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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VIP】一巴掌换你一个吻,挺值……
“啪!”
她一巴掌扇得干脆。
江柏温的脸应声偏向一侧,在那一瞬,两人都愣住。
他舌尖顶了下侧颊,又尝到下.唇破皮透出的淡淡血腥味,灼痛和刺痛叠加,百感交集。
“呵……”他轻笑,胸腔轻微震动了下,锐亮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盯着,盯紧了,头颈慢慢低下来,靠近她,浑不正经的语调,“扇爽了?”
“……”扇得她手疼倒是真的。
瞥一眼他脸颊,灯光不甚明亮,但隐约还是能见到他脸上道道清晰的指印,同他醉酒泛起的红晕染成一片。
看着……好像有点严重。
“麻甩佬(流.氓)。”她先告状,扭过脸去,不想再搭理他。
手机显示,她叫的网约车还几百米就到,她现在急着离开。
“一巴掌换你一个吻,挺值。”
话音落下,他偏头,第二吻也强硬地落在她唇上,湿软灵活的
舌不由分说地撬开她唇齿,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她越是抗拒,他越是亢奋地同她纠缠到底。
林意安推他肩膀,他不动如山,高大身躯和强劲有力的胳膊将她牢牢桎梏,在她抬手要掌掴他时,他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手。
林意安咬他舌尖。
他炫耀似的,浅啄两下她的唇,戏谑揶揄的眸光从薄薄的眼皮下方睨过来,藏着她看不懂的温柔。
她却在这时,腾出另一只手来扇他,力气不如第一次使得足,因为施展空间不够大。
江柏温这次反应不如第一次大,免疫了般,只是调侃了句:
“下次换个地方扇呗,两次都在同一边,还挺疼。”
“黐線噶你(神经病)!发什么酒疯?!”
她不爽地撂下话,强行从他怀里挣出来,网约车正好到了,她拎住自己的托特包,转身到路边,开车门进后座。
关车门的同时,抱上自己的手机尾号。
司机师傅不紧不慢地输入她尾号,林意安系上安全带。
另一侧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闻声看过去,江柏温仿佛誓死不肯放过那个惨兮兮的小蛋糕,拎得紧紧的,跟着上了车。
“等——”等林意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先前就见两人亲亲抱抱,打情骂俏,司机师傅当两人是一伙的,再加上这地方人多车多,他扶着方向盘,一脚油门就把车并入车流里。
“……”林意安靠着椅背,双手抱在身前,胸腔起伏着,没忍住,没好气地问他,“你还跟过来干嘛?”
“这么晚,你一个喝了酒的女孩子,要是路上发什么了什么事,作为跟你关系紧密的人,我恐怕难逃其咎。”
他态度称得上诚恳,字字句句也得体。
林意安却觉得他装模作样,“骚扰就是骚扰,你在贼喊捉贼什么?”
江柏温沉默地呼吸着,突然感觉车内空间好挤逼,氧气都没几多。
侧过头去看她,她目光始终落在车窗外,好像给他一个眼神都嘥气。
“就这么生气?”
她没理睬他。
这态度太鲜明。
如果这时问他是否后悔过,是否都会觉得对不起她。
他一定会答:没有。
“Sorry。”他同她道歉。
“如果Sorry有用的话——”
“讲声‘Sorry’就得?”
“……”这是什么烂gg。
林意安捏紧了拳头。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只要她还肯同他说话,江柏温还挺乐意同她继续聊下去:“我以前是怎样的人?”
林意安回忆着,唇.瓣嗫嚅着,想例举一二,证明他曾经是多么正直纯良的少年,不似现在强制霸道无人性。
奈何,翻遍回忆,好像都举不出经典事例。
一个会把人揍得鼻青脸肿,丢进废弃汽车里,还扮做三好学生的人;
一个刚认识没多久,会说“就这么护着你男朋友的童子身”戏弄她的人。
……要她怎么赞他正直纯良?
“你以前可不会拿着点利益就威逼利诱他人,更不会强吻别人——”
“是吗?”江柏温反问她。
林意安一怔,还真被他问住了。
他岂止不会呀,简直就是顺手拈来。
仗着她想他参加双旦汇演,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要求,不断试探她下限。
知道她对他有感觉,他更是几次三番地想亲吻她,同她有亲密接触。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更是掐着她,夺走她初吻。
“对了,”江柏温突然凑到她耳边,用气音低声同她说悄悄话,“答应给我的比基尼照,你是不是还没给我?”
她确实没给。
两人第一次去泡温泉时,她穿过,但没拍照。
私下,她也不会特意穿比基尼拍照。
他生日时,因为他想要她原味……所以她把比基尼照的事,抛之脑后了。
“打算几时给我?”他问她。
“没有。”也不想给。
“我就知道。”他一副看透她的模样,“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擅长出尔反尔讲大话。”
她口口声声说,她最憎恨的人是他。
那他又何尝不恨她呢?
网约车抵达她家楼下,林意安下车,他便紧跟着下车。
即将拿门禁卡刷开单元楼大门时,她停住,无语地回头瞥他,“难道你还想跟着我上楼?”
“嗯。”他点头,“我喝多了,头晕。”
“那你应该回家。”
“有时候会想,十八岁那年,我的生日,最后是怎么毁掉的。”他岔开话题,右手就着她的手,用她手中的门禁卡“滴”开门,“总不能是因为,我喝多了吧?”
他拉开门,做一个“请”的手势,让她先进。
她没动,双眼盯着他,就想知道他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想让她愧疚吗?
就因为她的关系,害他动手打人,不仅毁了他生日,还害得两人的事,在网络大肆发酵。
“如果是因为我喝多了,你怎么忍心放任我,现在就这样四处游荡?”
“我有什么不忍心?”
“如果忍心,先前就不会劝我少喝。”
江柏温没再给她迟疑的时间,抓起她手腕,拖她进楼,进电梯,揿下电梯楼层按键,电梯门关上。
他知道她住在哪层楼。
林意安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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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离他远点。
江柏温并非没注意到,他侧了点身,肩背抵到电梯壁,索性就这么靠站着,姿态散漫,带着醉后的慵懒,“你这小区环境不错。”
“比不过江家,也比不过月半湾壹号。”
全都是在富人区,且不说配套设施更完善,风景更怡人,就连空气质量都更好。
“你要是喜欢,可以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滚。”她冷冷撂下一个字,在电梯门打开的第一时间,率先走出去。
江柏温的说话欲,可没因为她一盆冷水,而被浇灭,“我搬来跟你住也行。”
“我没邀请你!”林意安指纹解锁。
江柏温按住她家房门,防止她快速进门后,把他堵在门外。
总之,今晚他是赖定她的。
不管怎么说,寿星公最大嘛——尽管他的生日已经过了。
她快败给他的无赖。
闻着他身上散发的酒气,再看一眼他脸上的酡红和指印。
她烦闷地呼出一口气,自顾自地往屋里走,左手无意识地按两下皮卡丘挂件的耳朵,听到它发出“pikchu”的可爱声音,她心情稍微好转。
“我至今都不明,拿个蛋糕的工夫,你怎么突然生我气了。”
江柏温跟着进屋,玄关没有他的拖鞋。
林意安也没有请人到家里的癖好,没准备一次性拖鞋或鞋套。
他索性光脚踩在她地板上。
这里或许得夸一下,林意安真是个勤快的好宝宝。
整套房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没生气,只是累了,想回家而已。”她仍是习惯了撒谎。
若要讲实话,未免太酸涩,显得她卑微无用。
林意安在餐边柜分别给两人倒了两杯水。
回过身来,看到江柏温已经在客厅沙发坐下了,正拆着玻璃茶几上稀碎的蛋糕。
昏黄的氛围灯晕染在他周身,他倾斜上身,手肘习惯性地支着膝盖,低着头,垂着眼,用叉子挖取稀碎的蛋糕,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就连沾在包装上的咸奶油都不放过。
这是真不嫌弃。
林意安将其中一杯水搁在茶几上,另一杯已经被她喝了两口,“不是说你不喜欢吃蛋糕?”
“嗯,我不喜欢。”说着,他又往嘴里送了一口蛋糕。
许是以为她也想分一口,他又从袋里摸出一只叉子,摆在蛋糕边上。
林意安再喝一口水,压压火气,“那你现在吃的是什么?”
他后知后觉,“你买给我的,怎么也得吃一口。”
可他吃了不止一口!
“要不我顺便许个愿?”他忽然问她。
林意安差点想叫他出街训(到街上睡),阴阳怪气
道:“别了吧,反正你也说了,不会实现的。”
江柏温抬着下巴看了她一阵,好像恍然明白她到底在气什么了,“那是他们的主意,我原先并不知情,他们突然送蛋糕,突然唱歌,叫我许愿……我想等你回来,但你一直没回来。”
如果她只是因为这点小事生气,显得她多小气。
林意安不想认。
她强词夺理:“看起来,你这些年过得挺风光,何必再来为难我一个建筑牛马?”
“我过得风光?”
他重复着她的话,有一瞬失神了,恍惚了,没忍住,被气笑了,笑得不算好看,眼下肌肉轻微抽搐。
“哪有你舒服?不用再哄骗我,不用再从一个掌心向上的人手里乞食,只需要摆脱我,你就能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拿取属于你的报酬,过着吃喝玩乐学一样不落的美好生活。”
林意安错愕地看着他,手在震,水杯荡漾出波纹。
他什么都知道。
他把叉子往蛋糕里一叉,冷笑着问她:
“这些年,你有想过我吗?当你想到你是用伤害我的方式,换取你的巨大利益时,你是痛快多点?还是内疚多点?亦或者……都有?”
“以至于,你无颜再面对我。”
第62章 【VIP】林意安,我真的好疼啊……
或许她该憎他心如明镜,把她看得透彻。
不论是初识,她试图以他朋友的朋友的身份,缓慢渗透他生活,被他嘲讽“扮晒嘢”。
还是现在,他识穿她想法——尽管他说的不全对。
享受着梁曼姿为她准备好的一切,去到英国一天,林意安腿上的文身就痛一天。
英国天气阴冷多雨,缠缠绵绵好像没有尽头。
她腿上的文身却是灼痛的,一下一下,好像也没有尽头。
午夜梦回时,她总会想起他们在雨中争吵,想起他的手按在她身上,尖锐的针头刺进她皮肤,注入颜料,想起他决绝万分地说“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
他对她是真的好失望好失望。
仿佛她讲一万次“对不起”都不够。
但她做出这样的选择,真是错得离谱吗?
明明她阿爸出事,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明明他不是害她阿爸出事的主要元凶,她怪当日天公不作美也行,她怪她阿爸和肇事车主不认真看路也行,或者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原因……
可她把罪过全怪在另一位受害者——江柏温身上,这合理吗?
明明是她先向他示好,同他亲吻。在他不清醒地沉.沦在他们这段关系里时,也是她给予他回应,陪他一起发梦。
结果突然落得这潦草收场。
别说江柏温,她一个犟种估计更委屈难受得受不了。
对他的愧疚,在她抵英一周后,达到巅峰。
她欺瞒众人,以出门上学的名义,用一张机票,任性妄为地飞回港城。
直到飞机顺利落地,方才发回邮件给学校和当时负责照顾她的校长。
她没胆去江家,背着包,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着。
白天就偷偷去博雅书院门口蹲守,希望能碰运气,见到江柏温。
入夜,就去她和江柏温拥有共同回忆的地方游荡。
她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在港城待了一周的时间。
整整一周,始终未见过江柏温本人。
仿佛上天注定,两人的缘分到此为止。
在离开港城前。
她去旺角,在和阿爸经常去的烧腊店里,吃了最后一餐烧鹅。
又去曾经和江柏温去过的庙街,打包了一碗蛇羹。
她还在一位靓姐的小摊里,占了一次塔罗。
当牌面翻过来,一张正位的死神高举黑色旗帜,仿佛宣告他们的故事已经彻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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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意安明了。
这次比上次有进步,至少没再哭得肝肠寸断,只是连夜逃往英国的飞机上,她裹进了毯子,抱着臂,躲在角落里,很小声很小声地抽泣着。
可能是上天在惩罚她吧。
既然已经伤过一次别人的心,就没道理为她伤他第二次留下隐患。
既然她已经做出选择,就不该留有余地再回头。
在英国那几年,好几次,林意安都会后悔,犹豫,想着要不要趁着假期,再回港城碰碰运气。
或许呢?或许这次就能见到江柏温,两人冰释前嫌呢?
当然……也可能她希望落空,被他怨恨至死。
当时间越往后推迟,梁曼姿为她付出得越多,她享受得越多。
她越为自己感到难堪,也……越来越无法面对江柏温。
就像今时今日,江柏温说的——
“当你想到你是用伤害我的方式,换取你的巨大利益时,你是痛快多点?还是内疚多点?亦或者……都有?”
“以至于,你无颜再面对我。”
林意安将水杯抓得很紧很紧,骨节都发白了,紧咬的唇肉松开,声调冷硬:
“如果你觉得心里不平衡,你憎我一世都得。”
江柏温觉得好笑,也不知是笑她,还是笑他自己:“讲得好似,你都知我现在仍记挂着你。”
这算是情话吗?
还是他在阐明他始终记着她带给他的伤害?
林意安呼吸骤然加重,“放过我,不行?”
江柏温微眯了下眼,声嗓磁性悦耳,语速不疾不徐,却叫人不寒而栗:
“我相信MissLm记忆力不差,九年前就答过的问题,我不想答第二次。”
他说什么了?
耳边好像有雨声在淅淅沥沥地下,伴着他一句撕心裂肺的——“我放过你,那谁放过我?!”
春季多雨水,这个夜里竟又下起雨来。
蓝紫色闪电划破天空的同时,“轰隆”一声霹雳响雷紧随其后。
她被江柏温恐吓到紧绷的神经本就脆弱,经不起再多的惊吓似的。
“啪!”一声——
全屋灯光霎时熄灭,她手中搪瓷杯碎在地板,温水同碎片迸射飞溅,濡湿她的脚,也打湿她长裙裙摆。
停电停得猝不及防。
把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打断。
林意安做一个深呼吸,沉声说:“如江先生所见,我家停电,恐无法再接待你。”
昏暗中,“咔嚓”声轻响,一簇火苗自他手中的金属打火机里窜出,摇曳火光照着两人的面孔。
“看来是上天都看不过去,要我许个愿望吧。”
江柏温从袋里拿出一根生日蜡烛,点亮,插在蛋糕上。
林意安佩服他的死皮赖脸,也不得不感慨他的道行高深。
在她因为被他戳中心事而恼羞成怒的时候,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趁着停电,点蜡烛许愿。
“你非得赖在我家不走?!”她情绪失控地冲他吼,“搞砸我工作不算,还要搞掉我住所是吗?”
江柏温熄了打火机,调整两下生日蜡烛,眼皮都没抬,挑衅的话语说得轻巧:“是又怎样?”
“仆街!”她又骂他。
他已经免疫,这些年来,应付过形形色.色那么多角色,又怎会应付不了她?
“MissLm讲得好像,我的存在,于你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破坏性极强。”
他说着,蜡烛在烧,烛泪一滴滴地往下淌。
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没关,劲风裹挟着雨滴吹进来,微弱烛光摇晃得厉害,将熄未熄,苟延残喘。
林意安双手垂在身侧,攥紧。
“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怕我吗?”
他问她,烛光映在他眼底,竟呈现出摇曳诡异的色彩,讽刺又倨傲,高高在上地审视她。
“因为你知你欠我太多!因为你知我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你熟悉的地方就这么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始终可以找得到你……”
“林意安,当我觉得心里不平衡,要的不是你憎我,我憎你,”他边说着,边起身向她走来,右手指尖对着自己的胸口,“而是你应该想方设法地补偿我!”
林意安目不转睛看着他,即便她周身是满地积水和碎瓷片,即便他赤着脚,他双眼紧紧对视她,全然不顾任何风险地走向她。
他在一块碎瓷片前停步,“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相较于他,她好歹还穿着一双家居拖鞋。
只要她待在这里不动,只要江柏温尚有一丝对安全隐患的敬畏之心,他就不该擅自闯进这一片危险范围。
她觉得他是个聪明人,不该这么傻,但她忘了他是个多偏执多阴狠的人,不止敢手持文身机对她下针,更是敢于忍痛,在自己的手臂伤疤留下大片文身。
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是不吝拿尖刀对着自己的。
所以,他向前一步,林意安眼睁睁看着他踩在碎瓷片上,鲜红血液渗出,血丝汇入积水中,迅速漫延。
“够了!”她厉声呵斥,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你别动。”
放下话,她转身,摸黑去找扫把和垃圾铲。
没几秒钟就折回来,看到江柏温自顾自到沙发坐下了,走路上,淌了一地血迹。
“不是叫你别动?”她恼他不听话。
无所谓,他从来都不是乖宝宝。
“医药箱在哪?”伤到脚底可不太方便,江柏温坐没坐相地翘着二郎腿。
看他气定神闲的,林意安气不打一处来,边找出医药箱,边说他:“你是不是傻的?明知道有危险还要这样做……故意给我找麻烦,还是你想找虐?”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着,“我傻的,被你虐得遍体鳞伤不够,还要自虐……真是嫌命长。”
说得就像小孩子赌气的气话。
林意安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想说他幼稚,可一垂眸,就见他低垂着眉眼,自顾自地打开医药箱,拿出一瓶生理盐水就往伤口上倒。
她蹲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空隙,找出镊子,用酒精消毒,想帮他取出碎瓷片。
他拒绝:“你先把地板收拾下,小心点,别把你自己弄伤了。”
“你自己可以?”
“如果你真这么关心我的话。”
“……”林意安把镊子搁在他手边,“那你自己来吧。”
她去打扫碎片,再拿抹布把积水和血渍擦干净。
江柏温处理着自己的伤,全程都很安静,一声不吭的,还有闲心把烧到尽头的蜡烛换掉,续上新蜡烛。
终于打扫完,她走过来,看他脚上纱布缠得还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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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茶几上抽一张湿巾擦手,再有条不紊地收拾医药箱。
“不疼吗?”她看着都感到触目惊心。
江柏温抬头,用一双湿漉明亮的眼睛望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好像振翅的蝶,“如果我说疼,你会心疼我吗?”
她不说话。
他伸手,抓着她胳膊把人拉到身前,她没反抗,他双臂圈住她腰肢,低头,埋在她柔软的腰腹,感受着她温暖,呼吸着她的香味。
轻轻地、委屈地,依稀仿佛好像还带着点不明显的哽咽地,小心翼翼地告诉她:
“林意安,我真的好疼啊。”
第63章 【VIP】“这谁教你的?”……
曾有人评价林意安——
长相清纯但面部线条不够柔和,人情味寡淡,疏离感重,好似永远抱持着“我不麻烦你,你有事最好也别来找我”的态度。可当别人真遇到事了,饶是她再心硬如石,耐心地磨一磨,她尖锐的棱角总会被磨出圆润弧度的。
当时,林意安不以为然,一笑置之。
如今,当江柏温低头抵着她腹部,低声诉说他的疼痛苦难。
他显得好柔软,叫她心脏也不可避免地震颤,融化,变得柔软。
当她把手掌轻柔地放在他头顶上方,看着阴影落在他头发,接着,感受到他偏硬发梢轻挠掌心的刺痒……
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可控了。
“乖,等下就不痛了。”她指尖捋着他发丝,轻轻地抚摸,温声地哄。
大概她真的不擅长哄人吧,江柏温不再上她的当,不吃她这套了:
“你想我乖,想我听话,但一直以来,你都不见得乖巧听话。再说了……疼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等下就不疼了?”
林意安听着,慢半拍地意识到,他是话中有话。
肋骨骨折,爆炸烧烫伤,花臂文身,还有被碎瓷片扎到脚……哪样不疼呢?
这都是表面可见的伤痛,迟早会结痂或留疤,彻底愈合。
至于那些不可见的,来自内心情感、精神层面的伤痛,又该怎么痊愈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还真是一味经久不衰的良药偏方。
“那你要怎样才能不疼呢?”她问他,他说他疯了,她想,她大抵也是疯了,“你说我应该想方设法地补偿你,你又想我怎么补偿你呢?你送的那些东西都还在,我现在就可以还你。”
除了那个该死的黄金苹果。
因为价值远超海关入境的免税额度,她又拿不出购买凭证或者其他证明材料,所以只能将其暂存在银行保险箱里。
“就算东西还我,时间也回不到最初,那我这一身伤痕怎么算呢?付出的时间、精力和感情,又该怎么算呢?”
更何况,给出的东西,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林意安按捺着性子,评价他此时此刻的行为:“你好难搞。”
“我都没说你难搞。”他额头轻蹭了下她腰腹,“要不,就从你补回一首《生日快乐歌》给我开始吧……我昨天没来得及许愿。”
她不在,他许的愿望再缠绵悱恻、惊天动地,也无济于事。
“那你先放开我。”她掌根摁着他的额往外推,要他拉开距离。
江柏温那股粘人劲儿又犯了,钻在她怀里,两臂把她抱得紧紧的,就是舍不得放,“我都伤成这样了,酒劲还没醒,你是不是仍要赶我走?”
“……”她倒是想他乖乖离开,两人各回各家,但……有谁能拒绝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粘人精呢?
林意安拳头都捏紧了,“这谁教你的?”
知她会和强硬者硬碰硬,也知她难以忍受一事无成的懦弱者。
所以,他以上位者的身份示弱,又以弱者的身份逞强,向她发起进一步试探。
她清楚自己最受不了这种组合攻击,注定会败给变化球。
偏偏他扮作无知:“嗯?”
“好浓的一股茶味。”她吐槽。
“MissLm,”江柏温脑子转得快,“倒也不必借着夸我,拐弯抹角地夸赞你。”
“……别,我可没那么好的茶艺。”她终于可以推开他。
“但你最擅长装乖,哄骗他人。”江柏温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头微微低垂着,稍长的额发落下来,轻轻戳着眼皮,阴影遮盖了眼中神色。
林意安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模样有何不妥。
又一根蜡烛烧到尽头,她重新续了一根,抱着哄小孩的心态——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哄他了,她牺牲手机所剩不多的电量,播一首《生日快乐歌》,跟着唱给他听。
江柏温十指相扣握在身前,虔诚地闭上眼,许愿:“希望可以同林意安小姐结婚……如果再要个BB就更好了。”
闻言,林意安一口唾沫把自己呛得直咳嗽,“你又发癫!”
江柏温只是笑,胸腔震动着,连带着肩膀也轻颤,比向上帝祷告还诚心诚意地许完愿望,他睁眼吹蜡烛。
烛光一熄,全屋瞬间又陷入黑暗,只剩她手机屏幕还亮着灯,一首欢快活泼的《生日快乐歌》循环播放。
她伸手去拿手机,想开手电筒模式,到电视柜的工具箱里,翻找之前被她丢进去的手电筒。
人刚动,手腕就猛地被另一只大手扣住,她下意识转头看他,江柏温不由分说地凑过来,在她柔软的唇上,偷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就这么盖章说定了。”???
盖什么章?
说定了什么?
林意安云里雾里,一头雾水,懵懂无知。
等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差点没忍住,又想一巴掌扇醒他,“几多岁啊你?这么幼
稚都有?”
“嗯哼~”他无所谓她怎么说他。
至少这一分钟,满足了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我可没应承同你结婚生BB。”林意安没好气地说着,拿起手机,去找手电筒。
江柏温再次点着蜡烛。
长时间的摧残下,蛋糕上的奶油已经融化得差不多,而且看着乱七八糟的,确实叫人倒胃口。
他没再吃下去,就这么翘着二腿浪,跟大爷似的,静静看林意安跑前跑后。
这么多年下来,她的独立生存能力不是虚的。
他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操着手电筒,走到玄关处,检查电闸,先是排除跳闸的可能,再是看保险丝是否烧断了。
“别折腾了。”他说,“看阳台外面,大家灯都没亮,估计是这一片都停电。不如等明天再看看。”
可她不折腾照明的问题,她折腾什么呢?
同他谈情说爱,一边缅怀过往,一边畅谈未来?
林意安无奈地折回来。
低头时,才注意到,她针织衫在腰腹那一片,晕染着深色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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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围不大,像是被豆大的水珠沾湿的。
她用指腹捻两下,半开玩笑道:“不会是你的眼泪吧?”
“像吗?”他这样问她。
林意安转过头来,两人目光一高一低猝然在半空中碰撞,产生出微妙火花。
她故作冷静。
他模样也淡定,酒后酡红如晚霞融化白雪,晕染他面颊,再淡淡扫过眼睛那一圈,看着相当……诱.人。
“不像。”
她也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资本家,顶着一张攻击性极强的皮囊,哭起来像个什么样。
“很晚了,我先去洗澡。”
江柏温眼底渐渐染上讥讽的笑意,不冷不热地“嗯”一声,低头收拾着茶几上零零散散的东西。
没有灯,林意安依靠手电筒那点光,胡乱洗完澡,就裹着浴袍走出来,催促江柏温快去洗,“你一个大老板想休息就休息,我可不行,一个牛马是没有自由的。”
“你扶我。”他胳膊伸向她。
此时已是凌晨两三点,林意安困倦不堪,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你不能自己去洗?”
他脸色一沉,“你家,停电,我脚伤。”
惜字如金,但林意安听懂了——她家他不熟,还没灯,最关键的是,他伤的是脚,不好走路。
“谁叫你非要死皮赖脸地跟过来。”林意安撇嘴,“还心理变.态,玩自虐。”
"行,"江柏温身残志坚,跟个没事人似的,拿上手电筒,缓慢起身,先是踏出第一步,接着踏出第二步……凌厉的下颌线在暗弱光线中紧绷,“就当我心理变.态,玩自虐。”
林意安坐在沙发上,望着他背影。
一时之间,对他忽然有一种相当强烈的、莫名的,陌生感。
很好奇在他们分开的这九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想也知道,他只会谴责她说谎,撇下他离开。
他很要强,从来都是不屑于自揭疮疤,展示给别人看的那种人。
她有人性,她善良,她心软。
她快步走上前,抓起他一条胳膊搭在她肩上,另只手去托住他劲瘦腰身,“你小心点。”
江柏温垂眼看她,她目视前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端正态度,耳垂却悄无声息地红透,像一颗晶莹剔透的提子。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那种软润口感。
“原来你也会不忍心。”他说。
林意安微愣。
又听他接着说:“九年前,我伤得那么重,你又怎能忍心抛下我,不管不顾,远走高飞。”
林意安把他一字一句都听着,无声地搀扶他走着。
第一次觉得,从客厅到洗手间的路,原来这么长。
空气潮闷,每次呼吸都难受。
她嗫嚅着唇,想辩解一两句。
可江柏温不需要了。
在她离开的那九年,在她缄默不言的这一分钟,他设想过好多种可能,在内心帮她狡辩过好多次,也哄了自己千千万万遍。
“辜负真心的人,讲大话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向前一步就是洗手间,江柏温拿下搭在她肩上的手,转身,睨着她。
“你已经接受过惩罚,我可以不去追究真相如何。”
但她该补偿他的,一定要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