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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叙对美食没有太大的追求,不过丁景焕准备了,他也不扫兴。
一直到两人吃饱喝足,丁景焕放下碗筷,宋叙才突然开口道:“那块石碑,是你的手笔吧。”
丁景焕诧异:“什么石碑……哦,你说羌戎王带进京师要献给圣人的那块吗。你在瞎说什么,那块石碑是在羌阳河畔突然出现的,我这几个月可一直都待在京师没动弹过。靖国公的折子里不都说了,那块石碑是天人感应降下的吉兆吗?”
宋叙静静听完丁景焕的话,才道:“天人感应这一套,你以前是最不屑相信的 。”
丁景焕道:“那时年轻气盛,不知变通。”
宋叙知道丁景焕是在暗讽他不知变通,他也不恼,只笑了一下:“景焕,你我自幼相识,你知道你每次跟我说谎时,话总是格外的多吗。”
“有吗?”丁景焕耸耸肩,无所谓道,“我的话什么时候少过?”
宋叙也不在意丁景焕有没有承认,他继续道:“我这些天,时常会想起老师致仕前跟我说过的那席话。
“在娘娘和老师之间,我选择了支持娘娘。因为我和老师不同,我并不认为女子执政有什么问题,也不在意娘娘架空陛下。
“可是景焕,到了今时今日,你要我如何自欺欺人地认为,娘娘要的,还仅仅只是架空陛下?”
丁景焕沉默着转动面前的酒杯,良久,他唇边挂起一抹哂笑。
“你今日刚回到京师,我原本不想跟你聊这些,但你非要聊的话,那我告诉你,你知道你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你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是,至尊之位上坐着的,是太后和皇帝,你却总是试图用普通人家的亲情去理解天家母子的关系,甚至还真的把陛下当成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太后是君,陛下也是君,而你只是一介外臣,你明白了吗!”
宋叙抬起眼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与自己相知相识三十余载的至交好友。
“你说的对也不对。我确实只是一个臣子,但陛下敬我为老师,我就不能不为他多考虑几分。
“而且,正如你所说,陛下也是君,大义名分是在陛下身上的,太后能摄政掌权,也是因为她是陛下的生母。
“母子之情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陛下该如何自处?”
丁景焕与宋叙对视:“你本就认可娘娘的才能,如今去羌戎走了一趟,应该更清楚娘娘的布局有多深远。陛下不如娘娘,能够带领大燕光复燕云十六州的人只有娘娘,莫要执迷不悟了。”
宋叙眼中流露出一抹痛楚,他惨笑一声:“如果你认为支持陛下,便是执迷不悟的话,那很抱歉,我只能做一个在你眼中执迷不悟的人。”
丁景焕别开眼,也知道自己方才说得过分了些,可要他眼睁睁看着宋叙固执己见,他又做不到:“那你的抱负呢?你知道这一步踏出,就覆水难收了吗?”
“我不能背弃我的道。”
当年太后用母子之情来争取他,任命他成为陛下的老师,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立场与太后有所不同。
丁景焕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宣布道:“那你过些日子就去羌州任职吧。朝廷需要派遣能臣宣抚羌州,在当地进行教化和移风易俗,你熟悉羌州的风土人情,又不畏艰辛,很适合这个职务。”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
“自然是太后的意思。”
宋叙道:“我明白了。派我去羌州任职,确实是太后的旨意;为我接风洗尘,试图劝说我回心转意的,则是你自己的主意。”
丁景焕咬牙:“我真是多此一举。”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一个人,会真心疼爱她……
丁景焕和宋叙两个人,注定是无法说服彼此的。
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
对于聪明人来说,权衡利弊实在是太容易了。
根本无需旁人点破,他们就知道每一个选择代表着什么,每一个选择会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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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怎样的结果。
在明知结果的情况下,还是坚持同样的选择,可以说是固执己见、执迷不悟,但那也正是宋叙心中所愿。
“宁在直中取,莫在曲中求。景焕,我与你所求取的东西并不同。”
“你是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怎么,你还要和我割袍断义不成?”
“私交是私交,政见是政见。我不欲与你生分,你也莫要因我为难。”
丁景焕在宋叙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更令他生气的是,明明他都和宋叙不欢而散了,他还得让宋叙坐着他的马车回府!
早知道当时来接宋叙时,就派两辆马车来了!
……
使节团众人刚回京,自然不需要那么急着回衙门,可以好好休息几日。
宋叙是个闲不住的,在家中略作修整,就开始在京师的大街小巷里穿行。
中午最热那会儿,他会去瓦舍看看新出的戏曲,或是去茶馆听说书人评书。
越是到处走下来,宋叙越是心惊。
因为光他所见到的,他所听到的,几乎都与太后有关。
甚至某一日在酒馆里,宋叙还碰到了从羌戎过来的商人。
这些商人背后大都有羌戎贵族作为支持,在李宜春他们进京时,这些商人带着大量的货物远远坠在他们后头,跟着他们一起抵达了京师。
商人不仅带来了西域的奇珍,还带来了有关那块“天降神碑”的传言。
短短几天时间,“天降神碑”在民间传得越来越广,越来越玄乎。
许多百姓茶余饭后都喜欢凑在一起讨论那块神碑的来历,以及参悟那块神碑上的天书文字。
这无疑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和刻意引导的。
就在这种舆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之际,太后的千秋节终于到了。
天未拂晓,文武百官已穿戴整齐,或是乘坐马车,或是骑马前往应天门。
待到百官齐聚,肃穆静候,一声“圣人到”传遍应天门。
众人齐行大礼,恭迎两位圣人。
象征着摄政太后身份的礼服最先映入朝臣眼底,然后才是象征着天子身份的衮服。
“众卿平身。”
太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宣羌戎王李宜春觐见。”
太后话音落下,一旁的内侍高声喊道:“宣羌戎王李宜春觐见。”
礼部尚书李寒松出列,展开手中的祭文,将吞并羌戎一战的始末敬告上苍,敬告大燕历代先皇。
华美漫长的祭文声中,李宜春一步步走上祭坛。
在他身后,是两辆囚车,分别囚禁着野利族长和拓跋族长。
李宜春单膝跪倒在霍翎面前:“羌戎王李宜春,代表羌戎子民,拜见圣人。愿以叛臣贼子之首级,祭大燕与羌戎百年之好。”
野利族长和拓跋族长被从囚车上带了下来,拉到一旁临时搭建起的刑台。
青铜鼎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李寒松念完最后的祭文,将手中的书稿投入鼎中。
刀落血起。
血液泼溅在炉鼎里。
火光有一瞬寂灭。
下一刻,火焰以更猛烈的方式卷土重来。
野利族长和拓跋族长的身份没有前任羌戎族长李向笛那么尊贵,野利部和拓跋部的势力也在羌戎内乱中被铲除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对待他们,自然无需像当年对待李向笛那样荣养起来。
跟随李宜春一起前来的羌戎官员出列,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礼单,念出羌戎给太后准备的寿礼。
从玉石器物到金银珠宝,从西域奇珍到汗血宝马。
在琳琅满目的寿礼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最后一件“天降石碑”。
四名力士以人力艰难拉动车架,神碑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亮相。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汇聚到神碑上,想要看看它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神异奇特。
李宜春再次跪倒,嘹亮的声音从祭坛之上,传遍祭坛之下。
“羌戎在我的带领之下,始终没有祥瑞现世,但就在我决心向大燕称臣,向圣人称臣以后,立刻天降祥瑞,想来是冥冥中的天意。
“我以羌戎王的身份,献出羌戎王印,以及加盖了王印的称臣文书,愿圣人笑纳。”
霍翎挥退正要上前的内侍,亲自接过羌戎王印和称臣文书,然后将它们一一高举过头顶。
“从今往后,天下再无羌戎,只有大燕的羌州。”
就在霍翎话音落下之际,天边那轮大日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大日昭昭,其光耀人。
***
天降祥瑞一说,在李宜春
献上称臣文书那一刻,彻底被坐实了。
不仅仅是因为天边那轮大日,最重要的是,否认天降祥瑞,就意味着否认羌戎王称臣时说的那番话语。
否认的人存着什么居心?
在霍太后代表朝廷收下称臣文书后,内侍总管崔弘益出列,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宣布了朝堂对羌州的一系列安排以及对李宜春、卫慕族长等人的封赏。
霍翎在这道圣旨里,兑现了她对李宜春的承诺。
李宜春受封定国公,三代以内不降等袭爵。
李宜春再次跪下谢恩。
有细心的人注意到他的礼节变了。
虽然依旧是行了大礼,却是从羌戎那边的礼节,变成了大燕这边臣子对君主的礼节。
除了对投靠过来的羌戎一系官员进行封赏外,使节团成员也都各有封赏。
而且,霍翎还以摄政太后的身份下了一道诏令,给天下各州县减免赋税。
这道诏令一下,不少人更是心中惴惴。
及至午时,冗长而正式的大典终于结束,文武百官有序退出应天门,准备回家换一身衣服,待到傍晚,他们还要携家眷一起进宫参加千秋宴。
这场千秋宴,既是为了庆祝霍翎的寿辰,也是为了庆祝羌戎归顺大燕,因此办得格外隆重盛大。
其规制不仅超过了太后的寿宴,也超过了天子的寿宴。
千秋宴上唯一的主角是霍太后。
皇帝和皇后的桌案被安排在略靠下一点的位置。
陆琢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夏天闷热,她并未穿着全套厚重的礼服,而是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衣服,头上也只简单插了几根发簪做装饰。
季衔山坐在陆琢身边,一杯接着一杯喝酒。陆琢跟他搭话,他才随口应上两句,用筷子给她夹了一些吃食。
陆琢温声劝道:“陛下也吃一些垫垫,莫要一个劲饮酒。”
季衔山道:“无妨,这些酒喝不醉人。”
陆琢不算是一个特别有政治嗅觉的人,但她所处的位置,让她比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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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要更早意识到了宫中气氛的怪异之处。
只是每当陆琢试图询问时,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后那边,都让她不要多想,安心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陆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盼着这样压抑的日子能赶快过去。
是的,很压抑。
即使陛下在她面前总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陆琢就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挥之不去的痛楚。
那是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烦闷与痛苦,只敢在某些无人注意的时刻流露。
“圣人。”
卫慕族长端着酒杯来到大殿前方。
他话音一落,霍翎和季衔山都抬头看去。
卫慕族长对着霍翎举起酒杯,用娴熟的汉话说出一长串祝寿词,表达了他对霍翎的钦佩之情。
霍翎笑着端起酒杯:“卫慕族长客气了。对了,早就听闻卫慕族长心慕中原文化,怎么就没想过给自己取一个汉人姓氏呢?”
卫慕族长先是一愣,而后大喜。
他立刻顺着霍翎的话音道:“怎么没想过,现在羌州成为了大燕的地盘,下官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改一个汉姓,好早日融入大燕。
“还望圣人开恩,为卫慕氏赐姓。”
霍翎道:“定国公的李姓,乃前朝皇室所赐的国姓,本就是中原姓氏,又沿用了那么多年,无需多此一举改动。卫慕氏是羌人中的第二大部落,你们既是真心归附,朕就给你们赐下霍姓……”
“母后。”季衔山突然开口,“卫慕一族世代亲近大燕,在对付拓跋氏时更是立下汗马功劳。依儿臣之见,不妨效仿前朝皇室,给卫慕一族赐下国姓,以示朝廷对卫慕一族的嘉奖。”
原本还在吵吵嚷嚷的宴会,在一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霍翎循声看向季衔山,季衔山却并未与她对视,只是盯着卫慕族长,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卫慕族长,朕愿赐国姓予你卫慕一族,你还不速速谢恩?”
卫慕族长这下是真的大喜过望了,他万万没想到卫慕一族还有能被赐予国姓的一天。
丁景焕眉心微蹙,正要起身说些什么。
霍翎摆了摆手,止住丁景焕的动作。
“多谢圣人。多谢圣人。”卫慕族长对着霍翎行了一礼,又连忙给季衔山行了一礼。
“蠢货。”李宜春用酒杯挡住自己的嘴,轻轻吐出两字。
结果李宜春刚刚放下酒杯,就被霍翎点了名。
“定国公。”
李宜春起身出席:“圣人。”
“我与定国公相识多载,定国公无需如此客气。”
李宜春可不敢再拿两人以前的相处方式来套现在:“君臣有别,这是臣应该做的 。”
霍翎声音温和:“今后羌州的军事,还要多仰仗定国公。”
李宜春既是以前的羌戎王,又是主动投诚过来的,于情于理,大燕都不好直接夺了他的兵权。
所以在商议过后,李宜春依旧会执掌一军,但燕羽军的驻地也会从行唐关移到羌州,与李宜春形成制衡,不让李宜春在羌州一家独大。
李宜春连忙表态:“不敢,臣一定竭尽所能。”
霍翎笑了一下,道:“说起来,与定国公搭班子治理羌州的羌州知府,你也是相熟的。”
李宜春诧异道:“臣所熟悉的同僚,也就是使节团的几位使臣了。”
霍翎颔首,平静道:“不错,宋副使乃治世能臣,我有意将他派往羌州宣抚一方。”
季衔山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霍翎。
……
“祖父。”
千秋宴结束后,众人都各自打道回府。
陆淮扶着陆杭上了马车,待到车帘落下,陆淮就迫不及待开口:“今日之事,您怎么看?”
陆杭闭目养神:“不急,有什么事,回到府上再说。”
陆府,书房。
不等陆淮再次开口相问,陆杭直言不讳:“你做好准备,过两天上折子,自请前往羌州任职。”
陆淮惊讶:“祖父!”
陆杭道:“你是皇后的亲生父亲,身份太敏感了。趁现在能脱身,尽早脱身吧。带你媳妇一起去任上。”
陆淮还是难以置信:“何至于此。”
陆杭道:“不要往坏处想,你可以往好处想想。
“羌州虽是苦寒之地,但也正因为它百废待兴,才更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你出身富贵,仕途平顺,比旁人少了一番磨砺,这是好事,却也是一件坏事。
“而且只要我一日不从吏部尚书的位置退下去,你就始终无法当上衙门主官,倒不如离开京师,天高海阔。”
陆淮道:“可是岳母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连今晚的千秋宴都无法出席,我媳妇未必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师。”
陆杭道:“你媳妇实在走不了的话,就让她继续留下来吧。但你得离开。”
“是。”陆淮应得干脆,“我这就回去写折子。”
等陆淮离开后,陆杭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幽幽叹了口气:“这朝廷啊,还真是一刻也清闲不了。”
***
在季衔山突然出声,说要给卫慕族长赐国姓时,宋叙就暗道一声不好,而太后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直接宣布他的任命,更是坐实了宋叙的猜测。
宋叙担心季衔山会受到刺激,第二日一早,宫门刚开,他就立刻递了折子进宫求见季衔山。
昨日的喜庆与热闹还带着些许余韵,而太和殿里,唯余一片冷清。
季衔山坐在窗边。
先前那盆垂丝海棠被摔碎后,宫人就换了个位置摆放盆栽。
阳光打在季衔山的手背上,他问宋叙:“宋老师,你能不去羌州吗?”
宋叙苦笑:“怕是不行,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季衔山沉默片刻,痛苦道:“都是因为我昨晚的自作主张惹怒了母后,才连累了宋老师。”
宋叙一惊,连忙否认:“陛下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宋叙直接将丁景焕的那番说辞挪过来用:“朝堂需要派遣能臣宣抚羌州,在当地进行教化和移风易俗。臣熟知羌州的风土人情,又不畏艰辛,很适合这个职务。”
季衔山摇头:“不,我了解母后。她将我的人一个个贬谪出京,现在连宋老师也要被贬出去了。明明你才刚立下一个大功。”
宋叙上前两步,将手掌搭在季衔山的肩膀上:“陛下,慎言。”
“慎言……”季衔山自嘲一笑,“朕在皇宫里,在自己的寝宫里,都需要慎言了吗。”
“我去求母后。”季衔山突然站起来,“我去求她,让她改变心意。”
“陛下。”宋叙拉住季衔山,“不是我不让你去找太后,而是你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难免容易说错话,伤及母子感情。还是先冷静下来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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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办法冷静,我不知道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您与太后,毕竟是血脉至亲,如果有什么矛盾与误会……”
宋叙说着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这样的言语未免苍白无力。
一般的矛盾与误会,都可以想办法化解开,但是,权力之争,要如何避免,又有谁肯退让?
政权交替之下,还能容得下多少温情脉脉。
“血脉至亲……”季衔山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湿润,“是啊,我与母后,毕竟是血脉至亲……”
已经被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再次复苏,天狩九年到天狩十年的除夕夜,那场风雪杀戮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梦魇。
“母后当真疼爱我吗?”
季衔山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宋叙,又像是在问自己:“一个人,会真心疼爱她的工具吗?”
他在母后心目中,到底是她的亲生孩子,还是她弄权的傀儡?
如果母后真心疼爱他,那她的疼爱,为何会让他如此痛苦?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日月合璧,九鼎归凤……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它不足为外人道也。
季衔山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即使现在情绪再崩溃,他也没有对宋叙吐露过哪怕一个字。
宋叙绞尽脑汁,才勉强劝住冲动的季衔山。
他在宫里待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宋叙不好再继续逗留,但看着季衔山那副失神的模样,宋叙还是有些不放心。
还是季衔山开口劝他:“宋老师,你回去吧,我已经无碍了。”
宋叙轻叹:“那臣就先告辞了。”
“嗯。”季衔山用手掌遮住眼睛,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他的心绪,“还有,方才问你能不能不去羌州,是我情急之下的气话,你莫要因此为难。”
宋叙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季衔山。
幼时那个跌跌撞撞跑进母亲怀里撒娇的孩童,与此时这个痛苦自哀的青年身影,几乎完全无法重叠在一起。
宋叙一直不相信老师文盛安致仕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但看着这一幕,那番话就自然而然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至尊母子,与寻常人家的母子,岂能一样?你所看到的太后和陛下的关系,也许只是太后想让你看到的-
娘娘只有陛下一个孩子,但娘娘是君父,陛下却非太子-
国朝可以有二十年不掌权的太子,焉有二十年不亲政的天子?
“臣知道了,陛下也要好好保重,莫要再像以前那样贪凉多吃冰碗。”
季衔山声音里带出一点儿笑意:“宋老师,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而且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辞别前的叮嘱?你还没离开京师呢。”
“陛下说的是,那臣过两日再进宫。或者陛下想出宫散散心的话,也可以直接去找臣。”
……
“陛下,要传膳吗?”
夕阳西斜,太和殿内没有点灯,小福子轻手轻脚走进来请示季衔山。
季衔山缓缓抬起头:“不了,摆驾去凤仪宫,朕去看看皇后。”
陆琢看到季衔山出现,有些惊喜:“我还以为陛下今晚不过来了。”
季衔山吹了一路的夜风,情绪平复不少,至少在陆琢面前,他已经能重新扬起笑脸。
他扶着陆琢坐下,看了眼榻上各种适合小婴儿用的玩意儿,问道:“是岳母进宫了吗?你怎么也不派人去和我说一声。”
“和你说这些干嘛,娘亲就是进宫来看看我,顺便跟我哭诉一下。”
季衔山想歪了:“是大长公主那边……”
“不是。”陆琢原本没打算和季衔山抱怨的,但季衔山问起来,她也就顺口说了,“是我爹。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就说要去羌州任职,还问我娘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你说说,我正怀着孕,外祖母又病着,我娘哪儿肯在这个时候丢下我们离开京师啊,偏我爹铁了心……陛下,你没烫着吧!”
茶杯打滑,滚烫的茶水泼溅到季衔山的手背,他像是没察觉到疼痛一样,愣愣盯着陆琢:“你说什么?”
陆琢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
季衔山抿了抿唇,别开脸掩饰道:“我只是有些意外,岳父在大理寺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要去羌州那等苦寒之地。”
陆琢忧愁道:“谁说不是呢。”
季衔山转移话题:“你用晚膳了吗?”
“用过了,陛下用了吗?”
“还没呢。”季衔山温声道,“阿琢陪我再用一些吧。”
陆琢自然不会拒绝。
这个点用膳已经有些晚了,陆琢命自己的宫人赶紧去张罗些好克化的吃食,免得夜里积食。
季衔山垂下眼眸,指尖反复摩挲着袖袍上的金丝龙纹。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老丈人会自请前往羌州。这是不愿牵扯进他和母后的争斗里,还是不看好他和母后争斗的结果……
***
从羌州千里迢迢运来的神碑,在当众展示过后,就被送去了钦天监,由钦天监的人和京师各大寺庙道观的得道高人一同进行参悟。
释空法师是慈云寺的住持方丈,早已年过九十。
他被请到钦天监后,独自在神碑面前盘坐一夜。
翌日一早,释空法师表示他已勘破神碑上的玄机,不过仍需闭关七日清修,才能彻底领悟。
钦天监众人心下觉得玄乎,但也不敢怠慢,给释空法师准备了一间空房。
七日后,小沙弥恭恭敬敬进屋请示释空法师,片刻,小沙弥托着一个银盘走了出来。
银盘上摆着一张字条,而字条上只有一句话——
[日月合璧,九鼎归凤]
小沙弥声音清脆:“法师说,这就是他从神碑上勘破的天命谶言。”
……
昔日大禹治水建立夏朝,将天下划分为九州,又以九州为原型铸造九鼎,寓意九州一统。
夏失九鼎,天命归商。
武王伐纣,鼎迁于周。
及至春秋时期,楚庄王北伐至洛水,向周王室问鼎之轻重,被王孙满斥责:“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注:《左传》]
千百年来,何人问鼎中原,何人逐鹿江山,又是何人定鼎天下。
九鼎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但九鼎所承载的“天命所归”的含义,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如果说日月合璧、阴阳共主的寓意还有些隐晦的话,那九鼎归凤,几乎就是在直指天命转移。
在屋外候着的钦天监众人都呆愣住了。
然而,有人呆愣住,也有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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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空法师闭关参悟天机的事情早已传入宫里,圣人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及至七日时限一到,信远侯无锋亲自领着一队禁卫来到钦天监,与众人一同在外头等候。
如今听到小沙弥的话,无锋手掌一挥,下令道:“将这张谶言小心收好,我要带进皇宫献给圣人。”
等下属收好字条,无锋看向小沙弥:“释空法师情况如何,可否与我一道进宫面圣?”
小沙弥双掌合十:“释空法师说,他强行参悟天机,怕是有损寿元。自今日起,他会回到慈云寺闭死关,再不过问红尘俗务。”
无锋双掌合十回以一礼:“法师高义。”
一直到无锋带着下属离开,钦天监监正才恍惚回神。
他看了看无锋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门,一丝
明悟浮现心头。
天降神碑的奇景他没能亲眼所见,但千秋节当天,在圣人接过羌戎的称臣文书后,天空那轮大日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这可是他亲眼所见。
这样的异象,不好好解读一番,简直是他这个做钦天监监正的失职啊!
钦天监监正开始了他的奋笔疾书。
与此同时,这句由释空法师参悟出来的天命谶言,也开始从皇宫传至朝廷,传至民间。
在千秋宴结束后,李宜春这位前任羌戎王、现任定国公就暂时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京师洛城。
洛城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城池,它的繁华,有一半建立在那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上,即使是大穆的中京也丝毫无法与洛城媲美。
所以这些天里,李宜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带着亲卫在洛城里游玩。
负责陪李宜春吃喝玩乐的人是邱鸿振。
毕竟李宜春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他每天不干什么正事,朝廷也不好随便派个人来打发他。
天命谶言传扬开的时候,李宜春和邱鸿振正在樊楼里吃饭听曲。
听到底下人的议论和吵闹,李宜春翘着二郎腿,扫了一眼身旁的邱鸿振。
邱鸿振笑得一团和气:“定国公,今儿樊楼新出了一款点心,你可要尝尝?”
李宜春轻敲桌面,与邱鸿振相视一笑:“盛情难却,那我就尝尝吧。吃惯了樊楼的美食,等回到羌州,我怕是没那么好的口福了。”
邱鸿振道:“怎么会呢。定国公要是喜欢,只管跟圣人开口,请圣人为你赐下几个厨师。”
……
李宜春吃着新鲜出炉的温热点心,耳边是如春水般的江南小调。
他闭着眼,指尖有节奏地在膝上敲打,仿佛完全沉醉在琴曲里,他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前不久发生的一幕——
那天晚上,他领兵回到王帐,正在包扎肩膀上的剑伤,邱鸿振突然造访,语出惊人。
“……羌戎王应该不会让圣人失望吧。”
天降神碑,天命谶言,一切的发展都是如此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不过……
霍翎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应该没有考虑过那位小皇帝的想法吧。
“定国公。”
李宜春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睁开眼睛,发现来人有几分眼熟:“崔内侍?”
崔弘益笑道:“哎,没想到定国公还记得奴才。您可叫奴才一通好找。快跟奴才进宫吧,圣人要召见您。”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权力是权力,情感是情……
御花园,八角凉亭。
霍翎面前摆放着几本奏折。
这几本奏折里,有陆淮的,也有其他一些官员的。
要说这里面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这些人都在奏折里自请前往羌州任职。
“也罢,既然不畏艰辛,愿意前往羌州苦寒之地为国效力,那就都去吧。”
霍翎看得出来这些人的打算,无非是察觉到了端倪,不愿再待在京师这是非之地。
既然如此,成全他们又何妨。
霍翎刚批复完这几本奏折,李宜春就到了。
霍翎没有在兴泰殿之类的正式场合召见李宜春,而是选择在御花园接见他,就意味着此次见面并非谈论正事,只是单纯的叙旧。
正值六月,御花园里姹紫嫣红,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传来蝉鸣阵阵。
李宜春站在凉亭边上,环顾着周遭的景致:“这里瞧着可真气派,真不愧是大燕皇宫。”
霍翎道:“看习惯了也就这样。”
李宜春回头看向霍翎,身体倚着石柱:“你如此不以为意,是因为你是这座皇宫的主人。”
霍翎露出讶异之色:“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都开始会恭维人了。”
这句平淡的感慨,却在一瞬间戳破了两人间的生疏。
李宜春总算找回了些相处的自在:“我们上回见面,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要是还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我怕是早就死在羌戎王庭里面了。”
不过,要李宜春说,他的长进再大,和霍翎相比,都显得不值一提。
他只是人间寻常资质,机缘巧合当上了羌戎王,但霍翎,是生生蹚出了一条血路。
霍翎微微颔首,认同道:“你能平安活到抵达京师,向我觐见,可真是不容易啊。”
李宜春扯了扯唇角,总有种霍翎在嘲讽他的感觉。
于是他谦虚道:“你能平安活到我进京向你觐见,才是真的不容易。”
霍翎笑了一下,移开话题:“听说你这几日一直在京师里游玩?”
李宜春看够了风景,脚步一跨,重新坐回霍翎对面:“是啊,千里迢迢进京给你送神碑、俘虏和称臣文书,可不得趁机到处转悠转悠。下回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霍翎道:“下回也不会太久。边境将领每隔三年要进京述职。”
“也对。”李宜春道,“差点就忘了这回事。”
霍翎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新鲜事,李宜春就将他这几日的趣闻都说了一遍。
“想不想看一些更特别的东西?”
霍翎卖了个关子,还真把李宜春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
“什么特别的东西。”
“兵部近来又研制出了一些新式武器,还有禁卫军那边,每月月底都有比试,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让邱鸿振带你去瞧瞧。”
李宜春有理由怀疑,霍翎这是在趁机敲打他。
当然,他没有傻到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但霍翎还是轻松看了出来:“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吗?”
“行吧。”李宜春双手一摊,“我确实想去看看。”
霍翎笑了笑,给他一记定心丸:“无需多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是大燕的定国公,又熟知兵事,今后也会常年驻扎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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