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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投资人“怎么谈恋爱的是他们,东南枝……

短会很快开完,宋云开示意让姜

近留下来细说他岳母大人的指示。

姜近知道他紧接着要去君投开会,言简意赅道:“街道干部带着树港区民政局副局长上我们家去了。”

“我妈觉得这事八成是看你的面子,因为你上周提亲,消息已经在社区和街道传开了……”

宋云开拧起眉:“他们上门干什么呢?”

“听说我妈一直对社区食堂有意见,多次投诉社区食堂价格虚高和菜品不新鲜,今天关停了社区食堂要求整改;听说我妈对业委会和物业有意见,要求居委敦促业委会重选,对小区物业尽快重新招标……另外到我家以后发现有外墙发霉,马上找施工队去楼顶重做防水,顺便把我们家阳台防水也一起弄了,现在还在敲敲打打。总之,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这不是他们该做的么,没什么呀。”宋云开说。

“虽然是该做的,但长期得不到解决突然解决了,我妈有点不知所措,她怕他们在这里给点小恩小惠让你担了人情转头找你狮子大开口。”姜近也苦恼地挠挠头,她没飞黄腾达过,这种困扰对她来说也很新鲜。

“哦对了,其实上周二晚上还有人去敲过我家的门,拎了很多烟酒,说要找你谈笔大生意,请我妈引荐一下。”

宋云开听到这里笑起来:“离谱。”

“就是说啊,我妈也觉得离谱,没让他进门。但今天是领导大张旗鼓公事公办地来,我妈也不好把他们拒之门外,副局长还自称是你大学校友,和你是老相识。所以我妈叫我问问你的意思,下次再有这种怎么处理?”

“校友?”宋云开摸摸下巴,琢磨着局长至少是处级干部,也在实权位置上,没必要巴结自己,可能只是示个好,是不是把人往坏处揣度了?

他追问:“知道名字吗?”

姜近刚放下手机:“我妈叫他‘蔡局长’,我在公开信息上查到叫蔡铭忠。”

“哈!原来是这个狗日的王八蛋!哦他才到副局长,提得够慢的,报应啊报应!”宋云开忽然一扫一早的阴霾,高兴得要开香槟。

姜近:“…………不对付啊?”

不是,你怎么仇家满天下?

你公关经理是谁?真为她捏把汗。

哦原来是我!

宋云开真的起身去开酒,倒了点威士忌在杯子里问姜近要不要。

姜近摆摆手:“太早了。”

他又把杯子扔下,自己也没喝,坐回她面前忆苦思甜:“刚创立君腾的时候有打探交通能源基础设施建设的需要,想在相关部门发展点人脉,但条件不成熟,我的朋友江城本地人多,本地人做不了本地高位,再说他们也年轻,所以很难。这个蔡铭忠是明州人,很会搞关系,虽然职位不高,但是给领导当秘书机会多,我妈娘家在明州,我会说明州话,硬舔上去跟他认个了老乡。”

“他和你差了辈分吧?”姜近算算年纪,到蔡局这个职位,就算提得快也得40了。

“对,所以学校里没碰过面,校友也是舔上去认的,拜码头嘛,整天‘大哥长’‘大哥短’地叫,酒没少喝,饭局没少跟,都是我买单。但是忙活了大半年,他也没给我们引荐什么说得上话的人,饭局上有时候会请些领导,都不是相关部门的,对我们也爱理不理。”

姜近认真听着,神情专注,冷不丁插一句问:“你们?”

“主要是我、”宋云开顿了顿,“和杜薇。”

刚和当事人撕破脸,再提起这名字他有点心虚,声量小了点,没那么理直气壮,“我负责喝酒搞气氛,不方便反复提要求,她是个女的,push狠一点也不会惹人翻脸。”

他掀眼皮观察姜近表情,见她没什么异议,才继续往下说。

当时经过一阵接触,他发现蔡铭忠派不上用场,自己创业又忙,就渐渐联系没那么频繁了。

蔡铭忠喊他三五次他才去一次,关系一直还算可以。

到了那年年底,应酬太多,一晚上好几个局连轴转,有一天他已经喝多了,刚出酒店又被蔡大哥一个电话叫过去。

电话里让他带上杜薇,那天晚上他和杜薇没一起行动,也没多想就直接过去了,哪儿知道杜薇才是重点。

蔡铭忠和他那帮狐朋狗友也喝多了,宋云开去了杜薇没去他们不高兴,个个拉着脸,敬酒也不喝。

宋云开自讨没趣,去买了单往回走,进包间先转进厕所。

他们没看见他,服务生门一关,包厢里静了,宋云开能听见外面说话,就听蔡铭忠在跟人描述他“烧钱的败家子,说要造车,车哪是他能造出来的……”

宋云开心里是有傲气的,听了当然不高兴。您瞧不上我,还天天喊我来买单,合着纯纯当我是皮夹子?

当然这点不高兴他犯不着急眼,正想悄悄摸出去一走了之,又听蔡铭忠说“本来让他把他们那个美女合伙人叫来给你见见,那女的不错,家里京城有人,她爸进出口生意做得很大”,席上那些酒蒙子跟着说了很多浑话,听得宋云开怒发冲冠。

单已经买过了不能退,他只能下楼把蔡铭忠那辆大众迈腾的保险杠卸了泄愤。

还有更气人的,事后宋云开和杜薇一通气,杜薇才跟他说,那人叫不来宋云开的时候经常叫她,她是单也买过,礼也替他送过,有几次早觉得不对劲,好像都是帮姓蔡的自己提拔跑关系,和电车的事一点不搭界。

偏是后来君腾做大了,蔡铭忠听见风声跑得最快,可能反过来指望通过宋云开跟上层说上话,又一个劲儿巴结,电话都转给助理了,宋云开懒理他。

叙完这段,宋云开总结道:“告诉咱妈,对这种人就要以牙还牙,该收的好处统统收着,其余时间晾着他。”

光晾着他不够解气,本来差不多已经把他忘了,他自己还跳出来刷存在。

想起这人宋云开恨得牙根痒,寻思找机会去给蔡铭忠的领导打声招呼,让这势利眼小人的名声再臭点,提拔再慢点。

“我最恨的是他把杜薇当盘中餐。杜薇本来可以在家舒舒服服当大小姐,没人敢拿她开半句玩笑。是因为跟着我创业听了我画饼,才到处赔笑脸倒贴钱受委屈,让这种人都有机会踩两脚。”

姜近也跟着沉浸在情绪里,不知道该怎么接,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那你今天做这个决定,和她闹得这么难看,好像有点不得人心。”

宋云开一听批评,音调又高了八度,开始werwer:“那也不能我拿她当兄弟,她拿我当理财产品!”

“她像我合伙人吗?她像我投资人了!”

“就算是投资人,也不能经年累月不分轻重缓急一个劲儿要投资回报吧!”

姜近笑了,没打算去当判官断他们之间是与非,只是杜薇刚才提的事让她心里也有刺,还是决定问出来:“……她和邱觉,”

宋云开微怔:“你听见了?”

他蹙眉看向门,仿佛准备稍后找门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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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邱觉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俩分分合合爱得挺缠绵啊。怎么谈恋爱的是他们,东南枝上挂的是我?”

宋云开说着说着,逐渐义愤填膺,不像装的,甚至立刻行动,拿起了手机,“我得问问邱觉,向他追讨精神损失费。”

姜近见他也理不清思路,笑着站起来:“你打电话吧,我去忙了。”

“哎,等会儿等会儿。”宋云开把电话放下,“晚上有个晚宴,你陪我去吧。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喝酒。”

姜近留了个心眼,扒拉着办公室门,一只腿已经迈出去:“你带小何去吧,我今天活有点多,下午得去工厂拿材料,从那边回家,就不回市区了。”

“哪个小何?你让下属去啊,你没下属吗?”他一着急又开了双线程对话。

“何芸熹,你助理。我有下属,他们有他们的事。”

宋云开不满地撸了一把头发:“姜近你就对我没点占有欲?天天把我扔给女助理算怎么回事呢!”

姜近被吓得一激灵,女助理就在门外,为防他吐出更多虎狼之词,马上跳进办公室把门关紧。

“我这不是……跟你说过我怕杜薇吗?你真对我好就帮我转移点火力,今天带带这个,明天带带那个,让她也好分散下注意力。”

“……那我问问韩璐戒酒戒药

戒完没有,杜薇对她的动向最敏感。”

“哎,真棒。”姜近踮起脚摸摸他的头,“你会举一反三了。”

宋云开猝不及防被摸了头,感觉新鲜,笑起来,有点甘之如饴。

姜近赶紧拉开距离,在他靠过来之前溜了。

前阵宋云开离家出走在韩锐那儿虚度光阴,她无聊问过AI,如果一个人总在你周围转悠并找茬发脾气应该怎么应对,AI回了一堆“尝试与他进行开放诚实的沟通”之类屁话。

但是换个问法“家养的无害小狗总是围着人跳来跳去发出吓人低吼怎么应对?”,就有了行之有效的方法——

它在努力邀请你一起玩,如果觉得太粘人可以给它多放几个玩具,训练有效时要摸头表扬给予正反馈。

果然这名奇男子的行为用人的逻辑无法解决,以后得多上宠物板块学习。

这边把事推完,她就可以放心去工厂搞清门卡问题。

按照宋云开的安排,他们这几天临时搬到紫杉院住,晚上应酬在东城区,至少十点多才能散场,加上回紫杉院的车程,到家要临近午夜,时间很充裕。

姜近决定在工厂拖到足够晚、实验室加班的目击者足够少,再进行查证。

夜晚的工业园区制造区域那边还灯火通明,自动化流水线的末端,机械臂仍在缓慢操作,大多数工人都会选择加班以争取更多收入。

园区内一条有商店网吧KTV的娱乐街也人声鼎沸,许多工人都是刚成年不到20岁的年轻人,结束了十几个小时的工作急需放松。

与之相隔一个路口,研发和测试所在的片区则已经趋于安静,尤其是十点以后静得出奇。

走在厂房间无人的街道上,能嗅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与新漆味。

园区中最显眼的位置,漂亮的样车与概念车像等待检阅的阵列似的整齐。

一半辉煌一半沉静的奇异景象让姜近情不自禁驻足,拍了几张照片才继续前行。

巨大的空间中,人显得格外渺小,放眼望去只有零星几处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尚可见的只有从保安室出来巡视的身影,按常理也该有值班工程师,但那些人已经隐身在巨型机械之间。

实验室区域比生产区更加寂静,姜近按照从入口由近到远的次序一一测试阿月那张门卡是否能刷开门进入。

高级分析实验室、算法创新中心、数据科学研究实验室和定量分析实验室分别有好几个,这张通用卡并不是每间都能刷开,但每个领域都能刷开一间。

接下来是人工智能相关,机器学习创新实验室、AI模型实验室、高性能分析实验室和预测分析中心,都是丁俊驰他们研发部的重点工作领域,之前工作对接时姜近都进入过,对于研究的是什么也有基本了解。这些实验室凭通用卡同样能进入。

人工智能的另外半壁江山对姜近而言很陌生,这个区域只在宋云开昨天带她走马观花时来过,走到这里已经有点疲劳。

认知计算实验室能开,计算智能实验室不仅能开,而且……在开门的瞬间姜近怔了一下。

室内传来机器运行的低频噪音。

她往里望去,里面亮着一爿银蓝色的荧幕光,没有人,一切正常。

不寻常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走廊尽头,保安带着扫地机器狗巡视过来。

那狗非常面目可憎,脑袋的位置是传感器,看起来没有脑袋,行进中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转轴声,姜近以前就觉得挺鬼畜,让人毛骨悚然。

眼下,她只好贴近墙面寻个视觉死角避免被发现,省去解释自己为什么半夜出没于实验室的麻烦。

很不幸,保安没有按期望直行经过,而是左转朝这边走来。

姜近顺着自动门的门缝滑进室内,紧张地抵着门一边听固态介质传播机器狗行进声,一边思考如果对方刚才已经听见动静要跟进来查看,有限空间内怎么藏才能躲过。

突然一只手搭在她左肩上,姜近一激灵,几乎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嘘——别叫,做贼要……”男人的气声从身后传来,待她回身,第一眼只看见对方胸口,“心理素质好一点。”

姜近拉开距离。

柳逢青顺手按下从内部反锁的红色按钮,高大的身躯把她逼近角落。

“能解释一下吗?”他一边戴上眼镜一边友善地笑问。

她确实在极速筹备措辞,注意力高度集中以至于手里的门卡被顺走两秒才有了知觉。

一抹温热从手背上抚过,那只大掌轻握了一下,才从她僵着的手里取走了卡片,这动作的亲昵让人感到错愕。

她条件反射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与此同时,门口又传来接连两声刷卡失败的哔哔声。

柳逢青从那个压迫性的贴身距离退开几步,按下红色按钮打开门,冲外面说:“怎么了?”

“柳总,是您在啊。”保安立刻换出谄媚的语气。

“睡觉呢。”他平淡道,“今晚不走。”

“哦哦,那不打扰您休息了。”

姜近贴着墙,藏在外面人看不见的阴影里,这时她才看见对面远处有个牛皮沙发,大概刚才柳逢青躺着,所以第一次往室内看时给了她屋里没人的错觉。

这该死的鸡血公司,能不能改改随地乱睡觉的习惯!

外部危机解除,危机又回到她身边。柳逢青锁上门踱回来,噙着笑,一手撑着墙,一手调戏似的用门卡戳戳她的脸:“我这个人很小心眼。偷我的卡害我写情况说明的人一定会被我恨上的。”

“……!”

竟然是柳逢青的门卡,难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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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出每个实验室的权限,偷……来的?

姜近的大脑目前呈现一片空白。

“不过,我丢这张卡的时候你还没进君腾。团伙作案?”

“这卡谁给你的?”

“关明月?”他说出那个让她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的名字。

他说话的时候有种平静的疯感,缓慢而咄咄逼人的审问让她想起一些惊悚片里一心走直线要人命的偏执科学怪人。

“我知道你力气挺大的,可能正考虑打了我就跑。”他把门卡收进手心,换用无名指和中指指背的第二个关节轻轻摩挲她的脸,在黑暗中直视她倏忽收紧的瞳孔,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这动作有些轻浮。

“但是宋太太,你也不想你丈夫知道你来过这里吧?”

姜近:“…………”

第42章 擎天柱“我又不是柳下惠”

虽然不知道柳逢青是奇怪的番看多了还是天生阴湿才问出这个句式,但可喜可贺,至少说明有让宋云开不知道她来过这个选项。

姜近镇定下来,伸手把他往远处推推,直起身笑道:“啊,被你发现了,不过那又怎么样?”

柳逢青注意到,她神色一瞬间变得很灵动。

“门卡是我在厂区闲逛捡到的,云开说君腾有我的一半,我哪儿不能逛?要你允许?”

柳逢青憋着笑:“是么,但我的地盘肯定不在你这一半,不然我们现在打电话给他明确一下归属?”

他作势掏出手机。

姜近按住他:“好好好,被你拿捏了好吗?你们猜的都对,我是捞女,婚前协议让我捞不着,我就是想四处搜刮点机密,等他甩我的时候当谈判筹码。正好你在,我看不懂哪些是机密,你挑要紧的用U盘拷给我,事后我分你一半,说话算话。”

柳逢青撑着墙笑得抖肩:“U盘?怎么不说用3.

5寸软盘?”

“笑话我?”

姜近指东打西,用天真到近似愚蠢的语气说,“谁结婚不是为了利益?柳总的母亲和二机床集团的卢总快谈婚论嫁了难道只是因为爱情?”

柳逢青止住笑,目光冷了几度:“你查我?”

“我只是喜欢多做功课增进对大家的了解。柳总,你也不想云开知道这层关系吧?不然二机床和辉跃通力合作,你在君腾好像显得里外不是人,云开就算想,也不敢把君腾的未来交给你咯。”

“快谈婚论嫁——还早,”柳逢青垂眼,目光没有遮掩地落在她脸上,拖着声,“你先担心你自己。”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姜近肆无忌惮地摇头晃脑,“我现在说什么,云开就信什么。更何况你觉得这两件事客观看,是你即将‘认贼作父’更严重,还是我偷偷溜到厂区来探险更严重?”

柳逢青看她的眼神变了变,无知无畏虚张声势的模样藏着韧劲,演技一般,不知道为什么,人在她面前总会生出包容心,觉得有趣,想笑。

姜近正演得起劲,忽见他俯低头,曲起食指和无名指的指节,拧钥匙似的一掐,她侧颈上微微受力。

触电般的酥麻感在神经里被突兀地放大,以此为开端,反应系统宕机数秒,隐晦的痛和痒在幽深处分出细细的支流。

脑中拉出一声尖锐的警报。

她从茫然中惊醒,一手捂住脖颈,猛地把人推开:“你想干嘛?!”

晦暗中他笑带几分戏谑:“就想试试看,关于这个,你回去说什么能让他信。”

多大人了搞这种恶作剧对女人动手动脚!

气得她舍近求远动作错乱,用左手捂住侧颈而右手去扇他耳光,两只手险些在半空中打架。

好在这一巴掌论力道足够解气,他眼镜飞出去落在地上,侧脸立刻浮现一个淡红的掌印。

柳逢青俯身把眼镜捡起来重新戴上,依然很乐,撑着墙微眯着眼笑着偏过头,用右脸挑衅般的对着她:“这边也来一下。”

姜近有点懵,瞠着眼睛,很窘迫地瞪他。

许久,听见他说:“不打了?不打我送你回去。”

他终于从她面前撤离,换了副公事公办愿者上钩的嘴脸:“这里是郊区,这个点叫不到车,路上只有渣土车,你跑来玩大冒险之前应该把保镖甩了吧。”

这种情况实在太过难堪,姜近惊讶于自己百密一疏居然没想过怎么回家。

他的车是辆揽胜,这让他看起来像个低调朴实的好人。

——才怪。

姜近黑着脸坐在副驾,执拗地把脸朝向右侧窗外。

情势不容许她再细思柳逢青和平时在工作场合遇见时有多大反差,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遮一下脖子上的痕迹,上车前她看过了,哪怕从车窗反光中都能看见明显的一块色差。

真可恶,这人居心叵测,想动摇她和宋云开的感情基础!

遮瑕膏她没有,这个时间正规商场也早已关门了。

姜近要求他在距离紫杉院700米的路边把她放下,这里有个24小时营业的连锁药店。

她买了一些纱布和胶布带,出门后对着街边店面的窗玻璃把脖子上的红痕贴起来,将头发披下来遮住,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再沿街往别墅区慢慢走去。

柳逢青没有离开,而是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姜近重新往前走,车也重新启动往前溜达,始终跟在姜近身后侧。

她假装没看见,故意不对此做任何回应。

直到刷门禁进了小区,那辆揽胜才加速过小区门,沿原路直行离开。

姜近停顿片刻,回头朝声源消失的路口望过去。

弄不明白柳逢青这个人究竟是什么立场,他送自己回家,确保安全后才走,这些行为让他看起来似乎挺有善心。

但他提到“关明月”的名字听起来语气又明显带有敌意。

为避免打草惊蛇,姜近没接那话茬,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知道他信了多少。

有一点很确定,他提起“关明月”时不像是知道她已经去世。

这启发了姜近,也许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关明月不在人世了,可以利用这点试探试探。

姜近边往楼栋走边从背包里摸出两个手机,这才看见有宋云开四个未接来电,两条未读微信。

宋云开:[你在哪儿?]

宋云开:[马上回电]

“嘶。”姜近略微有点不祥预感,这数字不吉利,暂时不予理会,等回到家再专心处理。

她先用自己手机把晚上拍的君腾厂房照片发给关明月,又用阿月的微信发了条朋友圈,只一张君腾照片,配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月亮表情。

把两个手机扔回背包里,她按下别墅院门的门禁,家里人看得见她的影像,什么话也没问直接开了院门。

里面一层房门,她也录过指纹,自己开了。

谁知一进门就看见宋云开坐在沙发正中间,脸色相当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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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回了家也很少坐在外厅,要么上楼工作,要么下楼看电影,现在这架势,显然是在蹲守姜近。

姜近头皮一阵麻,在他开口前就抢着解释:“刚才进了小区才看见你给我打了电话,也就离门口两步路,准备回到家坐下来再回你。”

宋云开:“老不接电话,这个先不说你。怎么又不让保镖跟着了?”

“我就在自己公司啊能出什么事?”

宋云开无奈地扶额:“公司你能说是自己的,但不是公司每个人都是自己人。再说工厂的主流是工人,那些人流动性也很大。”

“哦。”

“怎么忙到这么晚才回来?你不说就是去取份东西吗?还有你脖子怎么了?”看来他视力好,头发遮挡也无济于事。

姜近拿出备好的说辞,换出轻快兴奋的语调:“我在厂区发现了酒吧街,吃完晚饭又去玩了一会儿,脖子是被郊区毒蚊子咬了,起了好大一个蚊子块被我挠破了。”

宋云开:“……厂区里的酒吧街那么low有什么好玩?还挠破蚊子块……你今年满10岁了吗?”

语气虽是怨的,但好像没有把愤怒的矛头指向她。

姜近庆幸逃过一劫,指指楼上:“那我,先上去冲澡咯?在厂区沾了一身烟味。”

宋云开不爽地挥挥手放她走:“你下次无论如何都得带着保镖,别不当回事。”

姜近进了房间把门反锁,才去浴室把脖子上的敷料摘下,从镜子里看比从反光中看细节更清晰,一小块胎记似的红晕,乍看和吻痕太像,真解释不清。

姜近有点心累,柳逢青这个死男人像情场老手懂得太多了。

淋浴时不仅用沐浴乳反复搓洗,还用热水对准位置冲了好一阵,妄图促进血液循环赶紧消除痕迹,但欲速不达,反倒更有点肿痛了。

她望着镜子一筹莫展,想起化妆包里有遮痘印的人工皮肤才放松些,否则脖子上天天贴块大纱布。

她做贼心虚,怕有此地无银之嫌。

君腾除了宋云开有十来名副总,但有些是虚职,或因早期投资成为公司股东,或因在公司上市阶段起了重要作用,或有特殊背景,或分管一些不太硬核的业务,级别很高实权却不如低半级的丁俊驰、苏盛、王傲那些七级总监。

柳逢青是为数不多直接参与公司管理的副总,有很强的技术背景,在美国师从大牛,即使韬光养晦,归国之路也受到重重阻挠,因为有宋云开助力而借道其他国家才得以回国。

他不仅在君腾任职,同时也在姜近的母校任教,据报道对国家重点实验室贡献不少。

姜近深挖其背景一方面出于好奇,一方面也出于天生的直觉,这种人物不会是简单角色。

进公司后不多的几次接触,这人的表现让人失望,开会轮到他发言,他总是含糊其辞寥寥数语,更有一次竟然开会睡觉,被叫醒后也只会打官腔。

丁俊驰说他很佛系,知道公

司里派系盘根错节但不想参与,对方方面面都笑脸相迎不管闲事。姜近因此有了这人是个无足轻重技术派的印象。

直到最近,姜近听宋云开说去年大裁员是柳逢青提议的,对他印象才有了180度转弯。

什么佛?斗战胜佛吗?

初来乍到先按兵不动处处与人为善避免树敌,一站稳脚跟就借口“激活人效”通过大裁员铲除异己,还是借刀杀人的杀法,白脸都让宋云开唱。

今晚看他一系列操作更不简单,不管他信不信姜近的话,反正把姜近那张通用门禁卡抢走了。

姜近暗自盘算,手里为数不多的线索这下更少了,柳逢青记得阿月、带有敌意但不知道她的死讯,人大概率不是他杀的,想让他主动提供线索却也不容易。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三声。

姜近一惊,迅速擦了擦脖子上的水,把纱布胶条贴回去,套了件宽松衬衫,把门拉开。

是宋云开。

他眼神很淡,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片刻,没对她的着装作任何评价就把目光移开了,看着地面朝她伸一只手:“给你拿了点专治蚊叮虫咬的药膏,你自己、”

他本来语速不快,又被视野里突然出现的异物打断,什么东西闪过去掉在姜近与他脚尖之间的位置。

聚焦一秒,辨出是她脖子上掉下来的纱布。

他条件反射弯腰把纱布捡起,想替她贴回去,正迎上她瞬间变得苍白的一张脸。

很古怪,尤其是她还死死地用右手捂住脖子。

他把纱布换到和药膏同一侧,腾出手把她手腕拽开,看清隐在头发阴影里的痕迹是什么后,冷笑了一声:“看起来你用不上什么蚊虫药膏。”

接下来他推开门进了房间,并没有停住,而是径直往里走。

“你晚上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是你养的鱼吗?”

“不是,你误会了。”姜近束手无措,下意识迅速把门关紧,彤彤就在斜对角那个套房,现在这时间恐怕还在学习。

等她跟到沙发前,宋云开已经把她的背包翻了个底朝天,一堆杂物被倒出来散落在沙发上,其中有两个手机。

宋云开眼疾手快拿起其中不怎么眼熟的那款:“你果然有两个手机,渣女标配啊。”

姜近石化两秒才反应过来,踮脚想抢回,被他晃过去。

他仗着身高优势摆弄手机,马上就被开机密码难住了,不得不换个战术:“要是里面没有别的男人就告诉我密码。”

姜近把嘴抿紧。

他哼了声,另一只手抚到她颈上,咬牙切齿道:“玩得还挺花。”

情境之下,姜近想起他一贯吃软不吃硬,立刻乖巧地滑跪,换出楚楚可怜的调调:“对不起我骗了你,晚上我没有一直在工厂干活,发现酒吧街我就把闺蜜叫来一起玩了,她又叫了几个朋友。场面有点乱大家喝了酒我没喝,有个人掐了我那么一下,真是没轻没重!我已经打他了。你仔细看,有点肿的,我没有乱搞。你相信我,嗯?”

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掐痕有些不同。

宋云开挑了下眉:“我让你陪我应酬你不去,你倒呼朋引伴玩起来了。”

姜近摸他的手,眉蹙成八字形,好乖好委屈的表情:“我也需要点个人空间啊,白天晚上都是和你在一起。灰姑娘一到夜里都会想找乐子,我比灰姑娘还早回家呢。”

宋云开:“…………”

姜近见他的神情从纯粹的愤怒转为部分无语,趁热打铁靠上来,仰头亲亲他的喉结,拉他的手强行摆成抱住自己的姿势,小声讨饶:“别生气了,”

“答应过我不发脾气的,”

“说话要算话啊,”

“我也是受害者,”

“受轻微伤也是受伤了,”

“你安慰安慰我嘛。”

小鸡啄米似的吻从脖颈蔓延到下颌,不成气候却挠得人心痒。

宋云开身上一阵燥,急忙钳住胳膊控制住她,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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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地拉开距离:“我有时候真不知道我们算什么关系,到底有没有立场质问你。”

“有啊当然有,”姜近像块软糖重新黏上来,环腰将他抱住,“我们是夫妻,他们都是宾馆你是家,你质问得对,我以后会注意影响,绝对不给你戴绿帽。”

乱七八糟一通组合式野拳,也不知哪一拳击中他笑点了,宋云开险些没绷住脸上受伤的严肃表情。

姜近还执着于用技巧拙劣的吻努力煽风点火。

难得她主动一回,他虽然享受,但担心她踮脚踮累了,把她腿分开卡在自己腰间,一把抱起来,就近靠沙发坐。

两个人瞬间转换了位置,她只需低头就能亲到他。

姜近怔了怔,他已经等不及,仰头轻轻贴住她柔软的唇瓣。

“怎么?动真格就不敢了?”他低声说话时气息吹在她脸上,“我又不是柳下惠。”

她低头加重了这个吻,而他像领了许可证,开始反客为主。

“张嘴。”他挑逗般撬开牙关,力度和深度很快就让她坠入一种眩晕的快感。

混沌的意识中身体紧贴身体,耳畔只剩下心跳传来的强烈震动感和舔吻时细微的水声。

就在衬衫扣子被他笨拙地解开两粒时,两人同时从迷失域听见有扰人的手机铃声坚持不懈地响。

宋云开重重喘了口气,仿佛是为了表达不满,顺手拿起声源——

他刚放在一旁沙发上的手机。

嘲讽声有点哑:“X?要不要接听?这么执着,说不定想表白呢。”

是阿月手机里的X,她的秘密情人?

手机已经送到面前,现在拒接就坐实了心虚,看宋云开也有将她一军的意思,更何况姜近抵制不了放过一条强线索诱惑,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联系阿月,很可能与她不久前发的朋友圈有关。

这是个语音电话,目前并不能确定他是微信里就叫X还是阿月给他这样备注,以前姜近排查联系人时没注意到他。

姜近按下接听键,并没有发出声音,沉默着等对方先出声。

那边是男人的声音:“你是谁?发朋友圈想暗示什么?”

姜近以最快的速度挂断了语音通话。

不管她说什么在这个时候都会犯错,这个人在阿月列表里没有被拉黑,他很确定发朋友圈的人不是阿月本人——他知道阿月已经不在人世,更危险的是,姜近觉得这男人声音很熟悉。

她一定在近期听过,或许就在公司的什么地方,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她解开手机屏保,看见那个名叫“X”的人又追过来一条微信:[是不是钱在你那里?]

经济纠纷?

姜近的思绪停滞了两秒,很快被下面一条微信转移了注意。

擎天柱:[你再折腾也动摇不了君腾]

这是谁?一副君腾主人翁的腔调?

她这才想起眼前真正的“君腾主人翁”,回到现实,宋云开已经笑看她cpu快被烧干的样子观察几分钟了。

“失恋了?看起来挺突然的。”他眯眼摇摇头,不知在笑话自己还是姜近,见她答不上话,识趣地起身,“要我回避么?”

姜近担心他不高兴,刚才哄半天的努力全付之东流,也跟着起身,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不许留我一个人!”

宋云开迟疑几秒,拿她没辙,叹口气转过身来重新反抱住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姜近仍有点陷在忧心忡忡的情绪里,“只是公司的麻烦。”

宋云开又笑:“你的公司我的公司好像是同一个,不能跟我说?”

姜近暗自转转眼睛,从信息大爆炸中梳理出一两条能向他打听又不引起怀疑的线索。

无论如何,这么擎天柱的态度像是与阿月敌对的,那就是与她敌对。

“公司里不知道什么人对我总有敌意,不时打电话发消息恐吓,可我都不记得这个人是什么情况下加的,完全想不起是谁。”

姜近拖他回到沙发上,屈腿面朝他坐着,把微信打开,将擎天柱的那条文字消息双击放大到全屏幕,对着宋云开晃了晃,让他看清又看不太清。

“这个叫擎天柱的人,你联系人里有吗?”

“擎天柱……”宋云开捉住她的手腕停下手机看头像确认了一遍,瞬间拧

起眉。

感觉大概是自己玩翻车了,“额……这是王傲。”

“……王傲?”姜近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感,但没露在脸上,反而装作费解。

“嗯……你不用理他,他情商低人缘差,不止针对你,对谁都那样。”

没想到这么轻松,宋云开还自动给王傲的敌意找出理由。

姜近笑着揶揄:“对你就不这样吧,说什么‘情商低’,其实不就是‘狗眼看人低’?”

宋云开见姜近笑了也松下一口气,点头赞同:“是,不过这种人也简单,钱到位就能好好干活,你怀疑他跳槽那不太可能,哪家公司要挖他去也得掂量掂量他脾气大、难伺候、得罪人。”

“脾气大、难伺候、得罪人,我以为你在说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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