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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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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伤身 “往后六天一次”

“你别……”沈京墨想让他把她放下来,可一开口,又怕声音太大引来外人的注意,只好抓紧了他的衣襟,狠狠剜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下次我散步你不许跟来!”

陈君迁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沈京墨看懂了他的想法——反正她又拦不住他。

沈京墨想了想,似乎还真没什么办法对付他这般无赖,只好又瞪他一眼,窝在他怀里不说话。但走出几步,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抬起手来在他胸口狠狠打了一巴掌泄愤。

陈君迁一路把她抱回家中。

时值傍晚,陈川柏刚把后院晒好的药材收回来,一抬头就看见兄嫂二人进院,羞得他立马抱着药篓子转过身去捂住了眼。

沈京墨连耳根都红了,把脸埋进陈君迁颈窝,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催促:“快进屋!”

陈君迁用脚尖顶开房门再关上,来到桌边,他坐下,把她顺势放在自己腿上。

沈京墨起身就要离开,陈君迁一把按住她的腰把她拽回怀里,两手环在她腰间亲她的脸:“在外头害羞,回了屋里怎么还要跑?”

沈京墨嫌弃地把他推开:“川柏都瞧见了!你这个当大哥的也不知羞。”

“他过几年也要娶妻,说不定到时比我还黏人,以后有我笑话他的时候,先让他笑话几年怕什么?”

“歪理!”

陈君迁又笑着凑过来亲她。

沈京墨这次推不动他了,只好赶紧转移话题:“不是要读书嘛?再不开始都该歇息了。”

这确实是正事,陈君迁又猛亲了几口,总算把她放开了:“我去取书,你把灯点上。”

沈京墨总算得了自由,坐到旁边一把椅子上,用凉森森的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这才去把灯中的火烛点燃。

陈君迁拿着书回来,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一句话给她看。

沈京墨飞快地看了一眼:“‘爱故不二,威故不犯,故善将者,爱与威而已’,说的是为将之道。将军体恤下级,士兵便不会生二心,将军威严,士兵便不敢冒犯,因此为将者当恩威并重,将士才会忠心追随。”

她解释完又补充:“先前大人在县衙时,一众衙役与大人关系都很好,我虽然不常去县衙,但也听闻他们平日会与大人说笑,而不是看见大人就噤若寒蝉,说明大人待他们好,他们也喜欢大人。但大人安排他们做事时,他们也不敢推脱怠慢,面对雁鸣山的山匪也肯拼命厮杀,说明大人在县衙颇有威信,发号施令,下属不会不从。可见在这点上,大人早就无师自通了。”

陈君迁听完笑了:“以前怎么没这么夸过我?”

沈京墨正悉心讲解,见他说些不正经的,屈起手指,指节在书本上重重敲了两下,严肃道:“夫子授业要虚心听讲,大人不专心,要罚。”

陈君迁赶紧配合地端正了态度,一脸诚恳:“我第一回上课,不懂事,夫子且绕过我这一次。”

沈京墨轻哼一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陈君迁连连点头。

她满意地笑了一下,继续给他讲:“古有将军战后亲自为负伤的士兵调药,将得胜的赏赐全部分给士兵,自己分毫不取,士兵感念将军仁爱,自然忠心不二,奋勇杀敌。但若只是如此也不够,将军太好说话,久而久之,便会失了威信,士兵也易骄纵,不服调遣。”

陈君迁接话:“所以该赏赏,该罚罚,小事上松些,大事上严些,让手下又敬又怕,才最服管教。”

“大人说得对。”

陈君迁得意一笑:“这句呢?”

沈京墨垂眸去看:“‘将受命之日忘其家’,是说将军出征不能有牵挂,要专心打仗,若一直惦记家人,难免分心,束手束脚,便不能得胜了。这句应该很好理解呀。”

的确很好理解,陈君迁也看得懂:“所以要是打起来了,我就先把你们送走。”

他说得认真,沈京墨不由一愣:“南羌人真会打进来?”

陈君迁看着她惶恐的神情,顿了顿,笑着安抚:“我是说万一。再说朝廷都派大军来了,还有公主督战,要是没打赢公主多没面子?”

沈京墨却还是心有不安。

“怪我怪我,我就是读到这儿才随口一说,”他赶紧翻了几页,“这句呢,这句我也不太懂。”

沈京墨又给他继续讲起来,只是兴致不高,只将难懂的话用通俗易懂的词句解释一遍,却无心用典举例了。

讲了小半个时辰,陈君迁把书一合:“不早了,你白天在学堂讲了一天的课,别太累了,歇了吧。剩下的我回去慢慢读。”

他明天还要早早起身回卫府,沈京墨便点了点头,将书本收了起来。

洗漱过后,两人一起躺下。

自从有了肌肤之亲,二人无事便不会分两床被子睡,尤其是冬天,抱着他堪比被窝里揣了个汤婆子。

两人都穿了中衣,沈京墨靠在他怀里,一时没有睡意。

她指尖勾弄着他衣摆上一根线头,眼睛眨得很慢。

“睡不着?”陈君迁突然轻声开口。

沈京墨“嗯”了一声。

“在想南羌会不会打进来?”刚刚提到这件事后她就神情恹恹的,想必还是在担心此事。

沈京墨没有否认,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玉娘说,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打仗,只是长寿郡群山环绕得天独厚,才安全些。可战争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大人在卫府,消息应该更灵通。现在南边战况如何,你跟我说个实话。”

她说着,翻了个身,手臂撑起身子趴在床上,盯着他看。

陈君迁抚弄着她散下的长发,犹豫片刻:“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最南边的万寿郡已经让南羌人占了,暴民砍了郡守的头,向南羌投诚。南羌人把钱粮抢完,在城里四处放火,整个万寿郡白骨成堆,大火烧了几天几夜都没烧完。现在轮到永寿郡,虽然永寿卫府还在死守,但已经很多天没有消息传出来了,能不能撑到大军赶来,说不好。”

沈京墨这才知道外界的情势已经到了这般危急的程度:“永寿郡后面不就是长寿郡?”

“是,”陈君迁轻叹一声,“但长寿郡在永寿郡西北方向,易守难攻。南羌人只是为了财富而来,应该不会来攻长寿郡,。永寿郡东北方向少高山多平地,是有名的鱼米乡。他们大概会往那边走。”

“可我听说南羌兵入侵如蝗群过境,走到哪里不管贫富都要劫掠一番。万一……”

“我也在担心这个,不过这些日子卫府已经开始认真操练,守城应该不难。只要朝廷大军到了,南羌应该打不进来。”

可大越的军队是什么样,沈京墨也不是不知道,父亲曾经痛斥武官懈怠,边关战事年年有,年年输,输则割地赔款买几日太平,这样的将军能带出什么好兵,就算来了又有什么用。

除此之外,她更担心陈君迁:“大人初到卫府不久,若真有战事,我怕……”

打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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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戏,他才读了几天兵法,虽说南羌强攻长寿郡的可能性不大,但绝非没有。

陈君迁看着她笑了笑,支起身亲吻她皱起的眉头:“不是你说,那些兵法我早就无师自通了么?且不说这仗不一定会打过来,就算打过来,上头还是翁都尉和朝廷派来的驸马指挥。要是真到我不得不顶上的时候……”

他把她抱进怀里,亲她的发丝:“我就把你接过去,你在后面给我讲兵法,我在前头现学现卖……”

沈京墨是个悲观的性子,此时正忧心忡忡做了最坏的打算,就听到他又开始胡言乱语,气得用脚踢他的小腿。

陈君迁把她抱得更紧了,赔笑:“好好好,到那时我肯定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将军不能顾家嘛。”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她语气分外认真,盯着陈君迁的一双眼中看不到半点笑意。

陈君迁低头看着她,闭了嘴。

半晌,他认真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这事儿谁也说不好,也许明天永寿郡就会沦陷,后天南羌就打过来了,也许大军很快就到,南羌连永寿郡都越不过来。确定不了的事情,何必提心吊胆地惦记?”

沈京墨没说话,他继续说:“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带着卫府的兵好好操练,我抓紧读书,做好能做的一切准备,其余的,多想也没用,徒增烦恼而已。”

他所言不无道理,杞人忧天最是无用。

沈京墨咬唇不语,只是收紧了抱着他腰的手臂,把脸埋进了他胸口。

陈君迁轻轻拍她的背,像哄她睡觉似的:“不管打不打仗,我向你保证,一定会保护好你。”

“还有你自己。”她声音闷闷地说。

“嗯,还有我自己,”他心里一暖,捧起她的脸亲了亲,“好不容易娶到这么漂亮的娘子,我可不能出事儿。”

沈京墨已经懒得踢他了,无奈地笑了一声:“不说了,明日大人还要早起,快睡吧。”

说完她就要转过身去,可刚刚转到平躺,他就压了过来,把她往身下拽:“明天一走又要五天不见。”

沈京墨立刻听出了他的意思,忙按住他探到她身下的手:“纵欲伤身,大人明日还要操练,不可放纵。”

他的眉毛耷拉了下来,抱着她轻晃,想讨她心软。

沈京墨吞咽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求欢:“以后每次休沐只许做一晚,回卫府之前必须好生休息,六天一回,多一天也不行。”

说完她就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阖眼睡觉。

陈君迁在背后盯了她一会儿,见她真睡了,只好恨恨地咬了咬她的耳朵:“行,听你的。但是下次休沐,你得全听我的。”

沈京墨当然不可能轻易答应他的无理要求:“休想!万一你……”

话没说完,他已经背过身去睡觉了。

沈京墨扭头看看他的背影,哼笑一声,戳他的腰:“让你顾着点身子别太贪就生气了?”

陈君迁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还不是为你好,”她失笑,又戳他一下,“大人怎么还耍小性子。”

“那你答应我下次听我的。”

她想也没想:“那你先说说看下次想怎么做?”

陈君迁这才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直发亮,活像只见到了肉的饿狼。

沈京墨心道不好,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准在想些羞人的办法欺负她。

“下次……”

“算了别说了!”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过身去捂住耳朵,“你快睡,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她每次都这样,既好奇又容易害羞。

陈君迁笑着把她捞进怀里,在她脖子上啃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轻声道:“再过五天你就知道了。”

语气之暧昧,听得沈京墨立刻红了脸。

第72章 香囊 他不在,她睡不着

月底,太白星现,五星连珠。

上京三万龙虎之师整装待发,次日一早于南城门下集结。

公主华盖与侍卫走在大军最前列,傅修远骑马同行,玄甲红氅,腰间坠着一个浆洗得快要褪色的旧香囊。

自古大军出征,为振士气,帝王大多会来相送。

城门上,百官已恭候景帝一个多时辰,一脸虚态的景帝才姗姗来迟。

昨夜和两个新入宫的妃子热闹了一宿,今早内侍伺候景帝起身时,三人还光溜溜地交叠躺在龙榻上。

内侍唤了七八回,景帝才幽幽醒转,想起今日玉城就要随军出征,一走起码数月不见,他才慢慢爬起来。

可衣裳穿到一半,两个妃子手一勾,他腰带就又散了。

厮混一番后,景帝总算赶在晌午之前来到了南城门上。

冬日的阳光虽不强烈,站在城楼上却也觉得刺眼。景帝只随便对将士们说了两句必胜,叮嘱傅修远务必照顾好玉城公主后,便将剩下的流程全权交给了傅升,自己回宫补觉去了。

傅升位于百官之列,代景帝斟酒祭军旗,又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送军辞,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

时至正午,大军终于开拔了。

玉城公主虽然随军出征,却不愿舍弃舒适但笨重的华盖,众将士不能越过公主先走,只好慢慢跟在华盖之后,走了许久,才行至城郊几里地。

送别亭外,不算宽敞的路中间,有一白须白发之人拦车。

公主侍卫二话不说将人拿下,却听驸马打马上前,道了声“且慢”。

来者是傅府的老管家。

管家对傅修远躬身:“长公子,老爷在亭中等您。”

傅修远敛眸:“大军出征不得迁延,恕我无暇话别。”

管家没有让开:“公子,老爷有话要和您说,请您务必过去一趟。”

傅修远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最终还是让了一步,将马交给小厮行舟,跟随管家去了送别亭。

亭子四面挂着薄纱帐,风一吹,飘荡似仙境。

一头白发的傅升坐在亭中,面前摆了一副棋。他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傅修远走到他面前坐下,他便将黑子推到了傅修远面前。

傅修远看了看那几乎已成死局的棋局,思忖片刻,落下一子。

傅升随之落棋,道:“此番出征,你打算如何退敌。”

傅修远神情淡漠:“作战之策是为机密,无可奉告。”

傅升不恼,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南羌号称三十万大军压境,实则能战之兵不过八万,其中半数非南羌人,与南羌绝非一心。此战皆为财来,断不会深入作战,无非是今年南羌一带洪灾不断,缺衣少粮,才会攻破万寿郡。”

傅修远静默不语。

傅升继续道:“你此去,沿途各地卫府的兵马会陆续汇入这三万人的队伍。这些人彼此陌生,作战难免不一心,要将他们统一起来,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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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有办法,不劳傅大人费心。”

傅升脸上的皱纹一僵,不再说话。

两人安静下棋。

很快,白子便将黑子吃掉许多,傅升此时才又开口:“陛下此次准你出征,是看在公主的面上。虽未设期限,但长期作战要消耗大量兵马粮草,劳民伤财。陛下之意,是让你小胜几场后,与南羌和谈。永寿郡万寿郡已是弃子,不必硬保。等南羌人得到了足够的钱粮,自会离去。”

“傅大人的意思是,永寿郡与万寿郡的数万百姓,可以任由南羌鱼肉。我纵有大军在手,也不过走个过场。是么?”

“我军怠惰,各地驻军更是松懈,南羌却连年作战,论经验、士气,你拿什么与南羌硬拼?倘若南羌动怒,绕过长寿郡直指江浙,上京便要断粮断盐!此为大事,由不得你胡闹!”

傅修远抬眼看着傅升发怒的模样,蓦地笑了一声,幽幽道:“原来傅大人也知道大越军队懈怠至极。可沈大人当初依照您的意思指出此事,为您计划中的变革铺路时,您为何将他当做弃子呢?”

傅升陡然一怔:“你说什么?”

傅修远气定神闲地落下一子:“沈大人是您一手提拔,就算为人刚直,也不会傻到当朝得罪百官,绝了自己和妻女的后路。若非有傅大人撑腰,他断不会那样做。只是他却不知,傅大人变了想法。”

傅升怔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觉脊背发寒。

这件事他瞒了将近一年,就连枕边发妻都不知道,他怎会知晓?

半晌,傅升道:“我是为了傅家。”

傅修远并不反驳:“傅大人可记得,入京为官第一天,对我说过什么?”

入京为官第一天,那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这数十年里,他殚精竭虑,一步步坐到尚书左仆射之位,为大越和傅家早早熬白了头发。

傅升遥想当年,可朝中每天大事小情无数,几十年前说过的话,他早已想不起来了。

但傅修远记得:“你说为官者,应一心为民,克己奉公,匡扶社稷,死而后已。彼时傅大人仅有五品,住在城边最破落的房舍,夏季漏雨,冬季漏风。但那时的傅大人,比尚书左仆射傅大人,更像个好官。”

傅升默了许久:“那时为父初任官职,只有一腔热血,却无大局观念。如今为父所做的决策,都是反复斟酌之下,对大越、对傅家,最有利的决定。”

傅修远闻言,笑着落下一子,起身道:“可见我与傅大人,早已不是一路人。告辞。”

望着傅修远转身离去,傅升并未拦他。

良久,他轻叹一声,拿过黑子来,想要将未下完的棋局完成。

可低头一瞧,他才发现,原先那已成颓势的黑子,竟不知如何被傅修远盘活,隐隐有了反扑之势。

傅升盯着眼前的残棋,沉默了很久、很久。

傅修远回到马上,大军继续向南进发。

千里之外的葡萄村中,沈京墨正与姑娘们围坐在学堂中绣花。

前几日她接了个新绣活,要为一位富商家的大小姐缝制及笄宴上穿的新衣,时间有限,她这几天便放下了手头上的其他活计,专心赶制这一件。

她绣得专心,姑娘们不敢打扰,直到沈京墨双眼发酸,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她们才凑上来,把自己绣的香囊拿给她瞧。

看见第一个香囊时,沈京墨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一连看了四五个绣品,清一色都是香囊,她就觉得怪了:“怎么突然都开始做香囊了?”

姑娘们也是一愣,和沈京墨几目相对,惊讶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花朝节了,沈姐姐不给小陈大人做香囊吗?”

“花朝节?”沈京墨迟疑地摇摇头,“不曾听说过,是这里才过的节日吧。”就像五月要抓金龙王一样,她在上京从未听过这些习俗。

姑娘们见状也颇感意外,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起来:“花朝节就是二月份的一个节日,第一朵春花开的那天就是花朝节。按我们这儿的风俗,花朝节那晚,有情人要在篝火边相聚,跳舞、唱歌、互送礼物。女子若是对谁有意,便要绣个香囊当做礼物。”

沈京墨听明白了,缓缓点了点头。

“以前小陈大人从来不去,好多姑娘绣了香囊,都没送出去。”

有姑娘想起以前的事,被左右两个姑娘同时捅了捅胳膊。

沈京墨自然看见了她们的小动作,笑:“认识这么久了,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脾气?想说什么就说,我又不会介意。”

姑娘们都知道她性子和善,笑嘻嘻地问她:“沈姐姐,今年小陈大人要是休沐在家的话,你带上他一起来呗?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嘛。”

“就是,我还想看沈姐姐给小陈大人做个什么样的香囊呢。”

有人反驳:“人家都是夫妻了,哪还用送香囊呀?你们别瞎撺掇。”

“夫妻怎么了?我娘和我爹都成亲十多年了,俩人还偷偷互送花朝礼呢。”

“什么你都敢说,不怕回头你娘揍你!”

“你们不说谁能知道!我娘要是揍了我,肯定是你们告的密!”

姑娘们一说起话来就闹哄哄的,沈京墨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赶她的绣活去了。

晚上回了家,她把还未完成的新衣小心翼翼放进篮中,用过晚饭,点灯读书。

陈君迁在卫府,她不知道他的兵法和地方志读到了何处,只能尽快读完,好在他休沐时给他讲解。毕竟她又不善兵法,也是现学现卖,有些需要反复思考才能理解的地方,她必须得提前备课。

前几日兵法读了太久,以至于她一看到兵书就脑袋胀痛,今日便换了永宁县志来读。

永宁县志并不厚,她已经看到了几十年前的事,其中有记载称,数十年前的一任县令,体谅县中百姓进出永宁需要翻山越岭,实属不易,便带领众人开山凿石,硬生生在武凌山中挖出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

只可惜县令在这项工程开始不久后病逝,朝廷觉得开山浪费钱财,便不再拨款,那条通道挖了一半,便不了了之。

这故事开端令人振奋,结局却让人扼腕,再加上主人公也是永宁县令,沈京墨读到这里,便没了再读下去的心情,将门落闩,熄灯上床。

许是今晚有些冷,没有陈君迁,她翻来覆去许久也没睡着。

半晌,沈京墨睁开了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屋顶想了一会儿,爬起身来,掀开柜箱一通翻找,找出了一块湖绿色的绸子。

那是她之前接的绣活用剩下的一块边角料,做什么都不够用,但料子太好,她一直没舍得扔。

她把料子折叠比划了两下,将其放进了放绣布绣线的篮子里,准备明天带去学堂,给他做个香囊。

第73章 桌前 “上次不是答应我,这次都听我的……

按照大军出发前的计划,首日傍晚就该进入冀州,在冀北城外扎营过夜,但因种种原由,开拔不断耽搁,致使天色已晚时,他们离冀北竟还有四十多里的距离。

队伍中虽无人说话,却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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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低低的胃鸣声传来。

走在最前的傅修远看了看天色,微微拧眉,但还是让人传令下去,大军就地扎营造饭,明日早些开拔。

将士们虽走了半天的路,但速度不快,所以并不算累,扎营做饭也有劲,很快便安顿妥当。

傅修远的军帐也扎好了,就在玉城的行帐旁,被士兵们的营帐围在中间。

行舟给傅修远送了吃食进来,等他用过饭,又去烧了一锅热水,拉上帐帘让他擦身。

眼下虽已快到二月,但北方的夜里依然很冷,傅修远卸下玄甲,看了那冒着热气的水盆一眼:“行军在外,不比在上京,没那么多讲究。况且我整日骑马,出不了多少汗,不必日日清洗。”

行舟接过他的红氅玄甲来放好,将巾子放进水中泡热拧干:“好,我记住了。”

傅修远褪去外衣,坐在凳上,又道:“将士们都没热水用,我是一军主帅,更不该例外。下次不要再烧水了,我和他们一样用冷水。”

行舟一愣:“可是公子的腿……”

“不碍事。”傅修远解开中衣,接过行舟递来的巾子一点点擦拭起来。

他肤白如玉,合上衣襟时看上去是个清瘦文人,可解开衣裳,肌肉线条流畅又不夸张,可谓赏心悦目——只要忽略掉那漂亮的胸膛上几道狰狞的伤疤。

那些伤疤纵横交错,最长的一条从左侧锁骨一直延伸到右边胸下,像是要把他的胸膛生生剖开,如今虽已愈合,却仍与周围的皮肤颜色不同,一眼便能分辨。

行舟只看了一眼便红了眼圈,蹲下身来为傅修远揉腿:“公子的腿又肿了,明日还是再烧些热水敷敷吧,我走远些烧,不让别人看见。”

“不用,许久未骑马,不大适应而已,过几日便好了。”

行舟咬住嘴唇,鼻子发酸,忍了半晌,还是小声说道:“小姐要是知道公子为她受了这么多苦,肯定会心疼的。”

提到沈京墨,傅修远的眼中顿时多了一丝温柔。只是这一点点波澜很快便被他抚平了。

他抬手一敲行舟的头顶:“不许胡说。”

傅修远这一敲并没用力气,行舟却委屈地抬头:“公子……”

“此去长寿郡若真遇见她,这些事,一个字都不许提,听见没有?”

行舟扁着嘴不说话。

傅修远又抬起手来,作势还要敲他脑袋。

行舟刷得一下掉起眼泪来:“可我替公子委屈!”

傅修远低眸看着行舟的红眼睛,忍不住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微一抬膝拂开他的手:“别哭了。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瞧见。”

“我还是给公子揉揉腿吧。”

“去守着。需要你时我自会喊你进来。”

“哦……”行舟吸了吸鼻子,慢慢往帐子外走。

“把眼泪擦干净再出去。”傅修远在背后提醒。

行舟站在帐帘后面,拿衣袖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泪,把帘子掀开一条缝钻了出去,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守着去了。

帐外的天早就全黑下来了,行舟看着眼前无数座营帐和举着火把巡视的士兵,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掉。

他只好一遍遍拿袖子去擦,擦得两边袖口都是洇湿的痕迹。

来来往往的巡逻兵看见他哭,以为他是遭了驸马训斥,谁也不敢多问,只当做没看见。

帐中,傅修远看着帐帘上映着的行舟擦泪的影子,顿了顿,将已经凉了的巾子放进水盆中浸热。

夜里冷,水凉得也快,他迅速将身子擦洗了一遍,穿好衣裳遮住胸前的伤疤,这才把行舟叫回来。

行舟眼圈还是红的,低着头出去把水倒掉,回来伺候他歇息。

傅修远却还不困,正站在一副悬挂在挂架上的舆图前沉思。

大军今日行军的距离已经远远落后于原定计划,根据永寿郡最近一道塘报所说,城中军民最多只能撑到二月底。

若要在永寿郡沦陷之前赶到,明日必须急行军,趁冀州地势平坦好走,把耽搁的这大半日路程抢出来。

思忖片刻,他对行舟道:“你去一趟公主行帐,就说华盖行动太慢,耽误大军赶路,明日改为马车。她若嫌苦,便留在冀州,不必再随军。”

行舟一听,脸色顿时像吃了苦瓜一般:“公子,那些事我保证不对小姐讲,您别灭我的口啊!这些话我要是跟公主说了,我还能活着回来嘛。”

傅修远什么也没说,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行舟一眼,又转回去看他的舆图去了。

行舟紧抿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为了公子,我赴汤蹈火也是应该的。公子,我去了!”

他说完,傅修远无奈转头,就看见行舟壮士赴死般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玉城公主的行帐还未熄灯,妙意拎着满满一大桶用过的水,费力地走出行帐将水倒掉,又回去接着盛浴桶里剩下的水。

她是公主的大丫鬟,这种小事本不该她来做,只是此次随军出征,公主一共带了八个丫鬟,却被驸马做主减掉了一半,剩下那三个晚上许是吃坏了东西,这会儿上吐下泻的,公主跟前便只剩下她一个人贴身伺候了。

趁她还未进去,行舟快跑两步上前拉住了她,嘿嘿一笑:“妙意姑娘,公主今儿心情还好吧?”

妙意轻叹:“吃了一天的灰,心情能好到哪儿去?你要是没大事儿,就别进去找不痛快。”

行舟苦着脸,附到妙意耳边说明来意:“要不,辛苦好姐姐,帮我转达一下?”

妙意才不上赶着触这个霉头:“你当我不怕死啊?驸马交代你做的事,我可不管。”

说完她就掀开帐帘进去了。

行舟“哎哟”一声,在帐子外踱起步来,思考着等下进去的说辞。

玉城自小在宫中长大,何时过过这风餐露宿的日子?虽说她食用的饭菜是丫鬟单独准备,独自居住的行帐比十几个人住的军帐都要宽敞奢华许多,她还是觉得辛苦,就算刚刚泡过热水澡,身子还是又酸又乏。

她此刻换上柔软的衣裙躺在舒适的软榻上,心里只觉得委屈——要不是为了傅修远,她堂堂一国公主,哪用得着过这样的苦日子?

正想着,妙意掀开帘子进来了。

玉城顺势看向她,自然也就瞧见了在帐外走来走去的行舟。

她让妙意将人唤了进来。

行舟眼还泛红,赔着笑脸进来,站在门口给玉城问安。

玉城摆摆手:“有事说事,本宫没精神听你寒暄。”

行舟连连点头称是:“殿下,驸马说,华盖虽好,可能遮阳却不能挡风,明日咱们就进冀州了。冀州这地儿风沙大,驸马怕您吹着,请您明日换乘马车再走。”

玉城美目一眯,盯着行舟半晌没说话。

行舟低着头不敢看公主的脸色。

“驸马真是这样说的?”玉城不信。

行舟只得点头:“小的哪敢骗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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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城冷笑一声:“那他为何不亲自来说?”

“回殿下的话,驸马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听到傅修远有恙,一旁安安静静的妙意不由得抬眼看了行舟一眼。

玉城却道:“是不想见本宫,找的借口吧?”

行舟赶紧辩解。

玉城懒得听这小厮扯谎,她今日着实累了,没力气去和他吵架,挥了挥手让他出去:“记得将马车备好。”

行舟松了口气,赶紧问安告退,欢欢喜喜地跑去找傅修远复命。

行帐中,妙意观察了一番玉城的脸色,小声问道:“殿下要是累了,要不奴婢替您去看看驸马?兴许真是病了。”

玉城想了一会儿,躺了回去:“本宫乏了,熄灯吧。”

*

休沐前一晚,陈君迁照常赶回了家。

今日他出发得早,到家时天才擦黑。

两人用过晚饭,沈京墨便取来兵书,坐在桌边等他洗完了碗回来讲课。

不一会儿,陈君迁回到屋里时,已经在院中用凉水擦过身了。

沈京墨冲他笑了笑,等他来听课。

陈君迁却径直走向柜箱,翻出两块深色的厚布来,把前后两扇窗子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沈京墨不解地看着他忙活:“大人这是做什么?”

陈君迁不答。等遮完了窗,他走到桌边来挨着她坐下,把她抱到腿上来。

沈京墨赶忙抬手抵住他胸膛:“又要乱来?”

“怎么是乱来?”他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把兵书扯过来,“这样听课我更专心。”

沈京墨才不信他这鬼话,但他说完之后,的确便没再乱动。

她将信将疑地回过身去,翻开兵书问他:“这几日读到何处了,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陈君迁指出了几处,正好也是沈京墨初读时不大易懂之处。

她清了清嗓子,逐一给他讲解。

陈君迁每听懂一条便认真点点头:“娘子真聪明,什么都难不倒你。”

沈京墨听得心里一美,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早早备了课,当然这话她肯定不会让他知道。

讲了大半个时辰,薄薄一本兵书读完了,陈君迁的手便开始不老实起来。

沈京墨起初还能忍着悸动将他作乱的手拂开,到后来便再难以集中精力,身子发软地靠在他肩上,小声问他鱼泡泡好了没有。

“回来就泡水里了。”他咬着她耳朵,温热的鼻息激起她耳后一片粉红。

沈京墨便不说话了,搂住他的脖子等他抱她到床上去。

可陈君迁却迟迟没有去床上的意思,反扶着她站起身来,握着她的肩让她背过身去,双手撑在桌沿上。

沈京墨不解地回头,正要问他想做什么,裙子就被他掀到了腰上。

“你干什么!”她急忙去推他。

可她的力气哪能撼动他分毫,陈君迁结实的左臂环上她的腰,身子微微压下来,贴着她耳后厮磨:“上次不是答应我,这次都听我的?”

第74章 欺负 “一天天不着家,陪学生比陪我多……

沈京墨不明白他要做些什么,慌张地去按自己的裙摆,刚好隔着布抓住他的手。

她脸红得快要滴血:“那也不能在这里乱来……”

陈君迁的手停了下来,却没松开她,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问她:“就试一次,要是不喜欢以后就不来了,好不好?”

他嗓音带着情欲缭乱的微哑,伴着明显的喘息,听得她腰上发痒,身子也跟着抖了几抖。

“那种事……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灯还没熄……”

“窗户都遮上了,谁都看不见,连影子都没有。”

她就知道他一回来就挡窗户是没安好心!

沈京墨羞涩难耐,觉得此举实在太过孟浪,可又架不住心中隐隐好奇,两相犹豫下,一时没有回应。

陈君迁也不急,慢慢吻她的耳朵,一路向下,吻过颈侧、滑向微敞的衣襟。

她的身子开始颤栗,抓着他的手也渐渐松开了,算是默许。

他把她身后的裙子拢到前面让她抓着,自己去戴鱼泡。

沈京墨羞得闭上了眼。

她实在不明白,有床不躺,为何非要站着,而且还非要在桌子前面。

可等他回到她身后,她很快便懂了为何非要在此——若非有桌子给她支撑,她根本连站都站不稳。

没两下,沈京墨抓裙子的手便松开了。

她慌乱地扣住桌沿,想要稳住身形,可随后那一下,沉重的桌子都被她推得向前挪动了半寸,发出“吱”的一声摩擦的钝响。

她顿时一惊,怕那声音传到屋外去,忙反手推他,想让他轻点。

陈君迁却抓住她伸过来的手腕,反而更快了。

她不敢说话,怕一张嘴就会发出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只好紧咬着唇,可还是有零星呜咽忍不住地哼出来。

没一会儿,陈君迁突然停了下来。

他比她高太多,就算她踮着脚尖站,他也要屈膝,时间久了使不上劲。

沈京墨好不容易得了空,喘息着回头去看他。

陈君迁一脚勾过一把垫着软垫的椅子,扶着她跪了上去,自己也单膝跪上。

又开始了。

沈京墨用肘撑着身子趴伏在桌上,发饰都晃得松散下来,挂在发丝间摇摇欲坠。

他紧跟着贴下来,边啄吻她耳垂边诱她回答:“喜不喜欢?”

沈京墨不答,他就继续追问。

她又羞又气,低头去咬他箍着她的手臂,可又怕给他咬出血,一点也没敢使劲。

陈君迁停了一下,轻声笑笑,抬手把灯和兵书拉到了跟前。

烛光靠近,沈京墨本能地闭了闭眼,却听见他不紧不慢地开始翻书。

“怎么突然拿书过来?”她颤声问他。

陈君迁没回应,只是慢了下来,书翻过一页才动一下,似在看书,字多便翻得慢些,字少便快些。

丝毫不顾及她被他的时快时慢磨出的哭腔。

她恨恨咬牙:“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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