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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忙碌的收拾道具布景,在警察确认之后,上了锁。
拍摄场地空留了一栋老楼。
在这个时代,丢了一个六岁孩子是绝对的大事。
剧组再是怨声载道,也得好好配合。
他们一行回了酒店,忽然变得无所事事。
万年还在埋怨:“我们一直在好好拍戏,谁想不开想抓个孩子啊?警察查查监控不就知道了,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
“李哥?”
李司净脸色苍白,并不回答,快步往酒店房间走去。
而他身旁的灰色身影,如同无声鬼魅一般安静跟随,不需要李司净发号施令,更不需要李司净歇斯底里。
李司净只用打开房间门,转身狠狠拒绝对方入内,就会得到温柔的劝慰。
“司净,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你至少听我解释。”
周社的话,没有得到李司净应和。
但他强硬的推开将要关上的门,在走廊人来人往的视线里,平静挤进房间。
门一关,他的衣领不出意外的被李司净拽住。
“跟你没关系,所以你不去阻止?”
李司净介意一切阻碍《箱子》拍摄的意外。
可周社这个王八蛋装得无所不能,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到!
周社神色无奈,“你让我不要走远。”
李司净被他一句话堵得无法招架,仿佛小女孩走失,成了李司净离不开他的过错。
这样的人待在片场,能够阻止蔓延的黑色泥泞泛滥,更令他感到安心。
在那一刻,他忽然分不清,他让周社不要走远,是笃定罪犯待在他眼前才是安全,还是希望周社带给他安全感。
李司净的手未松,周社已经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他。
语气仍是温柔:“小孩子贪玩,走丢了很常见,我会去帮他们找的。”
李司净下意识追问:“你知道她在哪儿?”
周社回答得理所当然,“在山里。”
巍峨绵延的敬神山,成为天网监控之下的死角,找不到小女孩需要剧组停拍来保证她的安全,足够说明她的所在。
周社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发,将冷汗浸湿的鬓发轻轻擦干。
“你需要休息,今晚早点睡。”
李司净不想睡。
即使周社离开后的酒店房间,空旷冷清,很值得蒙头大睡,他也丝毫没有睡觉的意愿。
他曾在梦里见到过痛哭的陈菲娅,梦里萦绕的悲伤、绝望,无需细想就会猛然涌上心头。
也许富有英雄主义情怀的人,愿意再一次在梦中向别人伸手,渴望借助梦境去拯救一个陌生孩子。
但李司净清楚意识到:他不是那样的人。
寄托着别人的期望和命运,等待他出手去救的梦,只会让他格外痛苦。
可是,他依然会反复去思考外公濒死的梦境——
外公救下的小女孩,最后去了哪里?
剧组停拍,酒店变得喧闹又拥挤。
本就是偏僻小镇如民宿、招待所般简陋的水泥房子,稍稍静下来,就能听到左邻右舍的响动。
李司净吃完晚饭,脑海全是接下来的拍摄安排。
晴天、阴天、雨天。
每一天塞进《箱子》里,就是庞大繁杂的场景序列,他躺在酒店床上翻来覆去思考,从白昼睁眼到黄昏。
直到贤良镇的景色渐渐入夜,山里那轮月亮,浑圆的爬上山脊。
李司净忽然想看看月亮。
他走出房间,循着昏暗的楼梯,往酒店楼顶走。
这些乡野小镇的酒店,不过是一些老旧自建楼改造的住宿场地。
没有富丽堂皇的茶座、露台,只会在顶楼空出一片场地,大喇喇的晾晒床单与衣物,再象征性的摆放几张座椅。
李司净拖着椅子,坐在顶楼边缘。
他坐在那里,什么都在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忽然,他听到了脚步声,心头跳出一丝欣然雀跃,期待着周社告诉他:小女孩找到了,《箱子》能够继续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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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却只见一道清瘦的身影。
“阿深?”
这样凄凉空旷的夜晚,独孤深睡不着,理由大约跟李司净差不多。
“不知道走丢的小女孩怎么样了……”
“警察一定会找到她的。”
李司净的回答笃定,就算警察找不到,周社这个王八蛋也必须找到。
“能够快点找到她就好了,今天我们在老楼的戏还没拍完。”
他的话语遗憾,说出了李司净的心声。
在鲜活生命的生死之间,这样的话,泛出了专注于自身的冷漠。
似乎他并不会为了一个仅仅见过一面的小女孩,过度揪心。
也许,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更为揪心的命运,将他的灵魂磨损得麻木不仁。
他们很像。
李司净想,可能因为他们太像,周社才敢笃定的说,独孤深就是最适合的林荫。
他叹息一声,终于良心发现似的,关心问道:“你来了李家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之前不是困得摔倒了吗?”
“我没事,只是会做一些噩梦。”
独孤深声音低沉,“李导你呢?”
“我也会做。”
也许不会有人比李司净更理解噩梦的痛苦。
浑浑噩噩的梦境,令人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仿佛这巨大的世界也是一场巨大的梦,他永远在等不知方式不知何时的醒来。
可是他依然会说:“不要太在意你的噩梦,那些只是过去没法忘记的痛苦。如果你总是咀嚼痛苦,人生都会跟着变难的。”
李司净学着宋曦安慰他一样,去安慰独孤深,全然不管自己又是如何固执的家伙。
“怎么了?”
李司净没听到独孤深的应和,只见他仰望月亮。
独孤深说:“可我的噩梦里,出现了已经去世的人。”
李司净猜测,去世的人是他的母亲、父亲或者任何一个他失去的亲人。
就像他总是梦到外公。
“我也经常做这样的梦。”
李司净说:“我总是梦到外公来救我。”
独孤深专注的听,连询问都带着谨慎:“即使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也会入梦吗?”
听到这样的询问,李司净诧异看他,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独孤深慌张的解释道:“就是那种……从来没有见过、仅仅是听说的人……李导也会梦到他的长相,和他对话吗?”
“会。”
李司净比任何人都清楚,再度惊诧于独孤深和自己的相似。
“别说没有见过只是听说的人,甚至根本没有见过,也根本没有听说过的人,也出现在了我的噩梦里。”
那是周社。
那样的梦境可怕又真实。
如果周社这一辈子都不出现,对他而言,就仅仅是一场又一场噩梦。
可周社偏偏出现了,鲜活温柔,百依百顺,与梦里冷漠残酷的模样截然不同,令他烦恼倍增。
他心跳如雷,感叹怎么独孤深也在做这样的噩梦。
梦里饱经生死,现实破碎虚幻,是他不愿面对的折磨和痛苦。
然而,和他最像的林荫,竟然也在反反复复的自我怀疑里,重走了他走过的路。
那样的路太苦了。
以至于李司净升起了宋曦一般的悲悯,坚定的告诉他:
“但梦只是梦,我们不能沉浸在梦里。”
“等《箱子》拍完,我带你去看看医生,无论是吃药还是住院,都得保证充足的休息才行。”
那些宋曦一一说出来,被他内心否定的话,只要换一个立场,他就可以坦然的拿去劝说独孤深。
就好像变得与他毫不相关似的,值得相信。
独孤深发出一阵干笑,局促的抓了抓头发,“原来是这样。”
“可能我最近压力太大,毕竟我没什么拍戏经验,很害怕会拖后腿……”
“你很有天赋。”
李司净肯定的说道,“我见过很多演员,你是最有天赋的一个。”
“就算是迎渡那个家伙,也是靠了导演打磨,但你不一样,你是天生的主角。”
他的话说得有些夸张。
但为了安慰一个情绪低落的林荫,他不介意使用任何的美好词汇。
“你可以跟迎渡学学。”
平时怎么都瞧不上眼的迷信大影帝,这时候却成了他极力夸赞的对象。
“别看他过度自信,目空一切,但是演技确实不错。可惜他有一点不好,今天居然跟我说,李家村太阴了,他帮忙请了地仙。”
“哈哈。”
对于这种怪力乱神的说话,独孤深笑出声。
“他确实很迷信这些。之前他还想给我算命,说要给我解梦。可是我做的梦……”
他并没有继续说,冷清月光笼罩的楼顶,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司净并没有追问。
毕竟他知道,有些梦并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
但有了共同的声讨对象,他们的聊天气氛,轻松愉快很多。
“不是说迎渡总去清泉观,找道士做法转运吗?”
“估计他没少接触这些,然后每次都撞了大运,所以变得越来越信。”
“迷信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你没事,可以找他算算。”
李司净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堂而皇之的安慰独孤深。
“这家伙说自己很灵的,可以逆天改命。”
独孤深没有接话,只是睁着一双眼睛,好奇的看李司净。
“李导,你信命吗?”
“不信。”李司净果断的回答。
独孤深笑得畅快,“那你还叫我找迎渡算命?”
“因为他是我外公朋友的孙子。”
李司净并不介意和独孤深聊起这些,“我相信外公,所以也相信外公的朋友。”
“至少,外公在日记里写得很清楚,他的朋友不会害人,迎渡是那位朋友的孙子,跟爷爷一模一样的胡言乱语,迷信命运,相信因果,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独孤深需要与人接触,那么迎渡是最好的人选。
命运绝佳、有钱有闲、乐观开朗。
即使李司净看迎渡并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迎渡确实是好人。
与好人交往,永远不用担心自己受伤。
李司净并不了解迎渡的信仰,但他了解迎渡获奖的那些电影。
在月光朦胧的楼顶,他可以一部一部的拆开迎渡演过的电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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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当作迎渡的人生,耐心仔细的讲给独孤深听。
独孤深沉默的坐在一旁,表情总是泛着恍惚,似乎有话要说。
“你呢?”
李司净将话题抛给他,给了他表达的机会。
“你有什么喜欢的电影吗?我们可以聊一聊。”
“比起那些电影,我更想知道……”
独孤深止住话头,仿佛在努力克制自己说出口。
但李司净安静等他,并不催促。
这样的人只会在足够的耐心和等待里,尝试表达自己的内心。
终于,独孤深思考了很久,似乎妥善权衡了“可以问”和“不该问”之后,才犹豫出声:
“李导,你拍摄的《月光》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33章 第 33 章 《月光》
李司净很容易在这样的夜晚, 回忆起那一天的月亮。
浑圆悬于天空,洒下温柔如水的光芒。
即使城市灯火通明, 月亮也能照得水面波光粼粼。
李司净将摄像机架在了桥下,坐在寒冷的长椅上,对准了月亮照耀的桥。
高桥之上,汽车飞驰,还有摩托车嗡嗡作响,哪怕夜深了也是忙碌得川流不息。
显得月亮和他一样无所事事。
桥下覆盖着一大片阴影,横断了月光和灯光,给畏光的鱼留存了一片宁静的夜景。
这里是垂钓的天堂,李司净失眠的时候,走过来散步, 都会遇到一两个夜钓的人。
他们安静的守着河水, 等待着未知的猎物上钩, 像是蛰伏于夜的雕塑, 一动不动。
他想,他可以拍摄一晚上的月光。
记录月光之下的忙碌城市, 遇到一两个空手而归的钓佬,去问问他们出于什么心理, 能够整夜整夜守着一条城市的河流,乐不思蜀。
“扑通!”
巨大的重物落水的声音, 从桥的另一端传来。
他好奇看过去, 只见大桥阴影的明亮面, 有一个人。
那个人攀着栏杆,大半身体都探了出去。
似乎在看自己丢进河里的东西,又似乎想要自杀。
李司净很平静。
他并不是什么热情的脾气,他一向尊重他人命运。
然而, 那个人半挂在栏杆很久,终于不再看河,而是转头看他。
那个人发现了他,松开栏杆,穿过桥梁投下的阴影,慢慢走了过来。
月光明亮,灯光昏黄。
照出了那个人的身影。
她穿着老旧的运动衫,踩着一双运动鞋,容貌憔悴,显得十分苍老。
这么一个女人,五十岁或者六十岁,连头发都稀疏花白,不应该独自游荡在城市孤寂夜晚,却像流浪者似的透着她的落魄,可她面容柔和。
“我刚刚杀了人。”
那个人的声音更是喑哑,似乎早就哭得声带破碎,并不忌讳告诉李司净,“我终于杀了他,把他的尸体丢进了河里。你呢?”
“我在拍摄月光。”李司净指了指天上,“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作业,说是以《月光》为题,拍摄一部纪录片。”
他们像是夜晚相遇,偶然闲聊的路人。
而不是杀人犯和目击者。
“月光啊……”
那个人坐在李司净身旁,仰望月亮。
“我知道小学六年级有一篇课文,叫《月光曲》,讲贝多芬的。说贝多芬晚上在月光下散步,听到了有人弹他的钢琴曲,断断续续的,于是他就走了进去,见到了一个贫穷的哥哥和一个眼瞎的妹妹,他们买不起贝多芬的音乐会门票,贝多芬却给他们即兴弹了一首《月光曲》。”
她慢慢的说着这篇人尽皆知的故事。
仿佛发自内心的羡慕着命运给予穷人的好运气。
但是李司净知道,这故事是编造的。
很多编造的故事,塞满了奉为圭臬的课本,寄托着作者对未来的美好想象,拿去诓骗一代又一代的小孩子。
想不到,连这么一个大人也相信了。
忽然,那个人笑了笑。
“这个课文其实是假的吧?根本没有眼瞎的妹妹,也没有为穷人作曲的贝多芬。只有编出这个故事的人,去骗学生,希望他们相信这个世界很美好。”
李司净沉默看她。
可她并不需要回答,只是仰望着天空,任由月光洒在她的脸庞,抚平她脸上沧桑的沟壑。
“月亮是假的,月光也是假的,这个世界是假的,公平正义也是假的。”
她发出自己的感叹,没有得到回应与附和。
毕竟,她遇到的是李司净。
两个人在桥下,聆听凌晨轰鸣车响,河水潺潺,一语不发,更显得月色静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的人叹息一声。
“你不怕我吗?我刚才丢到河里的,是我刚杀的人。”
李司净想了想,“为什么要怕你?”
他像那个人一样仰望头顶的月亮,“我只是来记录这一夜的月光。”
那个人又问:“那你不报警吗?”
“李导,那你不报警吗?”
独孤深安静的听着,竟然问出了和那个一样的问题。
他显然在李司净讲述中,感受到普通人都应该察觉的危险。
“……你不怕她看见你目睹抛尸,杀人灭口吗?”
“不会。”
李司净依然可以回忆起那个人疲惫的平静,“她不是那样的人。”
漆黑夜晚,李司净眼里的泥泞污渍遍地,偏偏那个人的周围干干净净。
干净得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期望。
她杀人,是处于绝望的唯一选择。
她抛掉尸体,是为了不惊扰晨练的行人。
她不会歇斯底里的选择无差别报复社会,她永远理智的信奉冤有头债有主。
李司净甚至觉得她走来跟自己聊天,是在等月亮下落,太阳升起。
当晨曦初绽,她会踩着工作时间去自首,只为了不给值夜班的民警,增添额外的麻烦。
老实本分的成年人,即使寻死也会保持最后体面的礼貌。
“为什么?”
独孤深见过的死亡里,尚未触及杀人抛尸这样的恶劣行径。
他不懂得李司净的笃定。
但李司净懂。
“因为她那晚杀死的,是五年前杀害她女儿的凶手。”
“她是一个母亲,她杀死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杀人犯。”
那位母亲的女儿刚刚六年级,吵闹着让她陪着预习了《月光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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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第二天,她女儿被杀死了。
她的女儿死了,她的丈夫劝她理智一点,人还年轻,还能再生一个,最终受不了她的癫狂病态,选择离婚另娶。
她能做的,只是准备了五年、等待了五年,等到这个害死她女儿的凶手走出少管所,落了单,趁着夜色用准备许久的钢丝勒死了对方,然后把尸体丢进河里。
李司净在银辉之下,看向震惊错愕的独孤深。
他说:“这就是我记录的《月光》。”
李司净在学校里学习过关于纪录片的要点:真实的旁观,不加评论。
事情发生了,他原原本本记录了。
这就是一切。
李司净清楚房青川给出的评语,在评价什么。
德高望重的房老师,看完那段记录,就像他此刻看见月亮一般,仍可以清楚明晰的回忆起那位母亲平静的话语。
久久不忘。
她说:“我教我女儿要善良,这个社会却没有善待她。杀了我女儿的小畜生是个人渣,这个社会却没有给他应有的惩罚。”
“因为杀人犯才十二岁,他们就要保护杀人犯。”
“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女儿也只有十二岁,谁来保护她?”
这个世界总是要求着公平,却持续充斥着不公。
像是杀人犯剥夺了被害者的人权,却享有人权的尊重。
像是被害者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承担杀人犯做错事的后果。
李司净说:“我拍摄的《月光》,可以帮她减刑。”
“但是比起帮她减刑,我更希望那一晚上,我没有在那里,没有遇到她。她将尸体丢进河里,没有任何人目击,监控也彻底坏掉,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平平安安的过着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像是那些电影一样,她完成了作为母亲的责任,巧妙的逃脱了杀人罪责,对这个无情冷漠的世界依然保持活下去的热情,给了观众一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美好结局。”
独孤深听着,局促的出声,“可是……电影的美好结局,也是假的。”
“对,是假的。”
李司净抬起手,如水清亮的月色,清晰照出他的掌纹。
“就像这一缕月光,也是假的。”
月亮不会发光,它只不过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月光是假的,《月光曲》是假的,公平正义是假的,善恶分明也是假的。”
“那么,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虚假的结局,让她在虚假的故事里存在,真实的实现自己的愿望?”
那位母亲并不恐惧死亡,也不敬畏法律。
李司净记得,她只是说:
“如果我判了死刑,很快就能和她团聚。如果我活着,那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李司净跟独孤深聊了很久。
聊到月亮西沉,星星闪烁直到天台起了冰凉山风,冻得独孤深一个哆嗦。
李司净见状,结束了这场闲聊。
“太晚了,先睡吧,明天看看情况,等小女孩找回来了,我们还要拍戏。”
“李导。”
独孤深踌躇犹豫的出了声,“来到李家村之后,我似乎觉得外公还活着……”
李司净眼神复杂的看他,笑意清浅,“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即使他们拍摄的是一部关于过去的电影。
教育独孤深的话,李司净信手拈来。
可他自己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接受外公的去世。
或者说,他仍没有接受,所以才创作了《箱子》。
“你好好演完《箱子》,外公就会永远活着。”
他拍了拍独孤深的肩膀,离开楼顶。
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独孤深,还是安慰他自己-
独孤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仍旧在想: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他从小被教导善恶,杀人犯是坏人,被害者是好人。
偏偏在李司净的《月光》里,感受到截然不同的善恶。
他是希望现实像虚假故事一样,给那位母亲一条生路的。
又觉得孤孤单单独自一人活下来的生路……恐怕也跟他似的,徘徊挣扎,并不是什么好路。
独孤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
梦里也是一片明亮,并不是白天,而是月色明亮的夜晚。
他依旧坐在跟李司净闲聊的天台,身旁坐的人却不再是李司净。
那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清瘦年轻人,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朦胧月色中,反射着柔和镜光。
“外公……”
独孤深诧异出声,见到对方戏谑笑意。
他顿时羞愧的道歉,“对不起,李先生。我怎么又梦到你了?”
“看起来,这里在吸引你。”
外公坐在那儿仰望月亮,厚重的眼镜折射了月光,显得他的脸庞轮廓瘦弱柔和。
“既然又遇到了,那就聊聊天吧。我也好久没跟你这样的年轻人说说话了,最近睡得不好吗?”
独孤深不擅长跟陌生人说话,但是外公对他而言不是陌生人。
“因为第一次拍戏,太紧张了。不过今晚不是因为拍戏睡不好,是因为我和李导聊了《月光》。李导……”
独孤深自顾自的说着,忽然解释道:“李导就是李司净,外公,他已经成为优秀的导演,回村里拍戏了。”
外公笑了笑,“我知道。他还是喜欢这样的故事。”
仿佛他知道《箱子》是什么故事。
独孤深在梦里,清晰觉得梦里的外公像极了他想象的长辈。
温柔、慈祥,有着超越年龄外貌的平静。
也让他的心变得平静。
“可是我们聊的《月光》,和我们拍摄的故事截然不同。因为纪录片只能记录现实吧……现实总不能像故事一样让人满意。”
“李导说,他接了老师的课题要求,想去拍摄一晚上的月亮,但是……”
独孤深激动的复述了他听到的一切,外公安静的倾听。
他们并肩坐在山麓,眺望着敬神山遥远的月亮,再度重复了那个关于月光的故事。
外公始终沉默。
直到独孤深问:“有时候我会感到迷茫,从法律上讲,杀了人的都是坏人,被害者的不需要是完美受害人,从道德上讲,也得死者为大。”
“可是在《月光》里,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我曾经也会有这样的疑问。”
温柔的月光,洒下如水的光芒,给外公单薄的白衬衫镀上了一层朦胧。
“似乎只要找到好人,我就能远离伤害,只要指责坏人,我就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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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的一方。等我见得多了,看得多了,才意识到这不过是一种简单天真的想法。”
“指责别人并不会让我显得正确,跟随声势浩大的讨伐,也不能让我远离危险。暴风雨来临前,每个人都是一株野草,有的命好,生在遮挡之下,有的聪明,择良木而栖。可是啊,等到暴雨肆掠,狂风过境,野草不过是野草。”
“……我不明白。”独孤深沮丧的回答。
外公笑道:“那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当然是!”独孤深说,“李导跟我说,你来到李家村的十年过得很苦,你应该恨这个地方,依然放弃了回城的机会,留在了这个地方,教孩子们认字读书,帮村民写信,还编修了地方志。”
“如果没有你的话,现在的贤良镇根本搞不出什么传统民俗,更不可能去发展民俗旅游!很多关于贤良镇的传说、名人文化和祭祀习俗就会彻底消失。因为那些史料早就没有了……”
“而且你写的小说,都写得很好。前几天刚去贤良资料馆的时候,李导跟我讲了《守山玉》和《大山》的故事。”
“虽然我并不喜欢《大山》里面母亲的结局,但是守山玉能够狠狠报复愚昧的村民,就是我喜欢的故事!”
“能够写出这样故事的你,当然是好人!”
外公笑着回答:“但是,我杀过人。”
独孤深诧异的看他。
年轻的外公,脸庞有着时间铸就的温柔,厚重眼镜遮挡的神情仍旧平静。
“我是杀了人,才来到李家村的。”
“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赎罪。”
第34章 第 34 章 李司净,你去哪儿?……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独孤深立刻醒了。
他头脑昏沉,没能从外公的话里回过神。
外公……杀过人?
“阿深?阿深?”
门外呼喊模模糊糊, 听得出是万年在喊。
“来了!”独孤深赶紧翻身起来,打开门。
万年虚惊一场,“还好你没事。”
“怎么了?”
万年惊叫:“又出事了!”
警察白天来询问剧组,是走失的小女孩馨馨不见了。
可是凌晨的时候,警察又来了酒店,因为有个叫小安的男孩也不见了。
不到24小时,丢了两个孩子,放贤良镇这样的小乡镇,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整个镇子都醒了过来了,没有人敢用安慰馨馨父母的话去安慰小安父母。
因为两边的父母都招来了一大帮子的亲戚朋友, 声势浩大, 立刻就要趁夜巡山。
那架势, 找不到宝贝儿子就要把敬神山掘地三尺!
万年说话有些夸张, 但也差不多了。
李司净站在酒店门口,见到狭窄的乡镇马路, 站满了人。
如果不是警察富有经验,叫他们提前下山, 他们恐怕真要成对方眼里的绑架犯了。
警察不仅要查孩童失踪,还要保护剧组。
“大家冷静一下, 精力集中找孩子。这里是酒店, 有监控的, 身份有登记的,我们都查过了,他们下午四点就回了酒店,一个人没少, 不可能绑架孩子!”
警察说得倒是有凭有据,家属们的态度可就不一样了。
“我们家小安懂事听话,不会乱跑。”
“镇上都是邻里乡亲的,谁家没孩子?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情,一定是外地来的拐孩子去卖。”
“他们剧组一来,孩子就没了,肯定跟他们有关系!”
因为太巧了。
剧组一来,这么一个出门全是熟人的小镇子,多少沾亲带故,却接连丢了两个孩子,连监控都查不到踪迹,怎么想都不对劲。
凌晨两三点,闹得人心惶惶的,李司净听得头疼。
他站了出来,说道:
“我们是来拍戏的,每个人都带着工作,没必要去绑架你们的孩子。如果你们要搜山,这点人不够,我们可以帮忙。”
家属那边听了不乐意了。
“凭什么信你,你说你们来工作,谁又会嫌钱多?”
“现在孩子卖出去可值钱了,我们丢的可是儿子!”
李司净也不是非得帮人找太子。
他只是担心这群人不听劝阻去了李家村,破坏了他们满地没来得及收拾的钢架、布景。
眼前的人们是半点不让,李司净直接吩咐万年:“把迎渡叫来。”
影帝好用的地方,不仅仅是试镜、演戏、拉投资。
还有现在。
迎渡凌晨睡眼朦胧,被吵醒了不说,还得顶着路灯的凄凉光线,拿个喊话器做承诺。
“朋友们,我是迎渡,刚演了电影《旧事》拿了最佳男主角的那个。你们别怕,我们是正经剧组,来给李家村拍电影的,绝对不会做拐卖小孩的事情。”
一道尖锐女音怒火滔天:“你谁啊?你说你不会拐卖小孩就不会?”
迎渡还没反驳,她身旁的小妹妹已经叫了起来:
“妈,他是影帝!明星!身价几千万上亿,要什么孩子没有?”
那群人熙熙攘攘的叫:“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呢,那可是你亲弟弟,影帝怎么了,赚多少钱他生得出儿子吗?”
竟然还有哑声调笑的:“嘿嘿,别说他生不生得出儿子,我都想做他儿子!”
李司净对于这些人的吵闹,已经感觉烦躁。
他催促迎渡:“快点,跟他们说你带队巡山,一定把孩子找回来。”
“你……”
迎渡杀人的心都有了,这时候也只能拿了喊话器:“现在找孩子要紧,我在这里保证,我们和你们一起进山,一定把孩子找到!”
他这算是立了军令状。
那些讨说法的亲戚朋友,也算得了说法,商量着怎么分组进山了。
“完了完了。”
迎渡见着人群里有人录像,收了喊话器,转头就跟李司净抱怨。
“你这是给我找的什么事儿啊,传出去毛伟不得活剥了我。”
毛伟是他经纪人。
一入剧组就把他手机收缴了,唯恐他做出有损《箱子》声誉的事情,这才派了五个保镖做助理,一定要看住他。
谁知道,根本看不住。
李司净一句话就能把他推上风口浪尖,这俩丢失的孩子必须得找到。
“放心,传出去你的经纪人只会感谢你。”
李司净凡事算计得清楚。
影帝深夜帮忙找孩子,既亲民又拉好感,正适合迎渡这样不着调的演员。
他甚至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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