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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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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争吵 下雪了。”

薄悬不想给继父一家人添堵, 很快就要开学了,他在这个家不会待上太久。

因为陆诗云的状态,他们家的年夜饭吃得很晚, 薄悬收拾完碗筷后就一个人回了房间, 在这种岌岌可危的时刻堪堪维持住母子间关系平和的表象。

饭后, 陆诗云一个人去了隔壁的刘阿姨家。

她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叠4大小的纸张,顶上压着一张照片, 画面隐约是个温婉貌美的长发女孩。

陆诗云走向里间薄悬的房间门口。

正在看春晚的陈嘉柔用余光瞥见这一幕, 立刻杵了下身旁陈咏提醒他。

陆诗云饭前吃了两粒药, 情绪安定不少,她进门后就坐在那张椅子上, 语气罕见地温和:“晚上是妈妈不对, 这种事情不应该着急,你年纪还小, 但是前段时间,你学校的辅导员给我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谈恋爱,而且疑似跟一个男生谈恋爱。”

陆诗云未尽的话消散在空气里, 或许,她心里对儿子还抱有希望。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只要薄悬说一个否, 陆诗云也能带着慰藉, 假装事情并非她想象得那样。

薄悬心想,原来如此, 口中回答道:“是。”

陆诗云收紧手,揉皱的纸张发出噪声,她脸上的表情寡淡下来,冷笑一声, 将一叠纸扔到他手边的床上:“别的不多说了,你今年大三,也该为以后工作想想了,现在国内本科生不值钱,名校也是一样,我们学校几个老师高中起就把孩子送出国,申请资料我帮你从刘阿姨家找过来了,你看喜欢哪所学校,等到开春之后……”

薄悬等她自我安慰地念叨完了,才给了回复:“我不去。”

陆诗云对答案并不意外——她这个儿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连狗皮膏药一般的陆成才都能对付得了。

陆诗云还在试图商量:“不去就不去,只要你跟学校那个男生分手,像个正常人一样过日子,你做什么我不干涉你。”

薄悬不想争辩,但陆诗云的话像在形容蒋寄野是洪水猛兽,喜欢男的是种病,同性恋都应该假装自己是正常人去找个女性结婚。

那陆诗云失败的婚姻算什么,他十多年活在父母争吵阴影下的童年算什么?

“什么叫正常的日子?”薄悬露出一个冷然的笑,一字一句尽皆犀利尖锐,“像我爸那样当个骗婚的人渣,等结婚有了孩子,再撇下他们去跟不同的男女鬼混,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不敢说出去,那样是正常吗?”

门口,陈咏敲门的手一下子停住了,面上有些讶然。

陆诗云只说前夫出轨成性,但是从没透露过陆成才的艳遇对象里包括男性,他还是个同性恋。

这样的陆成才,陆诗云竟然容忍了十多年?

听起来,陆成才当年在孩子出生后,认定吃准了他们,才逐渐松懈,暴露出了本性,这也难怪陆诗云每每哭诉总要提起当年不应该生下薄悬。

“那你想怎么样?!”陆诗云猛地站了起来。

她也想知道何为正常的日子,她为了儿子和二老的脸面和陆成才耗了十多年,人生最美好的几年搭了进去,耗到心血都干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儿子长大,二老去世,她摆脱陆成才,再婚有了新家庭,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谁知晴天霹雳!儿子走上陆成才的老路,和一个有钱人家的男孩子谈起恋爱。

她怒极反笑:“那我也来问你,两个男的在一起法律承认吗?你们能结婚吗,百年之后膝下没有孩子谁来给你养老送终,我不是非要逼你,那男生家境我听说了,很不错,你以为他家里的爸妈会容忍你们在一起胡闹?还是你根本就是冲着人家的钱去的,你从小就爱钱,是,你情我愿过上几年,人家玩够了,拍拍屁股回家结婚生孩子,照样活得像个体面人,剩下你一个人有钱又怎么样,谁能看得起你,还要连累我们全家被人戳一脊梁骨!”

薄悬轻飘飘地一句话作了回答,“我知道。我不是为了钱,这是我选的路,不管结局怎么样我都接受。”

陆诗云简直要疯了,她倒希望薄悬是为了钱。

负面情绪山呼海啸一般,快要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她宁可自己是疯了,所听所看到的都是幻觉,他的儿子还是个正常人,可是她不久前吃过药,神智清醒得想骗都骗不了自己。

薄诗云脸色平静得可怕,半响吐出冷冷的尖锐刻骨的字眼:“我早该知道,你跟你爸一样肮脏,你们都是一样的人,陆成才出去找男人的那一年起我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薄悬浑身抖了下,这是他的母亲所遭受的苦难。薄悬是罪人之一。

但是薄悬没有停下来:“对不起,妈,我骗不了我自己,我也不想骗您,就算我出国,我也不会跟他分开,只要他没结婚我就会一直等下去,哪怕他结了婚让我当地下情人——”

陆诗云一巴掌甩过来,啪地一声脆响打断了他没出口的话。

一门之隔外的陈咏只听薄悬那几句就知道不妙。

陆诗云此生最恨小三,哪怕婚姻关系中陈咏明显处处不如她,她依然神经质地防陈咏出轨防得很紧。

大概在她的想法里,当年如果没有外面的莺莺燕燕的勾引,陆成才说不定会安稳在家跟她好好过日子。

陈咏推门闯进来,正看见陆诗云抄起手边的手机纸张劈头盖脸地薄悬身上砸,眼眶通红地大声喊:“你一个男人说这种话,你还要不要脸!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去当一个贱骨头的!”

陈咏赶紧上去抱住情绪失控的陆诗云,困住她的手脚。

陈嘉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乱地跑过来劝架。

陆诗云冲薄悬尖叫:“你给我滚,滚出我家!现在就滚!别叫我妈,我以后没你这个儿子。”

薄悬沉默了一会,站起来开始收拾行礼。

陈嘉柔被吓得呆住了。

陆诗云哭得很厉害,陈咏连哄带抱把陆诗云带出房间,关进主卧里,安抚她的情绪。

陈嘉柔十三岁了,在家一直被教导要处处谦让陆诗云,不要和陆阿姨起冲突,得了陈咏的指使,她颤颤巍巍地过来拦薄悬:“哥,你不要跟阿姨生气了吧,阿姨说的都是气话,你要不就先让让她这一次。”

薄悬收拾行礼的动作停了一下,对陈嘉柔说:“我能让这一次,我让不了以后的每一次——”

陈嘉柔不太明白他的话:“可是,你听陈阿姨的不就好了,阿姨不会想害你的。”

薄悬有些无力,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他有选择的权力,他也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难道要牺牲自己和某个不知名女性的下半辈子,只为了满足陆诗云一个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他的行礼很少,几件衣服,一点个人用品,几分钟就收拾好了。

薄悬在离开的过程中生出了点后悔。冲陈嘉柔笑了一下,心想自己如果没有回来就好了,起码他们一家人还能过个高兴年。

陈咏追出来,跟到门口把人拦住了,不过没等他说什么,紧接着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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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也出来了。

陆诗云叫住陈咏,冷冷地说:“别管他,他想走让他走好了。”

薄悬停了下,在陈嘉柔和陈咏盼望他能服软的目光中,他最后回头对陆诗云说:“妈,你别去找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陆诗云脸色白了白,像看魔鬼一样看着他,嘴唇哆嗦着,然后在她发出声音之前,薄悬已经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大年三十晚上,薄悬带着行李袋和脸上的巴掌印,一个人进了空荡荡的电梯,电梯厢反射出他狼狈的模样。

电梯行至一半,进来两个下楼玩的小孩子。一大一小的两兄妹,其中年纪较小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子好奇地仰头盯着他,薄悬下意识地偏过脸。

到了一楼,大的男孩扯了下小女孩的袖子,两个人拉着手很快跑走了。

薄悬走出小区,在公交站台发了好一会呆,一直没有班车经过,他才意识到今天是除夕,而且将近晚上的十点多,就算放在往常,公交车也已经早早停运了。

薄悬沿着道路往前走,他不知道该去哪。

鞭炮声阵阵,天上渐渐飘起小雪来。路上时不时有车辆运行,但是很少有出租车,就算有,车上也是载着客的。

偶尔有路人和他擦肩而过,但是这个特殊的节日下,并没有谁特意关注他。

陈咏打了电话过来,应该是背着陆诗云打的,给他转了五百块钱,声音很低地嘱咐他在门口的酒店先住下,等过两天陆诗云气消了再说。

薄悬把钱退回去了,说没关系的,他自己能安顿好。

安顿在哪呢?

如果在市,他起码还能回去学校宿舍,但是这里是海城。举目四望,面前只有陌生的街道和忙碌归家的车辆。

另一边,蒋寄野和一家大子几十号人吃了顿盛大的年夜饭,拿到厚厚一叠压岁钱红包。

一年难得一聚,晚饭结束后,父母上楼和叔伯们聊天,蒋寄野没跟着去,聊得都是他听不太懂的东西。

春晚的节目一年比一年寡淡。蒋寄野倒是想和边上一堆的堂弟堂妹玩,可惜,一来他们年龄差距大了,玩不到一块去,二来自打他抽条长到一米八七,快要比肩房门,就开始不太招小孩子待见了。

相比于人高马大的冷脸堂哥,他带过来的两只性格温顺任凭揉搓的狗显然更受欢迎。

蒋寄野备受冷落,只能去阳台跟爷爷的两只鸟唠嗑,谁知两只鸟一公一母忙着相亲相爱互相梳毛,也不搭理他。

不经意瞥见外头飘起雪花,蒋寄野心里忽然就软了下——海城极少下雪,这是这座城市实打实的第一场雪了。

蒋寄野终于找到个借口,掏手机给薄悬发消息:“看窗外,下雪了。”

隔了好一会,薄悬回复他:“嗯看见了。”

下面跟着一个小人撒花的表情包。

蒋寄野心说幼稚,手上很诚实地偷走他的表情包,怪可爱的,跟两只哑巴鸟聊累了,抬手回拨了个电话过去。

蒋寄野问他:“在干嘛呢?你们家年夜饭吃完了吗?”

薄悬清了清嗓子,像有些吃力地说:“吃完了,在看雪。”

他的状态不对劲得十分明显,蒋寄野说:“你感冒了啊?”

薄悬说:“有一点,可能最近讲话太多了,喉咙不太舒服。”

蒋寄野听见那头室外隐约的风声,笑容收敛了下:“跟谁讲话,你去当家教不是好几天前的事了,你人在哪呢?”

他冷不丁地发问,薄悬语塞了下。

“我……”薄悬没料到蒋寄野这么敏锐。还在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蒋寄野先声道:“你想好再回答——假话说多了,以后就算说真话我也不敢信。”

那头沉默,隔了很久,薄悬的声音重新响起来,微微发抖又如释重负压地说:“对不起,我跟家里人吵架被赶出来了,飞机停运,我现在正在去车站的路上。&quot;

第52章 拥抱 “什么关系。”

大过年的, 到底什么大事至于吵架吵到被赶出来——

蒋寄野让他就近找个暖和地方待着,赶过去路上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到了地方,薄悬脸上明晃晃的一个巴掌印, 孤零零地杵在路边一家店铺的遮雨棚底下, 蒋寄野就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火也上来了。

草, 这一家人都是举世少见的奇葩吧。

先是当爹的出轨离婚,抛妻弃子, 做生意欠了一屁股的债, 反过来厚着脸皮来跟老婆孩子要钱。如如今, 当妈的也没正常到哪去,中国人都看重节日, 讲究的是团圆、和气生财。她和新家庭一家是圆满了, 反倒把亲生儿子赶出门,只管生不管养是吧。

除夕夜你让人上哪去?

说个不好听, 就算是两只狗,蒋寄野惦记着怕它们在家里无聊害怕,吃年夜饭还要把它们带上。

刚从一群扎堆玩乐的孩子窝里出来, 蒋寄野两相对比之下,恨不得把孩子要过来自己养算了。

酒店房间门口,蒋寄野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冰块和毛巾, 关上门, 恰好薄悬洗完澡走出浴室。

蒋寄野把裹着冰块的毛巾递到他手上:“冰敷一下,消肿得快些。”

薄悬默默接过去贴在脸上, 苦笑道:“给你添麻烦了,好像每次很狼狈的时候都要被你撞见。”

他们不熟悉时,薄悬有意无意地展示自己可怜的那面,希望蒋寄野心软之下能更喜欢他一些。现在关系真正好起来, 蒋寄野能不问缘由地大半夜跨越半个城区为他跑一趟,薄悬反而希望他不知道得好。

蒋寄野该回复些什么?

‘没关系,我本来就闲着没事做。’

‘以咱们的关系,说麻烦就太见外了。’

‘知道狼狈就行,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哪句都不合适。

认识时间长了,薄悬看似冷冷清清对毫不在意,然而蒋寄野认识到本质恰恰相反,这人实际上是个情感上的高需求人群,单看前段时间的瞎折腾就知道了,他内心很希望别人,或者说很希望蒋寄野关心他。

蒋寄野难得语气温和说:“行了,你没事就行。”

薄悬垂头坐在沙发上,捂着冰毛巾:“我妈想让我出国,在外面镀层金,回来好找工作。”

这是在解释跟家里吵架的原因——但蒋寄野不知道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蒋寄野问他:“你不想去?”

薄悬摇头:“不想。”

“那就不去。”蒋寄野心说多大的事,“大已经够出名了,一些文盲老板就算没听过国外的名校也肯定知道大,你到国外,时间短了学不到东西,□□那种东西网上就能申请,去的时间长对找工作更没意义了,三五年再回来市场情况就全变了。”

薄悬叹息:“是啊。”

他离开三五年,足够蒋寄野身边人来来往往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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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好几轮了,哪还会记得他是谁。

薄悬低着头:“听说很多人在国外待久了习惯外面的生活节奏,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蒋寄野从酒柜掏出瓶酒和一个玻璃杯,倒了杯酒递给他,闻言笑了下:“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爱国的,舍不得啊。”

“当然。”薄悬接过杯子,酒液还是冰的,据说红酒很助眠。

他看着收起酒瓶的蒋寄野:“你不喝吗?”

蒋寄野说,“我酒量不行,一喝多就容易犯浑,不喝了。”

薄悬想歪了。在正常人的思绪里,酒后一般接得都是乱性两个字。

薄悬忍不住追问:“哪种浑?”

“分情况。”蒋寄野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

薄悬:“……哦。”

薄悬换到毛巾冰凉的另一面,重新贴在脸上,透过玻璃杯倒影,红肿的指痕好似浅了很多。

应该庆幸陆诗云是教音乐科目的老师,向来爱美的她出于职业习惯没有留长指甲,也没有像班上的女同学那样贴各种各样的水钻装饰,不然一巴掌下来就足够薄悬破相的了。

蒋寄野没再继续追问伤口,打开电视机转移开注意,各台春节晚会声音一出来,立马叽叽喳喳热闹得好像塞了满屋子的人。

看了一会节目,好像也就那样。

蒋寄野忽然福至心灵,问薄悬:“打游戏吗?”

业余活动从来只有看电视的薄悬发出灵魂疑问:“什么游戏,我不会。”

除了扫雷之外,不管哪种游戏他都不会。

蒋寄野:“没事,我教你,有我在,你等着躺赢就行。”

薄悬在他指导下了游戏,通过新手教学,然后一块组队上路,意外地发觉指挥像素小人并肩作战的感觉很不错。

两分钟后。

两个崭新的尸体整地并排倒在山坡上。

薄悬看向蒋寄野,蒋寄野啧声说:“运气不太好,这把有人在房子里面蹲守着伏击我们,我刚没看着,再来一把,你待会跟在我后面。熟悉下怎么操作就可以了。”

薄悬说好。

三分钟后。

两个人在一片火光中尸骨无存。

蒋寄野不信邪了:“再来一把。”

五分钟后。

随着几声枪响,缓缓黑下去的屏幕中央跳出gme over的字样。

蒋寄野:“……”

一片震耳欲聋的沉默中,薄悬迟疑道:“……要不还是不玩了吧。”

蒋寄野从善如流地退出了游戏,并解释他往常的战绩不菲,纯粹是酒店网络太卡拖了后腿的缘故。所幸,薄悬一如既往地‘你说什么我都信’的表情替他挽回了最后一点尊严。

时钟走过十二点,阴差阳错的,他们算是遵循传统守了次岁。

蒋寄野出门前给堂弟堂妹们封了很多红包,讨个喜庆的意思,多出几个装在口袋,临走时他灵光一闪,掏出来一个递给薄悬。

蒋寄野说:“给,大你几个月也算大,今年的压岁钱。”

薄悬笑了下,痛快接了:“谢谢蒋哥。”

薄悬跟着送到电梯口,蒋寄野感觉他一个人孤零零得可怜,动了点心思,问他:“要不我留下来陪你,我爸妈这个点应该已经睡下了,我明天早点回去也一样。”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蒋寄野已经做好留宿的准备。

谁知薄悬先拒绝了:“不了吧,过年还是要跟家人一起,你回家还能睡得久一点。”

万一蒋寄野的爸妈发现儿子夜不归宿和一个男生住在酒店,生气了怎么办。

薄悬知道被父母责备有多难过,被赶出门有多难堪,他不想蒋寄野有一丁点重复他经历的可能。

薄悬想到蒋寄野的爸妈,突然就有一脚踩空的惶然。

他可以坚定地拒绝陆诗云的提议,但是要求他和蒋寄野分开的发话人换成蒋寄野爸妈……

谁的阻拦薄悬都可以无视,但是偏偏蒋寄野父母的意见他不能不管,不单单因为他们养育了蒋寄野的缘故。

如果他们知道有人缠着他们的儿子,想把身为直男的蒋寄野拐上歧途。

薄悬的心往下沉。陆诗云其实说的没错,哪怕他豁得出去愿意给结过婚的蒋寄野当地下情人,那也得看蒋寄野和他父母同不同意,还有他的合法配偶同不同意。

薄悬手里抓着红包,艰难道:“蒋哥,如果……”

然后没有了,他半天没吭声。蒋寄野问:“如果什么?”

电梯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薄悬勉强露出个笑:“没什么,突然想问问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亲了好几遍,反正是不清白了。

但是确定要在这种地方讨论这个问题?

酒店走廊,分别时刻,一个人脸上还带着伤。以后每年的恋爱纪念日回忆起来未免太磕碜了。

蒋寄野说:“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薄悬诚实地说:“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

也是这时,叮咚一声响,电梯停在楼层打开门,电梯厢内下楼的乘客们和他们来了个面对面脸对脸。

七八只观众的眼睛围观着,注重个人隐私的蒋寄野只能用几句场面话结束话题:“回去吧,别胡思乱想了,睡个好觉,有事给我打电话。”

走进电梯,他看见薄悬红着半边脸——这次是物理意义上的红,又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目送自己离开。

门缓缓合上了,薄悬的笑容也跟着变淡了,露出一种……蒋寄野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表情,很失落的,空茫茫的,以至于粗线条的他看了都觉得心酸。

一个年轻人,为什么总是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

蒋寄野伸手按住电梯门的开关,门重新打开了,他在一电梯人打量神经病的目光中走出来回到走廊上。进电梯也是你们ply中的一环?

薄悬同样傻愣愣地看着他。

白白溜了一圈,蒋寄野有点尴尬:“别看了,回去睡觉了。”

他率先往酒店房间的方向走,薄悬跟上去:“你不回去了?”

“不回了。”蒋寄野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问题不大,往年我跟着邢岳麓俩人去郊区放一夜烟花,我爸妈也不会管。”

确切地说,只要他不干违法乱纪的事。二老日理万机,才懒得搭理他。

蒋寄野进门刚要弯腰换鞋子,紧随其后的薄悬猛地扑上来,动作夸张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蒋寄野险些被创了个跟头,后退两步,一手揽着身上的人防止摔倒,另一只手扶住墙面借力之下才稳住了身体。

站稳之后他就想叹气。高岭之花?就这?

蒋寄野说:“你一头把我怼楼下得了,送我回家,顺便还省了趟电梯。”

薄悬在他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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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处毛茸茸地磨蹭着像小动物一样,低低感叹说:“好喜欢你,怎么办,每一天都更喜欢你。”

蒋寄野逐渐对他这套免疫,心说不怎么办,凉拌。用这么个面对面树袋熊的羞耻姿势把人送回了卧室:“谢谢,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薄悬倒在床上,仰视角度下蒋寄野宽肩窄腰的身型就体现出来了,他个子很高,相貌是东方式的英俊,就算时时冷着一张脸,脾气不太好的样子,放在相亲市场上也要迷倒一片人。

怎么办,薄悬在床上翻了个身。

蒋寄野洗漱完,睡前想起薄悬背上的於痕,把人拖出被子检查了下恢复情况。

只见脊背上光洁一片,没有残留任何疤痕和暗沉。就是人仍然很瘦,不知道饭都吃进哪去了,除掉冬季臃肿的毛衣外套,腰背和小腹处不见一丝多余的赘肉。

蒋寄野看过医院给出的体检报告,上面说薄悬身体状况非常好,肠胃也没问题,但就是这个粮食的利用转化率……

哪天世界末日降临了,最先饿死的就是这种人。

第53章 起床 “这好像是我的词儿?”

薄悬在电话里说要去车站, 寒假已经过去了一半,也就是他过年期间没有再回亲妈和继父家的打算。

一场关于出国的争吵而已,换做旁人, 可能觉得薄悬的做法太不留情面, 蒋寄野带着点护短地想, 过年把人往外赶的家是没有回去的必要。

他问薄悬有没有安排——如果无处可去,他打电话找人在市安排个住的地方, 如果无事可做, 邢岳麓正好闲着没事干, 一个人等于八百只鸭子,有他在一准不会无聊。

薄悬想了想:“我外公外婆的墓地在市, 回去给他们扫一下墓, 然后去拜访几家亲戚吧,前两年我爸妈打离婚官司的时候, 这些亲戚长辈出面帮过很多忙,过年了上门看看。”

蒋寄野于是没再多说什么,困意涌上来, 很快睡了过去。

他定了八点钟的闹钟,隔天一早七点钟,蒋寄野先被热了。

熟悉的配方, 熟悉的味道, 大床一半是空置的,两个人全挤在蒋寄野的这一侧。

话说几次同宿, 蒋寄野压根没想到过定双人房,不过就算屋里有两张床,自带魔术贴属性的薄悬估计也只会选择睡在有蒋寄野的那张床上。

蒋寄野体质热,几次下来仍然不太习惯和人一起睡。

薄悬体质貌似寒一点。舒适地窝在高热的床铺里, 睡得人事不知,沉沉闭着眼,于睡梦之中很完美地把自己挤进蒋寄野怀里。

他半边脸上的巴掌印痕迹一夜之后差不多消散了,脸色白里透红,蒋寄野看了一会,坐起身靠在床头玩手机。

大年初一的早晨,断断续续地有朋友群发祝福短信,蒋寄野复制消息回了几条。

没一会,薄悬也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看天色,像开启了自动追踪,照例蹭过来挨着蒋寄野。

蒋寄野说:“热。”

但是也没有爬起来去门口的空调面板调低温度。

薄悬贴着他没动弹了,岁月静好,他突然凑上来在蒋寄野耳边低声说:“我可以用手帮你的。”

蒋寄野冷不丁被他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什么玩意?什么?帮什么?

好吧,坦白讲,昨天刚进门那会蒋寄野是有点躁动了,主要他这半年来没外出,精力有点过剩。也要怪薄悬表达感情的方式太狂野太奔放,那一片光裸的脊背也超越正常的社交尺度了。

但是请注意,睡前洗澡的功夫蒋寄野已经稍微安抚过小兄弟的情绪,并且安抚的很成功,现在只是正常的早起升旗仪式,虽然薄悬一句话撩拨得立马变了个意思。

蒋寄野压抑住了蠢蠢欲动的生理反应。他留下来是想安抚人的情绪,没有别的意思。

而且想象一下互帮互助的画面——打住,蒋寄野刹停了脑海里的预演。

蒋寄野:“……你不要给我找事。”

薄悬一直在看着他,装死听不见,小声又问了一句:“不试试吗?一直憋着也不好啊。”

蒋寄野:“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薄悬莫名:“什么?”

蒋寄野:“安徒生童话里引诱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恶毒王后。”

薄悬暗地也在难为情来着,人类为赤身裸体的接触感到害羞是一种本能,但旋即被蒋寄野一本正经的形容险些笑倒在床上,再一琢磨,竟然很贴切,西方神话里夏娃和亚当据说偷吃的禁果就是苹果。

薄悬笑了好半天,说:“蒋公主,要不要来试一试。”

蒋寄野算看出来了。撒娇是这个人的拿手好戏,

两个人躺在同一个被子里,美色当前,裤腿卷起的赤裸小腿还紧贴在一起,尤其其中一个频繁搞事,这种情况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扛不住了。

蒋寄野有点意动,睨他一眼:“你会?”

薄悬脸色发红:“不会,但我可以学。”

蒋寄野:“……”

这玩意还能现学?

所以命根子用来当教学工具?

蒋寄野掀被子下床:“你回头自己慢慢学吧。”

薄悬从背后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腰——这人关键时刻脸皮总能厚得匪夷所思,他说:“别害羞啊,我保证轻一点。”

蒋寄野:“…?”

这好像是我的词儿?

实际上,如果是为了追求感官刺激,以蒋寄野家里的条件,酒池肉林夜夜笙歌不在话下。但他不想,在他看来某些行为应该是感情水到渠成后的才有的交融。

说白了蒋寄野对另一半的要求其实很高,不喜欢不清不楚没名没分的关系。

薄悬跪坐在床上,仗着蒋寄野看不见,其实脸红得快炸开了。心跳很快,耳边阵阵血液在体内急速奔跑的轰鸣,

然后薄悬发现这个角度非常方便动手脚。

在蒋寄野开口之前,薄悬视死如归绕过蒋寄野的腰腹,发着抖的手指摸到了那处要害。

……

事实证明互帮互助要不得,尤其双方经验不太娴熟的情况下。在费劲地折腾了快一个多小时之后,蒋寄野理所当然地起晚了。

洗了个澡,神清气爽,蒋寄野回到卧室看见地上的几团纸和床上的狼藉才有了些不自在。

自己动手和给别人动手还是不一样的,过后回味起来更刺激也容易羞耻。

看另一个人的反应也知道了:薄悬缩在被子里连同脑袋一起蒙在里面。

蒋寄野坐到床边,有点好笑,这会知道害羞了。至于吗?动手把人从被子里刨出来:“你洗澡吗?”

薄悬躺在被子卷里呆呆地看着他:“什么?”

蒋寄野说:“用我给你洗吗?”

“不,不,不用了。”薄悬反应过来后脸色爆红,往被子里钻,“八点多了你还不走,你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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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了。”

“不着急这一会,晚都晚了,我们家初一不祭祖。”蒋寄野兴味地看着他,“害羞了,刚才摸我的不是挺大胆的……”

薄悬的勇气已经在动手期间用完了,重新变回薄皮版本,很想一头把自己撞昏过去,闭了闭眼麻木地说:“你也摸我了。”

蒋寄野嗯了一声,不知道什么道理,亲密过后越看薄悬越觉得可爱。

薄悬本想等他走了再起。结果蒋寄野非但不着急走,还颇有闲情地叫了早餐,薄悬只好爬起来冲个澡吃早饭。

蒋寄野说:“什么时候走,我送你,或者再多待两天,我回家也没事干,我爸妈他们要忙自己的事。”

薄悬正舀着碗里汤圆的动作顿了顿,低着头道:“再说吧,车票都还没买。”

蒋寄野点头,过了会突然喊他:“薄悬。”

薄悬吃了一惊,第一次听见蒋寄野喊他的全名。

蒋寄野冲他笑了下:“没事,你名字挺好听的。”

蒋寄野十点多钟到家,初一来了不少客人上门拜访,院子客厅来来往往都是人,好在,人都是来拜访他爸妈的,蒋寄野就算不在场也没人会管他去了哪。

他进门之后,岑丹青多看他好几眼,当亲妈的,儿子心情如何她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下午四五点钟送走最后一批人,岑丹青放下茶杯,状似无意地问一旁陪坐的蒋寄野:“刚才那家的女孩,你瞧着怎么样?”

蒋寄野从手机里抬头:“谁?哪家姑娘?”

蒋鸿義也看过来,对岑丹青说:“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媚眼抛给瞎子看。”

岑丹青无奈了:“就刚才坐你对面穿棕色外套的女孩,她妈妈前俩月说想让你们认识认识,我那一阵太忙就给忘了。”

认识认识?相亲?

蒋寄野有点无语,他今年才大一。最终诚实道:“您趁早别忙活了,我不用别人介绍对象。”

蒋鸿義一听就乐了:“怎么个意思,你是要打光棍还是出家当和尚。”

“不是。”蒋寄野说。

客厅里只剩他们一家三口人,蒋寄野从小到大被教育对待家人要诚实,最重要的是他出生以后没挨过一句话一个巴掌,哪怕犯了点浑,从来都是坐下来好商好量。

蒋寄野坐直身体:“爸,妈,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岑丹青和蒋鸿義对视一眼,预感到什么。

蒋寄野沐浴着二老温和慈爱的目光,忽然有些难以启齿。

岑丹青和蒋鸿義没有对他提过任何成就上的要求,但新旧接替的时代,很多家庭传宗接代思想根深蒂固,或许他们认为结婚生子是每个人必然要经历的事。

蒋寄野之前也没考虑过这件事,现在觉得自己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

蒋寄野说:“我在学校交了个朋友。”

蒋鸿義和岑丹青知道这句话不是重点,不然儿子不至于脸色如此凝重,很有默契地追问:“然后?”

蒋寄野顿了顿:“是个男朋友。”

岑丹青:“……”

蒋鸿義:“……”

两个人的表情很精彩。

沉默一阵,蒋鸿義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要说你失手把这人杀了。还想那确实是大事,结果你小子把人睡了。”

蒋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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