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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斯舟哥哥我讨厌他!
夜漫长而寂静,霍斯舟抬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灯火通明的城市,璀璨的灯火落在他的眼底,如同碎星嵌进了幽沉的夜幕。
灯影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脸颊一侧的指印浮肿出凸起的痕迹,火辣辣的感觉迅速蔓延。
男人胸膛缓缓起伏,深吸一口气叹出来,冷声吩咐:
“跟上,确保她安全。”
大概半个小时后,高叔坐在车内,整个人隐匿在暗处,看着远处的身影进了门消失在眼前,他才小心地拨去一个电话。
“霍总,太太回姜家了,已经进去了。”
“嗯,”响起的男声嗓音冷淡,却不如平时那般有威严,声音轻而低,“知道了。”
高叔问:“需要我守在这吗?”
“不用,”那边顿了顿,“都回家了。”
高叔道:“也是。”
他也是糊涂了,太太回自己家,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想到姜伊怒气冲冲跑下来的画面,叹息着摇摇头,也不再停留,驱车朝反方向离开。
姜家。
郑舒眉看着一进门就嘤嘤呜呜地扑到自己怀里的姜伊,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抬手拍了拍姜伊的脑袋:“哎哟我的伊宝,大晚上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一旁的姜企也急得团团转,“是啊乖宝,发生什么事了?和爸爸妈妈说说。”
两人苦口婆心地哄了半天,才听见姜伊闷闷地开口:“我讨厌他。”
“啊?”
郑舒眉和姜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愕然。
这“他”是……?
姜伊从郑舒眉怀里抬起头来,“我讨厌他!”
“气死我了。”
姜伊一屁股坐下来,猛灌了一口水,“妈妈,爸爸,你们女儿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郑舒眉:“?”
姜企:“?”
就过不下去了,上回来不还在家门口抱来抱去,你侬我侬的样子吗?
陈姨从厨房出来,端来新鲜果盘,笑着放在姜伊面前:“二小姐,先别生气,吃点水果慢慢说。”
“谢谢陈姨。”姜伊从善如流地往嘴里塞了两颗青提,吃了点甜的,她才觉得刚被气得骤痛的心脏舒缓了些。
郑舒眉和姜企也一边一个,把姜伊夹在中间,郑舒眉柔声试探道:“伊宝,所以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和斯舟闹矛盾了?”
一提起霍斯舟的名字,姜伊连水果都觉得索然无味,气闷道:“他真的很烦,我和他一点都不合适。你们知道吗?他因为一点莫须有的事就来凶我,阴阳怪气我,简直气死人了!”
姜企问:“那你怎么做的?”
“我当然是和他吵起来了啊。”姜伊不假思索道,“我不可能受那窝囊气。”
姜企给她竖大拇指:“真棒!老爸给你点个赞!”
接着就被郑舒眉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
姜企呲牙咧嘴地没敢叫出声,往后靠了靠,中间隔着姜伊,他看到郑舒眉递给他一个寓意为“你就和稀泥吧”的白眼,姜企立马听话地闭上了嘴。
郑舒眉沉思了片刻,这才看向姜伊,声音很温柔:“伊宝。”
“嗯?”
“你还记得你六岁那年在霍家,从花园抓了只蛐蛐,然后去吓唬斯舟的事吗?”
“……记得啊,”陈年旧事被再度提起,姜伊有一瞬的心虚,又忙纠正郑舒眉,“但是我不是想吓唬他,我是想分享嘛。”
“对呀,”郑舒眉轻笑,“你是一番好心对不对,想给他分享有趣的事,但是你没有想过,他害怕虫子。这叫什么,这叫好心办了坏事。”
“乖宝,爸爸妈妈一直告诉你,看待事情要从多个方面角度。”
郑舒眉接过陈姨递过来的热牛奶,放在姜伊手里。
“你现在一定很伤心很生气,爸爸妈妈不会为他说任何一句话,但是坏情绪伤害的是你自己身体,所以答应妈妈,先喝了这杯牛奶,好好去睡一觉,睡醒了等冷静下来,你再认真思考一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否也是像你一样,好心做了坏事呢?”
“其实我和你爸爸,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能相处得这么融洽的,也是吵过很多次架,沟通迁就了很多次,每段长久的关系,都需要经历磨合。”
姜伊捧着热牛奶,脸上仍旧闷闷不乐的,但却是比刚进门时和缓多了。
“我知道了,那爸爸妈妈,我先上去休息了。”
“去吧。”郑舒眉宠溺地摸了摸姜伊的脑袋。
待姜伊上楼,背影在视野中消失。郑舒眉的笑容才慢慢淡了下来,她眉间愁容隐隐现现。
“老姜,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找斯舟谈谈?”
女儿面前做父母的不乱说女婿的坏话,是不想在本就不和睦的基础上再次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姜伊不开心,他们又不能真的坐视不理。
姜企沉思着,道:“确实。娴宝也好,伊宝也好,都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们哪个不清楚,肯定是委屈了。”
“是啊。就说伊宝那次抓蛐蛐被斯舟扔出去,她知道理亏,都是憋回家才掉眼泪。”
姜企调侃:“你这话被伊宝听到她又要闹了,哪里被你那么批评过,这辈子也就那一回了。”
郑舒眉道:“有错不批评,咱们女儿这会儿就长歪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姜企才道:“到时候等伊宝气消了,我们就找个时间和斯舟聊聊。”
楼上的姜伊全然不知自己父母在聊什么,她喝完牛奶,洗了澡,躺在床上。
房间里还放着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偶,衣服都是换了新的,整整齐齐地挂着。
姜伊翻了个身,看着掌心。
她想,好烦,给她手都扇痛了。
出神间,郑舒眉的话还言犹在耳。
——“你还记得你六岁那年在霍家,从花园抓了只蛐蛐,然后去吓唬斯舟的事吗?”
姜伊看着窗外的星空,原本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慢慢变得清晰。
当时她和霍言初两个捣蛋鬼一起在花园里玩,偶然发现了一只蛐蛐。
他们两个哪见过什么虫子,立马如获珍宝似的捧在手里,一路昂首挺胸地炫耀,长辈们佣人们都给足了她们两小只情绪价值,两人心中就有些飘飘然。
最后走遍了整个霍家,就只剩一个人没给看过了。
“走,给斯舟哥哥看看去。”小姜伊说一不二,话落便拉着小霍言初就朝霍斯舟的房间跑去。
小霍言初一路挣扎,还没上楼就抱着扶杆打起了退堂鼓:“不不不,不要不
要,我哥肯定不喜欢,咱们还是算了吧。”
“不会的,你都喜欢,斯舟哥哥肯定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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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是亲兄弟嘛。”小姜伊还在美滋滋地幻想着,“说不定斯舟哥哥下次能带着我们一起抓蛐蛐呢?他那么高,抓蛐蛐肯定很厉害!”
到了门口,小霍言初却死活不肯进去了,小姜伊道:“真胆小,那我自己进去,以后我和斯舟哥哥成了好朋友,就不带你玩了。”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都有一种慕强心理,对比和她几乎一般高的小霍言初,小姜伊还是觉得房间里那个不苟言笑、总是被长辈夸奖的斯舟哥哥更厉害。
尽管他老是冷冰冰地过来拉架。
小霍言初不为所动:“我不去我不去。”
“胆小鬼。”
小姜伊一扭头,脑袋后的小辫子一甩,就敲门进去了。
少年霍斯舟在做功课,头也不抬地问她:“有什么事?”
小姜伊扬着蜜糖似的笑容凑上去,甜甜地说:“斯舟哥哥,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她刚比书桌高一个头,两只合在一块的小手鼓鼓的,配上“命运交响曲”的噔噔噔噔,像贝壳一样缓缓打开,然后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一幕发生了——
一直呆在手上很乖的蛐蛐,下一刻跳在了霍斯舟的按在桌面的手背上。
“哇!斯舟哥哥,小呆很喜欢你诶!”小姜伊一蹦三尺高。
少年霍斯舟身子僵硬,望着那只蛐蛐,声音中有着轻微的颤抖:“……小呆?”
“对啊,因为它一直乖乖地呆在我手上,别人怎么碰都不动的,我和言初就给它取名字叫小呆。”小姜伊很兴奋,“它是不是想和你交朋友!”
“……”少年霍斯舟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镇定开口:“麻烦你,把小呆拿走。”
小姜伊不明所以:“为什么?”
随后,小姜伊眼睁睁地看着少年霍斯舟脸色越来越黑,俊秀的脸庞乌云密布。
少年霍斯舟显然不想和她多解释,冷冷的声音中有些不耐烦道:“拿走。”
“哦,哦!好的。”
小姜伊又不傻,见情势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二话不说就赶紧要去抓“小呆”。
只不过匪夷所思的是,“小呆”这会儿又不呆了,她的小手一扑过去,蛐蛐就从少年白皙的手背蹦下,跳到课本上。
小姜伊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小呆”转了转身子,一下跳到了少年霍斯舟的鼻子上,细细的六条腿,扒得极牢。
少年霍斯舟面色一白,呼吸骤停。
“快,拿,走。”
这三个字,一字一顿,几乎是他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小姜伊:“……”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闹剧,小姜伊刚把小呆捧到手里,下一秒她就被人拎起来,打开门,扔出去,一系列动作,短短十秒钟的时间,少年霍斯舟做得行云流水。
小姜伊和门外偷听的小霍言初大眼对小眼了半天。
他摊手:“你看吧,我说我哥不喜欢。”
或许知道自己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小姜伊很有骨气地没在霍家声张。
但是一跟着郑舒眉回到家,她的眼泪就憋不住了,本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想求个安慰,然当郑舒眉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反而正儿八经地凶了小姜伊一顿。
“我怎么知道斯舟哥哥会怕嘛!他是男孩子!”小姜伊很不服气。
郑舒眉严肃道:“谁规定了男孩子就不能害怕虫子了?爸爸妈妈从来没和你说过女孩子应该害怕什么男孩子应该害怕什么,小伊,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
姜企及时接腔:“是啊,你爸我现在都怕黑呢,一关灯就怕,就得找你妈抱。”
郑舒眉一把推开贫嘴的姜企,蹲下来与坐在沙发上的小姜伊平视:“宝贝,你是无心的,妈妈都知道,但是你想想,如果别人拿了你最讨厌的东西送给你,比如……癞蛤蟆,你会怎么想?”
这个例子举得太有带入感,小姜伊整张脸都吓皱了,连哭都顾不上。
“所以斯舟哥哥看蛐蛐和我看到癞蛤蟆的心情一样的吗?”
郑舒眉点头。
到底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姜伊也不太记得清了,只记得后面她很知错就改,第二天就屁颠屁颠地去给少年霍斯舟道歉了,少年霍斯舟自然也没跟她计较。
……想哪里去了。
姜伊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算了,她现在还是非常生气,先睡一觉再说。
嗯,闭眼。
——半夜,
失眠至今的姜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给费莎发信息。
【在吗?等天亮了我们就出发。】
夜猫子费莎露头:【哈?去哪儿?】
姜伊愤愤不平地打出三个字:
【去!洛!城!】
第22章 衣冠禽兽刷爆他的卡泄愤
虽然和费莎说好的是天亮就走,但姜伊起来后还是抽空回了一趟松和湾,那个时间点霍斯舟并不在家,姜伊取了自己的身份证件,什么行李都没带。
两个小时后,姜伊和费莎两个人落地洛城机场。
正因为什么都没带,姜伊来了洛城第一件事,就是要先买衣服,从头到脚再到包,每天都得是崭新的。
贵宾接待室内,柜姐正小心地托着一只包包,声音细而柔和。
“姜女士您看看这只,这是我们本季新款鳄鱼皮,全球限量一百只,您先试背看看,和您的气质非常契合的。”
“不用试了,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姜伊眼也不眨,“送到酒店。”
费莎:“……”
费莎都有点怕她了,以前她们也不是没有过疯狂购物的情况,但和今天完全不同啊,她怎么觉得姜伊今天,看似冷静正常,但是实际上一身杀气呢?
直到看着姜伊从包里抽出一张黑卡递过去,费莎茅塞顿开,在一旁悠悠道:“看来你是真的被霍总气得不轻。”
除了随身证件,姜伊唯二从松和湾带过来的,就是这张霍斯舟送给她的卡。
以前都没见姜伊刷过的。
“我今天就要把它刷爆。”结完款,姜伊又马不停蹄奔向了另一家店,“走,下一家。”
逛了一整天,随行的提包人员都在二人屁股后面排成了一条壮观的长队,等到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费莎累得唉声叹气,仰头就瘫在沙发上,“累死我了,你都不觉得累吗?”
姜伊给她倒了一杯水,看着正在收拾整理大包小包的服务人员,道:“还好吧,这些也不够我穿呐,明天还得再去看看。”
费莎两眼一黑。
姜伊这一整天就像上了发条一样,精力简直比她还充沛,平时哪需要她们上门啊,无论是饰品鞋子包包,新款都是第一个送到家里的。何况她进店也不看喜不喜欢,听到是限量款限定款就包,哪里是去买东西的,纯粹是去泄愤的。
说是要刷爆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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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舟的卡,但实际上她俩都心知肚明,这一番操作下来,卡里的余额变化估计还没有刷pos机时的磨损多。
待到东西收拾好,酒店的服务人员离开,费莎才慢吞吞道:“话说你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还刷了霍总的卡一整天,他都不来问问你吗?”
虽然余额没有她鞋底磨损多,但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也不是一笔小数目,霍斯舟肯定也会收到消费信息。
姜伊毫不在意:“问什么,微信早就删了,电话也拉黑了。”
费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道:“又是删好友又是拉黑的,除了你还有谁敢这样对霍总?”
“你怎么都不说除了他还有谁敢这么对我,”姜伊站在镜子前,试新买的口红,眉头不满地紧蹙着,“我是想好好和他说,可他呢,不分青红皂白先讽刺我一顿。”
郑舒眉还让她冷静下来好好想,但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费莎安慰她:“好了,既然出来了我们就不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先在这边玩两天,玩开心了我们就可以去看展,看秀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摸男人啊。”
与此同时,滨城,月朗星疏。
坐在后
排的霍斯舟扫了眼源源不断弹出的来自洛城的消费短信,表情平静地关上手机,看向窗外。
“霍总,到姜家了。”
驾驶座上,高叔低声道。
霍斯舟收回视线,提着礼品下车。
郑舒眉打开门,当看到站在门口的霍斯舟时,愣了一下。
“斯舟?”
她回头,看向同样一脸懵的姜企,心中微动。
虽然他们已经决定有空找霍斯舟谈谈,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霍斯舟会在他们开口之前,主动登门拜访。
**
翌日。
金鄄集团总裁办公室。
申为刚出门就碰到哼着小曲走来的费屿,费屿问他:“霍斯舟人呢?”
“费少,霍总在里面呢。”
……
费屿推门进去,刚走近便看到霍斯舟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巴掌大小的礼盒,他好奇地拿在手里,“这是什么?”
打开方看清里面的玩意儿,就被霍斯舟毫不留情地抽走。
“嚯,‘深海流萤’啊,顶级成色的稀罕货,今天上午才听说呢,没来得及进三天后的拍卖场就被某位神秘人物带走了,”费屿啧啧两声,“原来就是你啊。”
倒真符合这人的个性,干净利落,连个念想都不留给那些苦苦等待的竞拍者,就这么把‘深海流萤’收入囊中。
“费这么大力气,连进拍卖场的时间都等不及,送给你老婆啊?”费屿记得每次见姜伊,似乎身上都总戴着些宝石类的饰品,想来是比较钟爱宝石的。
“但她不是去洛城玩了嘛,你现在拿到手有什么用?”
霍斯舟淡声道:“你要是闲得慌,不如早日帮费叔叔分担些重担。”
“我觉得相比起继承家业,可能结个婚效果更好吧。”费屿潇洒不羁地往沙发上一坐,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为了那半个多月的蜜月旅行,这段时间忙昏头了吧。”
霍斯舟一顿,瞥了他一眼,颇有些警告意味。
“我说的实话啊。”费屿看着他冷冰冰的样子,撇撇嘴,“你就死鸭子嘴硬吧,什么时候给人气跑了我看你怎么办。”
要说霍斯舟和姜伊那段地下情,唯一知情者,也就是费屿了。
还不是霍斯舟有意透露的,纯属是巧合。
那会儿费屿正好在巴黎,找霍斯舟有事,一声不吭摸到霍斯舟在巴黎的住所,还没下车,老远就看到一个模样俏丽熟悉的女孩和霍斯舟并肩从门口出来。
霍斯舟冰山似的,从小到大就是个闷葫芦,话少,但一开口就没好话,再加上外界媒体对他的描述,根本没有女人敢近身。
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那时的费屿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好半会儿才想起抬手推回去。
他默默说服自己也许二人只是朋友,然而当注意到那双相牵的手后一切都前功尽弃,一切说辞都显得无力。
依稀记得是1月,大雪纷飞。
两人脚步停在车旁,霍斯舟耐心地给女孩整理围巾和帽子。
女孩脸颊冻得通红,却笑得很甜,乖乖地任由他摆弄,下一刻忽然抓着他的围巾,踮脚亲了他一口。
霍斯舟只是动作顿了顿,没说什么,抬手把她的围巾拉高,遮住女孩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圆溜溜的,亮晶晶的。
在两个人上车离开的最后一刻,嘴里国粹满天飞的费屿终于把女孩的脸和脑海中的一个名字对上了号。
哦,姜伊。
他妹妹的好朋友,霍斯舟弟弟的那个小青梅。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费屿消化了半个小时这件事情,掏出手机颤巍巍地给霍斯舟发了个信息。
【霍斯舟,你这个衣冠禽兽,你简直不是人!】
对方回他:【有病就去治。】
费屿痛心疾首:【你他爹的,你他爹的,她小你五岁你也下得去手?】
霍斯舟:【?】
费屿:【她才十九啊!!你良心不会不安吗!她爸妈那么宝贝她你不知道?你不怕她爸妈提刀来杀你吗!】
霍斯舟:【?】
当晚两个人就见了面。
费屿连去找霍斯舟的目的是什么都忘到脑后了,只记得自己是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口水都讲干了,然后霍斯舟淡淡说一句:“这件事,你得瞒好。”
费屿那句“你放心,为了你的身家性命,我当然会瞒好”还没说出口,霍斯舟的下一句紧随其后:“她不希望被发现。”
费屿:“你放心,为了你的身家性命……嗯?”
他总觉得这事情走向好像有点奇怪。
霍斯舟想瞒和姜伊想瞒的意义不太一样,但是到底哪里不太一样,费屿也没怎么想通。
直到后面看到霍斯舟被甩,费屿才感到茅塞顿开。
原来姜伊比他想象得要清醒。
后来发生的事戏剧性得他都瞠目结舌,霍家和姜家联姻,不是年龄相仿的霍言初和姜伊、霍斯舟和郑娴,而偏偏是霍斯舟和姜伊。
都说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霍斯舟个性如此,就算不是前任,就算活着,也一样安静。
分手那么多年,费屿没听霍斯舟提起过姜伊,但却笃定他是不会回头的类型,还以为他会反对联姻,但霍斯舟的反应却比他想象中的平和。
没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怒气,也没有对包办婚姻的不满。
“这不是很正常?”他指的是在名流圈早已司空见惯的联姻现象。
费屿:“但那是姜伊,也正常?”
霍斯舟反问:“姜家是最合适的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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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象,怎么不正常?”
“我看是你不正常了。”费屿道,“你是疯了吧。”
要他和前女友结婚,简直比让他继承家业还痛苦一百倍,不,一万倍!以霍斯舟的权势,若是不同意,他不相信这门婚事黄不了。
但后面证领了,婚结了,两口子在外面表现得一切正常,费屿想象中鸡飞狗跳的画面没发生,霍斯舟还回家得越来越频繁,约饭也约不出来了,问就是回家。
费屿慢慢缓过劲儿来了。
如果是冲着利益联姻,回不回家也没什么所谓,外人面前装得体面就好了,而霍斯舟给出的答案显然是否。
……
说起“气跑”,霍斯舟的动作明显顿了下。
费屿注意到他反常的样子,生怕他又要反唇相讥,连忙找补:“我就是开个玩笑啊,莎莎不是和小伊去洛城玩了嘛,正好,你也不用回家了,走走走晚上一块打拳去。”
霍斯舟道:“不去。”
费屿:“工作是忙不完的,放松一下又不会死。”
“忙完了。”话音方落,霍斯舟起身,拿起桌上的礼盒,取下挂在墙边衣架上的外套,“走了。” ?
费屿站起来:“你去哪儿啊!”
霍斯舟大步走去,头也不回地扔下两个字:
“洛城。”
第23章 生理期落在小腹上的掌心粗粝
在洛城疯玩了几天,姜伊已经把烦恼忘掉了大半。
偶尔电话铃声响起,看到是申为的来电,姜伊毫不犹豫就按下挂断。
不行,她看到和霍斯舟有关的人就冒火,连逛商场逛到金鄄旗下的品牌店,都要怒目而视半分钟然后再转身走开。
“阴魂不散。”
费莎忙着自拍,没听清:“什么蒲扇?”
姜伊:“……”算了,说不通。
照例和父母通了一通视频通话,姜伊被他们逗得开怀大笑,费莎也一起凑过来,“叔叔阿姨好,等我从洛城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呀。”
聊了半天,郑舒眉和姜企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几遍注意安全,才挂断电话。
待到下午回到酒店后,这下换姜伊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费莎本来想跟她一起回来,中途看了次手机后就开始踌躇不决,含糊其辞地说自己在洛城还有些别的事,把她送到酒店楼下就离开了。
“你乖乖在酒店休息昂,我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姜伊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直到听到门铃响起,她才醒过来。
白天逛到一半她生理期来了 ,不适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蔓延到整个身体,费莎走之前帮她点了止痛药外卖,姜伊还以为这是外卖到了,连忙强撑着走过去。
开了门,她的动作蓦地凝滞了一瞬,脸色唰地一下冷了,接着就要关上门。
不料将要关上的门却骤然被一股逆向的力给生生地卡在了半路。
姜伊气道:“我现在就去给前台打电话,什么人都能放进来了,安全系数太低!”
霍斯舟一手抵着门,一手亮出房卡:“我是住户。”
“霍斯舟你有毛病啊,你自己有酒店不住住我家酒店干嘛?”姜伊恨恨道,“我们这里不欢迎姓霍的入住。”
霍斯舟却未在意她的气话,只说:“把微信加回来。”
姜伊哼道:“想得美。”
他盯着她,“还在生气?”
“怎么,霍总管天管地,现在连别人生不生气,生多久气,也要插手吗?”
“我……”霍斯舟扯了扯嘴角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他。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外卖小哥感觉自己站在这俩人中间像是闯进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氛围中,反复看了看门牌号才确定,继续开口:“姜女士是吧?你的药。”
“谢谢。”姜伊从门内探出头,接过药。
“客气。”
临走前,外卖小哥瞄了眼还抵在门外脸色冷峻逼人的霍斯舟,犹豫片刻还是道:“女士,你认识他吗?”
霍斯舟:“?”
姜伊也愣了一下才理解过来外卖小哥的意思,虽然她真希望此刻这小哥能叫人来把霍斯舟弄走,但她也知道霍斯舟一般人也动不了。只好压下不快,微笑着说:“认识的,谢谢啊。”
待外卖小哥离开,沉默已久的霍斯舟突然开口:“哪里不舒服?”
“不关你事。”姜伊说完用力推了下门,却是岿然不动,她心中恼怒,看向男人出声威胁道:“再不走我喊保安来了。”
声音不弱,但对比起平时还是少了几分中气。
霍斯舟眉头微皱,看着姜伊苍白干涩的嘴唇,道:“生理期?”
“……”小腹坠痛难忍,像是无数只毒虫在啃咬,姜伊双腿也发软,实在站不住了,眼见霍斯舟真的有打算跟她死磕到底的决心,她索性直接松开了门把手,转身向屋内走去。
“爱走不走。”
姜伊说着,自顾自地趿拉着鞋去接了杯热水,耳边传来咔嗒的关门声,微微扭头余光瞥见霍斯舟进了房间,她低眸骂了句“不要脸”,根本没压低声音。
霍斯舟鲜少有这样不跟她对着来的时候,听她毫不顾及地骂他也没说话,稀奇得姜伊反而多看了他两眼。
男人背对着光,迎面朝她走来,拿起药盒看了看,“每次痛就吃这个?”
“不然呢。”姜伊背倚着桌角,没好气地从他手中抽走药盒,拆开包装抠出两粒药丸扔进嘴里咽下。
她将剩下的药丢在桌子上,抬手将头发散开,接着目不斜视地经过霍斯舟的身前,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了,“滚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上门。”
霍斯舟:“……”
浴室门“啪”地一声关上。霍斯舟收回目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接着掏出手机给住在楼下的申为打了个电话。
没过几分钟,房门被人敲响。
初秋夜里愈发凉爽,申为却满头大汗地站在房门外。他左胳膊夹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夹,右手提着便利店的购物袋,气喘吁吁地说:“霍总,这些是需要您过目的文件以及您刚刚急要的东西。”
霍斯舟面色淡淡地将购物袋提高,歪头瞥了眼里头装着的东西,确保无误才点了下头,意思是没他事儿了。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眼见着自家总裁拎着袋子转身就走,似乎完全无视了他怀中抱着的文件,申为僵着脖子不敢乱看,弱弱地问:“霍总,那这些……”
男人步伐一顿,微微偏头。
“放我房里,我待会儿过去。”
霍斯舟平静地回答。但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申为却实打实地在霍斯舟方才看似寻常的脚步中发现了一丝急切。
自知再留下去也是多余,申为识趣地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霍斯舟收回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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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抬手露出袖口下的银色腕表。他平缓的视线追随着黑色表盘上的分针,待它不急不慢地走过第六圈,他方提起一旁的热水壶,冲了杯红糖水。
末了,他的指腹轻轻落在杯壁上试了试温度,有些烫手。
静静坐了十分钟,浴室门打开,听到声音的霍斯舟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圆圆的脑袋探出来。
下一刻,圆圆的脑袋发出惊呼,似乎在惊叹他的厚颜无耻:“你怎么还没走?”
“……”
姜伊走出来,摘掉头上的浴帽,头发已经不再滴水,只是仍旧湿答答地搭在肩头。
她去拿了吹风机吹头发。
打开吹风机的开关,呼呼的风充斥在耳边,占据了她的全部听觉,除了风声姜伊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直到姜伊手里的吹风机被人接了过去。
她抬睫,镜子中映着二人的身影,霍斯舟脸庞轮廓清晰硬朗,英气冷峻,她的目光在他左边脸颊停留了一瞬。
印子已经消了。
他垂眸,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穿插她湿润的长发,吹风机呜呜的声音,盖过她刻意放缓的呼吸。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耳边传来柜门开合的声音,姜伊正要走,霍斯舟安放好吹风机,微微扣住她的肩膀。
透过镜子,姜伊看到霍斯舟按下泵头,在掌心揉开护发精油,再揉在她微润的发梢。
以前,霍斯舟也会帮她吹头发,她很爱惜自己的长发,慢慢得出了不少护理经验,也能在这件事上充当一名严厉老师的角色。
“霍斯舟,你把我头发全吹干了,不能不能不能全吹干,我还要涂精油的……算了,下次下次,再给你一次机会。”
之后,霍斯舟便有了帮她涂精油的自觉。
一晃多年,这还是分手以来他第一次给她吹头发,手法已经生疏了,但她强调过的步骤,却仍旧清楚。
动作间,发尾与他的手指时不时擦过她的脖颈。
精油是好闻的白茶味,从男人修长的指间扩散到整个空间。
很奇怪,明明是一个看起来生人勿近到冷漠,高高在上到傲慢的人,但照顾起人来,却有种与他气质大相径庭的温柔和细腻。
像一杯温水。
简而言之就是,只要他不说话,就还挺顺眼的。
姜伊想着,精油终于抹均匀,她正要走,就听见头顶响起霍斯舟的声音。
“抱歉。”
姜伊脚步微顿,背对着霍斯舟没接话,静默间,唇角却不动声色地扬了半分,紧接着又被她压成若无其事的弧度,昂首抬步走开。
就两个字就想她消气?
未免太瞧不起她了。
径自回到沙发上坐下,她从堆叠的抱枕里找出自己的手机,给费莎发了句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没回,姜伊抬起头,霍斯舟在她旁边坐下来,一只水杯递到她眼前。
见她直直地看过来,没动作,霍斯舟拉过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水杯放在她手心里。
“就算生我的气,也先把它喝了。”
因为生理期,她的指尖有些凉,红糖水的温度隔着杯壁传递过来。人类喜欢温暖是本能,姜伊握住了杯子,就不想再放开了。
她想,这个时期,她和霍斯舟吵架都没力气。
先养精蓄锐再说。
深色的红糖水微微泛起涟漪,隐隐还有萦绕在鼻尖的白茶香气。姜伊低头喝了一口,甜味在口腔里漫开。
恰到好处的温度,没有高到烫嘴,也不会过于凉。
她安静地喝着红糖水,眉尖却轻微地蹙着。
“还疼?”霍斯舟扫过她的眉间,问。
姜伊看向别处,问东答西:“吃了药了。”
“药也有失效的时候。”
这句话说完,姜伊听到他拿起手机起身,去一边打了通电话。
他音量不高,姜伊没太关注,也听得
不真切,只知道他再坐回来时,坠痛的小腹突然被温热覆盖。
姜伊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霍斯舟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力道轻柔地将她固定在原地,落在小腹上的掌心粗粝,有着高于她体温许多的炽热,“喝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