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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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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你有道德,你跟我睡在一起了

有那么几分钟,温砚大脑宕机一般头晕目眩,她的脑海里塞满了惶恐不安,没办法集中精力去思考任何东西,只有钟珊说的那一句又一句,往她脑子里钻。

后背发麻,手臂失力,肠胃蠕动着,带来一阵阵反胃。

她竭力控制着语气和表情,不想在钟珊面前透露出半分弱势情绪,伪装着冷静理智,发问:“谢不辞在哪?”

钟珊看她几秒,报出一串包厢号,轻嘲:“……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不在乎,看来她又要狠栽一回。”

温砚默不作声离开,乘电梯上六楼,来到钟珊告诉她的包厢前,看见两个助理守在门外,其中一个刚刚放下电话,看到温砚后给她推开包厢门。

温砚在门外站了几秒,走进包厢。

包厢内除了谢不辞再没其他人,餐桌上是残羹剩饭,谢不辞靠坐在沙发上,枕着沙发靠背,闭着眼睛,侧脸与脖颈被酒精蒸腾出潮红。

温砚脑袋里嗡鸣声缭绕不歇,她站在谢不辞面前,看了她几秒,才后知后觉拿出手机,攥了几下僵直的手指,勉强找回对手指的控制,下单叫车。

放下手机,她直愣愣站了几秒,伸出手指,想撩开谢不辞遮挡着脸颊眸子的发,但指尖尚未触及谢不辞,又僵在半空。

她慢慢收回手,扶着沙发扶手,缓缓蹲下,仰头看谢不辞。

她不无辜,哪怕谢不辞想报复她,她也觉得理所应当。

骗谢不辞是真的,发现谢不辞喜欢她后步步紧逼确立关系也是真的,利用谢不辞解决麻烦是真的,权衡利弊后放弃谢不辞也是真的。

她从没觉得自己无辜。

她总说自己没有选择,可当初真的没有选择吗?她其实可以赌上一切,走一条必输的路,用所有,去换谢不辞历经磨难后的释然放下。

她可以做许镜心手里的磨刀石,直到谢不辞低头,许镜心满意,而后她或许会得到一笔钱?作为奖励和酬劳?作为能让谢不辞心安的处理方式?

她和家人情况怎样?许镜心会做到什么地步?会不会有无法挽回的伤害?那都是这条选择路上的结果,谢不辞不会经历那四年的痛苦,不会放不下她,不会被困在过去,回忆,和她编造的未来。

等到几十年后,慢慢释然的谢不辞再想起往事,或许仍旧会觉得遗憾,却也不会再有执念:年少轻狂,为爱能放下一切远走高飞,我们当年都尽力了,只可惜,没能走到最后。

我们都尽力了,尽力。

谢不辞的尽力有退路,她呢?

她不想让自己陷入那样的结局,谢不辞的痛苦,跟她和家人的人生相比,她自私地选择了后者。

她的喜欢从一开始就不纯粹,她的每一分情感交付都如此谨慎吝啬,她给出去的感情没那么多,所以从始至终,理智有过动摇,却从没失控。

只是年少时的一段短暂感情,或许浓烈,或许深刻,或许会是一辈子的执念……历经四年,她从一开始放不下,到后来仍旧放不下,可她对谢不辞的感情,确确实实在四年的时光研磨下,消减了。

感情是,愧疚也是。

重逢的谢不辞身上没有伤口,精神比之前更稳定,成熟,体面,或许经历过一些痛苦,或许仍旧身体不算好,但她看起来确实过得不算差……相处的那些时间里,温砚不止一次想过,她当初的决定其实没错。

她们明明都变得更好了,不是吗?谢不辞放下她,重新回到本来的人生轨迹上,成长为一个优秀,她需要仰望的人。而她考上洛大,履历也算优秀,未来会走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她们都变得更好了,不是耗在感情里,不是一起耗在那样的结局……她的选择,她的决定没错。

当初冷静分开,就是最好的结局。

她不想因为感情赔上人生,她代替谢不辞做出选择,那选择明明把她们带向了更好的结局……她的选择怎么能算错呢?

分开后,谢不辞会怎么度过?这个问题几年间她想过不止一次,可从不敢放任自己深思,她已经看到结局,决意放下,任何除了会让她陷得更深以外,没有任何实质作用意义的念头想法,都会被她压下,藏起。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钟珊揭开了一角。

她想过谢不辞会痛苦,想过谢不辞会抑郁,可她觉得有许镜心在,有那么多的人看着,谢不辞不会出事,谢不辞会带着报复她的信念活下去……她没想到谢不辞那四年是这么过来的。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谢不辞的痛苦,她努力让自己产生愤怒,指责,调转情绪,不让自己越想越多,陷得更深。

她难道不想跟谢不辞在一起吗?钟珊,许镜心,把她逼入困境,又一个个高高在上,来指责嘲讽她的感情虚伪廉价?

她该怎么做?她能怎么做?抛弃一切重新跟谢不辞相爱?继续重蹈覆辙?有未来吗?许镜心会放任?即便现在放任,十年后,不,恐怕十年都用不了。

五年后,谢不辞二十八九,许镜心还会允许谢不辞跟她搅在一起?许镜心只有谢不辞一个继承人,她会允许自己奋斗一生的事业,终结在谢不辞手中?

她们给她设下死局,又要怨她没有乖乖踩进去,没有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她非要摔个粉身碎骨,再叫她们怜悯鄙夷轻嘲一句:满脑子幼稚情爱,死不悔改?

她们这样指责,归根结底是因为地位不平等,是因为根本没把她当人看,她们把她当成一个物品,一只宠物,她不该有自己的任何私心与权衡,她理所应当为主人奉上忠诚,情感,未来,人生,一切。

……这些,谢不辞都给她了。

谢不辞那几年里明明那么痛苦,那么难过,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见她?为什么不能一鼓作气放下?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手段报复她?

为什么明知前路坎坷未来难测,仍旧要一次又一次,踏进漩涡?

她只无意救过谢不辞一次。

害了谢不辞很多次……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司机已经到楼下,温砚回复完挂断电话,重新站起身。

腿有些轻微发麻,她缓了几秒才恢复如初,弯腰把谢不辞抱起来。

守在门口的助理本想过来帮忙,看温砚稳稳抱起谢不辞后就打消念头,站在原地,等温砚抱着谢不辞出来,走在温砚前面为她引路,帮她打开电梯,送她们一起下楼。

钟珊还在外面站着,默不作声看温砚抱着谢不辞进了车,看那辆出租车驶入车海消失不见,才掐灭第三根烟离开。

司机很健谈,看温砚带着人事不省的女人上车,絮絮叨叨问是不是被灌酒了,又开始讲自己之前的工作职业,讲上司同事如何勾心斗角,讲辞职后跑出租的经历……看温砚心事重重搭话兴致不高,就慢慢闭了嘴。

谢不辞一开始倒靠在她肩膀上,后来温砚扶她躺在自己腿上,借着车里的灯光,她能看见谢不辞衬衫前襟颜色略深,应该是酒液。

摸摸谢不辞脖颈,能感觉到略带黏腻,可能是酒,可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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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二者都有。

即便现在已经八月底,谢不辞仍旧穿着长袖衬衫,温砚知道为什么,谢不辞不在乎自己手臂上的疤痕,却不想被人看到,所以她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

但衬衫布料再轻薄也是一层衣服,在三十七八的温度下不可能不热,更别说谢不辞还喝过那么多的酒。

温砚手背轻轻贴在谢不辞脸上,谢不辞的脸颊很红,很烫,是酒精作用,也是热的。温砚的手不算凉,却也比谢不辞脸颊温度低,谢不辞闭着眼,在温砚想要抽手时,脸颊下意识追过去,温砚就停了手,重新把手背贴在她脸颊。

二十分钟后,司机把她们送到目的地,温砚下了车,把谢不辞背出来往小区里走。

谢不辞的脸颊贴着她颈侧,烫的,时轻时重的呼吸扫过颈侧,带着浓烈的酒味儿。

快背着谢不辞走到单元楼下时,她听到很轻,很轻,一声呓语般的呢喃。

“温砚。”

温砚脚步微顿,微微偏头,谢不辞没再发出任何声音,温砚几乎以为方才只是幻听。

温砚背着谢不辞走进电梯,带她回家。

打开灯光,玄关处是歪七扭八的拖鞋,那时她急着换鞋出门,没来得及整理,越过拖鞋,温砚把谢不辞抱到沙发上。

从抽屉里找出醒酒药,接上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温砚抱着谢不辞半坐起来,轻拍叫她:“谢不辞。”

数息后,谢不辞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一条缝,看意识仍旧不甚清醒,唇瓣微微颤动,没有发出声音。

温砚抠出一片醒酒药,拿勺子碾碎,舀了半勺水轻晃,忽然又听见谢不辞叫了她一声。

声音仍旧不重,有气无力,絮语一般。

她拿着勺子小心转过去,指尖轻抬谢不辞下巴:“谢不辞,张嘴,喝药。”

谢不辞没动,雾蒙蒙的眸子闭合又张开,盯着温砚不动了。

温砚又说一声:“谢不辞,张嘴。”

谢不辞抬手,手指碰到勺子,握住温砚手腕。

勺子里掺了药渣的水掉在谢不辞腿上,谢不辞握着温砚的力气不大,指尖费力攥着,又用不上力气,温砚轻易就能挣开,但她没动。

谢不辞盯着她看了半晌,目光从温砚的脸,转移到她握着的手腕,又回到温砚的脸上,另一只手抬起,去碰温砚侧脸,神色怔怔,轻声喃喃:

“没有…消失……”

温砚心中一窒。

她唇瓣微张,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等回过神,才发现勺子里的药已经全洒在了谢不辞身上。

她想抽出手重新拿药喂给谢不辞,最终只是用没被谢不辞握着的那只手拿过勺子,回身放到茶几上,又拿了醒酒药回来,重新抠出一片,捏着药送到谢不辞*嘴边:“谢不辞,把药吃了,不然头疼。”

谢不辞唇瓣紧抿,没有要吃的意思。

温砚:“不吃药会头疼,吃了药就可以去休息了。”

谢不辞安静几秒,忽然吐出两个字:“洗澡。”

温砚拒绝:“你喝了酒怎么洗?明天再洗,现在先把药吃了。”

醉酒洗澡会加重醉酒症状,造成血压血糖波动,加重心脏负担,谢不辞就是再难受,现在也不能洗。

温砚放轻声音哄她:“谢不辞,张嘴吃药,吃完给你擦擦,就不会难受了。”

谢不辞按着温砚手腕,慢吞吞低头凑近,舔着她的指尖,卷走药片。

温砚回头拿杯子想给谢不辞喝水,再转回来,就看见谢不辞紧攥的手刚从唇边移开。

她眉头微皱,握住谢不辞手腕,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谢不辞的手指掰开,看见一粒略带湿润的药片,躺在谢不辞掌心。

温砚拿湿巾把药片捏出来,擦干净谢不辞手掌:“刚吃进去的药怎么又吐出来?”

谢不辞垂着眸子:“吃药,你会不见。”

温砚:“……不会。”

“骗子。”

谢不辞轻声道:“骗子。”

谢不辞为什么认定吃药后她会消失不见?那答案太浅显,她甚至不需要思索就能得出。

呼吸滚过喉咙,扯着嗓子带起幻痛,温砚极浅极浅地轻轻吸气,让空气重新盈满胸腔。

她放轻声音:“那就把水喝了,喝水,可以不吃药,好不好?”

谢不辞看着她,没说话。

温砚把手慢慢拿出来,转身背着谢不辞,重新抠出一粒药片碾碎成粉末,倒进杯子里拿勺子搅了搅。

谢不辞在她身后问:“你在干什么?”

温砚:“……给你加点糖。”

谢不辞就把嘴闭上了。

温砚把掺着醒酒药粉末的温水递给谢不辞:“能自己拿吗?还是我喂你?”

谢不辞盯着水杯,看了几秒,抬头问她:“为什么,水是白的?”

“水本来就是白的,”温砚把杯子递向谢不辞:“给,喝水。”

谢不辞看了几秒,撑着沙发,仰头凑过去,轻轻衔住杯沿。

温砚微顿,膝盖屈起半跪在沙发上,慢慢把一杯水喂给谢不辞,谢不辞仰着头,喉咙滚动,直到将一杯水喝光。

温砚回身往茶几上放杯子,忽然听见谢不辞在身后轻声呢喃:

“糖是苦的。”

“白的水,苦的糖,你在…真的,是幻觉。”

那只杯子在空中停顿半晌,才被温砚轻轻放到桌子上。

她去卫生间洗了手脸,接一盆温水端到客厅茶几上,打湿毛巾,给谢不辞擦脸。

谢不辞很安静地配合,一双眸子静静盯着她,视线从未离开。

温砚给她擦干净脸和脖颈,转身在温水里洗毛巾:“洗完给你,还有哪里难受,自己擦一下。”

“不要。”

谢不辞伸手解纽扣,只是动作实在笨拙,她停下动作,交叉攥住衣摆,向上一掀开,温砚洗完毛巾,一扭头就看见谢不辞掀了衬衫,脑袋卡在衣领里挣扎。

顾不上刚拧干的毛巾,她随手搭在水盆边沿,扭过去给谢不辞弄衣服。

谢不辞袖子都扯出来了,衣服套不回去,温砚只能先把扣子解开,谢不辞的脸终于露出来,她胸膛起伏着,眸子定定望着温砚,唇瓣微微翘起,竟然像是开心的模样。

温砚想把衬衫给她披回去,被谢不辞推开了。

“脏。”

还知道脏:“你醒着,还是没醒着?”

谢不辞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静静看着她。

反正都这样了,温砚重新捞起毛巾,拧干又被浸湿的部分,给谢不辞擦拭。

她先捞起谢不辞的手臂,目光不自觉落在手臂的疤痕上,手里的毛巾轻轻擦过,在心头默念,这些是从前看过的,这道,是谢不辞为了见她落下的。

她说过不能自。残,说过不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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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自己,否则不要见面,否则她就要少喜欢谢不辞一点。谢不辞都记得,所以分开的日子里,谢不辞真的没有用刀片伤害身体,可她选择了另一种不会留下证据,与痕迹的方式。

温砚擦干净她的手臂胳膊,清洗过毛巾,再回头,谢不辞已经把上身最后一点布料也脱光了,半身裙也丢在一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很直。

温砚按着她转过去,给她擦干净后背,洗过毛巾,从身后给她擦身前。

谢不辞靠在她怀里,低垂着眸子,一声不吭。

温砚只穿个运动背心,脱下身上的半袖衬衫给谢不辞穿上:“擦干净了,能站起来吗?带你去漱口。”

谢不辞看着她不说话,温砚伸手把她拉起来,谢不辞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砸进她怀里要往下滑。

温砚搂住她的腰,架着她胳膊,把人半拖半抱带到卫生间,给她拆了袋漱口水:“含在嘴里漱口,然后吐出来,不要咽。”

谢不辞听从她的指令,乖乖漱口,吐在水槽里。

温砚冲干净水槽,把谢不辞带进卧室抱到床上,塞进被子里,给她打开床头的小夜灯,蹲在床边:“谢不辞,睡觉吧。”

“冷,”谢不辞攥住她的手,掀开被子看温砚:“我冷。”

“冷你还掀什么被子?”温砚晃了晃手,没抽出来,她把被子重新给谢不辞盖上:“我去给你调空调温度,你先松手。”

谢不辞攥着她不放,拉着温砚的手,往自己怀里抱:“你来,就不冷了。”

温砚看她几秒,忽然问:“谢不辞,你是不是清醒了?”

谢不辞看着温砚,缓缓眨了下眸子,蹭着枕头点了下脑袋:“清醒。”

……看着又不像了。

温砚放弃追究这个问题,她脱掉拖鞋,坐在床边,躺进被子里:“我来了,闭眼睡吧。”

等到哄谢不辞睡着,她再离开。

谢不辞蹭过去,找到几年前的熟悉睡姿,抱紧温砚的腰,贴着她闭上眼。

温砚撑着精神等了十几分钟,感觉到谢不辞呼吸逐渐平稳,轻轻动了一下,谢不辞很快又睁开眼,等温砚重新躺回去,才闭上。

温砚静静看了谢不辞很久,钟珊说的那些话,谢不辞无意中透露的过去经历,又一次在脑海中回荡。

人不该把爱情看得太重,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它能带来的动力支持,野心和欲望可以替代填补。可它带来的伤害,要靠什么才能弥平?

她给谢不辞带去的伤害要怎么才能弥补?她知道谢不辞想要的是什么,可她真的能给谢不辞吗?

她该怎么办呢?

她该怎么办才对?

困倦涌上大脑,她看着谢不辞的睡颜,悄无声息默问:谢不辞,我该怎么办?

或许是喝了太多酒和水,凌晨时分谢不辞被憋醒。她睁开眼,借着光亮柔和的暗淡夜灯,看见躺在她身侧的温砚。

窗帘外已经有了暗沉的雾蒙微光,根据谢不辞的经验,现在应该在四点半到五点之间。

她想上厕所。

但起来的话,温砚会被她吵醒吗?温砚醒后,会离开吧?

那她可以再忍忍。

她静静看着温砚,开始回想昨天。

应酬完,送合作人离开,她回包厢喝了很多酒,让钟珊打电话叫温砚接她。

当初因为温砚交女朋友,她生气,想报复温砚,逼温砚喝酒……那是错的,以后她会让温砚报复回来,现在,她要装作境遇相同,让温砚消气,温砚消气之后,就会心疼她吧?然后,她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吗?

她的酒品很好,喝醉后不会乱说话,只会叫温砚,她没有喝特别多,喝过醒酒药,温砚帮她擦干净身体后,其实已经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记得温砚抱她,温砚帮她擦身体,温砚留下陪她睡觉……效果比想象中还好,好很多,好太多。

温砚消气了吗?不知道。

但温砚心疼她了。

温砚比她想象中,还要放不下她。

她静静望着温砚,很想凑上去亲一亲,可她怕把温砚弄醒,忍住了。

温砚习惯早上五点半清醒,如果提前清醒,就会提前离开。

或许是心底装着事,温砚清醒得比平常早些,半梦半醒间睁开眼,一张贴得极近的脸倏然映入眼中。

黑白分明到增添冷感的眸子一动不动,静静盯着她,温砚后背瞬间出了冷汗,脑海中不受控制幻视某种冷血动物。

“温砚。”

谢不辞又凑近了些,圈在温砚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陈述事实:“你和我睡在一起了。”

“你是个很有道德的人,恋爱关系存续期间,不论精神,还是肉。体出轨,你都绝对,绝对不会做。”

“你有道德,你跟我睡在一起了,所以。”

她轻蹭温砚脸颊,语气缱绻:“你现在的恋爱关系对象,是我,对吧。”

第62章 哦,你还挺乖

温砚知道谢不辞发现史梦寒有对象了。

谢不辞知道温砚和史梦寒毫无关系。

虽然彼此了解程度有信息差,但她们都知道这层借口已经摇摇欲坠,只是谁都没主动提起。温砚想着能拖一天算一天,谢不辞则怕贸然揭开,温砚会抵触反感她的窥视调查。

她做了会让温砚讨厌的事,却不想在温砚面前揭开真面目,温砚会猜到她的态度转变是因为史梦寒吗?或许,但只要一切没有摆在明面上,没有实质证据拿出来,猜测就只是猜测,永远不会成为事实。

她并非一定要从温砚口中得知她跟史梦寒毫无关系,她不需要相信温砚的话、温砚的承诺,她只相信自己查到的,看到的,拥有的。

所以她不会询问温砚能不能跟史梦寒“分手”,她不需要那个虚假的幌子从温砚嘴里说出来,她说出最想,最渴望,她试图直接得到的结果:

“你的恋爱关系对象,是我了,对吧,温砚。”

温砚刚从混沌中清醒,她昨天想了半天都没能想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当然也不会冒昧承认,把一切推向不可控的方向。

伸手推开谢不辞,温砚从床上坐起来:“我们只是睡在一张床上,又不是脱光衣服做。爱,我也没跟你谈情说爱,所以,不论从**还是精神层面判断,都不算出轨。”

穿上拖鞋,温砚刚准备起身,就被人从身后抱住腰。

谢不辞跪在床上,手臂环着温砚的腰,脸紧贴在温砚后背:“你脱了我的衣服,我身上穿的,是你的衣服。”

“谁来看,都会觉得我们上。床了。”

“你不是还说过我没道德吗?”温砚回头,用谢不辞说过的话堵她:“我,没有道德,就算出轨,就算真睡一起,没有道德,也可以不负责。”

谢不辞:“……你骗我。”

骗?温砚不知道谢不辞嘴里的骗说得是现在还是从前,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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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差别:“我又不是第一次骗许总,还没习惯呢?”

谢不辞不说话。

温砚拍拍她手臂:“行了,许总今天还得工作吧?现在可是许总在拖延时间,要是因为许总的拖延,导致自己没吃上饭,亦或者上班迟到,那可不能怪我,也不能延长合约时间。”

其实时间没那么紧迫,现在连凌晨五点半都不到,外面的天色都没亮全,只是温砚需要赶紧离开,到安静的环境下仔细梳理情绪想法。

谢不辞没放开她,脸颊贴在她后背轻蹭:“不要叫许总,许不辞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生疏的合作者叫的,你不要这么叫。”

温砚:“那叫什么?谢总?”

谢不辞:“直接叫我的名字。”

温砚:“你是雇主,我是助理,助理直接叫雇主名字不太好吧?”

谢不辞:“我是雇主,你是助理,所以对我的称呼,我说了算。”

温砚没继续在这种小事上跟她争辩,拿开谢不辞胳膊,把她按回床上,刚想把被子拉过来给谢不辞盖上,目光扫过某处忽然一顿:“你小腹怎么回事?”

都鼓起来了,胀气?胀气是在这儿鼓吗?

谢不辞面不改色:“昨天你和我上床,我怀了你的孩子。”

温砚:“…谢不辞,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生物没这么差吧?还是说昨天喝的酒有毒,把脑子毒坏了?”

“……我只是想你回来,温砚。”

温砚沉默几息,重新坐回床边,手掌按在谢不辞小腹:“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有什么感觉吗?疼不疼?”

谢不辞抖了抖,唇瓣张了一下又很快闭上,险之又险压住声音。

温砚皱眉问:“很疼?”

谢不辞说不出口,她双腿并紧,手指陷进身下床单,浅浅抽了口气:“休息一下,就好。”

“休息治不好病。”温砚隔着一层布料,一边给谢不辞揉小腹,一边拿手机搜索着这儿胀起来和发疼的原因。

吃了产气食物?进食过快?pss,昨天晚上都没事,更别说这都第二天了。月经期间肠胃功能紊乱也可能出现小腹胀,pss,谢不辞不久前才来过。

消化系统?胃炎胃溃疡?妇科疾病?焦虑抑郁?会出现腹胀的问题太多,可能是胃炎?或者抑郁焦虑?她摸不准谢不辞是哪种。

直到谢不辞猛地抓住她手腕,温砚才回神,低头看向谢不辞,见谢不辞屈起并拢的腿都在轻颤,脸颊涨红,额头也出了层细密的汗。

谢不辞攥着她手腕,声音发飘:“不要,揉了。”

“已经这么疼了?”温砚拿床头保温壶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到床边伸手扶她:“先喝杯水,然后躺会儿,要是还不好就穿衣服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谢不辞目光落在那杯水上:“……不用。”

温砚:“你不是疼吗?喝两口先,看看能不能缓解。”

“不用,上个厕所就好了,”谢不辞耳根发烫,又重复一遍:“上个厕所,就好了。”

温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不辞话里的意思,匪夷所思又觉得好笑……所以谢不辞难受成这样,是因为没上厕所?

谢不辞,把自己,憋成这样?

谢不辞避开温砚的目光,从床上坐起来,却没在床边发现拖鞋。

在她默不作声打算光脚出去穿鞋时,温砚伸脚抵在谢不辞脚尖下,往上颠了一下:“先别下来,等我去给你拿拖鞋。”

谢不辞就乖乖把腿收回去。

温砚去客厅玄关拿了谢不辞的拖鞋,刚放到地上,谢不辞就略带急促地穿上往外走。没过几秒,卫生间门就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温砚到洗漱台漱口洗手洗脸,最后关掉水流开关。现在这个点做早饭还是有点太早,八点半出门,七点半吃饭,七点开始做饭就行,上午要工作到十二点,吃饭吃太早谢不辞说不定会饿。

温砚一边思索,一边回身敲了下卫生间的门:“谢不辞,现在太早了,你一会儿回去睡会儿,我七点半喊你吃饭。”

谢不辞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有些闷闷的:“好。”

温砚擦干脸,正准备走,忽然听见卫生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淋浴水声,她又回到卫生间门前,屈指敲了几下:“谢不辞?大早上洗澡你也不怕着凉?”

谢不辞答非所问:“门没锁,你想进,可以进来。”

温砚放弃沟通,心想等谢不辞感冒就老实了,她转身回卧室,临关门前叫了谢不辞一声:“吹完头发再出来。”

也不管谢不辞听没听见,她关上卧室门。

打开卧室灯开关,温砚回到书桌前坐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五点半,离七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她没第一时间翻开书,而是冷静思考。

她该怎么做?她能怎么做?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欠谢不辞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谢不辞爱她。

谢不辞很爱她。

她恐怕也永远,没办法放下谢不辞了。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选择无非就是接受谢不辞,和远离谢不辞。

接受,她会和谢不辞相爱,可她们能改变最终的结局?那种想了又想的顾虑不用列举,就一股脑地冲进脑海,桩桩条条,都是无力改变,连方向和希望都找不到的死局。

如果最后结果仍旧是分开,谢不辞应该不会恨她,谢不辞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当然明白在逼迫压力下,她仍旧可能再次选择离开。

那谢不辞会恨谁?恨许镜心?恨自己?

从前那些痛苦的过去,谢不辞扛过来了一次,还能扛过第二次吗?现在的谢不辞能放下她吗?能接受又一次的分离和失去吗?

她不知道。

可她隐隐觉得,不论结果如何,这都会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

这近乎直觉的念头来得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中的瞬间,却让温砚心惊肉跳。

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答应谢不辞,在恋爱期间做让谢不辞讨厌她的事?可能有用吗?她的劣性,欺骗利用,背叛算计,吝啬嫉妒,冷漠自私……她的劣性,谢不辞明明哪一条都知道,哪一条都见过了。

一个这样的她,谢不辞为什么还会放不下,忘不了?

她不知道,她不明白。

七点半,温砚做好早饭,走到谢不辞卧室门前,看见谢不辞的门没关严,还开着条缝。

从门缝里能看见床上,谢不辞没睡,躺在床上,脸上盖着她的…衬衫。

温砚推门的手顿住,她逼迫自己转换想法:谢不辞应该是想闻一下她的衣服有没有味道,毕竟谢不辞有点洁癖,昨天身上只穿着那一件衬衫睡,当然,当然会在意。

她刚换的衬衫,里面又套着背心,不会有怪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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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想着,放在门上的手仍旧没能继续推开,她默不作声后退几步,轻手轻脚回到餐桌边,深呼吸两下调整,在客厅里喊谢不辞:“出来吃饭了许总。”

几分钟后,谢不辞从房间里出来,她换了新的长袖衬衫,垂坠感极好的直筒西装裤,本来是简洁干练的搭配,偏偏衬衫外又套了她那件廉价的短袖衬衫,就显得不伦不类。

看起来真的很怪。

温砚尽量装作若无其事:“怎么还又套一层?不热吗?”

谢不辞:“有你的味道。”

温砚闭上嘴。

听着怪怪的,她的味道?什么味道?她有什么味道?天气热了她每天都洗澡的,昨天下午也冲了澡,冲澡用了沐浴露,留香也不久,不该有味道。

她可没有讲究到衣服都用熏香熏,衣服上如果有味道,一定是洗衣粉的味道。

想到熏香,温砚又想起之前谢不辞扔香水的事。

明明当初谢不辞用那款香水的理由是不想浪费,所以凑合用,结果后面又揪着她问是不是人不对,温砚也是那时候才确定,根本不是什么助理不懂挑了名牌买,谢不辞就是故意买的那款香水。

因为她说过,喜欢那款香水的味道,所以谢不辞放弃了她常用的熏香,改换了那款香水。

后来发现她不怎么喜欢,见了史梦寒又被气着,所以回来后把香水扔垃圾桶了。

她把那瓶香水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又被谢不辞丢进去,等谢不辞走后,她收拾垃圾时又把那瓶香水捡出来了,结果当天晚上捡出来,第二天再看,香水瓶子还在,里面空了。

谢不辞把那瓶香水倒进水槽里了。

温砚发现这件事,是因为那香水留香真的很持久,水槽底下反味儿,一整天卫生间都香得呛人。

多大的人了,还吃这种醋,生这种气,跟一瓶香水过不去。

想到这儿,温砚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敛笑容,低头吃饭。

谢不辞抬了抬眼,眸子微眯。

她的目光从温砚身上收回来,又低头看一遍自己身上的衣服,心想,温砚果然喜欢她穿温砚的衣服。

昨天就给她穿。

今天看到她主动穿,笑得很开心。

*

谢不辞换回了她几年前惯用的熏香,每件衣服被人送来时,都带着温砚最喜欢的那股味道。

那味道太熟悉,熟悉到充盈一年的相处,与四年的回忆。谢不辞曾带着这样的香气,对她从冷淡拒绝到亲密无间。她们拥抱,接吻,做。爱,相贴,交触的每一分每一秒,呼吸,唇齿间,都充斥着这样的,空山新雨般的清淡冷香。

谢不辞能察觉到,在她换回从前的熏香后,温砚恍神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站在她身侧,还会不自觉靠近她些许。

温砚从来不喜欢史梦寒用的那款香水。

温砚喜欢的,一直都是她。

温砚明明喜欢她,但总是差一点,每次她想更近一步,或引导温砚谈及感情,总会被温砚扯开话题。

明明醉酒那天,温砚很心疼她,态度软化那么多……

“你怎么又回来喝?”钟珊伸手挡住谢不辞的杯口:“你还想玩上次那套?这又不是什么量变引起质变的东西,她上次不心疼你,这次就会心软?谢不辞,你别傻了行不行?”

谢不辞换了个杯子,重新斟满酒:“有用,上次就很有用。”

钟珊轻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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