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30(1 / 2)
<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大明第一首辅》 220-230(第1/26页)
第两百二十一章
章丛不见的消息, 吕芳行很早就知道了。
昨天晚上他察觉到章丛精神紧绷,一直在喝闷酒,瞧着有点把不住了。
他本是不愿意搭理这个清高的年轻人,可看在他爹是本县教谕的身份上, 就想着去安慰安慰这个已经被鬼神乱力吓破胆子的人。
谁知刚到章家就看到大门敞开, 连个迎接他的人都没有。
他心中微动, 顿觉得不祥之兆, 一入内才知道是章丛不见了。
一个人活生生消失在自己的家中。
“他今日回家心情不好,说自己要去书房呆一下, 我见他一身酒气, 就想着煮点醒酒茶来,等我煮好了送过去就发现书房大门敞开,里面一盏灯也没有。”
“夫君最是怕黑, 怎么可能不点灯, 我连忙进去找人, 发现原本负责点灯的书童倒在地上, 夫君却不见了。”
章丛的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如今整个章家都乱成一锅粥。
“可有通知章教谕?”吕芳行站在灯火通明的前厅, 冷不丁问道。
章夫人摇头:“公爹眼下跟着知府去广东汇报今年的考试情况了, 我正打算天亮就让人坐船去找。”
“先不急。”吕芳行神色阴暗,“人肯定还在琼山县。”
人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耐不住吕芳行要多想。
——他们的小县令是不是做了手脚。
那场在他看来拙劣的法事,也就章丛这个胆小如鼠的人能怕成这样,不过是香灭了而已, 酒席上却如此魂不守舍。
他吕芳行能给张侻这个穷酸上香是给他面子,还敢给我装神弄鬼。
他眉眼低沉, 神色冰冷:“犯不着惊动老太爷, 我这边去想办法。”
吕芳行既是县丞, 又是琼山县大户,自来就是手段高超的,章丛跟着他多年能有现在的成就,谁见了不尊称一声章主簿,都亏了他的提携。
现在他如此开口,章家众人便下意识信了。
“那就有劳吕县丞了。”章夫人惴惴不安说道。
吕芳行转身离开。
章夫人目送他旁若无人离开后,眉间忧愁更甚。
“既然吕县丞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都散了吧。”她身边的妈妈低声说道。
“这个七月的天……”章夫人半晌没说话,许久之后揉着帕子,低声说道,“我瞧着要变了。”
妈妈看了过来。
“还是去找公爹吧。”章夫人低声说道,“到底是章家的事。”
妈妈一怔,随后低声说道:“那可就避不开符家的人了,这个时候和他们打交道,只怕……会不悦。”
章夫人摸了摸肚子,许久之后才艰涩说道:“可我得为他打算。”
—— ——
吕芳行出了门,本打算先去程道成的家中,但转念一想立马觉得不对劲,转头就去了打铁巷。
深夜的打铁巷已经悄无声息,马车经过时能清晰听到车轮碾过黄土的声音,头顶的气死风灯晃得摇摇欲坠,照得两侧的墙面忽明忽暗,斑驳的墙面上露出坑坑洼洼的痕迹,冷不丁看过去好像一双双睁开的眼睛。
马车内吕芳行端坐着,双眼微阖,淡淡想到:不过是一个县令罢了。
他能杀一个,便能杀第二个。
管他是什么大明不出世的神童。
管他是什么六元及第的小状元。
敢挡在他吕芳行前面的人都别想好过。
马车沿着河岸走到紧闭的后门前。
吕芳行下车时,下意思扭头去看那棵被砍掉的大槐树,夜色中,他只剩下一个宽大的树墩安静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无法再庇护夏日来这里乘凉的人。
这棵大槐树据说有一百多年了,长得郁郁葱葱,多年前,他的父亲还说这棵树长得好,让这座吕家老宅有依山傍水的气势,若非风水极好,不如吕家这些年也不至于能富贵至此。
不过三个月前,吕芳行在听闻张侻拿到了他这些年火耗的账本,他忧心忡忡来到这里时,看到这棵树突然只觉得碍眼。
张侻之前一直说要在码头上种满槐树,说槐树树冠大,夏日可以给那些卸货的人休息,平日里看上去也好看,说完没多久还真的在符穹的帮助下,风风火火种了不少。
这种树只要扎了根,就能长得飞快。
码头那些树原本瞧着都是瘦小蔫吧的,三年时间竟然也有了绿荫连天,树冠蓬勃的气势。
就跟那个瘦巴巴的小老头一样,明明刚来这里时还是谨慎犹豫的,可后来已经敢和他对着他了。
他原先看那棵树只觉得碍事,但现在却开始疑神疑鬼。
这棵树实在太大了,张侻是不是就是躲在这里才窥探到他的秘密。
所以他不顾众人的劝阻,非要把这棵树砍了。
吕家有他庇护就行了,何来寄希望于这个死物。
只如今,吕芳行深夜来到祖宅,第一次见到只剩下一个的树墩的槐树,却突然想起小时候在这棵树上玩的场景。
小时候,他就告诉自己他要吕家以后跟这棵树一样繁茂,任谁见了都要低头接受他们的庇护。
“老爷。”车夫打着灯笼,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吕芳行回过神来,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绿扳指,面无表情转回视线,踏上台阶时无所谓说道:“倒了便倒了。”
前年他打通所有关节后提出直接用现银缴纳两税的办法,不少百姓都觉得办法极好,能省了被踢走的粮食,就连一开始的张侻也觉得办法不错。
但吕芳行的目标根本不是放在那几斗粮食。
大门被一扇扇打开,他的心腹大管家不解问道:“老爷深夜来是有什么紧要事情嘛?”
吕芳行看着院中繁忙的一切,这两年他已经在这里赚了数十万两白银,淡淡说道:“这里不能呆了,都进山去。”
大管家脸色大变,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匆匆离开准备撤离的工作。
既然这个人也是不识趣的人,那就和他好好斗一斗。
天色即将大亮时,天边旭日红晕一片,整个打铁巷却安静极了,各家各户大门紧闭,站在门口的吕芳行目送数十辆马车离开时,冷笑一声倨傲想着。
—— ——
江芸芸从符家出来时,不过正午。
符家大管家热情送人离开,直到江芸芸的背影消失,脸上笑意这才敛了下来,关上门口匆匆朝着内院走去。
“你真的要帮他啊?”内院内,吴萩坐在符穹边上,犹豫问道,“好不容易和他达成平衡关系,现在算我们先反悔了,吕芳行可是心狠手辣的人。”
符穹正盘腿坐在蒲团上,一颗颗地收拾着棋盘上的琉璃棋子。
两色的琉璃在日光照耀下晶莹剔透,华贵得不似凡间之物,被随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大明第一首辅》 220-230(第2/26页)
意扔到棋篓时发出叮咚的清脆声,窗边五彩的玻璃折射出绚烂的光影,落在汉白玉做成的棋盘上晃动成婆娑的影子。
“大哥”吴萩低声喊道,“这个江芸在京城得罪了陛下这才没了大好前程来我们琼山县,这样的人没有前程,为了他得罪吕芳行不是明智之举,和之前张侻时一样不就好了。”
符穹平静说道:“吕芳行在的一天,我们出海的事情便一直埋着一个地雷。”
“现在这世道能出海的谁不出海。”吴萩不悦说道,“就算被人知道了又如何?还怕一个吕芳行不成。”
“世事难料。”符穹沉吟片刻后冷不丁又说道,“而且这个江其归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吴萩不解问道。
符穹把棋盘上的所有棋子都收拾干净,盯着光洁的棋盘,突然闭上眼,点了点其中的棋子,随后手指微动,一步步挪过去,仔细看去竟在学刚才江芸的动作。
“聪明人。”符穹又惊又喜地喟叹道,“你闻到了嘛?”
“什么?”吴萩惊呆在原处。
“要下雨的味道。”符穹的手指因为用力,指尖微微发白,他却是满脸欣喜地说道,“也该变一变,这琼山县了。”
吴萩沉默了。
“人走了,但瞧着不是回衙门的位置。”管家站在门口低声说道,“另外一个背着黑布的小孩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随他吧。”符穹微微一笑,“他要是当真能搅得天翻地覆,那也是他江小状元的本事。”
“可吕芳行和知府的关系这么好,难道他真的出事,知府能置之不理。”片刻之后,吴萩开口问道。
符穹嗯了一声,笑说道:“多亏了千章提醒了。”
“让码头的人注意了,章家的人一个也不能出去。”他和气对着管家说道。
“也要注意下吕家的人。”吴萩连忙提醒着。
符穹笑了笑:“此时此刻,吕芳行应该比我们还害怕张家人和知府回来。”
吴萩一脸不解:“这是为何?”
“他每年对外的账本上可直说赚了七八万,每家分过去也才一两万啊。”符穹笑说着,“这要是真被人折腾出账本了,我们爱财如命的知府大人怕是第一个不轻饶他。”
—— ——
江芸芸没有回衙门,反而边走边打听去了一趟武忠的家。
武忠的家其实就是荒废的养济院,远远就看到门口有几个小朋友蹲在地上玩沙包。
她下意识想去找顾仕隆要糖,一扭头才发现人不在边上,被她派出去干活了。
她站在不远处远远看着,想着自己两手空空,饭点上门会不会太过分了。
“县令?”背后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江芸芸回头,只看到人高马大的武忠正提着满满当当的吃的,一脸警觉地看着不请自来的人。
江芸芸摸了摸鼻子。
“您就是新来的小状元。”武忠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女子。
江芸芸目光一扫,忍不住面露惊讶之色。
那个女子脸上有一道很大的伤疤,自额头从鼻梁再到左脸颊的下巴处,原本秀美的面容背这道狰狞的伤疤彻底破坏。
“看什么。”武忠挡在女子面前,不高兴问道。
江芸芸连忙收回视线,不好意思说道:“是我冒昧了。”
“没关系。”女子的脑袋从武忠背后冒了出来,温柔说道,眼睛弯弯的,脸上那道疤便好似蜈蚣一样皱了起来,瞧着更是恐怖,“是我吓到您了。”
“没有没有。”江芸芸吓得连连摆手,“我就是经过的。”
“养济院这么远,县令从哪里能进过这里。”武忠不假颜色地说道。
身后的女子捅了捅他的手臂,轻轻咳嗽一声。
“是来找良实的吧,进去说话吧。”女子缓和气氛。
江芸芸悄悄睨了一眼武忠。
武忠面无表情,但也没有出言反驳。
江芸芸替人抱着一把绿油油的菜,也厚着脸皮走进去了。
女子自我介绍说自己叫程蝶,因为自己被扔在养济院的时候,包裹上一直停着一只蝴蝶。
“你们怎么不是,同姓啊?”江芸芸小心翼翼问道。
程蝶笑说着:“养济院一共三个管事,两个妈妈,我是管事妈妈捡的。”
“哦,原来是这样。”江芸芸话锋一转,胆大包天问道,“那他们都跑了吗?”
走路的武忠脚步突然重了起来。
江芸芸趋利避害,鬼鬼祟祟地跑到程蝶另外一边去了。
程蝶笑着拍了拍武忠的胳膊,平静解释着:“捡我的程妈妈是病死的,另外一个妈妈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只是年纪很大了,一直在家里修养,其他三个管事很早就走了。”
她想了想又解释道:“其实也不怪他们的,县衙里没钱,也给不出钱来了,他们也是努力过的,去各家大户里讨了点钱银来,只是我们这边人不少,大户们也不会一直出钱,他们也是撑不下去了才走的。”
江芸芸侧首看了看面前的女子。
她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只是瞧着年纪也不小了,说起往事还保持着平静的口气,她虽形容柔软,却在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沉静的气息。
只是她还没看出个所以然了,武忠的大手就无情地把她钳走了。
“走我这边来。”
江芸芸抱着那把绿茶就又重新被回到武忠边上了。
“哎,你这人,我可是县令!”江芸芸不高兴得抱怨着。
武忠低头打量着面前的小少年,过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那也要走我边上。”
他又想了想:“可以保护你。”
“哦。”江芸芸抱紧菜根,懵懵懂懂哦一声。
刚靠近养济院,就有很多七八岁的小孩涌过来,叽叽喳喳说着话,还有帮忙把武忠身上的东西都拿下来的。
“你是谁啊?”有个小女孩悄悄摸着江芸芸的衣摆,好奇问道。
“我是来玩的。”江芸芸捏了捏小孩的脸。
半大的孩子脸上却没有多少肉,整个人瘦巴巴的。
“这里不好玩的。”小女孩一本正经说道,“但我可以带你斗草,很好玩的。”
“好的哦。”江芸芸和气说着。
一行人入了内。
刚从富丽堂皇的符家出来,猛地看到面前破破烂烂的养济院,江芸芸还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只觉得荒唐。
养济院简陋到一眼就能看到头,大门进去的那一边是分别是东圊和厨房,另外三边则是密密麻麻的屋子,至于墙壁和大门斑驳脱落得厉害,地面上的青砖更是破破烂烂,如今正中的位置被人都敲了,只剩下黄泥土。
“有人在读书?”江芸芸看着中间的那片空地上摆着几张桌子,还有几本书,好奇问道。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大明第一首辅》 220-230(第3/26页)
“嗯。”武忠被推来陪江芸芸参观家里,闻言只是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江芸芸挠了挠脑袋解释着,过了一会儿又说道,“要是有那里不会可以来找我。”
武忠看了过来,嘴角微动:“以前张县令也这么说的。”
江芸芸来了兴趣:“那他可教出什么名堂了吗?”
“张县令太忙了。”武忠叹气,故作平津说道,“只教会了几个大的识字,做文章和写诗还没开教。”
江芸芸站在书桌前,上面压着几张练字帖,那些纸正面背面,甚至是角落里都写满了字,有些字还算端正,有些却很歪歪扭扭。
“纸太贵了,所以都是练一起的。”武忠解释着,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想把纸张盖上。
江芸芸却是弯腰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笑说道:“这几个字不错,谁写的啊,很有天赋呢,练字就是要多练的,我刚练字的时候也很丑的,笔也握不住,怕老师不要我,从我青梅竹马桌头拿了很多纸来练,每天晚上练到子时才去休息,等到了考试那一天,才勉强一笔一划写出来。”
武忠惊讶问道:“你不是神童吗?”
江芸芸笑说着:“我才不是,我只是读书认真而已。”
“可你是十五岁的状元。”武忠还是不信,“他们说你是大明最年轻的解元,也是最年轻的状元,是天赐的神童。”
江芸芸捏着那张纸仔细想了想,解释道:“是因为我有很好的老师,读书这件事情,除却个人天赋,老师是很重要,我还读书认真,读书总共需要三个砝码,我都有了,所以不能归功我是神童,而抹去了我的老师和我的认真。”
武忠一知半解:“他们很认真,可他们没老师也没有……天赋。”
江芸芸看着凑过来的小孩,他们眼巴巴都看着自己,神色好奇又懵懂。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没有天赋的,但读了书识了字,至少可以让未来的路走的平坦一点,也可以在读书中知道自己的未来的路如何走。”江芸芸笑说身边的小孩,“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啊?”
“我不知道。”那个小孩不好意思说道,“以后只要有饭吃就好了。”
“那我以后要当官的。”另外一个年纪小的小孩不服气说道,“我要当知府的,这样就可以给我们养济院拨银子,大家就不用饿肚子了。”
江芸芸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志向啊,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对!”那个小孩眼睛一亮,“张老师就是这么说的。”
“所以你一开始写字也很差?”武忠执拗问道,“你也这么差的嘛?”
“是啊。”江芸芸笑眯眯说道,“我当时还不认字呢,一边抄一边写还要一边记,还有时间的压力,还有外部的压力,可我想着,还没有到最后时刻,我总不能自己放弃我自己吧。”
武忠似懂非懂。
“立志不坚,终不济事。”江芸芸把纸张放下去,“既然决定要读书,那就好好读书。”
武忠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移开视线,跟在她身后,束手束脚走着,养济院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走两步就走到头了。
两人站在厨房外边,看着程蝶带着几个大孩子在做饭,屋内还挤满了小孩,刚才程蝶介绍说,今日是养济院一年一度的全员生辰日,也就是今日所有小孩一起过生日,所以才买了不少东西。
武忠突然问道:“县令今日来这里做什么?”
“是这样的。”江芸芸突然热情伸手,把人带到边上去,笑脸盈盈说道,“我有个倒吕计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参加。”
武忠眼睛倏地睁大了。
“有一个环节需要你帮忙。”江芸芸比划着,飞快画了个大饼,“三路夹击,一击必杀。”
武忠一脸不可置信:“你,你是打算把吕芳行……”
他想了想,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刀。
江芸芸严肃点头:“打土豪,分土地。”
“你还打算分了他家土地?”武忠更吃惊了。
“对啊,你不是说吕家占了三分之一的土地吗?”江芸芸嘟囔着,“那不是没走了很多粮食税,我看整个县都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衙门里有没有钱,我住的屋子都漏雨了呢,可不是要从其他地方借一点。”
“单凭你一人……”武忠不安说道,“不必为了张县令,置自己在危险的地方。”
江芸芸认真说道:“不单为了他,也是为了全县的百姓,百姓没有地,那我之后对他们的一切的承诺都是镜花水月。”
武忠沉默了。
“吕芳行能杀了张县令,也能……”
江芸芸哦了一声,突然举手握拳,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在他面前晃悠着:“在下也练过一些拳脚功夫,你看看我这个肌肉。”
武忠一时间不知是嘲还是悲。
十五岁的小少年瞧着跟着小花瓶一样,高高瘦瘦,怎么口气还怎么狂。
——这么小的年纪,胆子倒是大。
“所以……”江芸芸突然伸手,温温柔柔笑问道,“一起干吗?”
武忠看着那手指,有一瞬间的恍惚,在张县令死的那一日,乃至之后的日日夜夜,他无数次从睡梦中醒过来,想要给他报仇,可现在有人站在他面前说出这个事情,他却犹豫了。
他身后有一大堆人要养,他要是出事了,养济院怎么办。
可张县令一身血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孤零零地一个人走了。
他沉默着,那双眼睛几乎要酸涩地流出泪来,许久之后他才伸出手来,只是比划了一下不知如何应对。
江芸芸立马用力拍了过去:“成交!”
武忠摸着发疼的手掌,愣了半晌没说话,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小县令力气还挺大的。
他脑袋里闪过这个荒唐的念头。
江芸芸不等他细想,直接说道:“打铁巷已经人去楼空了,我已经让人追上去了,但他是外来人,对琼州不熟悉,而且年纪太小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和他一起,找到真正的账本,抓到那批人,如此私吞官银的罪名就有了。”
“你们已经查到这里了?“武忠吃惊。
江芸芸背着小手,得意说道:“还行吧,总而言之你和幺儿负责火耗这条线。”
“还有其他线?”武忠不解问道。
“有啊,我让符主簿去找那个疯子生黎了。”江芸芸和临时盟友交了底,“所以你们压力不用很大,就两个人而已,以自己安全为主,实在拼不过我们这里还有其他办法呢。”
“你连符穹也说服了!”武忠大为吃惊。
江芸芸矜持地抬了抬下巴:“还好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多学了门手艺。”
“那你呢?”武忠下意识追问道。
江芸芸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着:“我留在这里做鱼饵!”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大明第一首辅》 220-230(第4/26页)
第二百二十二章
海南的七八月是雨季。
前几日还是热浪滚滚的夏日, 昨日傍晚突然乌云滚滚而来,天际眨眼就黑了一半。
江芸芸踏进衙门的一瞬间,大雨倾盆而下,整个琼山县瞬间被水雾笼罩, 水滴落在地上飞溅地很高, 地面很快就有了小水潭。
周照临端着吃食来时, 愁眉苦脸抱怨着雨下太大了, 明日一定热得很。
阵雨下下停停,乐山临睡前还格外担忧晚上会不会继续下, 江芸芸却心大地抱着小被子睡了过去。
半夜雷声滚滚, 大雨下了一阵,江芸芸在懵懵懂懂间被吵醒,抱着被子坐起来, 突然被一地的水惊呆了。
屋外的雨依旧没有停的架势, 噼里啪啦打在屋顶上, 屋内也争气地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怪不得刚才做梦觉得脸上凉凉的, 感情是下雨下自己脸上了。
她盘腿, 呆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 看着屋内的雨幕,无奈直叹气。
——穷,实在太穷了。
这阵雨来得快, 走得也快,江芸芸实在熬不住只要重新到头睡了过去, 再一觉醒来就听到乐山不高兴的碎碎念着。
“这个破衙门, 不是说修了吗?怎么又坏了?”
“都是水, 怎么住人啊,也太潮了。”
“衙门内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也太过分了。”
江芸芸一睁眼就看到大亮的天色,是一个大晴天,她一骨碌爬起来,挽起裤腿,穿上木屐,开门探出脑袋:“怎么了?一大早就生气了。”
乐山正拿着扫帚在扫水,抱怨着:“也太能下雨了,我本以为扬州已经很能下了。”
“地方不同嘛,他可是在天南之南啊。”江芸芸笑眯眯地拎着一块抹布,和他一起勤快抹着柱子。
“哎哎哎,公子这是做什么啊,快放下。”乐山连忙把抹布抽走,把人轰走,“不是说很多事情吗?这些事情我来做,早上要吃什么,我去厨房看看。”
江芸芸摸了摸脑袋:“都行吧,我什么都吃,你这个也别干了,天热,晒一下就干了,你去请六房主簿还有典史都请过来。”
乐山一边点头,一边飞快把台阶上的水都扫下去。
“哎,那要是去了章家……”临走前,乐山欲言又止。
江芸芸歪头,不解问道:“章家的事情我们怎么知道。”
乐山了然,匆匆走了。
江芸芸站在湿漉漉的门口,看了看耀眼的太阳,背着小手,笑眯眯说道:“真是好天气啊。”
—— ——
距离法事结束已经三天了,这是江芸芸第一次再一次把他们都召集过来。
“章主簿家里有事,人不在这里。”江芸芸坐在上首,一本正经说道,“武主簿病了,也来不了了。”
堂下几人都没有说话,泾渭分明地站在两侧,对此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江芸芸眼珠子往剩下的几人身上扫了扫一眼,然后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我这来琼山县也有半个月了,但是因为县衙之前着火了,账目也都没有了,所以一直没有投入到工作中,我觉得我是在荒废政务,很是心痛!”
符穹和吕芳行两人不动如山。
其余三位主簿也都各自不说话。
只有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典史王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却不料正和江芸芸的视线撞在一起,忙不迭移开视线。
江芸芸遗憾地看着诸位。
——没有一个捧场的,唯一一个有反应还吓走了。
“所以我打算……”江芸芸坐直身子,大声宣布着,“重新丈量田亩。”
吕芳行倏地抬起头来。
江芸芸充耳不闻,大义凌然说道:“高皇帝洪武二十六年核天下土田,总八百五十万七千六百二十三顷,几月前我在翰林院就职时,竟然发现如今的田亩数只剩下四百二十二万顷,过半的田亩消失不见,我身为大明官员要从自己做起,所以即日起要重新厘琼山县大户的庄田,清溢额、脱漏、诡借的弊端,庄田、民田、职田、屯田、荡地、牧地,全都悉数丈度。”③
沉稳不动的符穹也忍不住面露惊讶之色。
叶启晨委婉说道:“我们琼山县为琼州附廓,所以县中也其他官署。”
江芸芸四两拨千斤说道:“他们负责全琼州,我是负责琼山县,而且现在账本都烧了啊,我这到现在也没事做,不若就从最紧要的开始做,而且不是马上就要夏税了吗?没有具体的土地鱼鳞册,如何能确定他们要缴纳的数目。”
程道成上前说道:“下官是户部主簿各家情况了如指掌。”
江芸芸歪了歪脑袋,热情说道:“这正好,你快默写出一本来,我正好对照着去丈量。”
程道成脸色一黑,但被江芸芸用热情的目光注视着他,嘴边的话半晌也说不出来,到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也只是见到人脸才记得,现在空想也想不出来啊。”
江芸芸见状,一本正经叹气:“原来如此,这样看来,我们新的鱼鳞册势在必得了,不然没法开展工作啊。”
堂下的几人又都不说话了。
不知何时起,大家的气氛都变得古怪紧张起来。
“我今日带头去丈量。”江芸芸也不打算等他们说话,自顾自说道,“谁有空啊,和我一起去才是。”
吕芳行神色隐晦不明。
“我和县令一起去。”吴萩第一个站起来,笑说着,“我对琼山县颇为熟悉。”
江芸芸满意点头:“我就知道千章是个勤快的人。”
吴萩矜持点头,但语气热烈:“那我们早点去吧。”
“行。”江芸芸起身,随后目光看向其他人,和气问道,“你们可要和我们一起,还是两两行动,各自负责呢。”
叶启晨想了想,突然拉着典史王礽一起,笑说着:“我和诚甫一起吧,就负责城东村,县令以为如何?”
江芸芸满意点头:“行,我们衙门做事准备是——做事细心,丈量耐心,绝不偏心,让百姓放心,遇到纠纷处理不定可以来找我。”
叶启晨和王礽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唯三没有组队的人。
符穹慢慢悠悠想要走过来。
江芸芸小手一摆,直接把他们三个安在一起了:“那你们三个一起吧,挑一个村子来。”
被止住脚步的符穹停在远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吴萩想笑,但又忍着没笑出来。
吕芳行眉眼低垂,淡淡说道:“何须劳烦县令呢,让底下的衙役出动就行。”
“要和百姓打成一片!”江芸芸义正言辞说道,“端坐庙堂有什么意思。”
“但这样也太没有县令威严了。”程道成也跟着劝道。
“才不会,我可是要□□民如子的好官啊。”江芸芸叉着腰,大声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大明第一首辅》 220-230(第5/26页)
吹嘘着。
众人诡异沉默了片刻。
江芸芸也不等他们继续开口,风风火火分配好任务就拉着吴萩走了。
“哎,吕家的地都在那里啊?”出门大门,江芸芸就好奇问道。
吴萩大吃一惊:“刚开始就要去碰刺头吗?”
江芸芸无辜地扑闪着大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吴萩最爱听八卦了,原本懒洋洋的形态立马来了精神,站直身子,靠近他,睁大眼睛神神秘秘问道:“仔细说说,我保证不和任何人说。”
江芸芸摸了摸脑袋,得意说道:“因为我的脑袋特别铁。”
吴萩啊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县令,不高兴质疑道:“你哄我!”
江芸芸也不高兴了,认真反驳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的,你这么大年纪怎么还这么八卦。”
“哎,你怎么攻击我的年纪!”吴萩更不高兴了,“在你来之前,我可是全衙门最小的,二十五!我才二十五!”
江芸芸背着小手,得意说道:“你说巧不巧,我才十五。”
吴萩鼻子都气歪了:“你肯定是因为嘴巴坏才被人发配到这里的。”
江芸芸仰着头仔细想了想,回头认真说道:“还真说不定,我这人头铁,脖子硬,嘴巴还坏。”
还是第一次见别人自己说自己的,一时间分不出到底是夸自己还是贬自己,吴萩也跟着无语了片刻,慢慢吞吞跟在她身后。
“我跟你说,吕芳行会杀人的……”吴萩爱背后冷不丁吓唬着。
江芸芸只是晃了晃脑袋,黑色的方巾也跟着晃了晃,跟着小猫儿尾巴一样。
吕家作为琼山县的超级大户名不虚传。
江芸芸站在山岗上,看着面前一眼看不到头的田亩,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咋舌:“这一片全是他家的?”
吴萩点头,面无异色:“不及一成,县令有何好惊讶。”
江芸芸打量着这连天的肥田,随口问道:“那吕家一年缴税多少?”
一个大明普通人一生需要面对的税赋大体为两个部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田税正赋。
这就是鱼鳞册的由来,一开始测量每户所拥有的田地面积,用来缴纳税赋。
这部分税收由三部分组成。
第一则是地力,也就是上中下三种土地,上等田的税额为每亩交米近五斤,中等田每亩交米三斤多,下等田每亩交米两斤。
第二是除去上面和肥力有关的税,还需要再缴纳每亩需要的粮食,也就是需要再缴纳粮食一斤出头的。
第三则是因为粮食在运输中税银会产生损耗,因此每亩田还要再额外征收以上一二加起来百中再取七的加耗。
也就是说一亩上等田地需要缴纳七斤的粮食。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