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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作很轻,但沈京墨还是醒了。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揽住他的脖子,眼却不想睁开,哑声问他时辰。
“辰时一刻,还早,”他说着便坐了下来,握住她的胳膊塞回被子里去,“再睡会儿。”
沈京墨舒展了下腰肢,眯缝着眼睛看看外头的光线,又看向陈君迁,小指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挠了挠他的手背:“你为何起得这么早?”
“早些和谢家谈妥,早些安心。你睡吧,我让人晚些再送饭来。”
一听他是去谈正事的,沈京墨就没了兴趣,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正准备再小睡片刻,脑海中却突然想起昨晚分别前谢玉娘说过的话——
“明天他醒了,让他跟你们说。”
她猛地睁开了酸胀的双眼,转过身叫住陈君迁:“你们在哪儿说事?川柏去么?”
陈君迁不解她的举动,疑惑地点了点头:“怎么?”
“没怎么,”沈京墨坐起身来,迅速穿衣洗漱,“你们先说正事,我在外面等着,说完了记得喊我进去。”
那么大的事,她可不想错过!
*
陈君迁和谢玉娘说话的地点就在客栈之中。
昨天进入铜城后,陈君迁还没来得及向她说明来意,谢玉娘只知道他有要事相商,所以准备请他到军中去,等她爹从镜城赶来,与众将领共同商议。
“实不相瞒,我们的队伍是五湖四海的义军凑到一起来的,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但陈君迁还是建议两人先私下聊上一聊。毕竟谢家手下足有几万人,虽不能和薛义的义军相比,但也算颇具规模,队伍大了,将领多了,想法就很难保持一致,还是先和她这位守将商议为好。
屋中,陈君迁与谢玉娘面对面而坐,陈川柏坐在两人中间,神情不大自然。
大家都是老熟人,陈君迁便开门见山道:“江浙以南、茂州以西现在都已归附于薛老将军,下一步就是向东向北推进,拿下关中只是早晚的事。铜城是进入关中的关隘,谢家在这里经营已久,薛老将军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共同反越。”
谢玉娘起初还心平气和地听着,听到后面便渐渐变了脸色。
等陈君迁说完,她问:“薛老将军,是前些日子想要收编我们的那个薛义?”
陈君迁点头。
谢玉娘嗤了一声:“小陈大人,开始你说共同反越,我还以为是要做我们的盟军,原来是为别人做说客来的。那这件事不必与我爹和各位叔叔商量了,我可以直接回答你——没门儿。”
陈君迁一怔:“为何?”
谢玉娘:“我听说他在南方很有威名,自己散尽家财拉起一支队伍,很了不起,我佩服。但前些日子他来攻城,一连围了我们二十多天,却连一座小小的铜城都没打下来。我也不是什么很有本事的沙场宿将,可他连我都胜不了,凭什么要我臣服于他?”
自然是因为薛义抱着收编的心思,没打算真的攻城,再加上薛怀璋、薛怀琛突然出了事,他无心再留在这里,所以才草草收兵。
只是不等陈君迁开口解释,她又道:“还有他的儿子,也来叫过几次阵。薛义或许有些本事,但他的儿子……”
她摇了摇头,不屑地笑了一声:“小陈大人,如果你这次前来,是想说服我归附你,我绝无二话,还会帮你劝说我爹和各位叔叔,因为我信你。但薛义不行。且不说我并不相信他能走多远,就算他真的反越成功得了皇位,他那几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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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坐天下的料。与其加入他们,还不如留在铜城逍遥快活。”
几年不见,谢玉娘与过去大不相同了。
陈君迁听完她的话,顿了一顿,说,如今天下大乱,几方势力互相攻伐,最有可能得胜的便是薛义,眼下他大可以绕过铜城去取关中,但等西北大势已定,谢家又要何去何从。
谢玉娘笑:“我谢家没有多大野心,将来上京的主人定了,如果我们认可,自然会归顺,如若不然……我们也不会轻易放弃铜城。”
陈君迁听罢还想再劝,却被谢玉娘摆摆手打断:“小陈大人,你为何对那个薛义如此忠心?”
陈君迁沉吟片刻:“薛老将军善待治下百姓,我相信他的为人,当初从长寿郡起兵后,也是他帮我安顿那一城百姓。他对我有恩。”
谢玉娘听完,什么也没说,半晌,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不必再提,没得商量。小陈大人要打关中,可以从我这里借道。要是想留下来休整几天,我也欢迎。但收编,不可能。”
陈君迁听完抿起了唇,却识趣地没再劝说。
谢玉娘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再多说下去难免不欢而散。双方是同乡旧友,没必要闹到那种结局。
收编的事,他可以以后再想办法。
一念及此,陈君迁对谢玉娘笑了笑:“好,此事到此为止。”
谢玉娘也笑着对他点点头。
说完正事,屋中的气氛陡然放松下来,陈君迁给陈川柏递了个眼神,想叫他一起去和爹坐一会儿。
陈川柏见状立刻站起了身,要跟他走,那着急的样子,仿佛在逃离什么。
只是他刚刚起身,就被一旁的谢玉娘按住了手腕。
陈川柏身形一滞,面色凝重,却没有去看谢玉娘的眼神。
陈君迁已经走出了两步,见陈川柏没有跟上,回头来看,才发现他们二人僵持在当场,谁也没有动。
他不解地问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陈川柏还是低着头抿唇不语。
谢玉娘见状,重重地出了口气:“既然你不说,那我说。小陈大人,其实我们……”
“等等!”话没说完,陈川柏猛地开口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话,面露难色地对陈君迁道,“哥,你先去找爹,我过会儿就来。”
那表情凝重的,似乎谢玉娘的话说出来会出大事似的。
陈君迁奇怪地看看陈川柏,又看看谢玉娘,点点头走了出去。
一开门,刚好撞见在门外偷听的沈京墨。
夫妻二人对上眼,皆是一愣。
好在他身量高,遮住了她的身子,没让屋里的两人看见。沈京墨一拉他的衣襟,将他拽出了屋子。
合上屋门,沈京墨给陈君迁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压低身子趴在门板上,侧耳细听门内的动静。
屋里先是一阵沉默。
不多时,两人听见谢玉娘一声刻意压低的问话:“不是说好了,只要找到陈伯和小陈大人,告诉了他们我们的事,就与我圆房?”
门外的两个人听见这话,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圆房?
那不就是说……他们已经拜过天地了?!
第134章 命格相合 “我从一开始就爱你,是你不……
屋中的两个人不知道门外有人在听。
谢玉娘等了半天,也等不来陈川柏的回应,不禁有些气急:“当初你说未告知父兄就成亲不妥,我才同意你拖延至今。可现在他们就在这里,你却还是躲躲闪闪不肯说,难不成是想反悔?”
陈川柏低着头不说话。
谢玉娘:“还是因为我刚刚拒绝了小陈大人?如果是为了这件事,那你……”
陈川柏打断了她的话,否认道:“公是公私是私,一码归一码。”
这下谢玉娘更不理解了:“那是因为什么?你有别的想法?”
陈川柏眉头紧皱,似乎心里想了千言万语,可就是一句也不肯和她说。
谢玉娘最看不得他这副模样。
她盯着他瞧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语气也软了下来,似乎很是疲惫:“陈川柏,我只有三年了。”
却不想她话音刚落,陈川柏便蹭得一下站了起来:“就是因为这个!”
丢下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陈川柏愤而离去。
谢玉娘一惊,愣怔片刻,也急忙起身想喊住他:“陈……”
话未说出口,陈川柏就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沈京墨和陈君迁身子一闪,险些栽进屋里。
“大哥?嫂嫂?你们……”陈川柏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你们偷听我们说话?”
沈京墨和陈君迁站直了身子,尴尬地笑了笑。
屋内的谢玉娘见状,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扭过脸去没有看站在门口的三人。
难掩的尴尬在几人之间迅速蔓延,陈川柏面色微愠,但碍于嫂嫂也在,不好发作,忍了忍,说了句“我去陪爹”,抬脚便走。
沈京墨赶紧拍了拍陈君迁的肩,示意他和陈川柏聊聊。
陈君迁也是这样想的。他给她递了个眼神,让她去探探谢玉娘的口风,旋即大步追上陈川柏,搂着他的肩把他拐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
下一刻,那间屋中就隐隐传出低得听不清楚的争执声。
沈京墨抿了抿唇,跨进屋里将门一关,走到谢玉娘身边坐了下来,拍拍她的手背:“想不想和我说说?”
谢玉娘没有动弹。
许久,她眼圈泛红地低头看向沈京墨,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沈京墨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没有催促。
又过了片刻,谢玉娘认命似的坐了下来,苦笑一声:
“我出生那年,有个算命先生说我命格不全,活不过二十三岁,除非在那之前找到与我命格相合的人成亲,才有可能破掉血光之灾。我爹后来走南闯北,不只是为了走镖养家,也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人救我的命。”
谢玉娘一开口,沈京墨就愣住了。
她原以为她和陈川柏之间只是简单的感情问题,没想到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几年后我爹按着那个算命先生的话,找到了陈川柏,也和算命先生确认过,他能救我的命。我爹就想和陈家结娃娃亲。只是我比他大三岁,陈家肯定不会同意。”
难怪谢家时常给陈家送东西,还让村里人误会谢玉娘看上了陈君迁。
沈京墨默默想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这事我五六年前就告诉过他,只要帮我渡过二十三岁就好,之后他要和离我绝不拦着。但从那之后他就开始躲我。两年前我们到了铜城,我爹做主,让他娶我。天地高堂都拜过了,可洞房时他却说陈伯和小陈大人都不知情,死活不肯和我圆房。我也不知只是拜堂能不能破掉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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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娶了谢家丫头,为什么还晾着人家?”
隔壁,陈君迁将陈川柏拦在屋里审问。
陈川柏试着跑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放弃挣扎,在大哥对面坐了下来,解释了谢玉娘嫁给他的原因。
“她拿我当药,我已经同意和她拜堂了,还要我怎样?”
“你不喜欢人家?”
陈川柏一噎:“……她大我三岁!”
陈君迁不屑:“娘也比爹大三岁,那怎么了?”
陈川柏:“她……她是因为一个神棍的话硬要嫁给我的,又没感情!你遇见嫂嫂之前不也不肯娶没感情的人么?算了,我跟你说不通,嫂嫂有过体会,肯定能理解。我找她去。”
说完他就要起身去寻沈京墨。
陈君迁一听赶紧把人拦住。
是,沈京墨当年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嫁给他的,也和他没感情,可是他努力了三年,好不容易把她心捂热乎了,这臭小子现在去瞎说八道一通,这还得了?
他故作严肃地一指椅子:“说你俩的事儿,跟我和你嫂嫂有什么关系?坐下!”
陈川柏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兄弟俩沉默地对坐片刻,陈君迁看着一脸倔强的弟弟,叹了口气:“咱家不信命,可人家信。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趁早和人家说清楚,然后和离。这不是还有三年多呢,别耽误人家找愿意救命的郎君。”
照现在这样拖下去,万一谢玉娘哪天真出了事,谢家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陈川柏头上。他是不信命,但也没法阻止别人信。
“正好爹和我都在,实在不行,我替你去和谢家说清楚,让你俩和离。”
陈川柏又一次沉默了。
陈君迁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个回答,气得给了他一脚:“嘴上抹浆糊了?”
陈川柏还是沉默,过了好久才道:“我陪爹去了。”
说完不顾他的阻拦,径直跑出了屋子。
“既然这些你都和他说清楚了,他要是不愿意,应该不会答应与你成亲才对。”
沈京墨听完谢玉娘的讲述,默默分析到。
谢玉娘苦笑:“许是觉得我在拿救命之恩要挟他吧。”
沈京墨:“那你是怎么想的,只是需要他救命,还是心里有他?”
谢玉娘脸色一红:“当、当然是为了活命。”
沈京墨:“那不如试试别人?天底下与你命格相合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你手下有三座城池、数万将士和百姓,兴许就有合适的人呢?”
既然只是为了活命,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谢玉娘听完她的话,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没有接话。
片刻后,谢玉娘站起身来:“我突然想起军中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哎!”事情还没解决,沈京墨追上去想与她再聊上几句。
只是才追到门口,隔壁的房门也刚刚好打开,谢玉娘与陈川柏迎面相撞。
他俩谁也没说话,尴尬地后退一步,错开视线,各自离开。
沈京墨和陈君迁站在门口,看着他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后,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回到自己屋中。
*
关上门,两人互通有无,将刚刚问出的消息分享了一遍。
沈京墨秀眉微拧,双手托腮,问陈君迁:“你就没劝劝他?”
陈君迁叹气:“劝了,没用。那臭小子几年不见,又倔又不长嘴,我说他要实在不喜欢人姑娘,就和离,我帮他去说都成,别耽误了人家,他话也不说就走了。你呢?”
沈京墨跟着叹气:“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夫妻还是要两情相悦才好,我当然也劝她另觅良人了,她也没答应就走了……”
她说到这里突然一顿,继而兴奋地看向陈君迁:“不对!他们两个要真像说的那样彼此无意,那为何不同意和离?玉娘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命格相合之人,那川柏为何不答应?”
陈君迁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他俩其实对对方有意,只是不肯承认?”
沈京墨连连点头。
陈君迁笑着摇摇头:“他俩都在一起三年了,成亲也有两年了吧?谢家巴不得他们成亲,我和爹也没说过反对,没有人阻止他俩都不肯好,那就是好不了了。”
沈京墨却不认同:“咱俩一开始不也有误会?兴许他们就是缺个契机,说开就好了。”
“咱俩跟他俩可不一样,”陈君迁严肃地纠正她,“我从一开始就爱你,是你不给我机会说。”
“谁问你了!”沈京墨啧了他一声,“他俩刚刚肯定没说实话。你想办法问清楚去。”
“那小子不说,刚才十句话有九句半都是我说的,”陈君迁又摇头,“不去。他都十七了,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去。”
沈京墨瞪他一眼,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门外推:“谁让你是他大哥!你不管他谁管?”
“哎……”
陈君迁被她推到门外,沈京墨双手拉着门板将他堵在外面:“不问清楚不许回来。”
话落,房门“咣当”一声在他脸前关上了。
*
陈君迁这一去就去了大半天,直至入夜才回屋。
沈京墨还没睡,点着灯靠在床头看闲书,见他回来,先是问了他一句“可用过晚饭了”,陈君迁答了是,她紧接着就问:“找川柏问明白了?”
陈君迁站在脸盆架前,背对着她洗漱,声音含糊地回她:“没问。”
身后的沈京墨立刻“啧”了一声。
他不紧不慢地把嘴里的水吐掉,擦干脸上的水珠,朝她走过去:“这事儿,人问人没用,得事儿问人才管用。”
说着,他走到床边坐下,去脱外衣和鞋。
沈京墨往床里挪了挪,将书放下,问他:“你想到法子了?”
陈君迁得意地“嗯”了一声,一扭脸吹熄蜡烛,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沈京墨没有睡意,支起身子戳戳他肩膀,好奇道:“什么法子,和我说说?”
陈君迁侧目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张开了靠她那侧的胳膊。
沈京墨哪能不懂他的意思,挪动身子躺进他臂弯,仰头看他:“快说。”
陈君迁抿唇一笑,附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串话。
沈京墨听完,不禁拧了拧眉尖:“能行么?不会出事?”
“试试就知道了。”
他听上去信心十足,沈京墨却不大放心,不过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姑且一试好了。
这么一想,她便要从他怀里退出去睡觉。
“哎,别走,”陈君迁手臂一卷,把她紧紧按到胸前,“他们的事儿说完了,咱俩的账也该算算了。”
沈京墨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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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咱俩算什么账?”
陈君迁露出一幅委屈的表情,指控她:“别人的感情你上心得紧,我当初在你这儿受了多少委屈?我爱着你你却爱着别的小白脸,你不知道我当年那是肝肠寸断愁肠百结心如刀绞以泪洗面……”
沈京墨一脸无奈地听着他的“控诉”,抬起手来狠狠朝着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胡说八道!”
第135章 镜战 “不是钗子好看。你好看。”……
三日后,星月无光的夜晚,距离铜城百里之遥的眉县。
作为进入关中的第二道要塞,眉县在铜城失守后,便成了大越朝廷在关中部署最为严密之处,即使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守城的士兵也站得笔挺,不敢有半刻分神。
只是今晚夜色如墨,着实惹人犯困。
就在守兵困得头昏脑涨,想要活动一下清醒清醒时,漆黑一片的城外突然出现了点点火光!
守兵愣了一下。
紧接着,火光越来越多,挨挨挤挤,随风闪动,宛如鬼火!
“敌袭!”守城的士兵顿时清醒了过来,一面大声叫人来支援,一面拿起弓弩,冲着火光激射而去。
“嗖嗖嗖”的破风声不绝于耳,直至天将破晓……
等到天光大亮,守城的士兵才终于看清,城外空无一人,地上没有脚印,更没有尸体,干净得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只是不远处的一排排老树上插满了箭矢,远远看去活像无数只巨大的刺猬。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
难不成昨晚那火光,真是鬼火?
*
临近晌午,陈君迁风尘仆仆推开屋门,提着盾和铠甲走了进来。
沈京墨正坐在梳妆台前,见状,匆匆过来端走了桌上的水壶茶杯。
陈君迁把手里的东西甩到桌面上,沈京墨这才看清,铠甲和盾牌上都插着好几支箭。
她一急:“你受伤了?”
“没有,”陈君迁边回答,边使劲把一支箭拔了出来,观察了一番后递到她面前,“眉县守军的箭和我们的不太一样。”
沈京墨还是不大放心,但见他行动自如,不像受了伤的样子,这才接过箭来细细端详。
单从长相形状来看,这箭矢的确与常见的羽箭不同,但更让沈京墨感到震撼的,是这箭竟能射穿他们的盾甲。
“谢家丫头说,眉县的守军用的是一种没见过的弓箭,射得又远又准,威力也更强,寻常盾甲根本无法抵御。昨晚我带人前去试探,果然如此。”
要不是他让人将盾甲和火把绑在树上而非手持,昨晚那支小队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沈京墨听罢,心里不由得一沉——
前日陈君迁与谢家达成共识,双方结为盟友,共同拿下关中,到时再以战功来分战果。
而进关中的第一站就是眉县。
听玉娘说,眉县守将赵寒是个狠角,两三年前谢家曾派出过使者去见他,可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赵寒砍下脑袋送了回来。
偏偏赵寒还是个神箭手,家中又有人善做机括,他手下将士都由他精挑细选亲手训练,用的弓箭也都是朝廷特准赵家所造。当初谢家几次攻城,都被眉县守军击退,一无所获不说,还损失惨重,士气大伤。
若非如此,如今的关中大概已经改姓谢了。
“可有法子弄到他们的弓箭?兴许可以仿造。”
陈君迁摇头:“箭可以,弓不行。”
但重点就在弓上。
这条路行不通,劝降也不可能,眉县背靠关中诸城,不缺粮草供给,围城打援都没用,真要拼消耗,眉县说不定比他们能耗得起。
硬打的话……
“要不试着改改铠甲?”
沈京墨刚一这么想,陈君迁便默契地这样说了。
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沈京墨立刻便懂了,伸手摸了摸铠甲的材质,白了他一眼:“我还真是来给你干活的。”
陈君迁讨好地朝她笑:“你手巧,又见多识广,我没你不行。”
沈京墨没好气道:“我只做过手帕衣裳,可没做过铠甲。”
陈君迁:“你就帮我想想,有没有那种既轻便又结实,缝在铠甲里能防住巨力冲击的东西,比如什么蚕丝银线之类的?”
沈京墨:“你话本子看多了?那种东西别说没有,就算真的有,也一定价格不菲,你手底下几万人哪做得过来?”
陈君迁这下乖乖闭嘴了。
沈京墨垂眸看着那几乎被射成筛子的铠甲,半晌,轻叹一声:“我再想想。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不保证能做得出来。”
窗外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席地而坐的沈京墨从一堆铠甲后抬起头来,活动着僵硬的脖颈,揉了揉酸胀的双眼。
陈君迁端着晚饭走了进来,一边摆菜一边问她:“如何?”
沈京墨愁眉苦脸地摇摇头,抻直了胳膊舒展腰身:“不行,试了好几种这里能找到的材料,都不行,要么太重影响行动,要么不够坚韧起不了作用。唔……腰好酸。”
陈君迁点上灯,走到沈京墨身后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从一地铠甲中提了起来,抱到桌边:“先吃饭。”
沈京墨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没胃口,不吃了。我去躺一会儿,坐着腰疼。”
“不吃不行,”陈君迁干脆抱着她一起坐了下来,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多少吃一点儿,我给你揉腰。”
沈京墨还是想回去躺着,可他的手已经按到了她酸痛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了起来。
不得不说,不适感的确减轻了许多。
不过在这里揉腰使不上劲,沈京墨只让他揉了一会儿就从他怀里退了出去:“我好些了,吃完再揉。”
等两人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沈京墨强忍着腰间的不适坐到梳妆台前,飞快地拆卸着脑后的发饰。
随军出征,她本是不爱打扮的,平日大多只用一两支木簪挽发,只是今早谢玉娘让人送了些铜城当地的首饰和胭脂水粉过来,她这才试了试。
陈君迁把碗碟收走后,把门一关,打算上床给她揉腰,一抬眼,才发现她不在床上。
他将门落闩,轻手轻脚来到她身后,手落在她腰上缓缓揉弄,眼睛看向镜中的她。
“真好看。”他笑眼看她。
屋中烛火通明,明晃晃的铜镜上映出一张娇艳的美人面。
沈京墨摘发饰的手一顿,嗔了他一眼又继续摘:“戴一整天了,才发现?”
“不是钗子,”陈君迁很有眼色地把妆奁推到她跟前,省得她费力去拿,随即又看向镜子,“你好看。”
沈京墨愣了一下,没有接他的话。
尽管已经成亲多年,她有时还是不大习惯他这般直白的赞美。
她垂下眼帘,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压下慢慢爬上脸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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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
再抬眼,他还在盯着她笑。
沈京墨羞窘地瞪他一眼,他反倒看得更认真了。
“还看!”
她一把抓住铜镜晃了一下,本意是想避开他的视线,却不想镜面反映烛光,刚好晃入了他的眼。
陈君迁顿时本能地扭过脸去,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眼前有一小片隐隐发黑,又缓了片刻才恢复正常。
他回过头来,就看见沈京墨一脸担心与自责地看着他:“晃着你了,没事儿吧?”
陈君迁冲她笑了一笑,正要开口,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僵,看看烛火,再看看铜镜,片刻后,笑容愈发灿烂起来,最后咧着嘴在她发顶狠狠亲了一口:“我就说我没你不行。”
沈京墨被他弄糊涂了,陈君迁却掰着她的肩让她坐正,帮她一起把发饰全摘下,洗漱过后将她抱上了床。
沈京墨翻身趴好,抓过一个软枕垫在腰下,回头看坐在她身边的陈君迁:“你想到攻打眉县的法子了?”
她的头发全都散了下来,厚厚一层铺在背上。陈君迁把它们拨向两侧,露出她盈盈一握的腰,一边给她按摩一边道:“赵寒的将士箭术非凡,我这些天都在想如何提升我们的实力好与之匹敌,下午与谢家军的将领商议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法子。刚刚你拿镜子一晃我,我突然就想到了——”
沈京墨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发丝,扭过脸看他:“你也要晃他们?”
陈君迁认真地点点头:“只要光线足够强,他们短时间内无法视物,自然也就无法瞄准。虽说乱射一通也能伤人,但杀伤力一定不如平时。只要我们的人能靠近城楼爬上城楼,他们的弓箭就失去优势了。”
沈京墨听了他的想法,沉默地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放心:“眉县城墙那么宽敞,能站不少士兵呢,你上哪儿找那么多铜镜?再说他们的弓箭那么厉害,盔甲和盾牌都射得穿,铜镜肯定也能射穿,这法子撑不了多久。从城外到城墙还有些距离,你们能那么快就爬上去?”
她说得不无道理,陈君迁认真想了想,道:“明日我与谢家丫头商量商量。打仗嘛,哪有十拿十稳的法子,行就上,不行我们就撤下来再想办法。”
*
第二天一早外面下起了大雨,陈君迁来不及等雨停便带人赶往眉县,在城外的山上仔仔细细地找好了位置,又让谢玉娘搜罗来了大量铜镜。
镜城大部分百姓都以造铜镜为生,要找镜子并不难。
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件事——等天晴。
沈京墨闲暇时读过铜城的地方志,从中找出了天气规律,知道这一带八、九月一旦下大雨,之后几天必是艳阳高照。
雨势渐弱的那天,陈君迁和谢玉娘召集手下将领,将拟定的作战任务分派下去。
谢遇欢和谢家一名将领负责指挥两侧山上的铜镜,和尚与谢玉娘各领一路人马从两侧上城墙,陈君迁带人从正面攻城,为他们这两支队伍吸引火力。
只是——
“谢将军这一路压力最大,再带一个副将同去吧。陈……”
不等陈君迁说出陈川柏的名字,谢玉娘抬手一指他麾下一名名叫吴斐的年轻将领:“那就吴将军吧。”
一旁的陈川柏顿时皱起了眉。
第136章 陈川柏和谢玉娘 “我不想做谁的药。”……
陈君迁一顿,侧目瞥向陈川柏,却并未反对谢玉娘的提议,将剩下的任务安排下去后,让众人各自回去准备。
“今夜就动身,等明日天晴后,以最快速度拿下眉县。”
“是!”诸将领命而去。
眉头紧锁的陈川柏没有动,站在一旁目视着众人纷纷离去,目光始终定在门框一角,似在神游。
直到视野中出现一袭红衣,他的双眼才微微抬了抬。
但那背影没作停留,与那个名为吴斐的小将一同消失在了门外。
陈君迁背着手站在主位,不作声地看了陈川柏一会儿,默默一笑,坐了回去,接着研究眉县的舆图。
等到屋中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个,陈川柏犹豫片刻,往门口走去,只是走出没两步,他脚步一顿,旋即又转了回来,走到了陈君迁面前。
“哥。”
陈君迁头也没抬:“有事儿?”
陈川柏咬咬唇,才道:“……吴斐是你的先锋官,留在你身边听用更好些。”
听起来像是在为他着想。
陈君迁险些没忍住笑出声,好在他还是极力压制住了不听话的嘴角,缓了缓,淡淡道:“这次攻打眉县,如果不是有谢家军相助,我本就打算让吴斐独自领一路兵,现在这样的安排我看挺好。”
说完他便不出声了,似乎在等陈川柏自行离开。
陈川柏的眉头又狠狠拧了起来,半晌,又道:“谢将军打起仗来不管不顾,吴将军怕是拉不住她,万一出了事,谢伯那边不好交代。”
这个略显生分的“谢将军”指的自然是谢玉娘。
陈君迁听罢,执笔的手一顿,抬眼看向陈川柏,满脸不解:“正是因为谢将军作战勇猛,谢家才能守住铜城这么些年。怎么,难道你想让我劝她别去打眉县?”
陈川柏急了:大哥那么聪明一个人,今日怎么就听不明白他的话呢?
“我的意思是,吴将军与谢将军不熟,还是换个熟悉些、默契些的人更好。毕竟赵寒不好对付,还是谨慎些更为稳妥。”
陈君迁听着陈川柏大义凛然仿佛不掺杂半点个人感情的理由,忍笑忍到嘴角都要抽筋了。
他只好低下头去强压下笑意,抬眼时又换上了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我和谢将军是盟友,不是她的上司。吴斐是她选中的,我也答应了。再说她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肯定知道危险,之所以选择吴斐,想必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你要是有不同意见,不如直接去找她。”
“我……”陈川柏一噎,“我”了几声就没了下文,最后丢下一句瓮声瓮气的“我没意见”,气恼地走了。
*
陈川柏一路埋头走向军营。
明日攻打眉县,他也有任务,眼下只剩不到一天的时间准备,他不该分心去想其他。
他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军营中人来人往,各路将领正在集结队伍。嘈杂的人声中,陈川柏忽得听到一声熟悉的爽朗笑声。
他蓦地停住脚步,转头张望。
不远处,谢玉娘和吴斐正谈笑风生,也不知吴斐和她说了什么,谢玉娘漂亮的丹凤眼都笑弯了起来。
陈川柏不悦地眯了眯眼,转身去了自己的军帐。
谢玉娘只朝陈川柏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招呼吴斐与她进帐中叙话。
一个时辰后,两人商定了攻城事宜,吴斐先行离去集合兵马。
谢玉娘说了半天的话,口干舌燥,起身去给自己倒水。
却不想吴斐刚掀开帐帘,就意外地叫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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