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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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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药房内并未关上,呼啸着的夜风吹入屋内。

两盏掐丝珐琅嵌绢画宫灯,发出明黄光线,照亮着屋内的情形。

夜风狂妄肆意,灯火摇曳失势。

狂风越过缝隙,将那绢画宫灯内的烛光吹得摇晃,使得光亮越发细弱,直至最后完全被风吹灭。

屋内霎时间陷入一片昏暗,仅余屋外皎洁月色,通过房门照进来,勉强可视屋内情形。

两侧卷帘敲击着门窗

,合着屋外被风摧残着的竹林沙沙声,一并在房间里响起。

地上散落的丹药瓶被吹得更为凌乱,滚动着向四处移去,直至遇到阻碍,这才停下。

旁侧的数个木箱未曾关上,狂风入内,将那些誊抄着经书的纸张瞬间卷起。

无数纸张纷纷扬扬飘扬至空中,辗转之后又再次悠悠跌落在地上,同地上那堆丹药一般,四处流浪着。

房间正中,那棕色蒲团之上。

她将人压倒在地,捏住那人下颌,指腹抵在他下唇处,强行撬开对方的唇齿,低头吻了下去。

另一只手与他十指交扣,闭眼,慢慢地加深着这个吻。

那人被她突然的动作愣住,一时间未有动作,须臾之后那人回神,将她推开。

对方的力度并不大,不欲伤她,只是阻止了她大胆的行为。

可这反抗却令她极度不爽,她起身,垂眸扫了他一眼。

那人将她推开,向后退了一步,正好抵靠着身后的柱子,那双浅棕色眸子晦暗不明瞧向她。

这人刚被她亲过的嘴,说出的却全是她不爱听的话。

“别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声音隐忍克制,带着一丝颤意。

闻言,顾九却丝毫没有任何悔意,眼底燃起一丝不悦。

步步向那人逼近,跪坐下来,捏住那人下巴,逼迫对方与她对视。

她此刻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些警示意味,眸子一瞬不移地盯着那人的唇。

“躲什么。”

顾九手上动作继续加重,重新堵住那人的唇,攻城略地近乎似蹂躏般吻着他,疯狂地汲取着属于他的味道。

力度又急又重,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她甚至为了阻止那人的反抗,调动体内蓬勃灵力,将那人的手绑起来不得动弹,只能被迫接受她的吻。

肆意又放纵。

顾九挑衅般地咬着那人的唇角,恶劣地宣誓着之前被他反抗的不悦。

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二人唇间缓缓散开,顾九这才放过他。

然而刚松手,那人呼吸凌乱还未调整过来之际,她盖章似的,又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直至见那人白皙的脸染上一层薄红,唇上被咬破流着血,眉心那枚红痣颜色越发鲜艳,往日平静无波的心境此刻涟漪四起。

这般得寸进尺,她才肯满意。

仰着下巴瞧向这位玉面小菩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然而还未等她欣赏够,那人抬手之间,轻而易举便挣脱了她先前的束缚,唇上的伤口也因为灵力的调动而瞬间恢复。

自己辛苦的杰作没了,顾九心中不快加重。

这人一点也不听话,但自己好像打不过他。

她侧身向旁处瞧去,地上散落着数个丹药瓶。

顾九此刻脑中记忆混乱,意识模糊,一切均是依靠本能行动,脑中并不能反应过来这些丹药具体的功效。

可当她瞧见右手边那个水绿色玉瓶时,或许是因为过往的记忆太深,脑中竟然忆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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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功效。

顾九眉头一挑,伸手将那玉瓶拿过来攥在掌心,目光灼灼盯在那人身上。

那人挣脱束缚后,并未攻击她,只是手执丝绢,平静地将她唇上沾染的血擦干净。

便收手不再动作,未曾看她,长睫低垂,声音微哑。

“你只是病了,别这样。”

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冷静自如,克制疏离,瞧不出任何异常。

只是掩在衣袖之下,那双纤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却悄然攥起,白皙的手背上因用力至使青筋鼓起。

可下一秒,他便被顾九抱了个满怀。

那女子一字一句道,“我没生病,我只是喜欢你。”

她握着他的手,一双眼眸清澈透亮似林间的小鹿,与他直视,“这样你也要拒绝我吗?”

他那张向来冷漠孤傲的脸上,此刻却似被烈日炙烤,冰霜渐消,裂开的缝隙之间,叫人可以窥见其下蛰伏的波澜情绪。

可只一眼便再窥看不见。

他低头瞧向旁侧地面,鸦羽般浓密长睫低垂,在他眼尾落下一片阴影,又将情绪隐藏起来。

顾九却未曾瞧见这一切,将先前手中那玉瓶递给他。

声音温柔缱绻,带着蛊惑的意味。

“喝了它,好不好。”

只一眼,他便知晓这是何物。

那里面装的,是当年处理猎雪者之事时留下的药剂。同仙人散的药效相似,可以使人失去灵力,不过持续的效果更久,足足有十二个时辰。

他应该拒绝,也必须得拒绝。

灵力丧失对于修真人士而言,是令自己陷入不利情况,是逼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失去灵力,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方手上,全权由对方决定自己的生死,不该这样的。

他向来理智,知晓喝下它意味着什么。

顾九不依不饶继续折磨着这人的理智,将双手肆意搭在他肩上,低头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吻在那枚红痣上,双眼瞧向他,又说了一遍。

“好不好。”

‘成功调动宿敌情绪,+20,灵脉恢复度7.7%’

丹药房内,那人缓缓点了头。

“好”

水绿色玉瓶中,药物呈液体状,无色无味,一路经过唇腔,滑入咽喉。药效如当初的仙人散般迅速,不过须臾之间便已发作。

沈朔平静地感受着体内原本澎湃,渊博,无尽的灵力,逐渐平息,消散,泯灭。

直至全身灵力都被封锁。

瞧见那人当真乖巧地将药喝下,此刻依靠着身后柱子,身上灵力散去,再无法反抗她的灵力。

目的达成。

顾九此刻眼底闪烁着笑意,指尖摸着他下颌,声音温柔娇俏。

“怎么这么乖啊。”

她低头,蹭着他鼻尖,吻在他脖颈处。

没了灵力的维持,那人脖颈之上立刻落下了旖旎的痕迹。

看着往日那个端庄神性,清冷孤傲,拒人千里之外的沈少宗主。此刻乖得不行,不闹不躲,任由她动作。

见此,顾九越发恶劣,轻佻地勾着那人的下巴。

“怎么生得这么好看,我亲亲。”

似换牙的小兽般,没轻没重地咬着他的唇。

她脑中昏沉一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只是本能地,在睁眼见到这人的那刻,就被他吸引,想要和他靠近。

只要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质清香,她就觉得安心又舒适。

所以她枕在那人肩上,说出今夜的唯一一句真心话。

“好喜欢你。”

‘成功调动宿敌情绪,+100,灵脉恢复值8.7%。’

……-

屋外肆意狂啸的风早逐渐平息,院中竹叶散落一地。

夜晚静寂安详。

先前因为药物原因导致的昏沉,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散去,记忆一点点恢复。

顾九脑中第一个忆起的,是与眼前这人初见时的光景。

当时她随顾启明一起来玄天宗参加游学活动。

因为第一次来玄天宗,并不熟悉路,一时之间走错了路迷了方向,不知到了哪处院子。

她爬上树,手中拿着一卷地图,试图站在高处确定自己当前的位置。

然而余光中却瞧见一人的身影。

旁边的院子里,有一少年侧身立于池边,垂眸,喂着池中的鱼儿。

那人穿着玄天宗的统一服饰,一身白衣锦袍。

束发系玉,身形高挑,仪态端庄。

面容清隽矜贵,眉心一抹红,眼底清冷淡漠,通身气质冷寂孤傲。

那人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身看向她。

她记不得细节了。

只知晓自己许久未曾说话,愣在了原地,只是一直看着那少年。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人是菩萨吗,怎生得这般好看。

连那人执剑架在自己脖颈上了,也未曾反应过来。

顾九将思绪收回,垂眸看向身前那人。

那人此刻虽未穿玄天宗衣服,可今日仍旧穿着一件白

衣,上面绣着银色祥云,比当时那件瞧着更为精致典雅。

这人身上的衣服一直紧扣到脖颈之上,严丝合缝不曾漏出一丝。

顾九咽喉滑动,低头吻在那人耳侧。

“把衣服脱了,自己弄给我看……”

闻言,那人眸子颤动,瞧她一眼,便侧头不肯再看她,耳稍红得欲滴,许久未曾动作。

顾九也不恼,耐心极佳,只是握起那人的手,吻在他手腕,顽劣地咬在吻痕上。

他喝了药,此刻灵力暂时被封锁,无法挣脱她的束缚。

顾九将他的手放在脸侧,轻轻蹭着脸颊,杏眼瞧着那人。

“沈郎不愿意吗?”

沈朔咬着下唇,加深了之前被她咬破的伤口,垂眸不语。

她并未一直逼迫不放,只是抱着他,将下巴枕在他肩上,小猫似地蹭着他,并未再语。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良久,她才听到那人说的话。

“我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

那位往日一向冷静自持,理性克制的少宗主,此刻声音低哑,像被人遗弃的小狗般讨要着一个许诺……

顾九从他肩上起来,对上那人发红含泪的眸子,双手捧起那人的脸,似对待珍宝般动作轻柔。

她笑着,轻轻晃了晃那人的脸,低头吻在他眼尾那抹残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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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么”

“我会对你负责的”

又低头吻在他唇上。

很轻,很浅,一触即逝。

不再似之前那般粗鲁,而似对待珍视至极的爱人那般,温柔地吻着他。

二人唇瓣相离,女子如先前那般缓声哄骗道。

“因为我爱你啊。”

‘成功调动宿敌情绪,+100,当前灵脉恢复值9.7%’

房间里依稀传来衣物窸窣声响。

屋内一夜荒唐……-

深蓝苍穹之上,月明星盛。

房间里早已安静下来。

顾九此刻在他怀中躺下,身上的所有不适已经消散不见,依偎着他睡过去。

束缚在手腕上那条蓝色腰带被解开,原本白皙的腕部因为长久的拘束折磨,上面落下一圈赤色带着淤青的捆痕,几乎已经麻木。

他将身侧那人抱起,起身向外走去。

替那人净手,拭去沾染的秽物,又换上干净的衣物,将人安稳放在玉石床上,掖好被角,这才离开准备去收拾丹药房的一地狼藉。

可他刚迈出一步,床上那人却睁开惺忪的眼,轻轻拽住他的衣角。

抬眸看向他

“别走,陪陪我。”

“我喜欢你在我旁边。”

“别丢下我。”

明明知晓她只是病了,胡乱说出的话做不得真,不过是欺骗而已。

可即便是这种虚假的温暖也使他眷恋。

“好”

……

第27章 第27章把名字写上……

晨光熹微,东方泛白。

远处地平线上一缕橘色天光缓缓升起,和煦微光自蔚蓝天空向下四散开来,透过层层春日新绿树叶,明亮光斑落在小道上那两人身上。

一缕微风吹拂,吹散晨雾,带着些许凉意,裹挟着清晨的水露与树木清香,将沈朔衣袍吹起。

他生得高挑,手执青霜,一袭月白色衣袖飘逸,束发系玉,通身气质非凡。恍若巍峨山峰之青松清寒挺拔,散着生人勿近之意。

一双浅棕色眸子望向顾九。

那人今日身着玄天宗服饰,白衣蓝边,生得清丽可人。

此刻欢快似云雀,没心没肺地握着一长棍,四下乱窜着,玩得不亦乐乎。

沈朔沉默着将目光收回,浓密长睫低垂,眸光黯淡了几分,握着青霜的手微微蜷起。

不过几息之间,他又再次恢复平静,神色淡然,依旧是那个克制理性,清冷孤傲的少宗主。

仪态端庄,清朗若风,步伐轻缓,从容不迫-

青石小路直通文轩殿。

殿外绿竹错落有致,庭中布置清幽雅致。

推门入内,室内窗明几净,陈设素净雅洁。

沈朔将青霜置于旁侧剑托之上,倒了杯水递给她,“先喝点水。”

这一路走来,确实有些口渴。

顾九没拒绝,顺手接过来,一饮而尽。

那人转身向旁侧的书架走去,缓声道:“此处是我处理公务之殿,以后每日放学来此等我。”

你叫我等,我就等吗?

想得到美。

自己又不是不识路,谁要天天跟宿敌一起走啊。

顾九将手中杯子一搁,翻了个白眼。

那人未有反应,只是取来一本册子,于她面前展开,指节点在那处空白。

“把名字写上。”

顾九接过笔,目光落在那处空白上,笔尖久久未曾落下。

若写自己的名字‘顾九’,实在有些张扬。

毕竟这个名字在七年前可是分外响亮,修真界人不一定见过她的模样,但一定听过她的名字。

任谁一提起顾九二字,都会自动对上她这个妖女,忆起她那些‘辉煌事迹’,只觉晦气不堪,污了耳朵。

因而那段时间里,不幸与她同名同姓者,都纷纷挥笔改名,甚至有极端者将整个家族的姓都改了。

所以虽说外界早认为她于七年前灰飞烟灭了,但若是突然出现个叫顾九的女子,还是很难不引起旁人的异样反应。

若是再倒霉些遇到曾见过她容貌的人,直接便可确认是她了。到时若这些人曾与她有仇,以她现在的修为能力,当下是最好除掉她的时候。

自己还没跑出这玄天宗呢,没必要这么高调,给自己增加风险。

这纸上绝不能写顾九二字。

可那又写什么呢?

顾九拿笔头戳着下巴,思索着,正巧抬眸瞧见旁侧的沈朔。

那人立于她身侧,静默等候,未曾催促,面色淡然。

顾九忽然眉头一挑,洋洋洒洒挥笔在纸上落下一个名字。

笔力遒劲,字迹飘逸,磅礴大气,甚是美观。

她满意一笑,将笔搁下,把登记册递给沈朔。

沈朔垂眸,目光落在那个名字上,动作有一瞬的僵硬,但终究未置可否,只将册子合上。

“走吧。”

二人穿过长廊,沿青石板一路向旁侧走去,约莫百来米的距离,便见眼前出现一恢弘建筑。

三个鎏金大字,气势磅礴,书于牌匾之上。

——明华殿

当年游学之时便是在此殿进行知识传授。

顾九立于此处,光是瞧着这三个字,过往的记忆便开闸般奔入自己脑海。

与沈朔在这里相遇时的光景,仍历历在目-

“师父,你不是说今早叫我起床吗?怎么睡得比我还死!”

顾九一双杏眼上扬,眼神颇为幽怨,此刻瞪着床上那位心虚的病美人。

昨夜自己结束训练回来,才发现床前的铜鸢坏了。

铜鸢可以报时,设定之后能够定时发出响声。

玄天宗辰时点卯,一月迟到三次者,即刻结束游学。

她有些赖床,每日起不来,只有靠着铜鸢发出的叫声,才勉强能起床,在极限时间里踩点到明华殿去。

昨夜结束训练回来时,却发现铜鸢坏了,怕第二日起不来,本欲连夜下山去重新买一个。

结果顾启明拦住了她,说。

明早他来叫她起床,让她不必担心,至于铜鸢,等白天时他下山去买回来便可。

说得信誓旦旦,结果呢!!!

自己一睁眼就已是辰时一刻了,昨夜说要叫自己起来的人睡得正香呢。

不靠谱的老男人!!!

就只有一张脸能看了!

今日还是那邱夫子讲课,这人最为古板严苛,不近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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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不敢耽搁,连骂顾启明的时间都没有。风一般地将衣服换好,包往身上一背,便冲了出去,一路狂奔至明华殿前,不敢停歇。

此刻正是上课时间,明华殿内

书声朗朗,顾九穿过长廊往最里边那件教室走去,一路之上经过别的教室时还能听到里面夫子讲课的声音。

终于到了上课的教室,顾九贴靠在墙边,透过窗户观察屋内的情形,等候着时机。

终于,台上那横眉长须的小老头背过去板书,座位上的众人注意力也转移到板书上,没人注意到窗边的动静。

掐着这个时机,顾九立即屏息敛气,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地自窗外翻身进屋来。

动作轻盈矫捷,未曾发出一丝声响,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好!

顾九半躬着身子,斜跨着包,踮起脚尖悄悄向自己座位走去。

她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离这窗户不过一两米的距离。

然而她刚欲坐下,却发现自己座位旁那个空了一周的位置,今日竟然坐了一个人。

而且那人此刻还瞧着自己,眼底染着寒霜,目光漠然冷寂。

顾九被这眼神一扫,本就做贼心虚,此刻更是没了底气,整个人似被冻住,僵在原地不敢动。

一双杏眼直直看着这人,注意着他的动作,然而越瞧这人越熟悉。

那少年生得极好,眉眼疏离,眉心一点红痣,通身透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感。

嗯?

等等,自己好像见过这人。

这不就是那天提剑追着自己砍的人吗?都说了自己只是迷路了,爬树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位置,不是细作。但那人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挥剑的速度快准狠,硬是追着她砍了一路。

那天之后就没见过这人,结果再见就突然成了自己同桌?

靠!冤家路窄是吧。

自己今天真是倒霉,迟到就算了,还偏巧遇到讨厌的人,这也就罢了,那人还跟自己是同桌。

霉上加霉!

可还没等她感叹完,讲台上那夫子忽然听得下方有弟子交头接耳之声,立刻回头,横眉倒竖,手中粉笔头准确击中那讲话者头。

只见那男子额头立刻肿起大包,先前与人闲聊时的笑意消失殆尽,换为惊恐局促之色。

“这么喜欢讲,不若你上来讲。”

邱夫子凌厉警示之声,在教室里久久未曾散去,台下众人各个更为乖觉,不敢再捣乱。

“哼!”

夫子嗤鼻,厉声继续道:“把弟子训抄十遍,明日教给我检查。”

先前说话的弟子立刻面色似土灰,整个人焉下来,欲哭无泪回道:“是。”

见此,邱夫子这才整理着手中教案,欲转身继续板书,结果余光中忽然扫到教室最后一排的异样。

一弟子此刻立于桌前,身上背的包还未放下,一看就知是迟到了从窗外翻进来的。

邱夫子那两条粗眉又再次倒竖,呵道:

“迟到的,去外面罚站,记一次。”

顾九:靠!

自己今天的运势怎么差到这种程度。

分明只差一步,自己就能顺利坐下。

可……

啊!!!!!!!

这人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挑自己迟到这天来上课。

靠,自己跟这人真是八字不合,怎么一遇到他就总是倒霉,每次都这么狼狈不堪。

……

那日之事,似乎才刚发生于昨日。

邱夫子的凌厉目光似乎还落在自己身上,自己无可奈何,只能在瞪了沈朔一眼后,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从教室出去,走到长廊上罚站去。

就连当时殿外暖阳透过窗户,落在她手上的温度都记忆犹新。

“咚——”

自远方传来一记悠远醇厚的敲钟声,这是提醒即将上课的意思。

闻此,顾九这才将思绪收回,不过幽怨的情绪还没完全平息。

那人当时看自己一眼看嘛!而且看就看,怎么跟个冰山一样,眼神这么冷,吓得自己在原地不敢动,就差那么一步。

顾九一双杏眼圆瞪,直接瞪了旁侧那人一眼。

“哼。”

那人莫名被瞪了一眼,也并无反应,面色依旧平静,拾阶欲上,“走吧。”

顾九瞧着这人淡定从容模样,不可抑制地想起当初的事。

第一次见面就被这人当细作追着砍,第二次见面又因为他多看一眼,导致自己僵在原地最后被夫子发现。

靠,真是八字不合!

顾九此刻越看沈朔越心烦,直接说:“我自己进去,不用你送!你忙去吧,别管我!”

“又闹什么脾气。”

沈朔眉间微蹙,染着不解,轻叹一声,但还是如她所言,将肩上的那白色流苏包递给她,并未上去。

顾九一把接过包,头也不回,三步并作两步,飞速远离这死宿敌。

中途未曾停歇,直至到达殿门,她刚欲跨门进去。

却忽然发现有一道结界拦在眼前,阻拦她进去。

正当她疑惑之时,殿旁有一青年走过来。

第28章 第28章不熟,只是睡过一张床…………

明华殿走出那青年生得高瘦,手中拿着一本册子。

长眼微狭,透过琉璃镜,上下打量殿外那女子。

那女子穿着玄天宗统一服饰,背一流苏包。身形稍显瘦削单薄,但脊背挺直,仪态从容,并非弱柳扶风,而似蒲苇坚韧。

杏眼鹅蛋脸,粉面桃腮,生得俏丽可人,貌美却无攻击性。浑身透着似林间小鹿般的灵气,叫人瞧上一眼便生出好感。

他记忆力向来超群,见过一面的人便忘不了,更何况还是这般相貌突出之人。可负责新生入宗这几月中,并未见过这人。

新入宗的弟子早在两月前,便已开始上课。玄天宗每月一考核,不合格的弟子统一遣退,这两月里走的弟子可不少。

毕竟作为修真界第一宗派的玄天宗最不缺的便是弟子,各宗门天才云集于此。不管你如何天分拔尖突出,到了这儿皆是一视同仁,只要违反了规定,没有任何特殊待遇,统一遣回。

而这人一次考核都未出现过,竟然没被遣退,还能来上课。

他还从未听说能有弟子,被这般特殊待遇的。

再加上观摩这人通身气质非凡,心下了然,这人定是不普通。

不敢得罪,他脸上立刻堆上和善笑意,将手中册子翻开。

“你就是今日新来的弟子吧,我是专门负责新生入宗事务的陈舟,这边需要登记你的信息才可开放结界。”

声音和煦似春日,甚至温和到显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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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讨好。

这玄天宗什么时候还多了这么个环节?麻烦。不过这种事也就是走个流程,你问我答几句话的事情,她便未曾拒绝,规矩按着流程来。

“你的名字是?”

那人手中的狼毫笔立于那处空白上,便欲下笔。

顾九红唇轻启,道,“沈初一,初一十五的初一。”

闻言那青年瞳孔微颤,看向她的眼里淬满惊讶,险些未握住手中的笔。

沈初一,这不是沈少宗主的小名吗?连字都是对上的。

这人该不会跟少宗主相熟吧。

他笑的幅度更大了些,声音更加和缓,试探性地问。

“沈姑娘可认识少宗主?”

当然认识,前天还跟他在一张床上醒来。

“不认识,只听过他的传闻,还未见过真人。”顾九眼神坚毅,语气笃定。

“巧了,沈姑娘跟少宗主幼名倒是完全一致,倒是有缘。”

有缘?

初见就被当细作砍,怎么不算有缘呢!

全是孽缘!

至于巧,世上哪有那么巧合,当然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用宿敌的小名,日后丢脸丢的就是宿敌的。毕竟沈初一被夫子骂,关她顾九什么事呢?

“哈哈,那还真是巧了。”

顾九唇间带笑,“我们家都是这种取名方式。我爹因为是在九九重阳节生的,叫沈九。我是初一生的,所以家里人就取名叫沈初一。我还有个哥哥是中秋生的,名字比我特别些,叫沈中秋。”

面前那人:……

这家人有病吧。

但底细还没完全摸清,只能尬笑几声,“哈哈,倒是有趣。”

又接着问,“沈姑娘是自己考上来的,还是宗门推荐来的。”

自己也没参加过玄天宗考试,算是被宿敌硬赶

来上学的,便随口答到,“算是推荐来的吧。”

面前那男子挑眉,心下揣度,推荐来的,难道是修真界四大名宗的弟子?到是听说近些年出了几个耀眼人物。

将手中册子往后翻了几页,落下一排簪花小字,继续问道,“你原是哪个宗门的?”

顾九随便胡诌了个宗名应付,“临江青阳宗。”

临江青阳宗?那不就是个最末流宗派吗?连修真界大会都无资格参与的宗派,能出什么拔尖人物。

难道自己看错人了?这女子并非什么非凡人物?

他心下怪异,但面上不表,拿出测修石。

“把掌心放于其上,便可测定修为。”

顾九照做,几息之间,便见仪器上显示修为定级为下等。

见此顾九挑眉,没想到自己修复能力还是不错的嘛,都已经到了下等了,而不是下下等,不错不错。

她心中欢悦,却未曾注意到那男子眼中的怪异之色。

只听得那人声音不似先前那般热情了,甚至带点质问的意思,“缺了两月的课干什么去了。”

“身体不好,养伤去了。”

话音刚落,顾九便听得面前那男子忽得嗤鼻一声,抬眸瞧去。

便见先前还礼貌温煦之人,此刻似换了个人般,极不耐烦地翻着手中的册子,面上满是鄙夷之色。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那天,就说这人看着有些弱不禁风的,不像是实力高超的类型,果真如此。

他倒是忘了玄天宗宗规中曾有一条,若是入学前发生意外病伤不能支持正常行动的,可暂缓学业。

还当是什么特殊待遇,原来只是个修为低浅的病秧子罢了,浪费自己的时间。

一想到自己刚才对着这病秧子谄媚讨好,他便觉得恶心烦躁。

平日里只有这明华殿弟子讨好自己的份,毕竟这殿中所有弟子进出结界的权限,都由自己掌管。

若惹得自己不顺心,随便开展结界拦下几个学生,使其迟到并非难事。

玄天宗明文规定一个月最多可迟到三次,三次期限达满,则以学业懈怠为由予以处罚。

哪个弟子敢招惹他?惹得他不快,管你什么天才,等着退学吧。

他斜倪着面前那女子,那人此刻并未如其他新入学的弟子般,因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而自我怀疑,唯恐做了什么错事,反过来低声讨好他。

这人甚至比先前瞧着更平静自如了。

这种没点眼力见的人,不给她点教训,立立规矩,她是学不乖的。

他将册子合上,笔一收,轻蔑地扫她一眼。

“资料带了吗?”

“带了。”

她虽不知道这资料确切是什么,但沈朔在负责这一切,他自然不可能忘记这事,想来应该是在包里。

顾九便将流苏包打开,里面物品排放整齐,她将旁侧那个单独放的袋子拿出来,扫上几眼正是一叠资料。

果然这死宿敌办事还是稳妥的。

她将袋中资料取出递给对方检查。

那人本欲挑错,打算将资料打回去,让她重新准备。但翻看了几眼,却实在挑不出一点错处,心中暗火更为猖獗。

随便扯出一张,斜扫一眼,便丢过去,态度傲慢睥睨。

“印章有问题,回去重新盖章后交过来。”

嗯?

沈朔办事还有被人挑剔的一天?她倒要看看这印章到底哪里有问题。顾九接过来好一番查看,却并未找到任何差错,纸上那处印章并未印错位置,印记也清晰明了。

什么印章有问题,分明只是这人想刁难她。

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这种人。

她不想第一天就迟到,可也不想在第一天就闹得引人注意,压着脾气,好生与他商量,“午休时我补好,下午拿过来交给你,行吗?”

那人敛眉,闲适地整理着手中的册子,即便琉璃镜反光,却仍能叫人窥得其内的嘲讽意味。

知道急了,可那又怎么办呢,他可不急。不让你着急几回,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便听那人缓声悠悠道,拉长尾音,“这可不行,玄天宗有玄天宗的规矩,别把你们小门小派的作风带到这里来,在这里得听话守规矩,做错了可不是一句求饶就可以抹过去的。”

顾九眼底染着一层薄怒和不屑,唾弃般倪他一眼。

沈朔都不曾用身份压过自己,这人倒好,芝麻大点官,有点权利,倒在她面前耍起官威来了,给她气笑了。

“你笑什么!”

顾九将所有资料从他手中拿回,沈朔整理完的资料,被这狗东西揉得似腌菜。

烦躁的情绪一下被点燃,垂眸,整理着资料,淬着冷寒道。“笑你狗眼看人低啊,蠢货。”

“你!”那男人立刻暴起,气得面红耳赤,厉声威胁道,“敢骂我?你可知道我是谁?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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