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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带头的,给我也来两个的声音便如开了闸的洪水将卖炊饼的小孩包围。
趁着人头攒动的机会,招呼卖炊饼小孩的男子迅速带着自己脾气不大好的朋友溜之大吉。
但炊饼的香气已经顺着风,满满的灌入了人数最多的最外层人群中。
这里头多数人身上的衣服都打了补丁,甚至还有些衣衫褴褛的,挤在人群中借几分热量。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刚才大家都没有,还觉得无所谓,可现在是只有他们没有,更觉得肚腹在不断抗议。
于是历史的轮回出现了。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把个炊饼吃得跟樊楼里正菜似的。等老子离了此处,定要吃上十个!”
“这些个卖炊饼的也是烂了心的。因开封府外禁止明火,禁止摆摊,硬是把烧饼给卖出了金子的价,翻了四倍的价,他们是怎么敢的?”
“呸,若早知道是这般,我也背个木箱来这卖炊饼。”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以为谁都能在这堂而皇之的卖炊饼呢。
“实话告诉你,这些个小孩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一个当禁军的爹。大部分有一个在羊毛织厂干活的的娘。看到箱子外边钉着的羊毛毡没有?没点本事根本弄不到手。”
不过短短十几息的功夫,世界上就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所以太子殿下究竟什么时候能到啊,总不能真让人冻僵在这吧。”
牢骚刚出口,就觉得地面传来了轻微的震动感。
顺着方向望去,有个高望远之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x了,就凭这阵仗,今天的风就不算白吹!”
却说是一副怎样的阵仗?
旗猎猎,马嘶嘶,身形似熊虎,金甲耀银光,刀矛聚而成林,煞气凝而冲天。
不仅让人眼前一亮,更觉得这天色似乎都明朗了一些。
这些威风凛凛的兵大声呼喝人群让路,很快将开封府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给围了三层。
有人疑惑:“咱东京城内何时有了这么一支健军啊。”
只这份气势,就不像东京城的兵。
也有懂行的看出了些门道,失声道:“能有如此气势,定是捧日、天武、龙卫、神卫这上四军!”
依本朝军制,天下所有的军队原则上来说都是京军,地方上的厢军、团练之流只是预备役,在实际中也基本不承担军事任务。
而占据着超百万京军顶点位置的,就是捧日、天武、龙卫、神卫这四军,合称为上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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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待遇最优,装备最精,如今训练也还未废弛,相较于其它平常忙着修路修堤挖水渠,帮着长官搬搬扛扛做牛马的普通禁军来说,兵味实在是太足了。
足得不像是东京城里的兵。
赵昕在听到他爹打算将上四军拉出来,陪着他去开封府的时候都惊得不轻。
因为这是东京城中真正的军事力量,是他爹掌控朝局的底牌。
所以哪怕是赵昕在见到这尚未被腐败掏空的上四军时馋得口水直流,也没敢仗着独子身份提出来抽一部分到自己手上,好学一学什么叫真正的战阵配合。
因为这支力量哪怕仅仅掌握极小的一部分在手上,
也足够来一场玄武门了。
唯一的不足是军名听起来过于中二,如果能换成太祖时期的“铁骑”、“控鹤”、“龙捷”、“虎捷”就堪称完美。
可当这四支上军真正到了他手上,为着开封府一行做准备时,赵昕才感觉到被欺诈了是什么滋味。
毕竟所谓的充足兵味,必须得建立在庞大的军费开支上的。
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父子间也差不多,而赵祯在提条件的时候那叫一个丝滑自然。
上四军作为真正的天子亲卫,跟着你这个当太子的出趟外差,你好意思不给点出场费和补贴?
而功不二赏,既然儿子你赏过了,那我就可以省下这一笔钱了。
若仅仅是这样,那还没什么。因为父子承继,赵昕只当是提前犒劳了一把伟大的、忠诚的、必将属于他的、皇家卫戍部队。
真正的问题在于东京城内很快就有了是他软磨硬泡才见到了上四军,并且一度着迷,赖在马场不愿走的传闻。
赵昕现如今已经是整个东京城的舆论操控者,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查到传闻的源头和皇城司有些关系。
所以老爹您这也是想要加重武事,制衡文官,但又不耐烦和文官们周旋聒噪,于是选择让我背黑锅?
是瞧着我身上和文官不对付的标签足够多,属于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咬。而文官们再怎么气愤难平,也定然说不出请官家废太子这六个字。
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看在上四军足够帅气拉风,将来还要多借无良爹之力,顺带扯着当挡箭牌的份上,赵昕也都忍了,不做计较。
换回的便是今日全面舆论氛围的稳中向好。
“天子亲率的上四军果然看起来就不一样啊。”
“说不得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呢,照我说,还是和夏人干仗的西军要更能打些!一帮连血都没能见过的雏儿能顶什么事。”
“我是不懂什么上四军、西北边军的,我就觉得能跟着咱们太子殿下的兵错不了,家里的娘子都能沾光得一份活计。”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有人大泛酸水:“世道真是变了,你说那些军汉是走了几辈子的运才能遇到太子殿下?
“往昔好人家的女儿都不愿嫁过去,都是他们内部互相约为亲家,要不眼巴巴的望着发下犯官妻女,僧多粥少,绝大部分要做一辈子光棍汉。
“结果太子殿下建了羊毛纺厂,指明了要禁军家眷。活轻省,给的工钱也足,还包给诞下小儿启蒙,看诊开药。
“结果这城里禁军的婚嫁行市一下就抖起来了,好人家的姑娘不说随便挑,至少上门了不怕被老丈人打出来。”
“论谋略聪慧,咱太子殿下属这个!”有人伸出大拇指比了比,然后十分感慨道,“上回太子殿下册封,我在外地会友未能得见,也不知道今日有没有那个福气。”
这也正是文官们气得鼻子都歪了,却拿赵昕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另一个根由。
那就是赵昕根本不在朝堂上提提高兵卒地位这件事。
而是通过合法合规,他们无从置喙的经济手段,竭力扭转固有认知印象。
也是因为赵昕将眼看就要落到泥里去的军卒地位给抬了起来,东京城中的百姓才会他这个时龄只有七岁的太子拥有超强的好奇心。
在无数人的翘首以盼中,哒哒哒的清脆马蹄声快速地由远及近。
开始有人惊呼:“马,咱们太子殿下居然是骑马来的!”
第45章 新旧之争
赵昕是特意选择骑马来的。
因为他爹同意他来开封府主持审理区希范一案并不是因为心怀百姓,借机整肃朝堂风气,也不是因为边事紧要,需要安抚夷众之心。
而是十分单纯地想让赵昕这个太子在东京城百姓心中留影,覆盖掉皇室曾经接养子入宫抚育的记忆。
十三将军已经是过去式了!朕现如今有了一个比十三将军强百倍的亲生儿子,做太子做得相当好。
如果你们觉得游街留下的印象不够深刻,听着各种消息又觉得影影绰绰,那朕就让他主持审理一场案子,让你们知晓何为真正的天授之才!
我大宋是承天受命,天欲予之。我太宗一脉更是合理合法,合该坐皇位,太祖一脉少来沾边!
赵昕在咂摸出他爹特地拉出上四军给他壮声势之后的第三层意思后,就坚持要选择骑马出行。
因为太子作为继承人存在的意义之一就是将政策的延续性实体化。
于民间叫不改父道,在天家称祖宗家法。
为何现如今朝臣中绝大多数对陆陆续续施行的新政不满,也明确看出这就是官家的软刀子割肉,但就是没一个人敢大声嚷嚷着反对?
就是因为扛起新政大旗的是赵昕这个太子。
但凡对世间还有所留恋,就不会头铁到去违拗接连两代最高统治者。
赵昕在明知道自己骑着马驹出场像极了大木桩子上插着个小土豆的情况下也要坚持,就是为了告诉世人,崇文抑武的风气要成为过去式了。
本太子将一点点砸开多年来构筑的文贵武贱壁垒,识趣点的避让不言,机灵点的朝我靠拢,有本事的赶紧投效!
不然到时候从你们身上碾过去,千万不要嚷痛。
虽然绝大多数的东京城百姓感知不到其中深意,但也在见到赵昕流畅地偏腿下马后心中闪过朴素的念头:“他们现如今这位太子殿下,真是和历代官家都不一样,很有英武之气。”
不似武人的粗豪猛鸷,而是内蕴文气的英武。
好像能籍此想象一下说书先生口中的出将入相是什么模样了。
却不知以曹评为首的护卫诸人在心中松了多大一口气。
虽然太子殿下这半年多来练拳习武,身体强健了不少,但冬日天寒,雪天路滑,马驹非人容易出现不可控情况。
这要是有个好歹,不说坏了在东京城百姓面前露个大脸的本意,官家必定把所有人都上溯三代地犁一遍。
曹评方才仗着马术精湛,又关系亲密,方才一直是瞄准赵昕手中马缰的,时刻准备着若事有不谐,立刻把人给捞过来。
好在一切顺利。
在赵昕双脚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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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面的那一瞬间,立时就有早盯着的捧日军兵卒大喝道:“太子殿下到,官民人等恭迎!”
“刷刷刷!”甲叶的摩擦碰撞声不绝于耳,赵昕只觉目光所及之处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田,只一瞬间的功夫就低下去一大片。
他想了想,扶正帽子,整理腰带,朝天拱手朗声道:“孤此次是奉官家旨意来开封府审理一桩案子,幸得诸位垂爱,在这寒冬大雪天气久侯了。”
赵昕位置太高,现在外边站着的人也无一人敢接他的话,所以只能在最内层之人的带领下再度将腰弯得低了一些。
赵昕只得压下自嘲的苦笑,抬抬手算是叫起,转身朝开封府的大门走去。
虽然开封府的门槛比垂拱殿的只高不低,但赵昕已非吴下阿蒙,哪怕是穿着厚实的冬装,也自如地跨过了门槛。
曹评王贡等八个伴读分列两班,随着他鱼贯而入。
而在他离开后,议论声骤然炸开,将铅色的厚重云层给轰开一角。
“这就是太子殿下?长得是好看啊,像画上的童子娃娃。”
“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们太子殿下可是神仙托生,说是什么生下来就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还见过神仙咧。”
“真的?
怪道这么和气,不摆架子。”
“那还能假了?我听瓦子里说书先生说啊……”
“你们谁看清了太子殿下头上戴着的是什么帽子没有,看着和咱们的不大一样,怪好看的。”
“你疯了!居然敢看太子殿下,戏里都说仰面视君,是有意刺王杀驾!”
“你都说那是戏里了,可见是不保准的。再说我那是鼻子里进了灰痒痒,想打个喷嚏,无意中看见的。”
“这位方才是说太子殿下的帽子?我方才抬头早,瞅见了跟着太子殿下一个小娃的背影,瞧着像是羊毛织厂新出的款,里头说是垫了一层长羊绒,可舒服暖和,就是要价不便宜,能抵得上寻常三顶了。刚开始出的时候我去看了看,没舍得买。”
“再贵还能贵得到哪去,些许阿堵物,能比得上和太子殿下戴一样的帽子?肖四,休得啰噪,速回家取了钱,给我去买一顶来。太子殿下案子审结之前我要戴上,速去速去。”
天底下的打工人皆是混同一理,开封府府衙外有被主家打断乐子,顶风冒雪前去买帽子的。
府衙内就有被一众皇城司探子盯得浑身刺挠,一见赵昕入府就忙不迭上前行礼问好,以求暂时松快的高官们。
今日能在开封府内侯着赵昕,获得审案旁听资格的全是穿紫袍的,若非为首的是梁适这个东道主,章得象与晏殊也托辞没来,赵昕都快觉得自己身处垂拱殿内了。
唯一的不同是今日做主导的是他。
赵昕好像又明白了点为啥他爹会放他出来审案。
不过既已为主,那自然是当仁不让,赵昕挥挥手叫起之后就直切主题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升堂问案吧。”
为他今日前来,梁适特地去换了小几号的桌案、椅子、签筒和惊堂木。
而后随着赵昕一拍惊堂木,晏几道坐上推官位置铺开纸笔做好记录准备,两侧衙役齐点水火棍,鼓足了劲将胸腔中的声音拉长:“威——武——”
俄尔声毕,梁适亲自充当了书办,对堂外道:“带原告!”
不多时,穿着一身普普通通衣袍,瞧着像是个寻常士子的区希范就被带上堂来,因事前得了吩咐,很平常地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口称冤枉,并将冯伸贪墨功劳,打压异己之事给说了一遍。
赵昕于是又命人传冯伸。
很正常的流程,正常到在场每一个期待着乐子上演的东京城百姓只觉得寒风白吹了。
而分坐两旁的紫袍们却只觉心如擂鼓,预感到事情不好。
他们这位太子殿下最擅长的就是静悄悄作妖,无声处响惊雷。
于是枢密使夏竦当先起身说道:“殿下,区希范边鄙夷人,不仅越级上诉,冲撞殿下,还以民告官,直指知州,实是目无法纪尊卑之徒,当脊杖三十,以儆效尤。”
赵昕摸着惊堂木,目光玩味地看向这位原历史中被称为宋初三大奸臣之一的人。
在赵昕看来,原本历史上范仲淹主持的庆历新政之所以只坚持了一年多就宣告失败,主要原因是改革派太过急功近利,将改革这个牵一发动全身的精细活变成了只要任免罢黜官员就能生效的简单计算题。
次要原因是动了既得利益集团太多蛋糕,而他那位无良爹不仅耳根子软,变法决心也没有范仲淹想得那么坚定,顶不住汹汹压力就飞速跑路了。
还有个很隐蔽的原因就是他爹一直没有亲生继承人,就算变法成功,政令的延续性和身后名能不能保全是彻彻底底的未知数。
至于导火索则是夏竦挑起的朋党之争,触碰到了帝王敏感的权力神经,直接搞起了宁错杀不放过,于是不过两月功夫,变法派就被拆了个干净,排除出了权力中枢,毕竟国家变法比不过个人权力掌控。
不得不说,夏竦是个深谙人心的老狐狸,知道往哪下刀子令人痛感最强烈。
而且媚上是基操,行事又只顾自己,加上其人是南人的缘故,所以哪怕是帝师,在朝堂上也一贯风评恶劣。
被斥为虽材术过人,但急于进取,喜交结,任数术,倾侧反覆,世以为奸邪。
好水川大败后夏竦作为时任西北方面的最高官员,承担了最大的责任,被调离前线,很是蛰伏了一段时间。
直到数月前才被起复为枢密使。
这个任命当时就把欧阳修给整应激了,自认为不能同这样的奸邪同殿为臣。
也就是赵昕摁得快,不然夏竦多半要和原本历史线中一样,刚上任就被弹劾到罢官。
但赵昕这份卖给自家老爹平衡朝堂的面子,并没有被夏竦感知到,亦或者是感知到了却并不当一回事。
太子殿下扛着新政变法的大旗又如何,他们连官家都能规训,不差一个未来的官家。
虽然到现在还没能规训成功,但那必然是时间还不够长!
所以但见朝堂上有何新政新策,夏竦必是要领着人跳出来反对一番。
声量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表明反对的态度。
赵昕百分百肯定,也就是自己是独子,他老爹因之前数年未能得子,外加宫中孩子夭折率高得离谱之故非常看重他,不然夏竦是绝对能效仿太宗朝的李昌龄、胡旦,撺掇着他爹易储。
毕竟他现在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变法派这一边,夏竦就算再搞出一次朋党论,借他爹的手把现如今聚集到他身边的变法派给排除出去,变法也只能算是遭到了阶段性重大挫折。
迟早是要卷土重来的。
赵昕有时候就很好奇,老家伙都这把年纪了,还与他拧着干做什么。没见到章得象和晏殊都安静如鸡,身段柔软吗?
就是他爹真能练出小号,再把他取而代之,你应该也见不到那一天吧。
夏竦这个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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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己的人多半也不会那么高风亮节,为了全体文官的利益而战。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成为同中书平章事执掌大权,但这样也太拼了。
不过一想到这位年轻的时候为了追求进步,拦宰相的车驾投诗,希望获得赏识,跨越阶级,倒也挺合理的。
夏竦被赵昕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正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觑见韩琦站了起来。
第46章 审
韩琦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站起来的。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韩琦向来很清楚自己的分量与能力。
早在年初辽国迫使西夏遣使议和,官家认为边事稍平,准备厉行变法,向他与希文兄问策之际,韩琦就已经做出了决断。
他自知才干谋略逊于亦师亦友的希文兄,改革又是件极为得罪人的事情,但国家确实得改,官家又意志甚坚,接二连三询问变法图强之策。
所以在权衡利弊后做出了言语上支持新政,行动上亦步亦趋,身体坚决站干岸上,方便随时转换方向,保全自身的决定。
最开始一切都是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在西夏使者出发后,官家有意让他与希文兄共同还朝,推动变法。
韩琦那时连理由都想好了,西夏狼子野心,岁币仅能稍作缓解,为保万无一失,必须留人坐镇,使其不敢再度撕毁盟约,挥军南下。
不过变法事关重大,所以还是让希文兄还朝,他留在西北就好。
据他推算,官家答应他这个请求的概率高达九成。
但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一直痴痴傻傻,几乎要被朝臣们遗忘的二皇子突然就好了,而且还应了物极必反那句话,一下子变得极为聪慧。
不仅说服官家再启战端,还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硬生生打出了一场大胜,连续收复数州之地。
经此一战,西夏少说被卸了一条腿,短时间内再无发动大举进攻的能力,他自然也就失去了留镇西北的理由。
还朝就还朝吧,韩琦有自己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凭才能为自己找到容身之处的自信。
然后他就惊讶地发现,
自己的确是不缺容身之处,可在太子殿下跟前,好像也仅止于容身之处了。
论才干谋略,他比不过希文兄;论关系亲密,他比不过宋祁、王素;论冲锋陷阵,他不如欧阳修、富弼;论经济实干之才,还有蔡襄、薛泽,乃至于梁鹤、胡琛、杜从之流先一步抢占了位置。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新政的施行,官家的大力放权会让聚集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才越来越多。
他若再明哲保身不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就只能在边报总编辑这个可有可无的职位上蹲到死。
或者是如那梁鹤一般,因为价值太小,有朝一日被轻易舍弃。
更何况夏竦虽为他的老上司,也曾在好水川大败时为他说了公道话,洗脱了身上不少罪责,可他何至于与这个连出使辽国都不敢,还拿着亡父做幌子,博取孝顺美名的人并称啊!
张元那个穷措大,心眼又小嘴又毒,难怪屡试不第,只能去西夏那种弹丸小国谋个差事。
夏竦见到韩琦站起身后也是眼皮狠狠一抽,心中不由暗道坏了,怎得把这个小煞星给招惹出来。
论辩驳,此人足能压服整个谏院!只是年岁渐长,又被战事洗练,所以如今显得很是沉稳罢了。
夏竦的心在韩琦站起身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但韩琦却毫无放过他的意思。
想要踩人上位,那当然是踩得越狠越好啊。
“夏枢密此言,在下不敢苟同。
“尧舜时朝前立旌幡,车道交联处立有谤木,此皆恐朝廷有不当之政,官吏有残民之举。
“至周,乃增设路鼓,正所谓身负冤屈而无处上告者,可击鼓直达于上,本朝设立的登闻鼓院与登闻检院也是沿此旧制。
“区希范既然身怀冤屈,又求告无门,越级上诉乃无可厚非之举。
“至于冲撞太子殿下,吾观诸史,尝见汉太祖刘邦征英布归朝时,关中民中遮道拦驾,状告相国萧何低价强卖民田民宅,刘邦也未治百姓冲撞之罪,反而在查明事实后让萧何退还民田民宅,向百姓谢罪。
“而最后一条以民告官,目无法纪尊卑就更是无稽之谈。本朝律法确实规定,越级上诉,以民告官,需脊杖三十,免得出现滥言诬陷,徒耗人力的情况。
“但夏枢密忽略了一点,得实不坐。也就是说,区希范倘若状告为真,自然就不用挨这三十脊杖。
“官家派太子殿下前来审理此案,自然是因为此案未明。如今殿下还未问案,夏枢密就说要打三十脊杖,那么在下是否可以认为,夏枢密已经代替殿下判处这区希范有罪了呢?”
韩琦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的,但语出如刀,刀刀都扎得位置准,力道大,把夏竦扎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就是想忽悠一下不懂行的小太子,怎么三言两语下连越俎代庖这个帽子都扣得如此严实了啊!
这就不能忍了,必须反驳回去!
赵昕依旧保持着温和淡然的浅浅笑容,眼中是似乎可以一望到底的孩童清澈懵懂。
实则已经在心中变为看着晴雯撕扇的宝玉,一边拍巴掌一边笑:“撕,撕得好!撕得再响些!”
这种不用自己上场,坐享其成看乐子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但赵昕没有忘记自己作为裁判的责任,赶在韩琦放出“原来制科出身的人也不过如此”这个终极大嘲讽前,拍拍手止住了这场韩琦单方面的虐杀,佯装不悦道:“行了,这里是开封府衙,是升堂问案的地方。
“两位爱卿若是想辩驳,等案子审完了,我在东宫给两位留一间静室也可。
“这天寒地冻的,咱们这里生着炭盆尚不觉冷,围观百姓们可难熬呢。”
似乎正应了赵昕这句话,挤在衙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中登时有人嚷道:“是啊,诸位相公,天怪冷的。就别在这知乎来,者也去的了,咱们来就是看案子的。”
“就是就是,还请太子殿下速速审案吧!”
“太子殿下快审,我这泡尿要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人群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却把夏竦一张脸差点气成猪肝色。
这东京城的市民们真是嘴太欠了,居然暗暗讽刺他说话令人心生尿意。
同时也心惊不已,太子殿下每月出宫见世情这事朝野皆知,可这才多久的功夫,多大的年岁,怎么就将民心凝聚至此了。
赵昕则是暗暗点头,看来皇城司的确重构了在东京城的情报网络,即便梁鹤已经被他暗暗打发出京,现在也能给他提供基础的支援。
赵昕于是将惊堂木一拍:“肃静!”
于是众衙役再度水火棍齐点,齐呼道:“威——武——”
在拉长的声音中,韩琦敷衍拱手,夏竦面带愤愤,均是回了座位。
梁适则再度充当书办,朝堂外说道:“带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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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自堂下走上来一个着红袍的中年官员。
这就是现任宜州知州,冯伸己。
不知为何,赵昕总觉得此人的眼睛有些高,明明是躬身向他行礼,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恭敬。
反而有那么点微妙的……蔑视?
非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就是,就你这么个不到我腰高的小毛孩子,仗着太子的身份就要审我?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赵昕早看过了冯伸己的出身履历,知此人是故宰相冯拯的次子,补恩荫入仕。
因不是进士出身的缘故,一直在桂州、宜州等边蛮之地打转,而且如果不得奇遇,还将继续打转下去,永远回不到中枢核心。
不过其人在平叛方面,尤其是在平灭本地蛮军方面,还是非常可圈可点的,曾有过单骑出阵,劝服安化州首领率众投降的事迹。
能够夸一句上马治军,下马管民。
所以这是久镇地方,自恃有功,养出了娇娇之气?
不过有一说一,就这幅倨傲的模样,真是泥人看了都容易被心头火烧成俑。
也难怪区希范一提到他的名字就咬牙切齿,像是遭受了奇耻大辱。
于是赵昕故意不抬手叫起,让冯伸己不得不保持躬身的姿势。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不喜欢弯腰是吧,那就多弯一会儿。
脑子不清醒就多泼凉水。
一道诏书就能让你卸了知州职位,连夜往东京城赶,结果到了公堂之上你却给我摆出强项模样了。
到底能不能分清大小王啊。
赵昕再一次感觉他对大宋朝文官的心理需要进一步地探索发现。
很多时候根本无法理解。
但冯伸己一把年纪的身体完全不给赵昕进一步思考的时间。
眼看人变得摇摇欲坠,赵昕这才如梦初醒般一抬手:“卿剿灭叛乱,有功国家,免礼免礼。”
经过赵昕一番敲打,冯伸己的眼睛下调,恢复了清澈,甚至隐带畏惧。
宦海沉浮多年养成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位太子殿下是真有些神异在身上。
东京城的路已经比他离开时变得更滑。
但在赵昕发问是否贪墨区家叔侄功劳时,冯伸己却义正辞严说道:“望殿下明鉴,我家乃累宦之家,下官少读诗书,颇通经义,及长蒙父荫入仕,未尝有一日不思报效国家。
“多年勤勉,也攒得一二功劳,蒙圣恩拔擢,官衣由绿转红,牧养一州王民。
“似这等蝇营狗苟,汲汲功名,妄图巧言令色窃取国家公器之人一年就算不见一千,也有八百。
“臣秉承父训,不愿污了祖上德名。遇到这种求官之人,都是大棒子打了出去,就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住,又谈何贪墨区氏叔侄的平叛功劳呢?”
第47章 辩
要不是赵昕已经在紫宸殿上见过大场面,差点就要信了。
但不少瞧热闹的东京城百姓已经被他这番唱念做打俱全的做派给唬住了。
“这说得真真的,那什么姓区的不会真是诬告吧。”
不过立时就有人做了反驳。
“我呸,您老啊可别心眼太实了。上次偷摘恁院里梨子的那个泼皮陈六,没
人赃俱获之前不也是赌咒发誓,说得和从来没有一样么。
“更甭说这些当官的,最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你就瞧瞧现在那些个站最前边的官,几时用正眼瞧过咱们。但保管到衙门里见了上官,能长出来一根比狗摇得还欢快的尾巴。
“哟呵,还瞪小爷,怎么,小爷说错了?”
“行了行了,王五你少说两句。你老子娘没得早,就你这么一根独苗,别老在外头惹事。且安心看看,太子殿下会怎么办。都说太子殿下聪慧嘞。”
有道是三木之下,无事不可得。但如今是当着众多东京城百姓和一众紫袍官的面,大刑伺候就明显落了下乘。
就算是冯伸己招供,也得落一个屈打成招的话柄,不符合赵昕的人设树立。
更何况冯伸己还是个在职官员,本朝的士大夫“刑不上大夫”的美梦还没有彻底破碎呢。
所以动刑是不可能动刑的。
于是赵昕转看区希范:“听到没有,冯知州说不认识你。”
区希范齿关咬得咯噔作响,狠狠地剜了一眼冯伸己后,突然开始迅速的剥起衣裳来,把除了赵昕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有几个神经绷得过于紧的皇城司探子直接合身扑了上去。
开玩笑,这老小子头一次和他们皇城司打交道就带走了司中最得势的梁指挥使,让他们现在即便是想靠太子殿下这棵大树,都不知道该通过什么途径。
虽然他们在升堂前已经将区希范浑身上下搜得如同初生的婴孩一般干净,但是万一呢?
听说西南夷人有不少擅长巫蛊之术的。
即便是太子殿下掉根汗毛,也足够他们三族人头滚滚了。
于是不过眨眼的功夫,公堂之上就叠起了一座人肉高塔。
赵昕无奈,赵昕叹气,赵昕开口发出指令。
“他若要行刺于我,就不会准备这么长时间。放开他吧,他没有恶意。”
看来他当初见梁鹤机灵会来事就收归麾下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就梁鹤的双商在皇城司中绝对是妥高层。
现在的这些,都是什么品种的笨蛋啊。
几个合身扑上的皇城司兵卒得了指令,这才面带警惕地小撤步散开,任由区希范剥下上衣,露出半身精悍的腱子肉以及纵横交错的伤疤。
区希范指着左肩上一道痕迹尚新,自上而下斜斩至肚腹,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惊胆战的狰狞伤疤,其声宛如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好叫殿下得知,冯知州虽不识得我,我这身上的疤却识得他。
“这一道疤便是当初面对安化叛军坚垒,我军久攻不克,冯知州乃以先登之功,厚赐钱物为诱饵,在全军招募壮勇敢死之士。
“小民为报效国家,于是携二十余同乡,口衔刀趁夜攀墙而上,冒矢石,迎锋刃,宁死不退,与贼军激战至天明方才得夺门,引大军入城寨大胜之。
“那一战小民共带去二十九人,可活下来的还不到十人!小民也因冲在最前,挨了贼将一刀,高热不退数日,几乎身死。幸得苍天见怜,才留此残躯。
“可足足二十条人命,二十几颗忠君报国的赤心,休说是换回什么先登之功,向朝廷举荐我等。就是那赏赐的绢帛,也是库存积压,用手一捏便碎成粉屑。小民叔父见之,呕血泣泪。”
说到同乡死亡率超七成时,区希范整个人已经快要绷不住,眼眶泛红,大颗的眼泪在其中打转。
但还是使劲一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又指着身上其它逊色一筹伤痕说道:“这三个眼,是小民迎敌冲锋为贼所射。
“当时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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