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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她才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见过他喝酒的样子。”
她说完后,突然看见戚照砚弯了弯眼睛,但只有一瞬,短得她甚至以为是她的错觉。
“有殿下这句话,就够了。”
荀远微不知道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克制住自己想要猜测的欲念,道:“趁着还有些意识回去吧,若是喝醉了,我可不会送你回去。”
戚照砚以为她要离开,匆匆起身:“殿下别走。”
荀远微未置一词。
戚照砚却从身后取出一个柳条编织成的柳环,环在荀远微的发髻上。
“你这是……”
戚照砚学着她那会儿在公主府门口的话,道:“上巳节,祓禊去灾。”
话音刚落,亭子的栏杆外突然出现了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他俩,声音脆生生的,“两位要不要买面具?”
上巳节当日热闹,也有一些平日里只允许聚集在东西两市的商贩摆摊买卖,其实按照规矩这是不被允许的,但荀远泽在世的时候,想着不好坏了百姓的兴致,毕竟一年也就这么一两次,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也正是因此如此,现今的曲江池每逢着花朝节、上巳节这样的节日曲江池畔便比集市上还要热闹一些。
荀远微不由得看了戚照砚一眼。
小姑娘像以为荀远微不愿意似的,连忙道:“买面具送花,不贵的,很便宜,两文钱一个,三文钱两个。已经下午了,我阿耶说我今日若是卖不完这些,就不许回家,买一个吧。”
小姑娘说着已经带上了哭腔。
戚照砚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口袋中取出几枚铜钱来,递给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很乖巧地将篮子摆在荀远微面前:“请娘子挑花和面具。”
荀远微见着戚照砚已经付了钱,也就随手从竹筐里取出了两个面具,又从另一个较为窄一些的竹篓里取出挑出一支杏花。
小姑娘见她都挑好了,便背起篮子,笑着和两人说了几句漂亮话,摸了摸掌心里放着的几枚铜钱,步履轻盈地离开了。
荀远微将面具放在手边,目光却落在手里捏着的那支杏花上。
戚照砚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便问道:“殿下,也喜欢杏花?”
荀远微有些出神,一时也忘记了方才的事情,只说:“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杏花,是我镇守武州的时候,能在黄沙漫天的初春,见到的,为数不多的花。”
戚照砚没有接她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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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远微看着手中握着的杏花,他也看着荀远微。
但这一幕并没有持续多久,荀远微就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眸色清明,根本不像自己方才来时看到的那样。
她皱了皱眉,问道:“你没醉?”
戚照砚的目光并没有从她身上撤开,“本来是有些醉的,但是殿下来了,臣便清醒了。”
荀远微一时有些语塞。
戚照砚却从她手边拿起她方才挑的那两枚面具,递到荀远微面前:“那殿下,还要吗?”
荀远微下意识地想逃避,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任凭感情将自己驱使下去了。
正想拒绝,却听到身畔有经行过的小娘子笑道:“戴上这个面具,在这曲江池畔,便不会有人认得你我了,你说是不是,阮郎?”
本是路过之人的无心之言,却如若春风一样燃起了桃李枝头的“烈火”,让她一时心神一动。
她的目光也投向了戚照砚呈递到她面前的那两只面具,指尖有稍稍从袖中探出的意欲。
是了,今天的曲江池盘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她和戚照砚又都穿着常服,只要戴上这个面具,便不会有人认得他们,不是么?
荀远微定了定神,心下一横,从戚照砚手中取过一只面具,道:“那便,偷得浮生半日闲。”
戚照砚轻笑了声,眸底闪过一丝狡黠,而后也跟着戴上了那枚面具。
看来,他赌对了。
那会儿他才到曲江池的时候,方才的小姑娘便来央求着他买面具,他当时看着那个小姑娘,忽然想到了戚令和,心神一动,蹲下身来和小姑娘道:“你一会儿要是看见一个姐姐同我在一起,你便跑过来让我俩买面具,好不好?”
小姑娘歪了歪头,问道:“那倘若没有呢?”
“如果,她在你要离开之前还没有来的话,你就来找我,我会买的。”
小姑娘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便跑开了。
虽然等的时间有些久,但总归是等到了荀远微。
他们戴上面具,如曲江池边所有的郎君娘子一样并肩同游,这一刻,没有君臣,没有朝政大事,只有荀远微和戚照砚。
天色将晚的时候,荀远微看向戚照砚,却发现他也看向了自己。
隔着狐狸面具的窟窿,她隐约看见戚照砚的眼睛是弯弯的。
心中不免感慨了句:只可惜,这片刻的安逸闲适,也是偷来的。
等到明日天一亮,她还是廷英殿上那个日理万机的长公主,戚照砚还是那个站在朝堂上的朱衣御史,见了面,一样要恪守君臣礼节。
她心中又添上了些遗憾。
“好想时间过得再慢些……”荀远微呢喃了句。
戚照砚偏过头来看她,问道:“殿下说什么?”
荀远微却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庶务冗杂,上巳节过后更甚,无论是荀远微还是戚照砚一时都有些难以抽出身来。
更让荀远微头疼的是,大燕东北部的松亭关传来战报,称伏弗郁部来势汹汹,已有短兵相接之势,请她做决断。
她征战这几年,心腹一直在偏西部的武州和云州二州,防戍的也是靺鞨目前势力最大的悉万丹部,却没想到偏远一些的伏弗郁部会突然来袭。
伏弗郁部短期崛起是因为继位的是个年轻的大汗,叫做海东青,在靺鞨语中是雄鹰的意思,他也确实能征善战,松亭关那边棘手是正常的。
早些年他还是前大汗的王子的时候,李衡曾和他数次交手,各有胜负,算是最清楚对方习性的将领。
李衡闻讯,便向荀远微请命,希望他能带兵出征,前往松亭关抗海东青。
出于大局考虑,荀远微便允准了,他的旧部,多在射声卫中,又从其余的府卫中抽调了人马,一边命兵部、户部以及太府寺核算军费开支,军粮支配,但如今春耕将至,今春才给工部和都水监批了银钱用以修建水坝,户部一时也腾挪不开,各司为了钱粮自然起了争执。
这日她才在自己府中见完卢峤,春和便在外面通报:“殿下,戚中丞求见。”
荀远微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他正好与卢峤擦肩而过,两人看了彼此一眼,各怀心事地打了个招呼。
这一幕自然被荀远微收入眼底,她一时也有些尴尬,道:“我见卢峤,确实是因为正事,你别误会。”
第55章 燕歌行 最亲密的君臣,最疏离的爱人。……
荀远微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忽然有些惊讶于自己见卢峤,不管是不是公事,从君臣道义上来看, 似乎和戚照砚都没有半分关系,可她又为何要向他解释呢?
许是因为看见两人擦肩而过, 她便想起那日上巳节, 她以“君臣”的关系搪塞戚照砚的时候, 他提到了卢峤,又或许是因为两人之前明里暗里的几次交锋,其实她是不太想和戚照砚谈论卢峤。
卢峤在她这里, 是少时一同交游过的玩伴,也是自己在武州的前两年唯一能在文学上有共同话题的人, 又是她现在在朝中的可以放心用的臣子,但她很清楚, 她若要巩固荀家的江山, 必然要弱化这几个大的氏族的存在, 范阳卢氏便不得不动,她其实也不大确定,自己和卢峤最后会走到哪一步。
她对卢峤,是惜才,但似乎,也仅仅是惜才, 远远没有对戚照砚的感情复杂。
果不其然,戚照砚听了她这句后, 轻轻弯了弯唇,问道:“殿下,这是在同臣解释么?”
荀远微闻言, 心头一颤,她飞快地将目光从戚照砚身上掠过,咳嗽了声,才托腮问道:“我似乎,没必要同你解释吧?”
戚照砚却没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话题:“其实殿下解释或者不解释,臣都不会往别处去想的。”
荀远微稍稍一怔愣。
戚照砚眼底的笑意更浓,“因为臣曾经说过,殿下是臣不用任何理由就能相信的人。”
荀远微脑中嗡鸣一声。
这句话,是上次贡举案基本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将在大理寺中重伤的戚照砚带回自己的府邸,他清醒之后才说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夜的风光,实在有些旖旎。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一点,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于是她试图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便道:“臣子信任君主,天经地义,少嘴贫,更何况,你还不到而立之年,便能轻易地说毫不保留的相信我?”
四下毕竟只有他们两人,戚照砚便继续得寸进尺:“殿下言笑了,即使是臣到了七老八十那天,也会是这个回答,”他中间停顿了下,又反问回去:“那臣子和君主一起同游上巳,也是天经地义么?”
“只是恰巧碰见。”荀远微有些生硬地解释。
戚照砚低笑了声,道:“可臣怎么听着,殿下这是要耍赖的样子?”
荀远微颦眉看着他:“休要妄言!”
戚照砚看着不知为何有些愠怒的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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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微,心情一时也好了不少,遂从容不迫地从自己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只面具来。
荀远微当然认得那块面具,那晚将要分别的时候,她匆匆将面具摘下来,塞给了戚照砚,毕竟那只是她在久久的挣扎后,偶尔给自己破的一次例,她很清楚,若是真得带回去,她怕是每看见一次,便能想起这次的“荒唐”。
她不想再给自己留下不该有的念想了。
于是她不提面具的事情,只说:“言归正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戚照砚也不多说什么,再度将面具收了回去,然后取出一本文书来,走上前去,放到荀远微案头,又规矩地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之间,此刻仿佛最亲密的君臣,最疏离的爱人。
荀远微翻开戚照砚递上来的文书,强迫自己稳下心神来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完,但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七上八下。
无非是三案并审中的一些不是那么重要的细枝末节,这样的事情,按照常理来讲,本都不必报到她跟前的。
于是她合上手中的文书,深吸了一口气,才扬了扬眉,看向戚照砚:“就这么点事?”
戚照砚轻轻颔首,又温声道:“上巳一别,已有近一旬未见殿下。”
荀远微有些摸不清楚他这句话中的意思,“嗯?”
戚照砚压低了声音,道:“臣是说,想见殿下。”
他的声音很小,似乎仅仅让两人能听见,但只是一瞬,便会消散。
荀远微不由得呼吸一滞。
于私心上,她想接纳,于理智上,她又想逃避。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的“救星”出现了。
荀远微抬眼朝外看去,沈知渺正抱着一摞文书进了她书房的大门。
沈知渺将文书放在一边的小案上,清了清嗓子。
戚照砚也意识到了荀远微的意思,便知趣地朝后退了两步,行了个叉手礼,道:“那臣便告退了。”
荀远微没有当着沈知渺的面多说什么,只是目送着戚照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回过神的时候,她才发现,沈知渺正看着自己。
“臣斗胆一问,殿下和戚中丞……之间似乎,不是寻常君臣?”
荀远微飞快地垂下羽睫,故作镇定:“他毕竟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无依无靠,只能忠于我的臣子。”
她也在试图说服自己。
在沈知渺即将开口前,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转头问沈知渺:“你和李衡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沈知渺明显地有些许紧张,但还是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荀远微托腮,轻轻点着桌面上的文书,有一搭没一搭地道:“虽然户部、工部、兵部还有都水监太府寺这几日都吵得很凶,但毕竟大敌当前,一切用度还是要给军国大事让道的,所以李衡带兵前往松亭关迎战海东青的事情,已是定数,几日后我打算摆个小宴,为他饯别,他却求我将你也带在身边,这是什么道理?”
沈知渺听到李衡的名字,难免有些羞赧,只是说了句:“臣觉得李将军,人不错,或许是,李将军也觉得与臣投缘一些吧。”
荀远微却笑道:“你藏得住心事,但李衡跟着我这么多年,那点心事我一猜就透,要说你俩之间,没些什么,我可是不相信的。”
沈知渺抿了抿唇,便道:“臣说了,殿下可不要笑话臣。”
荀远微摇头,拉过沈知渺的手,道“怎么会?你和李衡可都是我的心腹。”
沈知渺这才娓娓道来。
“其实,因为韩胜那个畜牲的事情,臣一开始对于男子是很惧怕的,臣一度以为,天底下所有的男子都是那样,所以在客栈备考的那些日子,一直缩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包括那日见到李将军,他给臣披衣裳的时候,也是这样,但他看见臣退缩,也只是遵循应有的礼数,后来臣去给他送伞,他也恪守规矩,一直和臣保持距离。”
“然后呢?”
沈知渺继续道:“前不久臣前去大理寺的牢狱之中和韩胜对质,韩胜想要取臣的性命时,臣仿佛又回到了前几年的时候,从大理寺出来后,殿下有事回宫,李将军送臣回府中,”
沈知渺想起那日的场景。
李衡始终在她两步之遥的位置,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过,她却觉得很心安,就像在荀远微身边一样。
及至于公主府门口辞别的时候,李衡叫住她。
她提着裙角的动作一顿,但还是回头看向李衡。
李衡随手从公主府门口的柳树上摘了一片新长成的叶子,抵在唇边吹了一支小调,才道:“这首小调其实应该是用筚篥来吹的,是龟兹那边传过来的,我有些班门弄斧,但还是希望沈待诏能开心一些。”
他挠了挠后颈,又道:“我不喜欢读书,也没有学过几句诗,但是我知道一句‘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想送给你。”
那夜恰恰月色低垂,晚风正好。
荀远微也笑道:“我原以为这浑小子最是不羁,没想到是没有碰到合适的人。”
沈知渺轻轻点了点头,犹豫了下,又和荀远微道:“其实,臣也是那日上巳节和李将军一同出去后,才知晓臣幼时在龟兹的时候,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臣跟在阿娘和阿耶身边,他随着他的阿耶前来龟兹出使,也算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缘分吧。”
她最后这句落得很轻,像是很珍惜那段过往。
她没有提及多少,荀远微却已知晓他们彼此的心事,并未多问,只是突然有些许羡慕他们,可以不受礼节的限制。
战事吃紧,不过几日,李衡便要出征了,出征的前一晚,荀远微在酒楼中为他摆了个酒席,请的也都是此次出征的一些重要的将领,以及射声卫中往日与李衡交好的将领,但她没有想到,李衡竟然也请了戚照砚。
在见到戚照砚的那一眼,她有一瞬的走神。
戚照砚便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殿下这是不想见到臣么?”
但她还没有回答,便被一边其他将领的话打断了。
“殿下请上座,来晚了,可是要罚酒的!”李衡朝外边看过来,笑道。
这样的酒席,让荀远微又想到了几年前在武州戍守的那些日子,在边关大家总是不拘小节的,经常围着篝火一起喝酒吃肉,不似回了长安,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小案,把人规规矩矩地束缚着,故而一时也不想扫了李衡的兴致,毫不犹豫地便应了。
“罚酒,该罚,该罚!”
只是她还没有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却被戚照砚先一步拿起来了。
“殿下不宜饮酒,这酒我便替殿下喝了吧。”
荀远微有些惊愕。
有人说了句:“戚中丞,代酒,可是要翻倍的。”
戚照砚答应地从容,毫不犹豫地连着饮了六碗,这事也便算是过去了。
只是这么以来,戚照砚便顺理成章地坐在了荀远微身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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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
谈笑风生间,荀远微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搭上了一丝冰凉。
她回过头去,戚照砚也在看着她。
第56章 辞酒令 纤手破新橙。
荀远微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而后装作并不经意的样子朝戚照砚稍稍偏过头去,动作幅度并不大,在两人之间却看得清楚。
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而后她意识到方才自己指尖触碰到的那丝冰凉又离她远去。
她心知肚明, 是戚照砚借着两人都宽大的衣袖,在座位中间, 很短暂地碰了下自己的手指。
戚照砚并不回答, 也是不动声色地朝她这边挪了挪, 将一个小碟子往她面前的案上递过来。
荀远微垂眸看去,那是一叠被戚照砚剥开的橙子。
橙子被他剥得很细致,分明是剥开的橙子, 却又被他重新拼好,整整齐齐地垒在一起, 像是从未经过人手一般。
荀远微忽而心头一暖,她只想到了那句“并刀如水、吴盐胜雪, 纤手破新橙。”
她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被戚照砚剥好放在她面前的橙子, 再次看向他时, 戚照砚已经拢了拢衣袖,又重新坐正了。
席间除了她和沈知渺,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武将,吵吵闹闹地在行酒令,因而并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动作。
似乎只是在这一刹那,他们二人一同珍守着这方寸之间的缱绻。
只在高朋满座之中, 将隐晦爱意说到了最尽兴,也只看向了彼此的眼底。
这份安谧, 是由从前跟在她身边的一个武将乔述打破的。
乔述在武州的时候,酒量便极好,又是个不拘小节的, 如今与周遭一圈人行完酒令,便转头看向了荀远微这边。
他端起自己面前一个琉璃酒碗,对向戚照砚:“戚中丞,方才瞧着你为殿下代酒,甚是豪饮,不知可否与在下行个酒令?”
戚照砚轻轻颔首,而后看向荀远微,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要看殿下许不许臣,饮酒。”
他后面“饮酒”那两个字咬得有些重,在荀远微看来,倒像是在提醒她,前不久上巳节那天,荀远微“豪横”地夺过他面前的酒壶,让他不许喝酒的那次。
荀远微一时不觉有些羞赧,她飞快地低眉,随手捏了一块戚照砚剥好放在她面前的橙子,定了定神,才道:“诸位今日既然是来给正钧践行,我若有所限制,岂不是扫兴?”
正钧,是李衡的表字。
乔述听着她的意思,爽朗一笑,然后看向戚照砚:“戚中丞,这次可不许找借口了!”
戚照砚看了荀远微一眼,没有拒绝,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坛子,往面前的摆着的几个碗里都倒满了酒,才朝乔述伸出了手掌。
两人一来一回地行起酒令。
荀远微全然没有想到,戚照砚这样一个“书生”,竟然如此擅长于划拳。乔述在武州的时候,在划拳这件事上很少有人能赢得过他,此时和戚照砚来来回回了两三次后,面前的酒坛子眼见着见了底。
旁边有人瞧着,忽然也来了兴致:“戚中丞,和老乔这轮完了后,不若也同我来一次?”
戚照砚应了声好,却在接下来和乔述的行酒令之中屡屡落败,以至于乔述都惊讶了起来。
过了几轮后,戚照砚才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看来方才能胜过乔将军,属实是一时运气,照砚不胜酒力,先认输了。”
乔述倒也算是尽兴了,便不做纠缠,转头又和旁边的人笑闹起来。
因着次日李衡便要率大军开拔,这场酒宴也没有到很晚。
荀远微是要和沈知渺一起回公主府的,而戚照砚则是要回自己宅子中去的,两人方向不同,算是一出酒楼的门,便会分道扬镳。
荀远微终究是没忍住在起身的时候,在他耳边说:“你今日喝了不少酒,记得将氅衣穿好,莫要着凉了。”
戚照砚缓缓抬起眼来看着她。
荀远微这才发觉他眸色清明,根本不像是喝醉的模样。
“你装的?”荀远微蹙眉。
戚照砚这次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殿下不管管臣,臣只能先装醉了。”
“你……”荀远微一时有些语塞。
“臣可不愿同他们喝得大醉酩酊,形容潦草的坐在殿下身边。”戚照砚说着眨了眨眼。
荀远微呼吸一滞,但终究是囿于场合,只落了句:“早些回去吧。”
毕竟按礼节她要走在最前面,戚照砚也不能越过她去,但她却觉得,一直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背后。
才到了马车底下,李衡原本不和她们顺路的,又上前来,问道:“殿下,可否需要臣送您和沈待诏回府?”
若是不知晓沈知渺和他之间的事情,荀远微大抵会拒绝,她看了眼沈知渺,又回头看了一眼李衡,轻轻摇了摇头,道:“行吧。”
李衡立刻喜上眉梢。
等她和沈知渺都上了马车后,李衡才坐上车辇的前面,挥动鞭子,催马朝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沈知渺坐的位置离车门口很近,她与李衡在这一瞬,之间只隔着一道不算厚重的车帘子,李衡在外面稍有动作,沈知渺都能尽收眼底。
原本一刻钟能到的路程,硬生生是被李衡拖到了两刻钟。
但荀远微并没有怪罪,她甚至有一些感同身受。
李衡明日便要率军出发,松亭关的战事不知会持续多久,也不知海东青今年春天忽然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何在,便不知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短则三五个月,长的话或许要经历一年。
这两人之间不舍,倒也在常理之中。
到公主府的门口的时候,李衡看向沈知渺的背影,沈知渺也跟着频频回头。
荀远微一时只觉得自己站在此处有些许多余,遂清了清嗓子,和沈知渺道:“近来事情多,明日你替我去送送正钧。”
沈知渺一怔,才朝荀远微叉手,道:“臣领旨。”
荀远微抬脚走上台阶时,沈知渺尚有些犹犹豫豫。
她回头笑道:“这就和我回去了吗?”
沈知渺听懂了荀远微的意思,却还是有些惊喜,先和荀远微道了声谢,目送着荀远微进了公主府的大门,才回头看向李衡。
两人一步一步地朝彼此的方向走近,却又很有默契地停在了距离彼此两步之遥的距离。
李衡平日里惯常会在荀远微跟前花言巧语的一个人,此时竟也有些支支吾吾,半晌才说出一句:“多谢沈待诏前来相送。”
沈知渺朝着李衡稍稍欠了欠身,道:“前段时间李将军送了我一句诗,那我也愿将军横行自可勒燕然,封狼居胥画凌烟。”
李衡弯了弯眼睛,却没有往前一步,仍然是保持着方才两人之间的距离,“好,我会早日回来的。”
沈知渺颔首:“殿下与我,都会等着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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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的。”
李衡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沈待诏,我的表字,唤作‘正钧’,若是我这次可以凯旋,我想听你唤我的表字,好不好?”
沈知渺面上闪上一丝绯红,她不置可否。
李衡的语气钟带上了些许试探来:“沈待诏不说话,我便当你同意了?”
沈知渺这才垂眸,应了声“嗯。”
得了这句话,李衡自是心满意足的,“那沈待诏早些回去,不早了。”
沈知渺抬起眼来,点了点头。
但在她即将踏进公主府的门槛时,再回头看向李衡的时候,发现他还伫立在原地,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隐约约分辨出李衡似乎用唇语说了句什么。
像是“等我。”
她匆匆收回了视线,提起裙角,往公主府里走去。
次日大军开拔后,朝上重要一些的武将也少了些,战事越来越紧张,荀远微的案头上也堆满了战报。
春狩又将至,荀远微本想着军国大事迫在眉睫,不若取消了此次春狩,但在原定春狩的前两日,松亭关传来大捷的战报。
太常寺的官员便进谏说正好借春狩一贺,朝臣纷纷附议,萧琬琰也不反对此事,荀远微也就顺水推舟了下去。
春狩定了三日,荀远微是长公主,萧琬琰是太后,荀祯是天子,都须得出现在郊外猎场,而朝中的事情暂且留一些必要的官员处理,大多出身世家的官员也都在春狩的队列之中,这其中,也包括卢峤和戚照砚。
荀远微也换上了方便骑射的圆领袍与革带,许久未曾挽弓搭箭,她亦甚是怀念。
照夜白轻轻晃动着马尾,她旁边是卢峤。
但荀远微从晨起后便没有看见戚照砚,猎场毕竟人多眼杂,她心中多少顾及着萧琬琰曾经叮嘱她的事情,为避免惹人耳目,她还是没有去差人找戚照砚,但一直到了这会儿,她都没有瞧见戚照砚的人。
正这般想着,她便看见戚照砚牵着马朝这边走来。
卢峤只瞧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却微微皱了皱眉。
戚照砚牵着马到了荀远微身侧,单手拽着缰绳翻身上马。
荀远微看着他的穿着,一时有些失笑:“你还真是钟爱素白色,骑射也穿这样的颜色。”
戚照砚偏头看向她:“殿下不喜欢么?”
这句话自然也落到了卢峤耳中。
以至于荀远微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卢峤先道:“记得上次同殿下比试还是臣当年在云州太守的位置上,如今算来竟也有快五年了。”
荀远微知晓他是想提往事,但戚照砚在身边,她忽然不太想提及,不失礼貌地应了声卢峤后,便看向一边执着铜锣的内监:“开始吧。”
卢峤也只好将准备好的说辞收了回去。
铜锣声响,数匹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在最前面的,是荀远微与戚照砚和卢峤三人。
两人分明争风吃醋,却又默契地落后于荀远微半个马身的距离。
“殿下。”
两人异口同声。
第57章 少年游 送给你未来的娘子。
荀远微正一门心思放在狩猎上, 全程只听见尚且带着些许料峭寒意的风在她耳边刮过,未曾意识到身后还有人紧紧地跟着自己。
她将缰绳往手中收了收,又夹紧照夜白的马腹, 并未回头,只说:“今天既然是狩猎, 那这里便只有荀远微, 没有长公主, 你们大可以越过我去,而不是固执地恪尽君臣之节。今日谁若能夺魁,除了娘娘赏赐的那支累丝攒东珠金簪, 我还有旁的赏赐,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到了。”
荀远微言罢, 便继续催促马朝前而去。
戚照砚与卢峤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转过身去, 握紧自己马上的缰绳。
卢峤稍稍愣了下, 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犹豫。
他在荀远微跟前, 从来不敢越过君臣这道界限去。
因为他清楚,荀远微于他自己而言,便是皎洁如天上月一般,他不敢奢求半分独属于荀远微的注意力,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荀远微肯回头看他一眼,对他而言, 就是莫大的宽慰。
但就在他踌躇不决的时候,戚照砚已经越过了他半步, 逐渐同荀远微靠近。
荀远微看到自己的身侧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没忍住轻轻弯了弯唇,但她却不会让戚照砚半步。
在她看来, 猎场上和战场上是一样的,只有胜负,没有私情。
戚照砚也紧紧地追赶上去。
而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在卢峤意识到两人已经并肩且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他再度挥动马鞭,却永远只能看到两根马尾在他眼前晃动,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始终追不上去。
戚照砚在再次落后于荀远微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了卢峤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他很清楚,在荀远微这里,只要对手有一刹那的犹豫或者看不清楚荀远微真正的心思,那往后只会猜错更多。
卢峤自然也意识到了戚照砚回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但他并没有分辨出来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又或者说,一闪而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辨别。
而后荀远微看到了一只狐狸在远处的灌丛中间蹿来窜去,那是这次春狩中代表最终胜利的猎物。
她单手握住缰绳,一手从背上取下弓箭,又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来,搭在弓弦上,瞄准那只狐狸,预测它将要跳到的位置,而后“咻”的一声,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但与她动作同时的,还是戚照砚,只是她方才太过于用心了些,故而没有留意到他的动作。
戚照砚的箭明明发射的时候落后于她半个箭身的距离,但他的箭矢却“呲”的一声,穿过了她的箭。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阻力,最终两人的箭,是一起钉在那只狐狸身上的。
狐狸倒地的瞬间,两人同时回头看向对方。
戚照砚抿唇一笑,朝着荀远微行了个叉手礼,才道:“恭喜殿下。”
荀远微扬了扬眉:“恭喜我什么?”
“当然是恭喜殿下拔得头筹。”
荀远微却摇了摇头,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那只狐狸跟前,伸手从它身上拔出两只穿在一起的箭矢,回头看向戚照砚:“既然是我们同时射中的,那这次胜利,我便同你共享,如何?”
戚照砚从容地应答:“臣多谢殿下,但臣更希望,往后的每一次,臣都有同殿下共享的资格和与之相配的能力。”
荀远微扬了扬眉,“我相信你。”
最后这句正好落在才翻身下马的卢峤耳中,他看着两人一片和谐的模样,一时有些黯然神伤地垂了垂眼,什么也没说。
荀远微这才留意到了后面的卢峤,“望岱的骑射功夫比起在武州的时候也精进了不少。”
若是换作平日里,卢峤定会因为这句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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