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幕徐开(9)(1 / 2)
“……东吁叛逆的争斗,不止是在核心层,在地方亦是如此,所辖道郡县主官、副职、属吏几近趋向于垄断态势,这跟东吁叛逆奉行的举荐是密不可分的,除却盘踞核心层的十四族以外,在地方亦有一批豪族……”
‘这跟东汉时期的政治基调很像啊,通过中枢制定的一系列制度政策,一批宗族势力在土地、家学等保有绝对优势,将仕途晋升垄断于少数派手中,形成特有的二重君主制,即对举主、主君无限效忠,使得门生故吏成为政治上的延伸。’
“……值得一提的,是东吁叛逆内部争斗,除却在土地方面形成规模不一的兼并,使得大批东吁叛民沦为佃户,对于多领域诸层面形成事实上的垄断,而这些垄断的获益是全归属持有群体,他们凭借掌握的权势及地位,将本该向核心缴纳的赋税,悉数转移到了最底层的群体身上。”
“陛下,这里臣要插一句,据有司传递回的消息,近五年来东吁叛逆境内发生灾情的次数增多,旱灾,水患,蝗灾,风灾等交替上演着,如此导致东吁叛逆所辖自耕农数量是呈不断递减趋势的,结合东吁叛逆特有的情况,这变相说明贼相周钊权势看似牢靠安稳,实则背后极可能存有不为人知的妥协与交易。”
‘灾异频仍之下,民力枯竭,赋役却有增无减,底层不堪重负,流徙者日众。而豪族借机吞并田产,隐匿户口,将私邑化为牢笼,使朝廷政令难以下达。周钊虽号令诸道,然其不得不倚仗地方豪强维持统治,此种依赖势必催生暗中分利之约。彼等表面尊奉中枢,实则割据自雄,一旦风雨骤至,恐将反噬其主。此局与晚唐藩镇之弊何异?唯形似而神近,危局已悄然成势。’
“……东吁叛逆境内出现哗变,叛乱的次数,相较于太宗朝同属时期,是呈现节节攀升趋势的,也是因为这样,导致地方上建坞堡,聚部曲,造军械,结同盟的趋势愈发明显,这使地方豪族之中,出现了一批具有影响力的人,这导致东吁叛逆核心与地方更为复杂的关系。”
“东吁叛逆境内的商业,如粮,布,油,碳,药等行早已形成事实上的垄断,特别是供应给军队的,是垄断于少数几家的,而一个有意思的局面,是经我朝走私进东吁叛逆的丝绸、茶叶等热销品,除却满足东吁叛逆境内所需,还通过沿海海商贩卖出去,以此获取巨额暴利,这其中最值得人注意的,是来自海上的土人奴隶。”
“事实上在东域叛逆境内,除却上述提及的诸族外,沿海地带出现的海商群体,是近二十余年下崛起的一批新兴势力,他们凭借着掌握的优势及财力,逐步在东吁叛逆境内站稳了脚跟,这其中的李,林,邓,海四族更是其中的翘楚,在奴隶贩卖上他们掌握着极强的话语权……”
坐于龙椅上的楚凌,听着秦至白、臧瑜等大臣讲述的种种,不时生出感慨之下,心中对东吁叛逆一战的决心更大了!!
有时机会只有一次,真要是错过了,可能今生都不可能再遇到了。
跟太祖朝、太宗朝时期的东吁比起来,这一时期的东吁境内涉及政治、军事、经济等层面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关键是统治阶层的党争、腐败、弄权等,加剧了自身的矛盾与冲突的同时,还使统治阶层与被统治阶层的关系愈发尖锐,这点通过不断生出的哗变、叛乱就能看出一二。
除却这些外,外部就更不用说了。
北虏跟过去比起来,不是在拓武山脉的受损,真正的危机是来自内部的权力更迭,一场爆发的冲突与厮杀,导致北虏国力受到了严重损失。
南诏的储君死了,死在平叛的途中,还有在北重要关隘龙虎关,被大虞给趁乱夺取下来了,这足以看出南诏境内的局势有多复杂。
西川呢,内部激烈斗争是一方面,尤其是夺嫡产生的风波,对西川国内造成较为严重的影响,关键是西川跟北虏的关系交恶,这产生的微妙变化是极不寻常的。
‘大虞还是那个大虞,可是周边的强敌,特别是各处的地缘环境,却出现不同程度的改变啊。’
也是这样,使楚凌心中生出感慨,‘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往往看的就是谁先撑不住,这个撑不住是战略层面的,一旦出现滑坡或变数,这不止会在本国境内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还会给地缘形势带来较大的变动。’
‘对这一时期下的大虞来讲,此时攻打东吁叛逆,并且紧密围绕彻底倾覆展开,这的确还有不小的压力,毕竟打这样的仗,不止要考虑国内情况,大虞和东吁比拼,还要考虑其他层面。’
‘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该时期下的整体形势,跟太祖,太宗所在时期的整体形势比起来,大虞是占有一定的优势与先机的,接下来就看如何把这些优势与先机扩大,继而作用到前线战局上了!’
这场在御前召开的特别廷议,是为了充分汇报与总结东吁实况,在此基础上,将所涉大虞,还有其他几国的简况阐述出来,核心思想是紧密围绕对东吁一战展开的,以更清楚的掌握整体大势。
这样的汇报与总结,会形成逻辑清晰、构架分明的简报,御前会根据形势及情况,将此简报下派出去。
在这场御前廷议刚结束后,楚凌就颁旨将汇总的简报,下派到荣国公孙河、睿王楚徽手中,毕竟他们是直接参与对东吁之战的,如何在这一战中掌握更大优势和主动,是楚凌必须要为他们解决的。
这样在实际对东吁一战中,他们就能有更清晰的目标与方向,这次对东吁一战,在于快,在于猛,以最短的时间在战场上形成对东吁的压倒性优势,这是孙河、楚徽他们必须要解决的事实。
一旦陷入到僵持,用很长的时间才推到天门七关一线,要有敌国回过味来,介入到这一战中,对这一战都有可能产生不利。
在楚凌的内心深处,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的。
大虞的战争机器既然转动起来,投入了大批军队,钱粮等,就必须要在对外征伐中获取优势才行。
这是大虞必须要有的事实。
正统朝初期阶段,对于征伐就两个选项,要么干脆别轻易动兵,抓紧一切机会解决内忧,提升国力,寻找合适的机会出动,要么动兵了就必须有所斩获,这样外部环境才能减轻压力,才能使大虞对军队施行高额奖赏,不管是前者,亦或是后者,核心思想是使楚凌对大虞的掌控力度不断增强,对外能摆脱过去的不利局面。
在这种状态之下,楚凌就像是一部政治机器,是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在定决断,下指示,去挑选合适的人到合适的位置上,以此使得大虞能在这大争之世获取优势及主动!
……
御前是这样的氛围,中枢层面也是一样。
尚书省这边。
自那场御前廷议结束后,作为尚书省主官,兼领户部尚书的萧靖,就进入到高度紧绷的状态下了。
一方面是既定的事宜要解决,特别是牵扯到商税谋改推广,宣课司构架丰富等层面,这对中枢,对地方的影响是持续的,各种矛盾与问题是不断在上演着的,作为这一切的倡导者,萧靖在平衡各方的前提下,还要使所谋能持续获取更大优势。
一方面是国库有小幅纾解下,在中枢多数群体不知要对东吁叛逆展开攻势下,萧靖需要为此次大军出动解决钱粮所需,这是一项极为庞杂的大工程,既要满足前线所需,又要在前期解决泄密风险,关键是这部分开支,还不能影响到此前形成的局面,并且要为后续所做种种留有一定余量。
这要是换任何一人来办,只怕早就崩溃了。
毕竟这限制太大了,顾虑太多了,稍有不慎下,就可能导致中枢,甚至国库,陷入到极被动境遇下。
不过对萧靖来讲这或许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并不至于说叫萧靖没有任何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