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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唯一的慰藉也被她亲手毁掉了。……
祁焰将沈栖雾送到家门口, 没有下车,他沉着脸,一句招呼也没打就开走了。
看着他的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沈栖雾垂下双眸, 转身进了院子。
清晨六点, 家里的人都还没起床,沈栖雾轻手轻脚上楼,进卧室后,洗了个澡。
浴室镜子前,沈栖雾把头发吹干,看见脖子上有隐约的红色,她抬手摸了摸。
明明只是很轻微的痕迹,触碰上去, 却觉得一阵灼热, 她低下头, 胸口憋闷的厉害。
沈栖雾曾经认为自己可怜又幸运。
年少时失去父母时,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然而命运似乎眷顾她,她住进纪家,江月珍待她如同自己女儿。
后来纪绍安欺负她,她孤独无援, 祁焰又默默站在了她的身边。
好像每次绝望时,总会有人出现,给她一点温暖。
可现在,唯一的慰藉也被她亲手毁掉了。
靠着洗手台,沈栖雾缓缓蹲下,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强撑太久的坚强轰然倒塌。
*
沈栖雾每日照常上班,暗自默默关注纪绍安,见他除了酒吧,也没去其他地方。
周末,她起床后吃了早餐,便去往赵佑迪的酒吧。
早上十点多,酒吧还没有营业,两人坐在桌旁,赵佑迪拿出一个新手机。
最近一切正常,纪家风平浪静,纪绍安也没什么异样,可沈栖雾总觉得韩德民不会轻易罢休。
她打开之前在纪绍安手机上记下的号码,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什么时候还钱?”
韩德民此时正在弟弟的家中。
周末,韩德峰休息,叫哥哥来家里坐会儿。
小侄子刚满半岁,长得机灵可爱,韩德民跟他玩了会儿,小孩儿揉着眼睛打哈欠,弟媳妇抱进去哄睡了。
客厅里,韩德民喝了口茶,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他打开屏幕,看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脸色一僵,把手机放回衣服里。
韩德峰端来一盘水果,看韩德民脸色不太好,问他,“怎么了哥?”
韩德民笑笑,“没事。”
两兄弟在客厅看电视,韩德峰望向兄长,“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公司不做了,现在什么打算?”
韩德民在外地晃荡十来年,再次回到桐城,并没有跟弟弟说实话。
他谎称厂子经营不善,转让给了他人。
“随便找个活吧。”韩德民往后靠了靠,“现在年龄大了,懒得折腾,有个事做就行。”
韩德峰看了眼卧室,妻子跟儿子应该已经睡了,他起身,“我去给你拿点钱。”
韩德民回桐城后住在从前的家里,也没工作,韩德峰知道他就算过得不好,也不好意思跟自己开口。
刚站起来,手被韩德民按住。
“德峰,你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别管我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能饿死?”
韩德峰自幼跟着哥哥长大,父母走的早,两人相差十二岁,韩德民一直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去照顾弟弟。
他高中辍学出去打工,供韩德峰念书。
起初,日子虽然困难点,倒也能过下去。
韩德民常年跑货车,兄弟俩感情深厚,互相支撑。
后来,韩德民被朋友拉去赌博,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车也不开了,成天想着如何赢钱。
韩德峰怎么劝他也不听,两兄弟差点闹掰。
那时候韩德峰刚上大学,靠自己努力学习拿奖学金,打工挣生活费,也不跟哥哥联系。
忽然有一天,韩德民来找韩德峰,说自己还清了赌债,以后再也不会去了,要回父母的老家宜江办厂。
韩德峰一听,觉得不太对头,担心韩德民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起初韩德民还编谎言骗弟弟,在韩德峰的再三追问下,他拿出新闻给韩德峰看,“其实是我撞见了这家人的秘密,他们怕我说出去,就给了我一笔封口费。”
韩德峰一脸惊慌,“他们主动提的?”
韩德民点点头,“他们愿意给的,你放心,除了你没人知道。”
韩德峰起初还提心吊胆,后来看见哥哥不再打牌,过上好日子,逐渐放心下来。
他大学毕业后读了研究生,毕业之后进了桐城规模最大的企业,发展势头不错。
他结婚时,韩德民借口公司经营困难,让纪远山再帮他一次,拿着对方打来的钱给弟弟买了房子。
如今,韩德峰有了孩子,妻子做全职主妇,他要养家,压力也挺大。
许久不见,两人聊着天,韩德峰又想起过去的事,他压低声音问韩德民,“哥,姓纪的那家人,没有再找你吧?”
“没有,你别操心我了。”
听弟弟说起纪家,他想起纪远山警告自己的话,问韩德峰,“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联系你?”
韩德峰摇摇头,“怎么了?”
韩德民干笑了一声,“没什么事,要是有的话,你跟我说。”
休息日,韩德民也不好打扰弟弟一家三口,韩德峰要留他吃午饭,他怕自己待久了弟媳妇不高兴,拒绝了。
两人聊了几句,韩德民起身离开,门口,韩德峰安慰兄长,“哥,生意不做了就不做了,你找个轻松点的工作,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帮你。”
“行,你照顾好孩子。”
楼道里,韩德民摸出电话,看见那条陌生号码,不知道对方是谁。
最近要债的人接二连三,他能躲就躲,家也不敢回。
刚走出小区,手机又响起来,他定睛一看,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
韩德民一阵烦躁,接起来对着电话吼道,“说了这个月会还钱,还不停催催催,催命呢。”
电话那头,沈栖雾跟赵佑迪看着对方,没说话。
停顿片刻,韩德民又说了一句,“就这几天,你等着就行,别再催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原地站了会儿,翻出纪绍安的号码,打了过去。
*
周五,远峰集团组织员工培训,人数多,地点在写字楼隔壁酒店的宴会厅。
沈栖雾的部门全员参加,她在密不透气的空间里待了整天,又接受了大量资讯,下午时,感觉脑容量都快要不够了。
中途休息,沈栖雾赶忙出去透气。
她靠在窗边喝水,抬起头,看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今天的培训,公司的高层们也一同参加。
走廊里,祁焰穿着一套正装,身姿挺拔,正跟两位领导谈笑风生。
如今他在集团里颇受纪远山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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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重要的场合,纪远山都会叫他回来参加,想让他多露露面。
公司的人自然能意会到纪远山的意思,但凡有机会,都要上前跟他打个招呼,攀攀交情。
员工们进进出出,从祁焰身边走过去,目光纷纷投向他,沈栖雾隔着人群看了他片刻。
正要收回目光,祁焰的视线扫过来,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偏过头去,继续跟面前的人说话。
沈栖雾眸光暗了一瞬,转身进了会场。
晚上六点多,培训结束。
沈栖雾跟着人群出来,准备乘地铁回家,走到大厅,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天色阴沉,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她去跟前台借伞,被告知今天客人多,伞刚刚已经全借出去了。
酒店距离地铁站走路十分钟路程,沈栖雾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一鼓作气跑过去。
她正盯着雨滴发呆,一辆车开过来,司机下来撑起一把黑伞,紧接着,身侧的男人快步走过去。
祁焰路过沈栖雾身边,只匆匆瞥了她一眼,如同看见陌生人般,没有丝毫温度。
车窗里,男人面色冷峻地看着前方,很快,车子迅速开走,汇入主干道。
沈栖雾心口一阵紧缩。
那日之后,两人没再联系过,沈栖雾一次次将祁焰推开,她想,他应该不会再靠近了。
雨滴溅在脸上,一阵冰冷,沈栖雾拿起包遮在头上,冒雨往前跑去。
从地铁站下来后,雨势并没有减小,雨一颗颗砸在路面上,溅起大片水花。
有位大姐穿着雨衣在地铁口卖伞,沈栖雾听见吆喝声,过去买了一把,撑着回家。
晚上吃完饭,洗了澡,雨慢慢停了。
沈栖雾坐在阳台上吹风,她白日里闷了一天,这会儿闻着泥土的气息,舒服许多。
天色漆黑时,沈栖雾正要回房间,忽然听见院子中传来纪远山的声音。
她身体微微往前,看见纪远山在接电话,又向后退了几步。
纪远山难得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声音略显焦急,对着电话问,“你现在在哪?”
手机那头,纪绍安声音发抖,“我在原地。”
“立刻打电话报警,打120,我现在过来。”
纪远山声音急促且果断,说完后,进客厅拿了衣服,自己一个人往外走。
江月珍从后面追出来,一脸担忧,“老纪,怎么了?”
“绍安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你给祁焰打个电话,叫他赶紧回来。”
“好,你别急,慢点开车。”
纪远山走后,沈栖雾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才缓缓站起来。
一个小时后,祁焰的车停在门口,他还是穿着白日里的那套西装,眉头紧蹙,一脸着急的走进来。
没多久,纪远山的车也开了回来。
沈栖雾在阳台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里情绪复杂。
第32章 32 一步步靠近她。
韩德民已经被讨债的逼的走投无路了, 他从外地逃回桐城,那帮人也找了过来。
从纪家勒索无果,韩德民动了别的念头, 打算把视频卖给其中一个债主。
几天前, 韩德民已经和买家谈的差不多了, 可对方的背景他了解不深,担心他们拿到东西后翻脸不认账。
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再找纪绍安聊一次。
水上乐园门前,韩德民握着手上的银色U盘,对着纪绍安晃了晃聊天记录,“纪公子,我最后一次找你,你们家如果非得这么绝情, 我就把视频卖给别人, 到时候对方怎么处理, 我也管不着了。”
纪绍安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真话假话,万一你两头勒索呢。”
“你不信我,那就算了。”
韩德民作势要走,被纪绍安叫住,“你好歹让我看看U盘的内容吧, 再说万一你还有别的备份,过几天又拿出来敲诈我呢?”
韩德民已经没了耐心,“当初手机上拍的视频,早当着你爸的面删了,我就复制了这一份,你爱信不信。”
见纪绍安也不像是会给他钱的态度, 韩德民把U盘往裤兜里一揣,不想再跟他费口舌,刚低下头,余光瞥见纪绍安往自己面前走来。
反应过来纪绍安想抢U盘,韩德民拔腿就往路边跑,衣服却被纪绍安拽住,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
韩德民用力把纪绍安推开后,骑上摩托车,刚发动,听见背后一阵轰鸣声,纪绍安朝他开了过来。
雨刚停,路面泛着湿润的光亮,像是涂了一层薄薄的油。
韩德民从后视镜里看到纪绍安的车,心里一慌,加快了速度,路面太滑,摩托车突然失控,重重摔在地上,纪绍安来不及刹车,撞了上去。
路边的一滩积水被染成了红色,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纪绍安下车后,双腿发软,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纪远山的电话:“爸,出事了……”
救护车很快到达,将韩德民送去医院,纪远山派了助理赶去现场。
医院走廊里,纪绍安脸色苍白,声音还发着抖,“爸,这真的是个意外。”
律师很快到了,纪远山把纪绍安带到角落,听他讲完事情经过,压低声音问,“U盘呢?”
“我在他身上找了,没找到,有可能他摔倒的时候掉出去了。”
纪远山面色铁青,一肚子火发不出来。
“后面调查你就只说这是个交通意外,我会去联系他家人谈赔偿,在这之前,你什么都不要做。”
韩德民现在说不了话,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只要纪绍安不说,就没人知道车祸前的事。
纪绍安点点头,靠在墙边。
纪远山交待律师跟助理处理这场“交通意外”,他没有久留,自己先回了家。
由于纪绍安及时拨打电话报警,也将韩德民送到医院,并且纪家态度积极,他暂时人身自由,被纪远山安排回家里另一套房子避风头。
纪家书房里,纪远山将晚上的情况跟祁焰简单说了说,“关于赔偿的事,我会让律师处理,现在人在医院,得随时观察,我不方便亲自出面,你替我看着点。”
“行。”祁焰听完,也没多想。
纪远山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声音低了几分,“还有件事,纪叔要交代你。”
“您说。”
“被撞的地点在水上乐园门口,门卫那里的监控或许会拍到,你过去一趟,把监控处理了。”
祁焰抬眸看了纪远山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没说话。
纪远山继续说,“被撞那人,以前跟绍安有点小过节,也不知道他们碰面时说了些什么,万一警察去调取,对绍安或许不利。”
祁焰听到这,心里惊了一下。
书桌上的手机不停震动,纪远山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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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窗边。
对方说了几句后,他挂断,转过身看向祁焰,“听律师说,被撞的人情况不太乐观,目前昏迷不醒,你待会儿先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好,我这就过去。”
灯光下,纪远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沧桑,他看着祁焰,叹了口气,“纪叔年纪大了,绍安又净给我惹事,多亏还有你,以后纪家就靠你了。”
这是纪远山第一次跟祁焰说这些话,看起来情真意切,话里暗含的意思不难明白。
但祁焰内心没什么波动。
纪远山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不了解。
祁焰没多说,应了一声,推门离开。
两人谈话的间隙,沈栖雾从江月珍那听说纪绍安撞人的事,她关心了几句,先回了房间。
纪远山因为这事,偏头痛的毛病又犯了,他下楼后,靠在沙发上,一脸阴郁。
江月珍帮他按摩了一会儿,催他去卧室休息。
祁焰上楼换了套衣服,打电话让何辉先去医院等他,再出来时,一楼灯关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他走到门口,刚上车,副驾驶的门被打开,沈栖雾探进身子,坐了上来。
两人十来天没联系了,祁焰抬眸过去,眼里有一丝讶异,没等他开口,沈栖雾主动说,“我都听江姨说了,纪叔是不是让你去处理?
“你消息还挺快。”
沈栖雾眉头微微蹙着,神情有些担心,“这么大的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我去就行了,你跟着也帮不上忙。”祁焰语气冷淡,他担心碰见伤者的家属,万一再吵起来,伤着沈栖雾。
沈栖雾没听祁焰的话,将安全带扣上,“我也是纪家的人,家里遇到麻烦,得出点力吧。”
她这话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可祁焰心里却有些异样,他胳膊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问沈栖雾,“你就这么担心纪绍安?”
车里气氛有瞬间的怪异,沈栖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低头整理一下衣服,“我不担心他,担心你。”
这话过于直接,祁焰身体一震,喉咙滚动了一下。
重逢之后,祁焰早已经分不清楚沈栖雾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了,他靠回座位,嗤笑一声,似乎是懒得再跟她僵持,发动了车子。
*
医院里,何辉站在病房外等着祁焰,待他走近,何辉小声说,“家属刚才来了,是他弟弟,律师正陪着在里面呢。”
祁焰点了点头,转过身跟沈栖雾说,“你在外面等我。”
沈栖雾在椅子上坐下,等祁焰进去后,她走到病房外,隔着玻璃往里看。
她垫着脚,看见病床上的那张脸后,心里一惊,往后退了几步。
祁焰来之前,律师已经和韩德峰沟通过了。
对于车祸,律师表示无论责任怎么判定,他们都会承担全部医药费,还会额外补偿一部分费用。
韩德峰见对方态度诚恳,又第一时间将哥哥送来医院,只当是普通的事故。
韩德民脑部受到剧烈撞击,从抢救室出来后陷入昏迷,目前无法预测多久会醒过来。
祁焰以肇事者家人的身份跟他聊了几句,留下联系方式。
韩德峰状态不佳,找好护工后,祁焰跟何辉交待了几件事,让沈栖雾跟他先走。
上车后,沈栖雾问,“撞的很严重吗?”
祁焰点点头,“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沈栖雾一瞬间垂下眼,指尖抠着掌心,说不出话。
祁焰发动车子后,往家里的方向开,“送你回去?”
听见他声音,沈栖雾才回过神,“你不回吗?”
“我晚上还有点事,回我自己房子住。”
沈栖雾看了眼时间,夜里十二点了,她缓缓开口,“我能去借住一晚吗?出门的时候我给江姨说去温棠家,晚上不回去了,现在返回不太好。”
红绿灯处,祁焰把车停下来,看向她,“你出门的时候就打算不回了?”
“那倒也不是,我那会儿也是随便编了个理由。”
沈栖雾看向窗外,语气有几分低落,“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找个酒店吧。”
这明显装委屈的样子,祁焰看在眼里,没戳穿。
他哼了一声,没回答她。
车开进小区地下车库,祁焰还是把沈栖雾带回了自己家里,进门后,他指了下客房,“晚上你睡那间。”
“好。”
换上拖鞋后,沈栖雾在客卫简单冲洗了一下,出来看见洗手台上放着件新的浴袍。
她拿起来穿上,走到客厅,听见祁焰卧室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沈栖雾之前来过一次,对这里并不陌生,接了杯水后,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捋了捋晚上的事。
纪绍安应该是跟韩德民发生了冲突,至于车祸怎么发生的,沈栖雾猜不到。
如今韩德民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他手里的证据去了哪,也不得而知。
看目前的情形,纪远山打算用钱摆平。
如果韩德民醒不过来,那刚好如了他的意,纪家赔点钱,从前的事就不会再有人提。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不受控制,沈栖雾望着窗外,眉头拧成一块,现在她只能继续暗中观察,寻找任何跟韩德民有关的蛛丝马迹。
祁焰洗完澡,拿着毛巾出来,看见沈栖雾坐在沙发上,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走过去,“还不睡?”
沈栖雾惊了一下,抬头看他。
祁焰换了简单的短袖和休闲裤,头发还湿着,眉眼看着比晚上在医院柔和几分。
沈栖雾回过神,从他身边走过,“就去睡了。”
进房间后,沈栖雾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耳朵留心着客厅里的动静。
祁焰脚步声很轻,去冰箱拿了瓶水,推开他的卧室门,走了进去。
确定门关上后,沈栖雾轻手轻脚下床,从客房出来,光着脚走到祁焰卧室门口。
窗边,祁焰给何辉打去电话,“你找个理由,把水上乐园门口的保安调到集团,就跟他说有急事,让他今晚就过去,门卫室的钥匙待会儿送到我这来。”
“行。”
水上乐园最近没有施工,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保安平时在门口守着,大部分时候,这位大叔都在看短视频。
祁焰听纪远山让他处理监控时,当下反应便是怀疑。
车祸是意外,路上有监控可以还原过程,纪家也没有否认这个事实,打算赔偿,为什么还要处理水上乐园门口的监控呢?
直觉告诉自己,事情绝对没有纪远山说的那么简单。
祁焰思考着这件事里不寻常的地方,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响动,他扭过头,几步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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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焰猛地拉开门,见沈栖雾就站在自己房间门口。
她穿着睡袍,赤着脚,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一丝慌乱,显然没料到祁焰会突然开门。
“你在这里做什么?”祁焰声音低沉,一步步靠近她。
第33章 33 “一定要喝酒才能睡?”……
客厅里没开灯,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
沈栖雾拿着手机,指尖攥着浴袍衣角,被开门的声响吓了一跳。
刚才她贴着祁焰卧室的门听他打电话, 手机不小心从浴袍口袋里掉了出来。
她迅速捡起来, 没想到门打开的那么快。
沈栖雾倏然抬头, 祁焰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他敛着冷冷的眸子,朝自己靠近,沈栖雾往后退了几步,后背贴上沙发。
而后,她和他对视,抿了下唇,“我失眠, 想问问你家里有没有酒, 又怕你睡着了。”
祁焰抬手打开落地灯, 眼前的人脸色苍白,睫毛颤了颤,在脸颊落下一片阴影。
沈栖雾失眠是真的,脸色也确实不好。
祁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找出什么破绽。
可沈栖雾这样子,看起来实在脆弱。
见她咬着唇垂眸, 祁焰甚至因为自己的疑心有一瞬间的自责。
他定睛看她,“一定要喝酒才能睡?”
“嗯,不想吃安眠药。”
祁焰指了下厨房边的柜子,“那里是酒柜,你打开自己挑。”
沈栖雾走过去,拉开门, 柜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玻璃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斑。
她选了一瓶红酒,拿起开瓶器,动作熟练地打开,拿出杯子给自己倒上。
之后光着脚,走沙发旁的地毯上坐下,静静看向窗外。
祁焰本来也没有睡意,他站在原地片刻,走到沈栖雾旁边,也坐了下来。
在沈栖雾喝完一杯后,祁焰问她,“去看过医生吗?”
“看过,开了些药,我吃了有副作用,总头疼。”
“那你睡不着怎么办?”
沈栖雾晃了下酒瓶,笑道,“喝酒啊,或者就睁着眼睛等天亮。”
她故作轻松地回答,祁焰的眸色却越来越暗,他哑声问,“试过别的办法吗?”
沈栖雾无奈摇摇头,“泡澡,冥想,都试过,没用。”
或许躺在某人身侧会睡的好一些,可她没说。
祁焰眉头皱了皱,脸上有一瞬间的心疼,他想起沈栖雾从前说自己是因为工作压力才失眠的。
如今直觉告诉他,一定有别的原因。
屋子里很安静,沈栖雾捧着酒杯,长发束在一侧,露出白皙的脖颈。
喝完一口,她将脸贴在杯子上,眉目清冷。
两人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相处了,沈栖雾感觉到祁焰的目光,转过头,从桌子上拿起个玻璃杯,“陪我喝点?”
“好。”
沈栖雾倒了酒进去,祁焰接过来,玻璃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悦耳的响声。
单单喝酒太过无聊,几杯过后,祁焰找来遥控器,打开电视,随便调了部电影。
他跟沈栖雾各自靠在一边,将视线投往电视屏幕。
光影明灭,在这样混合着酒精的深夜,旧情人之间很适合发生点什么,可两人都心不在焉,谁也没有让气氛往暧昧的方向发展。
沈栖雾的余光瞥见祁焰神情有些疲惫,她不动声色地给他添酒,自己却只抿了几口。
电影看到一半,门口可视电话响了,祁焰起身去开,过了两分钟,何辉上来。
他递过来钥匙,“给门卫临时安排了个值夜班的活,他现在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待会儿派车去接他。”
“好,你早点回去休息。”
门半掩着,何辉没进来,沈栖雾听见祁焰跟他在门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何辉就离开了。
祁焰关上门时,沈栖雾注意力仍旧在电影上,只不过余光看见祁焰将一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玄关处。
他回到原地坐下,沈栖雾故作随意地问了句,“他这么晚还来找你,有什么事?”
“公司的事,没什么。”祁焰随口应了声,视线看向屏幕。
电影继续播放,画面时明时暗,两人就在这背景音中,将一瓶红酒喝完了。
祁焰白日奔波整天,喝完酒有些困乏,电影快结束时,他手撑着沙发起来,顺势倒下,微醺带来的醉意让他慢慢阖上了眼。
而身旁的沈栖雾,一直强忍着让自己保持清醒,后半段,她只顾着给祁焰添酒,自己并没有喝多少。
看见祁焰在沙发上睡着,拿出手机给赵佑迪发去信息,“现在过来吧。”
电影播完,屏幕散发着幽暗的蓝光,沈栖雾回到卧室换了衣服,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拿起玄关处那把钥匙,推开门出去。
房间里,祁焰睁开眼睛,空气中还弥漫着红酒的醇香。
他起身走到门口,看见玄关处放钥匙的地方空空荡荡,眼里神色复杂。
*
沈栖雾下楼后,跟赵佑迪去了水上乐园。
门卫室漆黑一片,保安已经走了。
沈栖雾走近,拿出钥匙,插进去试了试,“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赵佑迪在路边等着她,沈栖雾快速打开电脑,找到监控系统,点开几个摄像头的画面,挨个查看。
鼠标划过其中一个,锁定晚上的时间段,她看见了纪绍安跟韩德民的身影。
摄像头对着门口,两人说话的声音听不太清楚,沈栖雾将画面放大,看了几分钟,忽然,看见屏幕里两人扭打在一起,之后,韩德民骑上摩托车,纪绍安上了自己的车,两人驶出一段距离后,便消失在画面中。
仅仅看这几分钟的画面,沈栖雾无法判断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又重复看了几次,在两人扭打时,忽然看见一枚泛着银光的物体从韩德民身上掉出来,滚进旁边一堆泥土里。
厮打的两人,根本没有在意到有东西掉落。
沈栖雾再次放大,仔细查看,看见韩德民在纪绍安冲到自己面前时,有一个将银色物体赶紧放进口袋的动作。
她心跳加速,拿出手机拍下这一段,之后将门卫室的动过的东西还原,锁上门,跑到监控拍摄到的地方。
沈栖雾给赵佑迪看了视频,两人猜测,韩德民掉落的东西很像U盘,或许里面存着他曾提到过的视频。
水上乐园外围一圈的绿化还没做好,堆着少量破碎的泥土和砖块。
这条路上灯很暗,赵佑迪打开车灯,两人在地上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眼看着天快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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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沈栖雾握着手里的钥匙,只能先回去。
*
祁焰家门口,沈栖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输入密码,轻轻打开门。
她侧身往里看,祁焰还躺在沙发上,睡得很熟,她将钥匙放回原处,轻手轻脚回到客房,脱掉外套躺下。
周六,沈栖雾不用上班。
祁焰很早醒来,轻轻推开她卧室的门,见人侧躺着,眼睛闭得很近,便将门关上,离开了家。
祁焰跟何辉到水上乐园后,天刚蒙蒙亮。
他打开门卫室,环顾四周,狭小的房间内,并未有异常的痕迹。
祁焰打开电脑,将监控浏览了一遍。
沈栖雾既然偷偷拿了这里的钥匙,应该也是来看监控的,祁焰望着屏幕,内心的疑惑更重了。
他将画面里两人的每一个动作逐帧观看,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纪远山的电话在这时候打进来,他一夜也没怎么睡,声音很疲惫,“监控处理了吗?”
祁焰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他跟沈栖雾同样看到可疑的银色物体。
只不过,画面没有那么高清,东西又很小,祁焰还没猜测到那是什么。
他没跟纪远山说自己发现了异常,“我正在看,确实拍到了纪绍安跟被撞的人有肢体冲突,不过监控里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电话那头,纪远山顿了顿,“全部处理干净就行。”
“好。”
从门卫室出来,天已经透亮,水上乐园里,祁焰将监控全部毁掉。
他缓缓走到门口,视线投向路边那一堆破碎的砖块。
第34章 34 眼里全是心疼。
沈栖雾折腾一晚, 躺下闭上眼后,迷迷糊糊睡了会儿。
她睡得并不好,梦境破碎混乱, 小时候住过的房间一闪而过, 又回到纪家的院子, 后来,她是被韩德民那张脸惊醒的。
上午十点,沈栖雾靠在床边,只觉得身体疲惫又沉重。
直到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房间,又照在身上,她才掀开被子起床。
客厅很安静,祁焰早上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
沈栖雾去卫生间洗脸,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 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青黑。
她茫然地看着这张脸, 片刻后, 冰凉的水拍在皮肤上,让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出了这样的事,纪家气氛沉闷,往日江月珍喜欢在客厅放轻音乐,今天沈栖雾走到门口,听见里面很安静, 隐约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她在玄关处换完鞋,抬头看见纪远山跟他的律师正在说话。
律师表情严肃,拿着赔偿方案给纪远山看,纪远山眉头紧锁着,没回应。
沈栖雾从前见过律师两次,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看见她进来, 两人停止了交谈,沈栖雾叫了声“纪叔”,很自觉的上了楼。
午饭时,沈栖雾去厨房帮忙盛饭,饭桌上,江月珍和纪远山都是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气氛也很低沉。
这种情况下,如果表现的事不关己,什么都不问,反倒显得奇怪。
沈栖雾吃了口菜,关心道,“江姨,纪叔,绍安哥的事怎么样了?”
听见她说话,江月珍稍微打起点精神,“被撞的人大概要长期住在医院,在跟家属谈赔偿呢。”
“绍安哥没受伤吧?”
纪远山昨夜忙着安排人去处理意外,暂时还没考虑到沈栖雾。
看她一脸担忧,纪远山忽然意识到,这场事故究其根本,跟沈栖雾也有关系。
只不过长久以来,他对沈栖雾早已经没有了防备,昨天也没想着要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