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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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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德森大手揉热往那块淤青上贴过去搓揉,少年乖乖地坐在椅子里像是一只白瓷做的乖巧娃娃。

赫德森闲聊:“如果我当年结婚的话,孩子就该跟你差不多大。”

祝尧好奇问:“您至今没有结婚啊?”

“嗯,”赫德森没有避讳,“那时的我胆小懦弱,不敢表露心迹,觉得自己职位低微,不能给她幸福,反而把她推向另一个人的怀里。”

“那她后来跟那个人结婚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吗?”

“没有。”赫德森十分悲伤,“我以为她很幸福,没想到她成了陷进蜘蛛网里的美丽蝴蝶,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

长久的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祝尧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男人才好,最后他说:

“也许她离开伤心的地方,到能让她幸福的地方去了。”

“但愿如此。”赫德森看着祝尧清透的眼睛,那是与她最像的地方,如果她能透过这双眼睛看见自己,是憎恶还是欢喜呢?

赫德森将祝尧的衣服拉下来,又将那瓶价格不菲的药递给他。

他说:“最近圣临节即将到来,城里很乱,你不要往危险的地方去。”

“谢谢您。”祝尧收下那瓶药塞进怀里,鼓起勇气说,“如果您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请一定吩咐我。”

赫德森笑起来:“会有那么一天的。”

祝尧走后,安德鲁从另一扇门走进来,唏嘘地说:“您拉拢人的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

那未尽的言语淹没在唇齿间,赫德森的笑意不减,如祝尧坐在椅子上拘谨的表现相比,此时的他坐进去像坐进王座,手上残留的药物被他用手绢一点点擦干净。

他拿起雪茄点燃。

慵懒地说:“我这可都是肺腑之言,只是对小朋友的效果确实出色。”

安德鲁不置可否,他拿出一份文件:“教宗诏令,需要您的出席。”

赫德森神色冷漠:“我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场合需要我去,我只是一个学校的校长。”

“……是以前骑士团团长的身份。”安德鲁轻声说。

雪茄的灰烬滑落,安德鲁拿过烟灰缸捧在手心接在下面,赫德森猛抽完最后一口,狠狠呼气。

“我倒要看看弗吉尼亚那只老狐狸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

走廊上一片寂静,教授诗歌的老师在黑板上写诗,祝尧从后门悄无声息走进课堂。

诺尔在纸上乱涂乱画,粗略看过去是一副画像,凌乱的线条勾勒出亚娜的模样。

“你在美术上的造诣真是差到令人发指。”

诺尔不满:“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画一个杂草堆,杂草堆难道需要很高超的技术吗。”

他将画从桌子上拿下卷起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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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祝尧再看。祝尧哼笑一声没继续挖苦他。

“亚娜呢?”祝尧环视教室一周没看见那个身影。

诺尔反应很大地说:“你们住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最近太忙了。”祝尧疲惫地说。

不过这确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亚娜最近在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祝尧早出晚归更是很少和她在旅馆碰见。

“她已经逃课两天了,安德鲁说如果她的考勤还是倒数的话会请她的家长,更严重还会退学。”诺尔烦恼地摸摸脑袋。

话音刚落,后门处又偷偷溜进来一个人,坐在他们身边,正是被谈论的亚娜。

看起来她的心情非常好,落座时还哼着小曲。

诺尔立马担忧地问她最近都去哪了?

亚娜眨巴眼,说:“没去哪啊。”

祝尧提醒她:“你已经旷课两天,并且老板娘说你每次回去时路灯都熄灭了。”

“哎你们管那么多做什么,整个约撒尔难道没有别的事情能让你们关心了?”亚娜扬起下巴嫌他们啰嗦。

“我们只是怕你出事了,”诺尔小声说,“安德鲁最近对你很关注。”

亚娜烦恼地揪头发,台上的教师加大了朗诵诗歌的声音。

她想了一会没想出什么好注意,最后选择忽视那个问题,从身后拿出一只灰色钱袋。

“给,这是我欠你的费用,多出来的就当谢谢你的好心了。”亚娜扔给祝尧。

祝尧打开一看,里面是满当当的银币,他收下随口问道:“你哥哥来了?”

谁知亚娜反应很大地说:“你为什么这么问?”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祝尧,看起来十分紧张。

诺尔率先解释说:“最近约撒尔已经不接受外来汇款了,银行前些天就已经贴出告示,预计到盛典后才会重新开通。”

祝尧不知道亚娜为什么这么紧张,这个时候雇佣兵能进入约撒尔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除非他们有什么不能被外人知道。

亚娜顿住,随即说:“哦……是他路过约撒尔托人给我生活费。”

教师已经走下讲台向他们这里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了,想对于他们不听讲一直开小差的行为进行惩罚。

忽然前方传来一道苦恼的声音:“老师,请问这句诗歌该如何理解,我不明白麦子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教师停下脚步,温和的转头说:“哦,亲爱的路德维希,麦子在这首诗歌里是诗人为了表达自己思乡的情绪……”

祝尧远远对着路德维希笑了笑,但是路德维希很快扭过头去。所有人都知道,路德维希殿下在诗歌上的造诣很高,曾经发表过诗集,有人说,如果他日后做不了国王还可以当一位著名的诗人。

课程结束后,亚娜又急匆匆离开,诺尔想捎她一程的心思破灭,失望地坐上马车离开。

祝尧默默地贴着墙角走,亚马蒂斯家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他的面前,看着那个蔷薇蛇的图案,祝尧摩挲着口袋中那枚金币的纹理。

他的母亲和亚马蒂斯家族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这枚金币,又为什么留下这枚金币呢?他的父亲难道是亚马蒂斯家的人?

多德站在马车上俯视走过来的人,看了一眼温莎尔,温莎尔垂着眼睛坐在马车中不说话。

多德跳下车拦住祝尧,笑着问:“你要到哪里去?我们送你吧。”

他拍拍马车车厢,十分慷慨的样子。

祝尧本能拒绝,但此时多德已经伸出手了,他那张艳丽的脸上布满了笑意。

路边两个少年的脸一个艳明艳一个漠然,僵持着令人侧目。

路德维希叫停车夫,站在祝尧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温莎尔看向路德维希,眼睛里满是探究,多德要比姐姐的情绪外露多了,他皱起眉头看向路德维希,问:

“王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关心一下同学,”路德维希从容地说,他看向祝尧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多德不满意的冷哼:“身为殿下难道不知道先来后到的礼仪吗?他是我先邀请的客人,你这时候插手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路德维希淡淡笑道:“亚马蒂斯家的年轻小辈里值得一看的也就菲尔德一个人,你我倒是真的没放在眼里。”

闻言温莎尔和多德一样变了脸色,她红润的面容褪去,勉强笑了两声。

“至于礼仪,”路德维希又说,“还是让客人亲自选择比较好不是吗?”

选择权被递到祝尧手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温莎尔和多德,转身贴近友好的路德维希手微微抬起说:“多谢殿下的好意,既然多德那么热情的邀请我我总不能做无趣的人。”

他拍拍路德维希的肩膀,似乎十分不知好歹地推了对方一把,转身微笑向亚马蒂斯家的马车走去。

多德没有要扶他的意思,看着他笨拙爬上高大的马车。

他见着皱眉退后的路德维希,高兴于他吃瘪,幸灾乐祸地说:“殿下何必为了不知好歹的人破坏我们之间的交情呢。对了,过几日是我姐姐的生日宴会,还请您一定要来呀!”

多德转身,车夫跪在地上给他当脚踏,他精致的皮鞋踩在马夫背上印出一个脚印,马夫并未拂去灰尘,只立即起身上车架马。

华贵的马车沿着大道驶去,侍人偷偷看王子殿下的脸色,却发现路德维希并没有失望与难堪的表情,反而有些疑惑的看着马车行驶远去。

侍人拿出梯子搭在车边,轻声说:“殿下,请上车吧。”

路德维希抬手摸摸上衣口袋,里面是一颗圆球,散发出清新薄荷的香气。

是祝尧靠近他时塞进去的,他最后望一眼马车远去的地方,希望对方不要出事。

多德看不顺眼祝尧不是一时半刻,但是碍于身份收敛许多,祝尧本身也知道,不过这次他刻意迎上去又是因为什么呢?

第28章 秘金“秘金是神的血液,它最柔软也最……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从喧哗的市区离开后,其他声音就十分微弱了。

多德在把祝尧叫上来之后并没有跟他说话,似乎只是单纯的要捎他一程。但是——全校除了亚娜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并且多德从始至终没有问过他要去哪。

他透过帘子的缝隙去看,这里已经远离城区,路边是成片的杂草。

记下标志性的东西后他不经意地说:“早就听说亚马蒂斯家族是几百年的大家族啦,没想到就连马车都如此精致,我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马车呢。”

多德瞥一眼不停打量马车内部装饰的祝尧,生怕他在上面扣下来一块宝石拿去卖。

“当然了,整个约撒尔再也找不出来一个比亚马蒂斯家更有财富的家族了,若是鼎盛时期的斯科特家族还能勉强媲美,不过现在他们家只剩下寥寥的两三个人,早就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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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了。”多德谈起这个神色飞扬,甚至忘了祝尧是自己特别讨厌的模仿怪。

是的,模仿怪。多德认为祝尧跟自己长相相似完全就是因为他刻意模仿自己的容貌,为此也许他在家里要不停地修整眉毛,涂画脂粉。

但是令人苦恼的是,在马车里,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甚至看不到一点脂粉浮起来的影子,反而那不见毛孔的脸上分布着一层细小可爱的绒毛。

祝尧了然,他又苦恼地说:“但是这么厉害的家族,它的徽章为什么是那么危险的蛇呢?还是半条。虽然蔷薇很好看,但是和蛇缠在一起好奇怪啊。”

说到这个,多德挠了挠脑袋,“我也挺奇怪的,但是百年来亚马蒂斯始终用着这个徽章。”

祝尧换了个说法:“我听说有名的家族甚至会用家徽来印制金币,能够代表家族成员的身份。”

“是的!”多德骄傲地仰起头,“不过那些金币几十年前就不流通了,只有少数存在于世,就连家族里拥有蔷薇金币的都屈指可数。”

“那么谁会拥有它呢?”祝尧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多德问。

温莎尔一直端坐着打量祝尧,她坐在最里侧,在多德滔滔不绝地跟祝尧交谈的时候,她发现这个男孩艳羡的语气和他眼底的表情完全不符,那双黑色眼睛里满是探究。

温莎尔皱眉:“多德,住嘴!”

多德哀怨地看过来,他对姐姐在外人面前老是呵斥他这一点不太满意,但是他又不得不听温莎尔的话,因为母亲说,温莎尔长了一个灵活的脑袋。

祝尧知道已经无法在他们嘴里再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看看日色,想找个机会下车,以马车的速度,再远一些,他可能就赶不上铁铺的工作了。

那个头发花白的打铁匠一定会对他的迟到不停地啰嗦。

“小姐——”马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温莎尔挑起帘子,外面是弯曲的小道,她缓缓转过头来,对着祝尧温温柔地笑着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忘记今日有一场宴会需要赴约。”

她满含歉意:“我该在多德邀请你的时候就想起这件事的,但是现在时间要来不及了,只能麻烦你在这里下车。”

她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语气非常坚决,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如果不是祝尧一开始就存了别种心思的话,一定会被他们这种姿态高傲的恶作剧伤害。

“啊……”祝尧茫然的抬起头,“可是我对约撒尔太陌生了,”他往外看,为难地说:“这里应该怎么走回去呢?善良的温莎尔,多德,能麻烦你们送我到最近的铛铛车站吗?”

善良的少爷小姐们非常不善良的在荒野里扔下了可怜又无助的祝尧。

温莎尔放下帘子外面那个无助的身影就消失了,她调整坐姿,对多德说:“我已经陪你胡闹够了,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要花费太多心思。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完成学业,讨家族开心,让父亲多关注你。”

多德片刻的喜悦消失的极快,他叹气:“可是菲尔德这个大哥太出色了,不仅仅是父亲喜欢他,就连家族里的那些老家伙们都对他青睐有加。”

温莎尔眼里浮现一丝狠厉,“我不相信我们两姐弟比不过一个菲尔德,再说了,我们还有母亲,她不会放任菲尔德爬到我们头顶的!”

荒凉的小道上,半人高的杂草让祝尧有种回到小镇上的错觉,只是如今他穿着学院的黑色制服,比以前神气太多。

祝尧伸手从领口里拽出小牛角挂坠,摩挲两下:“利坦维,不知道你在小镇怎么样,约撒尔的日子实在不太轻松,我怀念我们一起喂小马的日子了。”

华盖马车消失在视野里,祝尧从怀里拿出那枚金币。

它到底代表着什么难道他的父亲真是亚马蒂斯家的某个人,他的母亲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得不在那样强大的一个家族里逃脱。

思绪被草丛里蹦出来的黑兔子打断,他呼出一口气,那些事情都可以留待日后再查探,当务之急他需要赶回老铁匠的铺子里。

祝尧提气,向着记下的方向大步奔去。

老铁匠是约撒尔打铁的好手,经由他手下出来的武器数不胜数,但是他脾气古怪,一直孤身一人,老了之后腰直不起来,就雇佣祝尧为他打铁。

只是他总是挑剔祝尧的臂膀太过薄弱,直到后来祝尧有力的挥舞锤子的时候才停住他挑刺的嘴。

为了抄近路,祝尧钻了无数个草丛,身上沾满了刺刺球,他一边摘刺,一边推开铁匠铺的门。

这扇门日常是不关闭的,今天不知为何被合拢,祝尧神色有些忐忑,担心老铁匠又因为他迟到对他破口大骂。

出乎意料的是店内不止铁匠一个人,还有一个祝尧颇为熟悉的身影。

奥古斯特站在闷热狭窄的铁铺里,穿着长风衣,整个人一滴汗也没出。

他手中拿着工具递给佝偻的老铁匠,冷硬的脸看到祝尧进来时有一丝讶异。

祝尧默默吐槽,约撒尔明明非常大,他却第二次遇到这位骑士。

“师傅——”

老铁匠扔给他厚重的围裙,在外人面前没责骂他,只是示意他赶紧去铲铁料。

他手中冶炼着的是一把长剑,此时已经差不多完工,剑柄上留着一个凹口,一般是用来镶嵌装饰物的。

奥古斯特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硕大的粉钻递给老铁匠,纵是见多识广的老铁匠也不由得叹息。

“这样价值不菲的钻石镶嵌在一把用来杀人的武器上面未免浮夸,你是觉得你妹妹还是喜欢一切粉色的十岁小姑娘吗?”

原来是给老板娘打造的,骑士长大人还真是宠妹妹呢。祝尧挥舞铁铲将铁料扔进炉子里。

奥古斯特岿然不动,执意要镶嵌那枚粉钻。老铁匠拗不过他,没好气的接过钻石往剑柄上镶嵌。

“看起来像一把玩具剑!”老铁匠忿忿不平,但是奥古斯特是他的大客户,从来不会讨价还价,他没理由拒绝。

“瓦勒莉永远是我最心爱的女孩,她值得最好的一切。”奥古斯特说。

老铁匠叹息:“她已经要三十岁了,再好的女孩这个时候都不会喜欢粉色了,你上次居然让我打一只粉色的熊,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奥古斯特装作听不到,他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币放在台面上,老铁匠顿时笑逐颜开,不再吐槽冷面骑士的奇葩审美。

“祝尧,把这把剑拿去烧一下。”老铁匠喊。

祝尧拿过那把剑做最后的处理时也不由得嘴角抽动,奥古斯特到底对老板娘有什么错误的理解,她拿着这把剑真的不会笑出来吗……

奥古斯特袖手站在一侧,对老铁匠说:“您还记得秘金吗?”

老铁匠拿着锤子的手顿住,缓缓转过身,那张老得耷拉着眼皮的脸肃穆非常。

“你是说曾经被智者带回来的那块金子?”

“是的。”奥古斯特压低声音,“就在今天凌晨,教廷得到了更多的秘金,被火车运送着拉到圣殿之中,大人物们都已经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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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圣殿了。”

“那是真正的神迹,”老铁匠露出憧憬的表情。

“那你怎么没有在场?”他问。

奥古斯特淡淡地说:“我还没有入场的资格。”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神国的第一骑士。”老铁匠跳脚。

“只是现任。”奥古斯特说:“据我所知只有赫德森这位曾经的骑士长才有资格得到入场券。”

“我还指望你能在现场给我描述一下呢。”老铁匠嘟囔。

“我能得到的消息也只有这些了,”奥古斯特摆弄架子上的刀剑,“说起秘金,您可要比我了解的多,毕竟当年接触到秘金的人寥寥无几,您可是其中之一啊……”

他的神色莫测,语气玩味。

老铁匠拉下脸来:“陈年往事有什么可说的,我如今只是个老实本分的铁匠打点铁来养活自己,老伙计智者恐怕都已经死了。”

“传教士们向世界每个角落播撒神音,他们带回来见识与神遗留在各地的财富。只有最勇敢最聪明的人才能得到它们。”

奥古斯特近乎吟唱一般说着那些话*,老铁匠狠狠一锤下去,通红的铁迸发出火花。

“用秘金打造的圣剑藏在亚马蒂斯家的古堡里,它是世界上最锋利最坚硬的剑,谁能拥有它,就能征服整个大陆。”老铁匠说。

奥古斯特接过祝尧送过来的剑,竖放抱在怀里,拢紧大衣离去。

“秘金是什么?”

老铁匠看向好奇的祝尧,勾起神秘的笑:“秘金是神的血液,它最柔软也最坚硬,它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

柔软,坚硬,生,死。祝尧皱眉,这样矛盾的东西是怎么存在的。

第29章 暴风雨来临约撒尔是个多……

约撒尔是个多雨的城市,一个月有十五天要接受雨水的滋养。

祝尧踏着湿漉漉的石板路前往里恩监狱,手里拿着的是老铁匠塞给他的一把断了伞骨的红色雨伞。

在雨中看起来像无端折断的毒蘑菇。

路上有人风衣遮挡头部行色匆匆的走过,监狱偏远,雨夜又是最容易浑水摸鱼的时候。

祝尧一只手放在侧边,手指触碰到坚硬的物体定下心。那把匕首一直被他带在身上,防止遇到不测,因为下城区实在太乱,他遇到的几个劫匪都被他挥舞着刀吓退。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路上他都没有掏出匕首的机会。

雨点敲击着里恩河的水面荡出波纹,祝尧眼睛猛地一闭。

一具尸体从河边往下流飘去,看不清楚脸,只是手脚都被泡的发白,在漆黑的水中刺目。

那具尸体快速划过,这还是祝尧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琼斯所说的每天都有人顺着里恩河漂下去。

他呼出一口气,加快脚步到达里恩监狱。

今天的狱警们都很松懈,跟祝尧聊过天的狱警一身酒味,醉醺醺地说:“狱长不在,今天我们可以早点下班。”

祝尧迅速换好衣服,越过那些喝得昏天黑地的狱警往三区走。

有呼啸的风声和湿润的空气通过管道传进来,周围异样安静。

亚当斯伯爵如往常一样歪靠在栏杆前,手里拿着一瓶酒,显然是那些狱警塞给他的。

“您还没出去啊?”

听到祝尧的问话,亚当斯不满的敲击铁杆:“明天啊!说什么差了一个议员的批复,那个懒惰的家伙一定是在女人的怀抱里安睡呢!”

他看了一眼头发有些潮湿的祝尧,问道:“下雨了?”

“是的,里恩河的河水都快涨到路面了。”

短暂的叙旧之后,祝尧往休息区看去,狱警们都趴倒在桌子上了,他靠近赛罕的牢房。

不知为何,这次还没等他呼唤,那个蛮族将军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了,眼神紧紧盯着祝尧。

那个眼神怎么形容呢,像荒野上的孤狼,在月色下肆无忌惮的吼叫,有种下一刻就要将他扑倒在地撕咬咽喉的侵略性。

祝尧沉下心,拼命对自己默念:这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咽了咽吐沫,对着靠近的赛罕拿出塞在自己怀里的药膏,那是赫德森校长给他涂伤口的上好伤药,比他在商店里买的要好太多了。

“……新的,药。请您转过身。”

祝尧对面前一直盯着自己的赛罕胡乱比划,但好在赛罕十分顺从的转过去坐下来将后背交给他。

这会祝尧想,也许他在无声的交流上很有天赋,可以去照顾交流障碍人士还能再得一份报酬。

拧开盖子,清香扑鼻,赛罕发现这股香味和祝尧身上的如出一辙,他愣住,难道这个人也受伤了?

于是他又转过身上下扫视那个美貌的少年,动作利索,面色红润,这才放下心来,放松肩背,享受这个弱小少年的照顾。

祝尧此时却愣住,呈现在他面前的肩背一片光洁,之前的伤痕统统消失不见。

“你的伤……”

赛罕的背部僵住,这两天由于斯图尔特的额外照顾,他没再被狱警们鞭打,那些伤痕在身体的自我修复下愈合了。

但很快,他扭动下脖子,露出被锁链禁锢而磨伤的脖颈,那里也是血淋淋一片。

祝尧抚摸上去,露出疑惑的表情,除非赛罕自己拽锁链自残,否则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程度的伤害。

“真是奇怪。”但是他没有多想,还是把那贵如金子的药膏扣在手指轻轻涂抹上去。

这使得他们两人的距离更近,即使中间隔着冰冷的栅栏,祝尧指尖的温度还是精准的被赛罕感受到。

赛罕的余光可以看到少年认真的表情,眉间轻轻蹙起,黑色的眼睛闪烁着温润的光,绯红的嘴唇在那张白净的脸上像雪地里开出的糜烂的花。

他掐住自己的手腕。

药膏的香味包裹住两人,赛罕摆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有些幼稚,祝尧莞尔,通过接触,他发现虽然赛罕的块头很大,但是丝毫没有那种蛮横粗鲁的举动。

罐子里的药膏下去大半,祝尧收起来,心情颇好的拍拍赛罕的肩膀:“不要再用力挣动锁链了。”

赛罕转过身,蓝色的眼睛轻轻看着祝尧,那是一片广袤浩瀚的海,映出少年姣好的面容,就连他那不合身的制服都在此刻变得顺眼起来。

派餐时,赛罕的饭盒如往常一样一动不动,祝尧将油纸包递进去。

看见了的亚当斯伯爵大声嚷嚷:“你怎么能把如此美味的烧鸡给一个不懂得品尝的蛮族人,他们习惯茹毛饮血,我自己可以吃两个的!”

祝尧立刻看向休息区,没有狱警过来,他呼出一口气,无奈地说:“别这样伯爵,分享也是一种美德,这个烧鸡可花了我不少钱呢。”

“你应该让诺尔给你报销,他有很多钱。”亚当斯伯爵静下来吐出一根鸡骨头。

“你的那份会的。”祝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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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斯伯爵:“嘿,这并不公平,你跟这蛮族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奸情。”

祝尧看了一眼赛罕,发现他并没有反应才反驳亚当斯伯爵说:“希望您的嘴巴能在政治场上更好用一些,而不是在这脏乱的监狱里胡言乱语。您知道那可是异教徒行为。”

两个人混得熟了之后说话也没有顾忌,亚当斯伯爵说:“开个玩笑,去年就有一对同性恋人被施行火刑,不过烈火中他们还是拥抱着彼此,教义也阻止不了相爱的人啊。”

他唏嘘。

祝尧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教会总有些罪名要加在人的身上,像是对神的献祭。

赛罕粗长的手指拎起那只烧鸡,在祝尧手里需要捧着的东西在他那不过巴掌大,但是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好,小心翼翼的拆吃那只原本只独属于亚当斯伯爵的特殊例外。

祝尧左右看看,亚当斯伯爵将吃过的骨头整齐地放在纸包里,赛罕那边一根骨头也不见,只剩下空空荡荡的纸包。

“……他一定饿坏了吧。”祝尧感慨。

但当他转过身准备收拾餐盒的时候,忽然发现对面的那个老犯人的餐盒一直摆放在原地。

以往每次吃饭狼吞虎咽的老犯人这次怎么不见踪影。

他捡起饭盒,往里面看去,没有动静。

亚当斯伯爵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以后可以少领一份饭了,狱警们没告诉你他已经死去了吗?”

“死了?”祝尧有些惊讶。

“感染,他什么都吃,”亚当斯摊手,“人肉,虫子,老鼠……病毒在他体内待得太久了,终于按捺不住将他带走了,我猜他的脑袋里一定爬满了寄生虫。”

亚当斯伯爵摩挲下巴仰天思考。

祝尧打了个冷颤,“太恶心了。”

“所以人一定不要吃生的啊,长了手和脑子还茹毛饮血不就是野蛮人吗。”亚当斯意有所指般。

从隔壁飞过来一个纸团,里面包裹着石头,狠狠砸在亚当斯头上,痛得他哀嚎一声。

“嗨!我之前还给你酒喝,你居然这么对待我,快把酒吐出来!”

赛罕那边一片平静,亲眼看着他从墙上扣下来一块石头包进纸包里的祝尧目瞪口呆。

他没看满口抱怨的亚当斯伯爵,两步跨到赛罕牢前,双手握住栏杆问:“你是不是能听懂我们说话?”

赛罕这时候的眼睛清澈极啦,他没看祝尧的脸,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祝尧狐疑的抓了抓脑袋。

亚当斯伯爵懊恼的说:“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单纯的人呢,蛮族的人果然凶悍!”

他从角落里找出来之前祝尧慌乱中扔到他牢房里的药膏,默默的给自己额头上的鼓包涂上。

空气中越来越湿润,河边泥土的咸湿气息涌进来。

“雨越来越大了。”祝尧说。

“是的,约撒尔正值多雨的季节,以往里恩河的水甚至会漫进监狱,犯人们还得自己手动排水。”亚当斯伯爵说。

雨声隔着墙壁都听得清楚,祝尧皱起眉头。

有水从排水口漫进来,也许里恩河的水已经涨到路面了,这样下班回去可能十分费劲,祝尧叹气。

***

约撒尔东面,阿瑞斯山的圣殿之上,大片的乌云凝结,雨水以倾盆之资倾泄而下。

赫德森指尖夹着雪茄,站在阳台上,眼睛深沉的望着天空。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赫德森对这串脚步生太过于熟悉,以至于他不用转身就知道来人是谁。

“你在想什么?”那脚步在身侧停下。

赫德森偏头,他此时穿着白色圣袍,看向教皇弗吉尼亚。

“雨真大啊……”他说。

弗吉尼亚温和的笑笑:“我还以为许久不见你会对我说些其他的话。”

“说我怀念我们曾经作为主仆的日子?教宗,我们之间太熟悉了,就不要这么虚以为蛇了。”赫德森将烟灰弹在窗台上。

赫德森最开始成为骑士时,在一众等待贵族挑选的骑士中并不显眼,那会他太瘦小,没有力量,就连长相也不讨喜,所以没有少爷小姐愿意挑选他。

在骑士中,能被允许跟随贵族是一件荣誉的事情,赫德森看着那些人从自己身前走过,失落又失望。

直到最后,他依然没被人带走,就在以为只有他没被选择时,一个同样瘦弱的男孩站在他面前对他伸出了手。

那就是弗吉尼亚。

事后他才知道,原来弗吉尼亚是教皇的孩子,可他却是亚马蒂斯家族中最不起眼的孩子,被称为永远最不可能称为继承人的孩子。

但当时,两个同样瘦弱的男孩成为彼此的选择进行拥抱的时候,赫德森抽泣起来,弗吉尼亚拍着他的背说:“即使我们都是不被看好的,但是还没到结局呢,胜利者的路程不可能一帆风顺。”

就是这样不被看好的两个孩子在之后的数年里开启了他们的时代。

“教宗这个称呼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不太习惯。”弗吉尼亚叹息,“你还在因为那个女人而记恨我?”

那个女人,哈,她在他那里居然连名字也不被提起。

“那是个意外,她消失的无影无踪,派出去寻找的士兵说他们只看到一具被狼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我也十分难过,但是你知道,我到这个位置上多么不容易,直到现在,亚马蒂斯家族也没有完全掌握到我手里。”弗吉尼亚悲伤的地说。

他儒雅的面孔上是赫德森无数次看见过的熟悉的虚伪,那是曾经他在政治场上对别人露出来的,现在终于用到他身上了吗。

“别说了,我如今只是神学院的校长,帮不到你什么,不要再对我剖白你的那些感情,你已经成为了教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赫德森将燃尽的烟头扔进外面的雨幕中,在大雨冲刷的声音下,弗吉尼亚按住赫德森的肩膀。

“我需要彻底掌控亚马蒂斯家族,我要让神国成为教皇国,没有权力能与之抗衡。”

他目光深沉:“我需要更多秘金!打造一支无敌的军队,你是最强大的骑士与将军,战场上的刽子手,只有你能帮助我完成这一切。”

赫德森耸肩:“现在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弗吉尼亚大人,我的手每天接触学生们的档案,这么多年来都没再接触过武器与士兵,奥古斯特不是你中意的骑士吗?总要给年轻人机会。”

“不,”弗吉尼亚斩钉截铁,“我最相信的只有你,在火车上的秘金运送到我们面前的时候,你的眼睛里明明冒着光芒,那才是真正的神的产物,而能操控秘金,触摸真正的神国大门,是我们梦寐以求的!”

没错,当黑色的火车呼啸着运送所谓来自天国之物的时候,他的心就在隐隐颤抖,直到车厢门打开,里面被封禁的铁箱和数个战士的尸体呈现在面前的时候,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被铁箱里的东西所吸引,咆哮着要触摸它。

赫德森叹息:“你总是能精准的摸清我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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