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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让我回答两位的问题吧。这个计划并不是我设计的,不过我同意了计划的施行。目的是为了让风纪官找到教令院的罪证,还有把那位散兵也弄走,他是教令院制造神明的容器。虽然我不能告诉大家他去了哪里,但是他已经不会威胁到我们了。”
纳西妲接着转过头看着赛诺,她想起来了什么,像个真正的孩童一样甜甜地笑了,“莎夏是我的第一个人类朋友,赛诺你可不许欺负她。”
“……那她是谁?”
“她不让我告诉你,说是这样比较有趣。嗯嗯,我也觉得这样很有趣。”
谜题一下子揭开就会索然无味,猜谜的过程才是探索智慧的过程。
“那艾尔海森呢?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了小草神大人的存在。”
问话的是提纳里。
艾尔海森似乎早他们一步知道了小吉祥草王的存在,但之前赛诺说……艾尔海森好像是参与了什么,但他的计划被一个叫莎夏的愚人众……噢,现在是自己人,搅乱了。也就是说,他在那之前,也跟他们一样,不知道小吉祥草王的计划。
“是在赛诺向教令院提出申请的时候。我比你们更早知道教令院和愚人众有勾结,教令院不可能同意赛诺的申请,而且……”
艾尔海森隔空指了指赛诺和提纳里佩戴的虚空终端,“虚空终端能够监视人们的一举一动,教令院不可能没有发觉风纪官的所作所为。按理来说,他们应该用虚空终端直接叫停你们的计划,把赛诺调回城内。但是,这么久了,教令院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有人修改了虚空终端的信息,而据我所知,有能力做到这点的除了大贤者外,只有那位居于净善宫的神明,智慧之神布耶尔。而且后面的梦境,也更让我坚定了,那一定是来自草神的力量。”
迪希雅听得大脑发昏,她明明一直在这里,却与这群动脑子的格格不入,“额……反正就是教令院高层干了坏事,赛诺手上有了证据,草神大人希望我们帮忙教训高层,对吧?”
“嗯,大家的力量都是必需的。”
坐在地上的拉赫曼抬起了头,他质问着雨林的神明,“那我呢草神大人,我现在只是一个罪人,雨林不会接纳我,我信仰的赤王大人更不会原谅我的所作所为。就这样的我,您又期望我能帮身为神明的您什么呢?”
纳西妲抬起手,绿色像是飞羽的光芒从她的手心飞到拉赫曼身上,他身上缠绕的绳索都落了下来,草木的力量温柔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我知道的,拉赫曼。这么多年来,沙漠一直仇视着雨林,但这不是你的错,因为雨林也从未接纳沙漠的孩子。身为须弥的神明,我一直都在那个小小的宫殿里,没有尽到身为神明的责任。但是现在,我要从那座宫殿里走出来,沙漠也是须弥的一部分,是金色的宝物。”
“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了,所以现在就让沙漠和雨林连起手来,为了我们双方更好的明天。这是我智慧之神布耶尔对大家的承诺,会给大家一个更包容和平等的真正的智慧之国。”
众人都注视着神明,纳西妲感觉到了那是包含着期待的目光。
被人期待和需要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虽然……她还不确定能不能比得上她憧憬的大慈树王,但是纳西妲已经知道了。月亮没有必要成为太阳,月亮同样也可以给须弥撒下满月清辉。
“那么大家,让我们来谈谈如何建立一个新的须弥吧。”
隔壁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九方躺着病床上,她苍白的脸尖尖的,大眼睛又圆又无辜地睁着,她不动的时候就像橱窗里展示的娃娃,精致但没有什么生机。
卡维有些心疼地看着少女,她的头发散开了,像海藻一样的黑发在白色的床单上铺开,就像在纯白的画布上写意画了几笔墨黑的枝丫。
窗外的光透过屋旁的花枝照在她的侧脸上,光中开了几朵小小的阴影的花。
“外面的天气很好,你要不要我扶你出去走走?”
九方感觉从脸到她临窗的半个身子都被太阳晒化了,软软地提不起劲,这是个宜人的午后,外面的烦扰都与他们无关,她和卡维都只有美好的日光、微微的清风、清脆的鸣虫,还有……彼此。
“不了,我哪都不去。你不是想告诉我,你在梦中的奇遇吗?跟我说说,那座月女城是怎样的模样?”
提到月女城,卡维本来有点无精打采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那座月光中的城池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他几乎手舞足蹈地描述起那不可思议的城池,“那里的建筑特色我从来没有见过,城墙通体是银白色的,看不出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不过我怀疑是月光石。一条巨大的像是银带的河流流通了整个城市,水是月女城的命脉,一切的机关都是用水转动的。你能想象吗?在沙漠,有一座以水为能源,以水为图腾的城市?”
卡维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大多数女孩都不会喜欢他说建筑。他问了九方问题,但又突然失落了起来,他一提心爱的建筑就会忘记照顾女孩的心情,她估计……也不会喜欢他提这些。
“诶?这么神奇,那你可以画给我看吗?我也想看看那座月光下流淌着银白之水的城市。”
“……好,我马上去拿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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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维起身太急,差点绊倒他自己,虽然动作有点滑稽,但他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太好了,原来她也跟他一样。
在提笔之前,卡维望了一眼窗外的花枝摇曳,这确实是个很棒的午后,阳光正好、清风吹拂,他和她都在这里。
是的,他们就在这里,
而且,心意相通。
第44章 杀死论文的少女(5) 亲爱的, 颤抖……
你来我往
秋波飞飞送闪烁火花, 越来越阴郁了,
我的天空歪成了窟窿,因伤而醉,
亲爱的,啊, 亲爱的
颤抖的心破碎了。
——尼采
清晨,九方打开房门, 门外是忙碌了很久的赛诺,这还是她醒来后第一次见到他。清晨的雾气很浓,很难想象沙漠中也会有将近乳白色的呼吸
弥漫, 雾将空气都打湿了,她吸入了一口,沉重的含着铅块的感觉坠在心头。
赛诺闲适地靠在墙上, 没有戴他那顶紫色胡狼帽子, 也没有带上他的武器,他只是过来见见自己的朋友,然后……一柄手铐从他手上垂下,出现仿佛只是巧合。
“等多久了?怎么不敲门呢。”
“没有多久, 你还是个病人要好好休息。”
“那陪我走走。”九方接着说, 现在他们还是朋友, 清晨最适合散步。
“好。”赛诺答得很直接,那副手铐被他收进自己的口袋,但露出了一点银色的链条随着走动打在空气中。
他们安静地走了一路, 从阿如村古朴的石阶上走下, 穿过锁链桥,绕开枣椰树和随处可见的仙人柱,穿过镀金旅团遗弃的据点, 逐渐爬上了沙丘的顶点。九方坐了下来,她伸出手拍了拍周围示意赛诺在她身旁坐下。
透过轻薄的衣料沙子在她身下流动,就像水流一样流淌着。沙丘上是风自由通行的地方,风吹得她和赛诺的头发都四处凌乱着。
九方没有去看赛诺,她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太阳从远处的沙子里一点点爬出来,沙子上除了沙子,还有几棵寂寞的仙人柱,绿绿的,上面挂着鲜红的赤念果,红红的果实在黄沙掩映下格外动人。
“你还记得吗?以前我受伤的时候,你来看望我,还给我带了沙漠特产赤念果。”她不经意间提起了过去的事,然后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赛诺,“我记得,那尝起来很甜。不过现在呢?你还愿意将它带给我吗?”
赛诺避开了少女的眼睛,他以为他的意思已经足够清楚了,他可不会陪罪犯散步。赛诺没有回应九方,只是缓缓起身,然后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沙丘。
簌簌的风声在他耳边响起,然后在空中一个转身,紫电的盔甲就覆盖在赛诺身上,接着他就像一道闪电一样击穿了大漠,闪光在仙人柱前停了几瞬,就一个闪现——
胡狼少年捧着鲜红的赤念果出现在九方面前,他额前的白发散乱着,但那双眼睛的热量却透过了一切,不管是沙漠、风纪官、职责……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九方能感觉到赛诺在注视着她,她突然意识到赛诺的眼睛跟赤念果一样炽热而鲜活。
“怎么不接?你不是很想要吗?”
九方沉默了一瞬,她移开了眼睛,“……难道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赛诺沉默了,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当然不会。”他斩钉截铁地说,然后接着道,“但是,如果是赤念果这样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想要,我随时都会给你带来。”
“风纪官不用工作啦?”
少女或许在某些时候都会变得难缠,赛诺抓过九方的手,把带着他体温的赤念果放在九方掌心。女孩子跟他还是不同,对他来说不太大的果实却牢牢占据了九方白皙的掌心。
“只要我下班,那么随时可以。”赛诺修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他又不是什么感情骗子,赛诺只会许下他能做到的誓言。
九方的眼睛好像湿润了一下,赛诺不太确定,但少女不一会儿就重新调整好了情绪,她又变回了平时那个九方。而她的目光转向了赛诺口袋里露出来的银白链条,在阳光下闪得她眼睛疼。
“……你是来逮捕我的吧,我不会逃的。”
九方把手腕并拢伸向赛诺,赤念果从她掌心滑落,顺着沙丘的弧度滚落,红色的果皮上沾满了细小的砂砾和石块。
赛诺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银色的手铐,太阳还是太大了……闪得他都有点眼花。然后他解开了手铐的暗扣,动作很轻地,手铐轻巧地搭在了九方纤细的手腕上。
九方低下头,手铐没有给她什么苦头,她突然发现手铐内侧被缝上了一层细密的绒毛,“这……算是同情?你在同情一位罪犯?”
赛诺有些郝然地咳嗽了几声,果然,他就知道他不适合做这些,单纯用拳头或者武器揍到罪犯求饶是更加适合赛诺自己的风格。他没有回复九方的问题,只是轻轻扯了链条的一端,九方的身子不得不被拉得更靠近他,“不,我是在逮捕罪犯。”
然后就弯下身子抱起九方,让她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抓稳了,太阳有点大了,我们回去吧。”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从他的怀里,少女的声音传了出来,她的气息喷在他裸露的上半身上,她的脸或许正靠着他蜜色的肌肤上。赛诺散乱地想着,或许他的穿衣风格确实太狂野了一点,提纳里如果看到这一幕又该念叨个不停了。
“我自己。”赛诺停顿了一下,他本来不想提那个名字,那个男人跟他不怎么对付,但现在他们是同盟了,“还有……艾尔海森。”
九方没有再说什么,太阳确实是太晒了,她不想被太阳光晒,可后面就是赛诺裸露的肌肤,那股少年的气息阴魂不散地从她鼻尖,到手指,到微微发红的脸颊。像是自欺欺人,九方闭上了眼睛,但赛诺的头发还是和她的头发搅合在了一起,白色的发丝和黑色的发丝,明明黑白不容,可缠成结后就连分开都会觉得疼痛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睡着,奇怪,她有什么好安心的地方呢?可九方就是伴着赛诺的气息,沉沉地陷入梦乡。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就身处阿如村的禁闭室内,手铐还稳稳的戴在手腕上,它装作自己没有什么攻击力,只是银白的饰品。
桌子旁边是一张给她的通缉令,上面陈着她的罪证,压着那张纸的是几个叠起来的赤念果,不是早晨那个,是新找来的果实,它们看上去很甜蜜。
“你醒了?”
艾尔海森收好了根本没看几行的书,他也不是机器,不可能随时都有心情钻研学术,虽然对他来说,这些旁人看不懂的东西,比世界大部分的人类流行都有趣。
“你是来探监的?”九方尖锐地问道,但其实她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只是她习惯了装作跟艾尔海森水火不容的样子,即使这里没有旁人,一时间她也难以卸下伪装。
“你可以这么说,不过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呆在风纪官的监狱里。”
剩下的话艾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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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没说,他们都心知肚明,对于九方来说,真正的威胁早就不是风纪官或者教令院了,而是……愚人众。
愚人众的人不是傻子,自从博士走后,他们的计划就多有不顺,调来的执行官还莫名其妙地失了踪,愚人众里面有内鬼不需要说都能清楚。而九方作为博士走后的负责人,不管她是不是内鬼,光是一个失察,就可以让她去半条命。愚人众可从来都不是慈善组织。
“是你建议赛诺这么做的?但是,为什么?”
艾尔海森说得没错,九方的失察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虽然她留了后手,以逃脱来自愚人众内部的追查,但是最近的苦头恐怕也是少不了。如果这个时候,能去风纪官的监狱里,不仅可以大大减轻她的可疑程度,还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事。
艾尔海森很聪明,他仅仅通过推断,就可以到达这个地步,九方最初带上他,不过是为了把她干的一切与小吉祥草王的事推到艾尔海森身上,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指望过艾尔海森会主动帮助她。
她一直都觉得艾尔海森应该挺讨厌自己的……毕竟他讨厌麻烦,而她就是一个大麻烦。
“现在纠结这个有意义吗?我想做,就那么做了。”
人们总是会以为艾尔海森是只会凭借严格的利害计算而行事的人,但是他们都忘了,艾尔海森不是机器,他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人类,会有自己的喜好。九方自以为是逼着他不得不卷入了一系列事,但是如果他不是自愿,谁又可以为难一位几乎“目空一切”的天才呢?
好奇心是这个国度最危险的东西,艾尔海森当然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疯狂,他只是享受踩着灰色规则的边沿,守着万物法则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醉酒,他当然一直很清醒,而酒精会让他更加……清醒。
“你对我有
偏见,我的建议是趁着蹲监狱的时间,医治一下你头脑的顽疾。”
艾尔海森接着补充道,“比起探究我的动机,不如你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虽然艾尔海森尊重舍身的英雄,但他从不盲目推崇正义感和英雄主义。这个世界满是等着获救的人们,太过正义和英雄主义,只会被救赎拖下地狱,人们救不了其他人,他们连自己都救不了。
“现在纠结这个有意义吗?我想做,就那么做了。”
艾尔海森的语言确实很精妙,不愧是知论派的高材生,拿艾尔海森的话堵艾尔海森的嘴确实有着莫名的爽感,但那是艾尔海森的话,不是九方的。
“我或许应该这样回敬你吧。但是,不是我想做什么英雄,也不是出于什么正义感,只是如果我知道了什么,却什么不做的话,我会害怕……害怕之后出现的恶果。”
九方一直是反着生活的,驱动她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伟大的情绪,而是最单纯的害怕,她很怕疼,也不想让其他人疼,所以她只能伸出手。虽然说出口感觉很逊,但是说到底……她既不是神明,甚至连神之眼都没有,在这里她就只是个普通人。
如果是塞莱斯特在这里,肯定会比九方做得更好。虽然她们是一个人,但是力量却让她们的选择天壤之别,九方似乎只能跌跌撞撞地前行。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坦白一切呢?”
艾尔海森如果做医生,一定是患者最讨厌的那种锱铢必较的医生。
“你心里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我说出口来?这样做的话,我会讨厌你的。”
“我已经说了,你对我有偏见。不肯相信他人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你。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怎么样坦诚地和他人相处。”
“……学习你艾尔海森怎么和其他人相处的吗”
他们之间似乎还斗了几句嘴,然后艾尔海森就离开,将满室的安宁送还给了九方。在他走之前,“对了,你抽屉里的信我替你交给妮露了。”
“你看了?”
“我为什么要看?”
他的话似乎又在耳边作响,不肯相信他人的从来不是艾尔海森,而是九方。
“你不感谢我吗?”
他指的是送她进牢子的事吗?
“……好的,谢谢你,艾尔海森。”
但是,或许,她真的应该尝试相信他,相信他们。
第45章 杀死论文的少女(6) 浓郁的蝴蝶,从……
在邀请你之前, 已有浓郁的蝴蝶。
穿过我阴暗的甲胄,从胸肋间缓缓踱出。
被鞣制的孤寂,胆怯而奢侈。
——洛盏
妮露把看过的信件放在桌上, 然后打开了窗户。
外面新鲜的风顺着窗子吹了进来,她额前的红发被风吹着, 遮住了眼睛。妮露深深呼吸一口气以平复身体的颤抖,这或许是因为兴奋, 亦或许是恐惧?那封信件也被风一同展开了,向世界展开了它的内在。
【亲爱的妮露:
许久不见,你可好?我一切都好, 不必担心。
花神诞祭的日子将近了,教令院恐怕为难了你。但你现在不用担心了,我为你提供好了舞台, 具体的位置会由一个叫迪希雅的佣兵带你前往。不必担心资金之类的问题, 我从别的途径弄到了钱。而教令院那边,我向你承诺那一天他们不会为难你,甚至学者们会主动来观看你的表演,你或许有疑惑, 我事后会向你言明一切的。花神诞祭那天, 你只需要像往常一样跳舞, 不要担心什么,也不要有顾虑,你的舞姿是完美的, 这那样为草神大人献上祝福吧。
这里向你致歉, 那天我恐怕无法在场为你鼓掌,但是我会为你,也是为了草神献上最盛大的“花朵”, 至于是什么,先容我保密。总之,我的朋友,起舞吧,舞台、观众、庆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最棒的舞者登上她的舞台了。
你的友人:九方】
妮露不清楚九方怎样才能做到,但莫名地她相信她的朋友。九方曾经开玩笑说要让妮露登上最美的舞台,或许那不是玩笑,她真的要给妮露献上最盛大的舞台。
门响了几声,妮露抹掉眼角的泪,她哭什么呢,她应该高兴才对,“来了。”
妮露打开门,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女佣兵,皮肤是蜜金色,眼睛里面好像藏了一头狮子。女佣兵没有看起来那样不好惹,她爽朗地笑着开口,“你就是妮露吧?我是迪希雅,我的雇主是九方,她应该有在信里面提过我吧。”
“嗯,你好,我是妮露,你要进来喝口茶吗?”
迪希雅摆摆手,“谢谢好意,我就不用了。你现在有空吗?我带你去看看舞台吧。噢,如果没空的话,我就下次再来。”
“有空的,请你稍等一下。”
等妮露整理好了衣物,就跟着迪希雅下楼了,楼下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似乎认识迪希雅,迪希雅也朝汉子点点头,“对了,他是拉赫曼。在花神诞祭那天,他会和我一起维持秩序。”
女佣兵说完就带着妮露和拉赫曼进了一条小巷,然后搭了河边的一艘小船,就划到了有重重绿植遮盖下的水域。女佣兵用桨拨开水葫芦之类的叶子,小船荡开了叠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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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朝着河岸进发了。
河畔没有供人通行的路,水路更方便通行。在拂开水植后,迪希雅拉走了覆盖在舞台上的绿色幕布,下面是一朵巨大的“月莲”。月莲的莲心是淡黄色的,洁白中带点银蓝的花瓣细细密密捧起莲心。
船停歇了,妮露登上了月莲,这是给她打造的舞台,花瓣像是冰晶一样剔透,而在莲心内,摆了一圈帕蒂沙兰作为点缀,淡紫色的花就像梦一样飘忽。妮露伸出手摸着花瓣丝绒般的触感,终于有了一点实感,她总觉得像梦,而现在她回到了现实。
妮露轻轻摆动了身体,舞姿像是莲花一样高洁而美丽。
而一旁的迪希雅看着在月莲上起舞的红发舞者,压低了声音问道,“那边的事,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的弟兄们会引开可能会碍事的三十人团,教令院那边我也打听了,赛诺说没有问题,大多数的学者都在准备识藏日,没有精力在意风纪官的异常。”
“那就好,”迪希雅看着翩翩起舞的妮露,“希望那天能够一切顺利吧。”
如水的光阴转瞬即逝,花神诞祭那日到来了。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平常的夜,哪怕繁星闪耀、明月高照。
但靠近冒险家协会的湖,飘来了一朵月莲,它发着光,像是一盏开在水中的花灯。月莲闭合了花瓣,它娇羞着,现在还没到开放的时刻。
岸边的人们注意到了那朵莲,他们指着它,纷纷议论着。
“你们看,那是什么?”
“要通知教令院的人吗?”
“不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先看看吧。”
越来越多的人靠在了岸边,迪希雅大声吆喝起来,“这里将会有一场献给小草神大人的表演,请各位耐心等待。”
与教令院合作的三十人团注意到了城内的异常,不是水中的莲,而是沙漠佣兵的潜入。“看来有人闹事,弟兄们跟我来。”
拉赫曼旅团的头领完成他的任务后,就安静地回到了岸边,他朝迪希雅打个眼色,迪希雅也放下了悬着的心,现在就看赛诺和艾尔海森那边了。
虚空终端中传来让人无法理解的指令,教令院的学子们困惑着,但他们已经遗忘了质
疑,只要按着终端的指示做就行。人潮来自四面八方,像流水一样向岸涌来,他们彼此素不相识,但此刻他们已经成为了花神诞祭的观众。
外面的人流没有打扰教令院里面的某些人,他们还沉浸在虚空的平静之中,他们如此深信自己的计划不会败露。他们中的一人,阿扎尔,还在他的办公室处理着事务,他房间的隔音很好,以至于他无法察觉任何的异样。
卫兵们从虚空终端中接到了指令,指令让他们出城去维护街上的秩序,避免造成踩踏事故。大多数的卫兵都疑惑不解,教令院什么时候鼓励艺术表演了?甚至还会出动他们。但是,终端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那一定是来自阿扎尔大人的指令。
于是,他们纷纷撤离了教令院,不是没有人担心过教令院无人守卫,而是在学者绝对的权力下,他们没有质疑的资格,那是大人物的事,他们何苦操这个心。
“赛诺大人,您回来了。”
卫兵恭恭敬敬地向赛诺问好。
“你是要去街上维持秩序吗?那快去吧,我就不妨碍你了。”
“是的,大人。那我们就告退了。”
一切都太过轻而易举,人们如此相信虚空终端的智慧,而摒弃了自己思考的智慧,而这里竟然是智慧的国度。
现实总要比想象中更加荒谬,但这荒谬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它避免了无谓的伤亡。
赛诺领着他的下属们,叩开了大贤者的大门,而比他们更早一步到达的是艾尔海森,灰发的学者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罪证”,他是见证者,亦是记录者。
“赛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风纪官不可入内。”
阿扎尔说着,他还没有认清形势,毕竟虚空终端的掌控权在他手里,而终端上面并没有任何异常。大贤者擅长制造信息茧房,而这一次他被困在了他自己的信息茧房之中。
“艾尔海森。”
赛诺简短地唤了一声,艾尔海森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他足够理智以至于不会被感情左右,足够聪明以至于一眼看到真相,足够敏锐以至于不会被谎言蒙蔽,艾尔海森的工作很简单,这是他升任书记官的第一项指令,来自他新鲜出炉的上司,小草神。
“文字自诞生以来就沉默地记录着一切,天空、星辰、群山、飞鸟、争执、和平……各式各样的人生。”
“这就是你的‘智慧’吗?我理解了,那么就去忠实地记录下你了解的一切,忠于现实。有一项工作一定很适合你,当我的书记官吧,记录真相、收集真相,同时也别忘了思考,记录下你的疑问,直到解答那天。”
这样的工作安排,艾尔海森是很满意的。一个清醒而睿智的上司,一份清闲而重酬的工作,事少又离家近,很符合艾尔海森对自己的人生定义——过平静的生活。
而看来等他完成手头这一项工作,他就可以迎来一个相对而言美满的人生。
艾尔海森说,“阿扎尔,我是新上任的书记官。现在由我在这里宣读记录下你的罪行。”
他不缓不慢、沉着冷静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响起,“第一条,不敬重神明,在任期间,监禁小草神大人且多次抹黑草神大人的形象;第二条,不敬重学术,蓄意篡改学术结论,以混淆真相……第七条,不敬重生命……”
阿扎尔的脸涨得通红,他气得发抖,他阿扎尔身为须弥实际的掌权者,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学子欺负到他头上,他朝着虚空终端怒吼,“卫兵,快过来,给我把这个无礼之人带下去。而赛诺,你身为风纪官,不维护大贤者而袖手旁观,你不配是风纪官,我在这里罢免你的职位……”
“你没有资格那么做。你还没有意识到吗?阿扎尔,你的卫兵可没有来,而今晚他们都不会来。”
赛诺打断了大贤者的狗叫,在他眼里,这里已经没有值得他敬佩的学者了,只有一个利益熏心的罪犯,而这个罪犯不配来指使赛诺怎么做。
阿扎尔的双眼瞪大了,他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我知道,你们勾结了小草神吧。你们打算迎来神的统治,别做梦了,那位孱弱的神明什么也做不到,她既不智慧,也不强大。这样的神,这样的神,就算指引须弥,又能怎么样?”
“你们不要忘了,须弥这么多年的内忧外患,靠的可不是什么神明,是我阿扎尔和诸位贤者。别的国家都有神明指引,但我们国家的神呢?”
他说着说着哽咽了,眼泪从他像是黑洞一样窝下去的两个口里流出来,“我们的神什么也没做,不管是雨林的死域,还是沙漠的灾害,她什么都没做。她根本不是我们期待的神明,大慈树王会指引她的子民,可草神呢?她甚至要听取人类的智慧!”
“住口,你没有资格提大慈树王和小草神大人。别假惺惺了,阿扎尔。你做的这些事到底是有几分是为了须弥,有几分是为了你自己,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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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诺打断了阿扎尔的独角戏,他可没有心情欣赏,阿扎尔不过是想博取他的同情,“这么多年,你迫害了多少学者,又压下去了多少应该追查的案件,你以为风纪官只是你手下一条指哪里咬哪里的狗吗?你错了,我们有着自己捍卫的正义。”
“正义?如果没有我们贤者,你们风纪官又是什么东西,你的正义能拯救须弥这么多年停滞发展的智慧吗?危机已经近在眼前,而你们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要解决解决问题的人。”
“凭借造个新神就能救须弥吗?如果你的智慧只是依靠神明,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谈论智慧。你从不相信小草神,是因为你害怕她动摇你的统治;而你想要造个新神,也不过打着新神的名义,为你自己谋利。你连自己国家的神明都不相信,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伪神’。”
“够了,停止无畏的争端,阿扎尔,我今天就要把你逮捕归案。”
“不、你不能这么对须弥的大贤者,”阿扎尔虚张声势一下子被戳破了,他这样的学者受不得皮肉之苦,特别是赛诺,他可是活着的夜叉,“没有我的指令,你们休想放出小草神。”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小草神大人是智慧的神明,她一定能破解任何的谜题。”
此时,净善宫内,纳西妲睁开了眼睛,绿色的鸟笼牢牢地封锁了她。
“你缺乏的不是智慧,而是勇气。”赤王和花神的话语又一次出现在她耳旁。
她被关了好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因为她的子民都对她失望了,虽然是智慧之神,但她却没有将智慧带给须弥。贤者们做的很好,纳西妲仿佛已经没有了出去的理由,她是无人期望、无人在意的神明。
但是,即使是飞鸟,也有挣脱牢笼,探索蓝天的自由。
更何况,她是神明。纳西妲跟须弥的万物一样,有着从笼子里面出来,拥抱真正世界的自由。她遗忘了这点,纳西妲只当自己是神明,而忘了她也是自由的生灵,她也有权利在阳光下奔跑,在月光下起舞,这是不管是谁,都无法剥夺的权利。
纳西妲应该感到愤怒的,但她遗忘了。而现在这种一点都不美好的情绪充斥在她内心,但纳西妲却不会再责怪自己了,她应该愤怒,这与她是谁无关,而是她遭受了这么多年的不公平的待遇。
“你缺乏的不是智慧,而是勇气。”
纳西妲看向了困住她的来自大慈树王的结界,她跟大慈树王一样都是智慧的神明啊,她却一直都没有勇气探索解开那道封印,因为她内心害怕,害怕如果真的解不开,那不就证明了她根本不如那位已经逝去的神。
勇气,纳西妲在内心里拾起她遗失已久的宝物,她的子民们为了须弥已经足够勇敢了,而她又怎么能停滞不前。
纳西妲睁开了眼,她要直面那位大慈树王的智慧了,而她不会输,也不能输给树王。
而湖岸边,月莲羞答答的花瓣展开了,在明月之下,一位红发的舞者拨开花瓣,她的身姿展现在皎洁的月色下,像火焰一样的头发披在肩头,清凉如水的料子是发着闪的蓝,清透的蓝从她翩飞的衣袖到她如蝶般的下摆,叮铃铃,金色的铃铛在她的脚踝 。
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花中人。
四周喧嚣的声音渐渐停歇,一道笛声轻又俊地响起来,接着是铃铛响的声音,妮露伴着乐声起舞了。
灯光都黯淡了,唯一光亮的是发着满月清辉的月莲,其上有一位红发蓝衣的舞姬,她向月亮伸出手,捞出了一池的月光,伴着月光,蓝色的衣袖蝶舞翩飞,她的足尖只是轻轻一点,便既像天鹅,又像飞鸟一样跃动,从她戴着铃铛的脚踝到缀满黄金饰品的手腕,灵动着、闪烁着。
而在岸边高高的房子上,提纳里远远地欣赏着美丽的舞蹈,即使隔着很远,他也能感受美和月光一样慷慨无私地撒向世界。
是时候了,提纳里打开提着的笼子,里面有装着梦的蝴蝶,这些被草神创造的蝶是萤蓝和深紫的精灵。他打开了笼子,蝴蝶们都在须弥城内翩飞,梦的鳞粉顺着蝶的每一振翅,像雪一样落下。
虚拟和现实的界线被模糊了,人们还在看着舞蹈,但他们仿佛见到了白枝铺满大地,紫色的帕蒂沙兰是点缀的星星,大漠的沙子像水一样涨上来、消下去,世界树在夜空中伸展它的枝丫。
此刻,他们与千年前的神站在了一起,多么虚幻而美丽的梦啊。透过舞蹈,他们看见赤王、花神和大慈树王端起酒杯,庆祝起三神的友谊;可不久,一场黑暗后,赤王和花神都消散了,只有大慈树王哀伤地注视须弥,接着,连树王也陷入了黑夜。而打破黑夜的是一位小小的神明,幼童般的神明从黑暗里走出来,提着一盏像月亮一样的灯。
人们瞬时明白了,她是他们的须弥的新神,小吉祥草王。
而须弥城的另一侧,九方蛊惑着金发的学者,“听我说,要不要看一场烟花,一场盛大的、华丽的、五彩的花火……”
“什么烟花?如果你想看的话,那么我也一起。”
“即使会给你带来麻烦也不要紧吗?”
“没关系。”卡维不假思索地回答着,他或许是疯了,但是九方她笑得真好看啊,那么就没什么关系了。
“跟我来。”
九方取下了手铐,她欺骗卡维说是最新的饰品,他信了。接着离开了这座名义上的“监狱”,虽然没有任何的监禁设施,也没有任何的安保人员,甚至布置得比卡维的家都要豪华,但是赛诺说这是监狱,那么这就是监狱。
“现在我们俩‘越狱’了,我们就是同伙啦。”
“什么监狱,你在开玩笑吗?”
卡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是在探监呢,也难怪,谁家监狱长这样。
之后,九方带着卡维东拐西拐进了教令院的地下室,虽然卡维知道他们妙论派的有些学者热衷地下挖洞搞建筑,但他属实没想到教令院的下面还暗藏玄机。
“嗯这又是什么?”
卡维指着摆放着的未成形的大型“机甲”,即使对于学者来说,这都太过超前了。这个设计多少有点剽窃了坎瑞亚的机甲小宝。
谁能知道呢?教令院在地下室藏了一个机甲小宝无敌加强版。怎么,须弥难道开始信奉以武服人了吗?卡维在心里嘲讽着,教令院的猫腻他多多少少听闻过,他只是不想掺和,又不是傻。
这玩意看来见不得人,教令院才把它藏在这儿,而面前的女孩……她也不简单啊。按理智来说,卡维应该立马迷途知返,然后跟这个视图把他拉入危险的女孩决裂。但是,九方扭过头看他,卡维突然觉得又什么都不用管了。
这多多少少有点遗传因素,可能是来自他同为情种的老爹或者是老妈。
“这是存放神明的容器,全名……我想想,应该叫七叶寂照秘密主。”
好长的名字,卡维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只能从他专业的角度来回答,“嗯……看着还有几分建筑的美感,不是一个没有美感的大铁块。”
九方被逗乐了,高层眼里的秘密武器,在卡维眼里只是个稍微有点美感的大铁块,不过这样也好,“秘密主它还是半成品,不过也足够了。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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