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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照片全是他背影。
还剩一个小时三十分钟,照片依然全是他。
还剩一个小时十五分钟,顾思成看到最后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有些旧了,明显与其它的隔了一些时间,与前面的冷淡风淡青色淡绿色不同,这本是倾诉少女心事般的粉红色,封皮上画着红彤彤的爱心,印着些非主流字体:“勿忘我……”
看到第一张照片的日期,与前一张照片隔了四年,顾思成心中竟然有“终于到了”的坦然,手颤抖着翻开。照片尺寸比前面的大,一张照片占一整页相册,人物是正脸而不是背影,背景不是简单随便的灰色地板砖,而是葱葱郁郁的古老大树下,花坛中长满了玫瑰,大红、淡粉、嫩黄、粉白,竞相开放。
人物长着青涩的面容,面带微笑看着镜头,身穿整齐洁净的校服衬衫,手在胸前抬着一副“市级三好学生”奖状。顾思成好像听见了照片中的鸟鸣虫啼,自浓密的粗壮大树上传来,闻见了背后花丛的阵阵浓香,花粉有些呛鼻的痒意,看见路过同学的笑脸,大家成群结队在相机后望着他,朝他打招呼挥手,叫着他的名字,被拍照老师赶开说不要打扰。
顾思成几乎要认不出这是他自己。
这本相册比前面的薄,照片没这么多,却每一张都仿佛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传达出收集人浓浓的喜欢。照片边角已经泛黄,正中的人却未曾褪色,清一色在笑,操场上打球时,带队跑操时,和同学勾肩搭背面对镜头时,甚至只是随意走着被喊了一声转过头被偷拍时,他脸上都挂着几乎一成不变的笑容。令顾思成感到惊悚的笑容。
他本着习惯去看了眼时钟,忽然注意不到时间,心里一波又一波浓烈的波浪冲击着他,把他拍打得极疼极痛,他想起身缓缓,却颠倒在床上,在一片照片狼藉中看见手上握着的三好学生照片,又见床上跪在地板赤着□□官搔首弄姿的男人。
他的头尖锐地疼起来,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病了,担心梁吟要是回来,遇上他偷翻她的东西,他们会吵架,梁吟会生气。
他挣扎着想起来理好相册,却有一瞬失去意识。
他被一道尖锐刺目的白光唤醒——
13岁,顾思成被顾时泰送到国外的荒野训练营,乘坐直升飞机进到山上封闭的巨大训练营里,顾时泰和他说训练够三月就来接他,他却在五十多天后,身边接连有人被虐待致死的精神压力和身体折磨下,想要逃离。
他清楚忤逆顾时泰的后果,他想逃离的不止是训练营,而是想在逃离训练营之后,利用三月之期剩下的日子,逃离顾时泰,逃离一切。
他细致地观察好守卫换班的时机,每天努力悄悄凿破一处被损坏而通电不良的电网,在夜色里钻出电网,忍着疼痛爬出外面的荆棘林,在各种野生动物横行的野岭上爬山路、涉水路逃跑,利用所学掩盖痕迹。他记得所来的方向,记得何处有村庄,一天一夜不停歇地跑,从黑夜到白天又到黑夜,终于看到了公路。
他欣喜地跑了几步,缓缓慢下步子,一道刺目的强光照在他身上,他伸手遮挡,努力睁开眼,见到了一辆越野车,顾时泰站在一众保镖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回望周身,多辆黑窗的高大黑车把他包围,开了远光的车灯全部落在他上,黑夜里,他无处遁形,无路可逃。
“父亲。”他低着头朝顾时泰走去。
没留意脚底板踩在坚硬植物杆尖上,斜刺尖戳穿了鞋底,钻心地疼,边走边流着血。
他低着头上车,坐在沉默不言的顾时泰身旁,顾不上疼,心里尖锐地叫着“他会杀了我”。
这是顾思成一生仅有的“叛逆时刻”,他逃离失败,开学后正常回到学校,做着那个温和笑着举着奖状拍照的“三好学生”,守着所学的教义一言一行不出错,无论对待谁都一定拿出耐心和笑脸。
梁吟怎么可以喜欢这样的他?
令人作呕的恶心的他。
顾思成睁开眼,努力翻坐起来,按照日期一张一张捡被压乱的照片。他把床上零散照片理整齐,几本相册集顺序归好,要放回箱子时,望着最底下那本粉红色相册久久无法动作。
他放下了理整齐的几本相册集,到箱底捡起那本刚刚放下移正确位置的最初相册,到阳台,拧开灶火。
他一张一张取出年少时的照片,投入燃动的蓝色花圈波澜火舌里,耐心地等待烧尽。
他又去拿床上理成一叠的零散照片,看着艳照和裸照亦被火舌吞噬蚕食尽。料想等梁吟回来必然不会饶过他了,他去拿其他相册,把西装背影男人也一起烧。
他被火焰烟雾和焦臭味呛得直咳,大脑阵阵发晕,没留意到未烧尽的照片飞到了其它地方,有飞进屋内,落在纸箱,落在床单的。
顾思成专注烧一本本烧不尽的相册,咳嗽愈来愈重,直到浓烟和热浪扑到身后,他回身,见梁吟小小的出租屋内挤了一片层叠的火海。
顾思成抬眼望身侧的洗手池,望前方的卫生间,没动。
也许死在这里比之后面对梁吟来得容易。
梁吟乘电梯上楼,看见胡天汉拎着一桶水在楼道上跑,跑得很急,跑过楼道又拎着空水桶跑回来,正面迎上时梁吟见他身上衣服有破损,身上有烧伤。
胡天汉见了梁吟,张大嘴要说什么,梁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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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顾不得他而往屋子跑。
看见焦黑色仍冒浓烟的屋子时,她心里一静,大喊:“顾思成!”
里面没有应声,浓烟遮掩看不清里面,她倾身便要往里冲,身后忽然两只臂膀抱住她,给她腾空,任她扑腾。
胡天汉说着:“梁、梁吟,危险……”
梁吟抬手肘打他,胡天汉不松手,喊:“我救出来了、救出来了……火里……”
“你没哄我么?”梁吟不再挣扎,眼睛带了泪光,扭回头看胡天汉。
胡天汉重重点头,领着她去自己脏而乱的小屋里,换了身宽大衣服、洗干净脸的顾思成正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因为胡天汉家没凳子。
顾思成低着头,梁吟朝他走去。胡天汉接了一桶水又奔跑过去扑火。
梁吟沉默看沉默的顾思成,拨了消防电话和急救车电话,告知地点。
许久,她和顾思成沉默无言地在这间狭窄陌生恶臭的屋子里。待到消防员和救护员赶到,梁吟和胡天汉说:“你上另一辆车。”
她带着顾思成上了一辆救护车,顾思成依然低着脸,他们到了医院,在科室外座椅上坐着等。
梁吟注意到他手掌一直握着,把他手掌牵来自己身前,摸他的指尖,轻而用力让他松开手指。
血肉模糊的手心中,捏着一张烧毁一半的年少三好学生的照片。
顾思成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又把照片捏回掌心,侧身搂抱住梁吟脖颈,肩膀耸动,声音带拼不起的细碎哭腔:“……不要抛下我……”
第54章
胡搅蛮缠
顾思成身上有多处烧伤, 处理伤口时反复抬起眼,看梁吟的眼神充满担忧和恐惧,像一只没了鲜亮皮毛的小猫担心主人嫌弃自己丑陋。
他伤势严重, 办了住院,需要吸氧一段时间改善呼吸状况, 梁吟陪着他到入夜, 坐在他病床边直到他闭上眼睛,才起身离开。梁吟知道顾思成未睡着, 在她站起来时身体变得紧绷, 但顾思成没有出声挽留,她亦还有其它的事情。
梁吟去看了胡天汉,胡天汉因为救人和反复冲进屋子灭火也受了烧伤, 但可能是因为“皮糙肉厚”,梁吟看他伤势没有看见顾思成伤势那种惨重的感觉。胡天汉也需要治疗吸入性的损伤和中毒状况,还查出了一些肠胃和肝脏疾病,是常年酗酒导致。
梁吟给胡天汉同样换了vip病房, 夜晚去找没关门的水果店给他买了一个大大的豪华果篮,给他削苹果,和他说:“谢谢你, 我会支付你住院的费用,赔偿你精神和身体的损失, 误工费什么的,还有一笔感谢费。除这些外,你还想要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么?”
胡天汉黑黑的脸上升起红晕,忸怩一阵说:“医院里我害怕, 我想你陪陪我,其它的我不要。”
于是梁吟在他病房坐到天亮, 胡天汉一直哼哼唧唧,说皮肤疼睡不着,梁吟想顾思成也这样疼么,又想:“为什么你疼还要去救火?”
胡天汉想了想,说:“因为我知道他是你很重要的人,他死了你会不开心。”
梁吟看着他没说话。
天亮后,梁吟回到出租屋,收捡大火中还剩下的东西。其实不剩什么,她多年像只老鼠一样窝在这个小窝里,因为喜欢窗外的风景而不愿意搬走,真切地把这当成家。顾思成发现了照片,因而烧毁了她的家,梁吟沉默地在乌黑屋子里待了一会儿,打电话问房东装修公司的电话,又和装修公司联系,来换一盏暖黄色的灯,重修粉刷一遍墙壁,而她去隔壁原先单亲妈妈住的屋子看看有什么所需,照曾经模样购买安置。
她忙到夜晚才去医院里看顾思成。顾思成像个玻璃美人一样微阖着眼,醒着但不说话。她又去隔壁病房看胡天汉。她一走顾思成就睁开眼,放空地望着天花板,好像什么也没想。
白日的时候,顾思成也去隔壁病房看望胡天汉,对他表达了感谢,又提出想给酬谢。虽然火灾的时候顾思成心中尖锐地叫着“不如死了”,但有人冲进火海来救他,朝他递出手,他又跟着人出去了。
胡天汉笑说:“梁吟和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不愧是一张床上的。”
顾思成也笑笑,面容苍白无力。
胡天汉和他提出请求:“你能搞到酒么?我好想喝酒,想得像有只爪子在抓我的心挠我的肝。”
顾思成找医护人员借了电话,让张星楠送酒。张星楠对他住院且大面积包着绷带表示震惊,想要在医院陪护,顾思成还未说出推辞的话,张星楠又歉意地反悔:“最近事情有些多,我得加班通宵地干,对不起,老板,我可以请护工陪你。”
顾思成拒绝了,“我有人陪。”
陪他的人是胡天汉。
顾思成不再嫌弃胡天汉不讲卫生、为人邋遢,而坐在他的病房和他一起喝酒。他俩没什么话说,就偶尔闲聊一两句,其它时候碰杯,闷头喝。
顾思成上次醉酒发现头脑昏沉时幻觉会减轻,也能不做噩梦睡得安稳些,开始理解怎么古人说“一醉解千愁”。
梁吟夜晚到医院,看到两个醉汉,难得有想大发雷霆的感觉。她先把顾思成带回他自己的病房,又去隔壁收走胡天汉剩下的所有酒,嘱咐医护人员别再让他碰到酒。又回顾思成的病房,问:“你这么想死么?现在病成这种模样,浑身裹着绷带,还敢喝酒?”
顾思成已然醉了,脸颊通红,笑眯眯地道:“你管我?阿吟,我已经知道了,嘿嘿。”
“知道什么?”梁吟站在床边问。
“知道你的小秘密,”顾思成下床蹲着身摸病号拖鞋,没摸到于是穿着袜子站地上,低头揽抱着梁吟,浑身酒气,醉醺醺地道,“知道‘正主’是我自己,是我最讨厌的人,嘿,知道你喜欢‘我’好久了,你能抛下我,但你不能抛下他,因为你好喜欢他呀,十年啊十年,是这样么?但他在我这里,在我的躯壳里,阿吟,你会拿我毫无办法的,因为我有人质呀。”
顾思成越挨越近,酒气让梁吟恶心难受,她听了他如此自大的话感到生气,算账道:“你烧了我的家,烧了我收藏了这么久的照片,你不知道这些对我多重要,你确信你有‘人质’,能在我这里肆无忌惮么?”
顾思成理解了一会儿,想到她可能抛弃自己,而自己已经一无所有,神情有些怕。梁吟笑了,手指摸索他的唇瓣,按着他低头吻上,尝到了满口酒味。顾思成闭眼专注时,梁吟把他推到床上,垂眼道:“每张照片都是孤品,很多年份久远再也找不回来,你想想你该怎样赔我。还有我的家,我这么多年的物品,我的几个玩偶娃娃,我的衣服,我的箱子我的床,床上三件套都是我最喜欢的!”
顾思成阖目思考,梁吟挨近,指尖戳他的心口,问:“顾思成,你赔得起么?你怎么敢烧我的屋子?还想把你自己也烧死在里面,你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么?你什么都不是,你是我养的,我的,你怎么敢?”
梁吟心口堵着一口气,她原以为自己孑然一身,立马死去也不会对世界有任何留恋,没想到这些平时不在意的身外之物逝去后她反倒记得她的每一样东西,记得它们的位置,记得买下它们时的心情,心口为失去它们而心疼难过,可惜之情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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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那副全息眼镜坏了,一万三,你知道那是我攒多久工资买的么?连一箱子成人小玩具都是我各处买的攒的,顾思成,你说你记性好,那你就全部找到一模一样的赔我。”
“照片……”梁吟深深吸了口气,“这么多照片,你得全部赔我,不然我绝不放过你,死也不。”
她气闷得已经睡不着觉,而顾思成听着她说话,打起了呵欠。梁吟生气地掐他耳朵抬起他的脸,道:“给我起来!”
顾思成重又睁开眼,双手向后撑在床上,头后仰抬起看梁吟,眸子迷离,但醉意不明显。他嘴角自嘲,说:“那我呢?你不对我感到抱歉么?你侵犯我的个人隐私,你偷窥,跟踪,偷拍我,私藏我的照片,经年累月,后来诱导我去拍摄色情淫秽照片,我只是想毁坏淫物,毁坏你的罪证,不小心才烧了你的屋子,等我清醒些我去写清单,烧掉的这些属于你的我全部赔给你,但你凭什么找我要照片?”
顾思成坐起来,身子前倾挨近梁吟,手朝上扯着她衣襟,问:“你凭什么,找我赔我自己的照片?”
梁吟气得冷笑:“之前哭着喊着什么‘不要抛下我’,你现在这样和我说话,是不怕了么?”
顾思成大笑,扯到心肺,边咳嗽边笑,指着自己心口,说:“都说了,我有人质呀……”
他看到胡天汉的病房有果篮,有刀子,而他的房间没有,他的房间甚至找不出任何尖锐物品,桌角都是软布包裹的,这就是他现在叫嚣的底气。
“阿吟,你怕我自杀。”
顾思成露出令人讨厌的得意嘴脸,甚至梁吟自己都不知道她真的那么在意顾思成么,顾思成凭什么对着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就因为一些照片么?
她说了气话:“那你去死吧,命是你的不是我的,你不想活谁拦得住你,你死了又影响我什么?顶多是日子无趣一些。”
她以为会刺激到顾思成,没想到顾思成反而软化下来,放松扯她衣襟的手,头挨过来靠着她腹部,轻轻摇头:“因为你比我在意我的命,我早就不想活了,是你让我活着。”
他温软的话像是有魔力般,瞬时使梁吟心软了。她揽住顾思成的头,轻轻抚摸他后脑勺,说:“嗯,我在意。”
一身醉气的人像是耍够了酒疯,这时候安安静静抱着她,梁吟感受到腹部濡湿,扶顾思成抬头看见他通红的眼眶。
梁吟拿纸巾帮他擦泪水,顾思成却把纸巾抢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说:“你去找胡天汉吧,他比我需要你陪。”
“是么?”梁吟思考了一下胡天汉的伤情是否更严重,以及她去陪胡天汉干什么,胡天汉一个胖子糙汉喝醉了比顾思成臭多了。
她说着打算去隔壁看一眼,刚转身即被顾思成抓住手腕。他喝醉了,力气没轻没重,抓得梁吟有些疼,于是梁吟一根根扒开他的手指,脸上不虞问:“又做什么?”
顾思成脸上升起一抹委屈神色,随即又憋回去,不屈地喊:“你如果去陪他,我就去找别人陪我。”
梁吟想起魏妍,面色更加不好,问:“你想谁来陪你?”
她转身即走,顾思成立马追下床,自后压着她肩膀和手臂抱她,说:“我现在就去死。”
“你自杀是说了玩么?”
梁吟扒拉顾思成手指,刚扒下这根又攀上来另一根。从病房门口的玻璃小窗可以看见外面的医护人员和过路人员在看他们乐子,不知道看了多久。梁吟气道:“胡搅蛮缠!”
第55章
生机
顾思成死活不撒手, 梁吟想到他手上全是伤而不敢用力掰他手指,最后只得妥协,被搂着后退一起躺到床上, 陪“臭烘烘”的醉汉睡了一夜。
醉汉手臂又沉又重,却还是要像原来一样压在她身上, 仿佛谁会抢了他东西一样把自己紧紧箍在怀里。梁吟难以入睡, 想到家被烧觉得可惜,想到顾思成活着觉得庆幸。她似乎一个人在黑暗中走了特别久, 顾思成对于她不是一个具象化的人, 而是一盏灯,灯灭了她就会迷路,迷失在广阔的完全寂静的黑暗里, 永远出不去。
她久违地感受到难过,因为顾思成确实是个人而不是一盏灯,顾思成会有自己的思想,会拿死亡来威胁她, 而她讨厌被胁迫的感觉。她一直都很“自由”,只顾自己,没顾其他任何人。
这条手臂可以因为是“喜欢”她而箍着她, 也同样是想要控制她而压着她,她本来该毫不迟疑地把束缚挣脱, 却又因为束缚带有的温情意味而不断迟疑。
这不像她自己。
她说不上来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
她只问询自己心里是开心的么?答案是如果顾思成养好伤和她回家,家里重新装修一下,他们继续过以前那种日子,她是开心的。
为此就只能忍忍现在这个仗着醉酒撒泼的“讨厌”顾思成。
她真的讨厌这样么?黑暗里梁吟又问自己, 如果讨厌是肯定不会留下的吧。所以这是独属于情人间的“讨厌”。
她在各种琢磨中入睡,醒来见直溜溜望着她的两只漆黑眼睛。闹钟没响, 这在她该起床的时间之前,房门小窗外医护台灯光亮着,投射到屋内,顾思成大半夜不睡觉,睁着眼睛吓她。
梁吟仔细看许久,发现他依然没醒酒。却在醉着酒思考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梁吟直接问。
顾思成说:“我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他要把已经忘得没什么印象的东西想起来,想得很费劲,还空泛没着落。而知情人梁吟不愿给他提示。
梁吟没有在顾思成面前打扮得漂亮一些的爱美心思,却在此刻意识到且明晰自己一直不愿意同他说过往的原因。
她不想顾思成想起他们的初见。
那是她非常狼狈的场面。奶油被人拍在脸上塞进胸衣里,人被抓着头发按着脑袋下跪磕头,腿已经断了站不起来,瘸着在地上挣扎。对比起来少年顾思成像路过的仙男,十分整洁漂亮,行为还“善良高尚”,当着正牌女友的面救助她。
梁吟是不会提醒他的,想不起来最好。
顾思成有些愤恨埋怨地盯着梁吟,恨她过往真的像遥远的星星一样,让他绞尽脑汁无论怎样搜寻都找不到是群星中的哪一颗。
他们就这样“瞪”着彼此睡觉,梁吟想到“熬鹰”一词,说:“无聊。”
她率先闭上眼,不久进入梦乡,感受到有人在她外在躯壳上,柔软地触碰了她一下。
醉汉也记得晚安吻——她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嘴角还挂着细微的笑意-
让胡天汉戒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让他喝酒,他开始发疯大闹,拔掉针头挥舞拳头说要出院,说其他人不能这样拘禁他控制他的自由。
他表现得痛苦而难过,面颊抽搐,手臂和额头经脉挛动,哇哇大哭,众人无法,只得把酒还给他,想要他适量控制饮酒。
顾思成在病房待得很无聊,他因为是病患不能出去,所以梁吟不带他去外面约会,而天天去上班或者忙其它事情。他联系了温天旭及其他几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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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空来看他,好像世界上谁都很忙,就他很闲。
于是隔壁喊:“老弟,来喝酒!”
他又去了。
梁吟回来,他又喝醉了。
梁吟把他从胡天汉病房拖回自己的病房,面色阴沉压抑着怒火。顾思成初时“畏畏缩缩”地缩着脖子和肩膀,害怕梁吟,后来想起乌龟,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勇敢地抬头挺胸,直视梁吟。
“我怎么开心怎么来,你管得着么?你又不看着我守着我,一整个白天都不在,你不在的时候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硬气极了。
梁吟的怒火反而被他这样有些“童稚”的模样抵消,面色平静下来,懒得同他置气。
梁吟转身去病房卫生间洗漱,顾思成颠颠地跟在她后面,镜子中好奇地打量她。
“过来。”梁吟向他招手。
顾思成歪歪扭扭但努力正常地走过去。梁吟拧干湿热的毛巾,细细帮他擦拭表皮没医用绷带的位置。
她帮他挤了牙膏,说:“张口。”
像照顾孩子一样帮他漱口。
顾思成侧眼看着镜子中的他们,没挣扎,乖乖地接受着。
梁吟从外取出一件新的病号服,来到卫生间帮他脱衣服换上,终于把人处理得干净了一些,她主动牵着人上床,说:“睡吧。”
时间还早,顾思成睡不着,只直溜溜望着梁吟。
梁吟又调开病床正前方略高位置的电视机,升起病床靠背,两个人看电视上播放的节目——准确来说是她看节目,顾思成依然直溜溜盯着她。
“在想什么?”梁吟问。
“在想我以前哪里见过你。”
他已经琢磨好几天了,日夜都在想。但就像做题目一样,一道题偏偏想要记起它的答案,偏偏记不起。
梁吟随他,继续看无聊的电视剧。但也看不进去,顾思成目光太侵扰人了。
她终于关了电视,扭回头看顾思成,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想叹气。
她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么无聊了,因为寻常这时候他们都在进行床上运动。而医院有这么多眼睛,明显不是可以乱来的地方。
但这是私人医院高级VIP病房,也不是没有人乱来。
梁吟把门锁上,小窗放下遮光布挡住。她站在病床旁看回顾思成,掀开他盖着的被子,用病房配带有的“老人翻身器”把顾思成扶着转了个身,在顾思成懵且呆滞的神情里,褪下他宽松的病号裤。
医院里有许多不能自理的人,有久在病床上不能起身的人,即使是在普通病房,周围有其他患者和亲属在,拉上一道薄薄的帘子,就是维持自尊的“遮羞布”。
梁吟给顾思成拉了帘子关了门,所以顾思成的“暴露”其实也不算很“暴露”。
但他还是涨红了脸,压低声音说:“梁吟,这是医院!”
梁吟点头,无所谓道:“我知道。”
她终于来了些兴致,而不是这么无聊。找到便携尿壶,抵到顾思成身前,说:“我照顾你。”
顾思成醉酒的头脑本就有些昏,这时候手脚撑着床,脆弱处被拿捏,好像一下子全身都动不了。
梁吟说:“还是这幅样子可爱。”
她像无数人哄小孩子给小孩子把尿那样,哼着“嘘嘘”起来。
顾思成脸红得像要滴血,狠狠瞪梁吟:“拿开!”
这才是梁吟乐趣所在。她把人玩逗得没有力气了,扶他躺下给他清洗,终于上床心满意足地抱着人睡觉。梁吟身体一直偏凉,她喜欢热热暖暖有手感的顾思成。
第二天,胡天汉转院了,顾思成的病友没了。梁吟依然不陪他,放任他白日在病房里无聊。
他碰不了酒,清醒着时是很难受的。他的身子发热,好像随着思绪仍位于火海里,有被火焰灼烧感。但比身体还受煎熬的是心理,照片被烧毁了不代表没有存在过,他脑海里清晰回忆得出三好学生照片和卖淫男照片的比对。
虽然过往是他所不喜的,但却是世人承认的“成功”的过往。梁吟喜欢的也是那时候的他。
现状他并没有明确讨厌,但却是低俗、萎靡不振,不需要任何人评价,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梁吟对他的喜欢就像是从曾经剩余、施舍给现在的他。
他整天整夜浸在这种难过里,不喝酒的时候还看得见幻觉,眼里全是“妖魔鬼怪”恶心玩意儿。顾思成觉得自己有一天会疯掉。
这日梁吟回来,他像摇尾乞怜的狗狗般率先冲过去迎接示好,又像是瘾君子渴求别人赐给药物时那无所不用其极的不要脸模样。
顾思成舔着笑:“阿吟,如果你白日没时间陪我的话,能不能让其他人陪我,比如我的救命恩人胡哥,你能让他搬回来么?”
梁吟想自己好吃好喝、昂贵病房设施供着顾思成,顾思成所做的一切奇怪行为都是他自己乐意,而与自己无关。她不多在意,说:“不可以。”
顾思成骤然沉默下来,一连沉默了多日。梁吟把玩他身体时,他身上和面部出现些生理反应,但整个人的思绪好像飘了很远,不在躯壳里。梁吟绞尽脑汁和他说话,效果甚微。
她为他找了心理医生,觉得他可能是火灾后的创伤反应,但面对心理医生时顾思成也什么都不说。
梁吟开始怀疑是顾时泰的问题,甚至想要去找顾时泰问问怎么把人弄成这样了。
时间流逝,到了出院那天,梁吟领着顾思成回到重新装修了一下、显得崭新的出租屋。顾思成的情绪好了一些。
他做好防护措施,即可以像之前一样几天和梁吟出门约会一次。
在春日渐浓、草长莺飞的日子里,梁吟带顾思成去检验过没有异化状态的公园里,觉得满园生机也给顾思成带来了一些生机,他看着她,微微在笑。
梁吟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第56章
温柔哄骗
梁吟不喜欢任由问题发展, 她今日特意抽出空带顾思成出门,一为散心,二为解决问题。
阳光明媚, 春风拂过柔嫩的青草地,顾思成的笑像是记忆里年少时候遥远的笑, 装模作样, 叫人厌恶。梁吟心中不爽,伸手用力捏扯了顾思成脸一下, 顾思成的脸立即红肿, 笑容顿住,四肢僵硬,往后退了一步想避让。梁吟挨近两步, 双手抱着他的腰,抬脸仔仔细细地看他的面容和眼睛。
“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么?”梁吟说话声音故作温柔,眼睛却执拗冒光地盯着人,神情十分别扭。
她这时候像“小鸟依人”的女朋友, 但顾思成知道梁吟不喜欢反省自己有无错误,是被他这要死要活、半死不活的模样逼着妥协。
他愧疚:“没……”
“那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梁吟语气立即不妙起来。
与此同时,梁吟感受到顾思成胸腔提起一口气, 手下腰身的肌肉绷得很紧,春日衣裳薄又透, 好像能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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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皮肉,梁吟忍不住上下摸了摸。
顾思成见梁吟神情认真,但动作狎呢,反应了一会儿, 慢吞吞地眨眼,问:“什么眼神?”
“那种疏离的, 虚假的,曾经不喜欢我时的眼神。”
梁吟退后一些仔细望他,神情没变化,像是平常般问:“顾思成,你不喜欢我了么?”
顾思成正想着自己曾经是什么眼神,忽然心像被人用重器敲了一下,平地惊雷炸响,他猛地抬眼望梁吟,嘴唇蠕动,没说出话。他眼睫颤动得厉害,眸中水光潋滟,在柔媚的日光下像融入其中的风景画。梁吟眨眨眼,忍去心猿意马,继续问:“不要思考,说你正在想什么?”
顾思成扫了眼草丛中自己与梁吟的距离,如实道:“你这样说,是因为已经对我没耐心,想分手了么?……你想放弃也情有可原,毕竟是这样的我,我能理解。”
肢体却和言语不同,他低下眼,手指紧握,呈现出是不愿意放手的姿态。
梁吟笑了笑,问:“你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感才和我在一起么?”
“不是!不是因为新鲜感!新鲜感能维持这么久么?”
“谁知道呢?”梁吟眨眨眼,细数,“也没多久吧,一个月,两个月,三个……快该腻了吧?”
“不会腻!”顾思成狠瞪梁吟,声音略大,引起了旁边其它游人的注意。
梁吟上前牵住他,顺着小路往前走。气温回暖得极快,前方有一片盛放的金灿灿花田,行人错落其间来往拍照。他们距离花海愈近。
梁吟说:“谁不会腻呢?”
在顾思成无意义的反驳前,她又问:“你喜欢我什么?”
顾思成心道这问题迟了几月,早该问了,他回答得很快:“也许你的方方面面。”
“真的没有喜欢过其他女孩子?”
“没有。”
梁吟语出惊人:“你可能只是没见过穷人,乍一见,心中新奇,觉得是喜欢。”
顾思成觉得荒谬:“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当然分得清楚。”
梁吟说:“因为你遇到的人都和你在一个阶层,你不好奇她们。你想逃开你父亲,逃开你所在的地方,遇上我,觉得我手段流氓无所不用其极,但无拘无束,像被困的鸟儿向往自由,像乖孩子喜欢坏孩子,于是一点一点想要靠近我。”
“……这不是喜欢么?”
梁吟挑眉,望向顾思成:“喜欢我的可爱,还是喜欢可爱的我?”
顾思成脸稍红,握着的梁吟的手前后摇了摇,轻声:“喜欢可爱的你。”
梁吟摇头,“才不是。”
顾思成恼怒:“你凭什么这么说?”他觉得梁吟才是完全不懂喜欢与否的那个!
梁吟神情认真:“因为我认识你很久了,也观察你很久了。你最初同我上床是因为生活无聊,自暴自弃,你后来这么爽快地把资产给我是因为你本来就不缺少、不在乎这些。你把你不在乎的东西给我,怎么能证明你的喜欢?”
梁吟说得似乎挺有道理,顾思成不急着回答,而先沉心思考。还未待想清楚,梁吟松开握他的手,他立即又握回去。
小路狭窄,容纳两人通行显得困难,他们肩膀紧挨在一起,不然就要落到田埂下。他们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但风仍然能从两人身体中间穿过,吹拂起鬓发。
梁吟又松手,好像有咄咄逼人的姿态,顾思成顾不上心中一些微妙的想静心思考的想法,再又把梁吟的手紧紧握住,急道:“那要怎么证明?你说我的那些话有证据么,没证据那可都是些冤枉之词,我还觉得你根本不会在乎我喜不喜欢。我没有不喜欢你,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怎么会是什么一时的新鲜感。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只是怕你想推开我,我答应过你你不要我时我就好好松手,我也不想死缠烂打,但……怎么做得到呢……”
梁吟侧脸,在顾思成看不见的地方,眸子轻轻扬了一下,春风中有清浅笑意,她装作难为情地说:“可是我看你根本不想和我过下去,天天冷暴力我。”
“我没有冷暴力,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回,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尽力满足了!”
顾思成蹙着眉,语气颇委屈,扳着手指算账,“从出院到今天,我就算心里有些难过,有些钻牛角尖想不通,你要……咳,我每次都答应了啊,你不——”
梁吟小声:“死鱼一样,我奸尸么?还是劣质款玩具。”
“——你不在的时候,我想你想得很难受,但还是把欠你的清单理好了。”
顾思成后知后觉意识到梁吟说了什么,脸爆红,左右看看周遭的人,顿时更委屈地牵紧她,“我都是病人了,怎么还这样说我,我很努力配合了……”
梁吟侧脸忍住笑意,回过头道:“我看过你的清单,缺了些东西。”
“什么?”顾思成心想怎么可能,除了他没翻开过不知道的,其它的他都记得,一一比对写好了。
“记得我那些天织的毛衣么,准备送你的。”
“送我的?”顾思成简直不敢信自己听见的。
“对,”梁吟点头,“已经烧没了。”
“……”顾思成想象中织毛衣都得在人身上比划比划,梁吟从来没在他身上比划过,他也就以为那不是他的,而是给安琳的。现在恍然,他的身体梁吟熟成那样,还需要比划么?又看梁吟,想起她看电视顺手织毛衣时那“贤惠”妻子的模样,有些受宠若惊,虽没收到实品,但心里暖洋洋的。
“我快要织好了,就算作织好了,你得还我一件完整的。”
“这还不简单?”
“我要你亲手织的毛衣,知道么?”
“我怎么会……”顾思成改了口,“我记下了,我会补在清单上的。”
他心里雀跃地飞起,梁吟织的毛衣是送他的,梁吟能为他做的他为什么不能为梁吟做?织一件毛衣而已。
梁吟继续说:“你记恨我把胡天汉送走,但他的酒戒不了,你身体不如他,不能承受,确实不能同他继续喝酒。我也不喜欢天——”
顾思成打断,气道:“什么叫身体不如他?”
梁吟平静接上:“——天天和一个醉汉睡觉,很臭,你都不嫌你自己么?你身体怎么样还用我说么?动不动咳嗽吐血昏迷幻觉,你和人家比?”
顾思成缓慢反应,气狠了松开梁吟的手:“你嫌我——啊!”
他向旁踩到了田埂边缘,一脚踏空,栽到花田里了。花枝戳皮肉,刺得皮肉骨头疼。顾思成曲起手肘遮住日光,也遮住自己眼睛不看梁吟,但耳边是梁吟清晰的笑声。
“你自己不嫌弃你自己么?平地走个路都能摔下田去?”
顾思成剧烈喘气,憋气半天憋不出话。身旁花枝响动,是梁吟在他身旁躺了下来。
梁吟声音平静认真:“你现在萎靡不振,是因为你那自尊心太高。你过去在其他人眼中还算可以,现在是个靠着女朋友养、靠着女朋友照顾的身体不好的废人,连最基本的生活都做不好,更不用说其它成就。你想脱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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