儿前,就吃过您赏给它的那只虾!”
“什么?!”巧菱惊叫出声,脸色惨白地去看尚盈盈。
那块儿虾肉,正是从送去寿安宫的羹汤里挑出来的。
糟了!
尚盈盈猛地站起身,却因起得太急,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打了个晃。
巧菱吓得魂儿都飞去九霄云外,连忙扶住尚盈盈,急切劝道:“娘娘,您当心身子,可别闪着自个儿。”
尚盈盈稳下心神,知晓自己腿脚慢,立马拉来个素来伶俐的小太监,匆忙交代道:
“快跑去寿安宫,拦住姜总管!本宫送去的那两样吃食,万万不能入皇贵太妃的口。”
她阖了阖眼,一颗心直往上撞,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儿。
老天爷保佑可千万要赶得及啊!-
寿安宫里头,此刻已是乱成一锅粥。
御医们围在一处低声商议,个个儿脸色都透着凝重,脑门子上的汗珠子滚滚而下,显然是遇上难事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浓重药味儿,混着人声细细,更添几分惶恐不安。
正当此时,凤辇自宫道上逶迤而来。皇后傅瑶在众妃簇拥下,步履急切地踏入寿安宫门槛。
“刘院判,皇贵太妃眼下究竟如何了?”
傅瑶自个儿脸色都不好,顾不得吃口茶歇歇,便赶忙叫住刘院判打听信儿。
刘院判脸上愁云惨淡,慌里慌张地近前行礼,示意小太监将汤碗端上前:
“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方才从宜嫔主子送来的虾羹与蟹汤里头,均验出毒物。此毒甚是阴诡,银针竟都验不出。臣与诸位同僚仔细辨识,才勉强想出个解毒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