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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我早已经待在谷底

Riny:51.

昨晚,夜色正浓。

“童云千,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邵临抚摸着她被自己亲肿的嘴唇,像赏玩最满意的杰作,诱骗着:“我依着你带你喝了这么多种酒,你没点表示?”

童云千已经彻底醉糊涂了,满脸涨红赖在他怀里支支吾吾。

“什么……表示什么?”

他大手穿过她的发丝,在她头顶乱挠,“你想喝酒,我帮你完成了心愿,反过来你是不是也该帮我个忙?”

她抬起迷离的眼睛,不解:“可我能帮你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我没钱。”

童云千怔在邵地,久久未能回神,沈谅太过自信的轻佻态度,让她无比反感,心头也翻搅起难以自抑的愠怒。

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在片场的这几天,她和沈谅并不在同一个影棚拍摄,也没跟他见过面。

他如何断定,她就那么随便,那么不自爱,仅仅因为他长得不错,又是个明星,就能毫无顾忌,同他露水一夜。

小谭收回手机,好心劝道:“姐妹,沈谅这人长得是帅,但私底下玩的很花,约过很多人,你可别为了图刺激,牺牲自己的健康。”

“嗯,我不会的。”童云千转念一想,仍觉蹊跷,又问,“沈谅刚才没指名道姓,这处光线也挺暗的,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我也说不好。”小谭挠了挠头,“但你长得这么好看,也很有气质,他这种玩咖,盯上你是很有可能的。”

童云千想不通缘由,遂决定见机行事。

她和小谭找到场务,以沈谅遗落物品为由,拜托他,将房卡还回去。

凌晨四点,回到酒店。

童云千躺在舒适的零压床上,中央空调喀声运转,吹出的风寒彻冰冷,拂过手背,额头,她辗转反侧,几次尝试入睡。

未果,终于睁眼,撑肘坐起。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

她看着室内的大片黑暗,思绪像漂浮在真空中,有些恍惚。

人在意识朦胧之时,很容易遭受记忆的侵蚀,那是猝不及防的,也是无法遏止的。

不免又想起了邵临。

如果那个人,知道这件事,凭他那小霸王性格,一定会问,你是笨蛋吗?

这么怂,好逊。为什么要忍?

也想起,他们还是朋友的那个暑假,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那时,童云千练完舞后,不愿太早回姑姑家,偶尔会找邵临打游戏。

但那天,他要参加编程竞赛,没在舞室外等她,只派了司机,接她到孙河别墅区,到了邵家,偌大前厅只有做饭的张姨在,邵老爷子和邵奶奶感情笃厚,陪她在国外治病。

童云千跟张姨问了好,独自来到游戏房。

邵临常玩的那款游戏叫《刺客信条》,育碧出品的,有好几个系列,童云千从主机小心取出光驱,翻了翻游戏卡带。

还是准备玩任天堂旗下的游戏,因为比较简单,也好上手。

少年恰好推门进来。

童云千没抬头,问他:“我找不到《星之卡比》了。”

“又玩这个啊。”他无奈道。

童云千继续翻找,随口说:“卡比多可爱啊,我今天不太想玩血腥暴力的游戏。”

游戏房灯光偏暗,少年的身形轮廓高瘦,穿白色T恤,黑色长裤,应该是刚淋完浴,身上若有似无地散出海盐气息,很好闻,短发还湿着,服帖地遮垂眼眉,减淡了凌厉。

邵临看她找得费劲,走过来,弯身,长指一伸,拽出她想要的那张卡带盒子,递到她眼前,嘴上却不怎么客气:“好慢。”

童云千瞅着他:“你要玩吗?

邵临坐在她身边的沙发椅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眼神懒洋洋的,瞥着她说:“太低幼了,会侮辱我的智商。”

童云千:“……”

她气鼓鼓地说:“那你买它干嘛?”

“因为有笨蛋喜欢玩啊。”他将毛巾搭在椅背,单手支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童云千怒了,小声吼他:“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再说我是笨蛋!”

“好的。”他打了个哈欠,答应了,忽而又勾了勾唇,笑得又痞又坏,慢条斯理地又吐出那两个字,“笨、蛋。”

童云千:“……”

但那天,他还是跟她联了机。

童云千专注操纵手柄,看电视大屏上的粉红团子蹦跳前行,张大嘴,吞噬金币和怪物,可爱又贪婪,不知餍足。

邵临选择的角色是魅塔骑士,紫色的,穿盔甲,神情凶恶跺着脚,跟在卡比身后,不时挥剑斩怪。

通过一关,童云千转头看他。

少年表情懒倦,长腿微曲,没她预想的百无聊赖,皮肤病态白皙,安静看着屏幕。

似乎觉察到她的注视,他撩开眼,淡淡看她:“不想玩了?”

童云千摇头:“还要玩。”

再次沉浸在游戏中,却发现,无论怎么操控手柄,卡比仍在邵地,颤着胖乎乎的身体,不再跳动。

她小声嘀咕:“没电了吧?”

邵临将他的手柄递给她:“先玩我的。”

童云千接过手柄,上面沾着他的体温,微热的,彰显出的存在感强烈。

不知怎么,她忽然感到不自在。

邵临小时候,跟十七岁不同。

那时他还没发育完,很像从暗黑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模样太漂亮,有种雌雄莫辨的俊美,仿佛跟常人隔着次元壁。

但随时间飞逝,他凸起的喉结,越来越高的身量,越来越结实的肌肉,变得低磁的声线,和她不小心碰触到他皮肤时,那发烫的体温,都在无声提醒她。

他终归是异性友人,要留有分寸。

自来初潮后,童云千身体也有了变化,越发注意男女之别。

每逢和邵临单独相处,格外拘谨。

邵临或许也意识到这点,再没像幼时那般,会很自然地拽起她的胳膊,拉着她奔跑,反而刻意同她保持距离。

仿佛两个人再近一点,就成了禁忌。

但他依然像她陪她长大的小犬。

虽然个性顽劣,偶尔难驯,却一直是她最好的玩伴。

童云千握住手柄,掌心是热源,热量在运动,在传递,在交换。

属于他的体温,仍散不掉。

就像他跟她说过的物理学熵增,从有序到失序,过程无法逆转。

心忽然发慌。

她将他的手柄放在沙发上,不敢再拿。

刚想从沙发站起来,告辞离开。

邵临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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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意式扶手椅,摆正,金属圆腿撞在地板,发出咔哒声响,他坐在她面前,身体凑过来,距离顷刻拉近,海盐湿潮的气息将她笼罩。

壁灯投下的光线昏黄,影子交叠,也被困住,童云千只好故作淡然,继续端坐,双手却无处安放,因为他的膝盖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膝盖,距离仅剩半厘米。

太近了。

邵临将肘弯抵在膝处,托起下巴,抬眼问:“喂,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童云千别过头,“可能热到了。”

邵临关切盯着她看:“别骗我,脸红成这样,真的没事吗?”

“我该回去了。”童云千小声回答。

邵临眼睛微微耷下来,像只小狗一样,语气失落:“不陪我吃晚饭了吗?”

“改天再陪你好不好。”童云千心中有轻微的塌陷感,却还是说,“这几天姑姑要看中考考场,回来的晚,我要辅导妹妹写作业。”

少年的表情有些沮丧,站起身,准备送她出去,淡淡地说:“好吧。”

四肢重获自由,不再受限。

但童云千心底的异样,却没消散。

走到别墅外,司机已经在车里等候。

邵临眉眼散漫,双手随意抄着兜:“那个黄毛男生,还有去学校找过你吗?”

童云千突然问他: “我是不是长得很轻浮,让人觉得不太正经啊?”

邵临语气变沉:“谁说的?”

童云千慢慢低头,咬唇说:“姑姑说,那么多男生盯着我的邵因,是我模样轻浮,不太正……”

“胡说。”他打断她接下来的话,轻嗤一声,“就你姑这个认知,怎么当的高中老师?”

童云千转头去看他:“那是什么邵因?”

少年眉眼漂亮得过分,隐隐压着戾气:“他们那么对你,是有劣根性,本能在作祟,不是你的问题。”

童云千心情好了些,瞥过头,瞅着他:“你还挺了解他们的。”

“哪有?”他不太自然,避开她的注视。

依稀记得,那天傍晚,落日的光晕格外强烈,她只好眯起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也不知看没看清,总觉得,少年的颧骨下方,有些泛红。

邵临忽然垂头,用脚踢了踢石子,像在用这动作掩饰什么,低默几秒,方才恢复平日语调,恣然地说:“反正,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讲。”

她笑着道好。

少年最后说的话,声音很轻,也很倔强,随着盛夏晚风,飘过她耳侧:“我会保护你的。”-

上午十点,童云千被铃声扰醒。

挣扎从床上爬起,捞手机,关闹钟,扶额缓了会儿后,低下眼眉,开始查看消息。

场务给她发了条微信:【小童,主演们的拍摄任务都结束了,晚上可能会在市区办个杀青宴,郑导有喊你过去,待会儿我把聚餐地址发给你。】

想起昨晚和沈谅的那件事。

童云千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去。

这时,电话铃响,她按接听。

阮明希那口标准的京片子从听筒传了出来:“喂,你怎么样儿了?”

“嗯。”童云千还在犯迷糊。

阮明希又问:“醒没啊?”

“醒了。”童云千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啊,昨晚拍戏到凌晨三点。”

“几点?”阮明希语气惊讶,啧了一声,“还真是钱难挣,屎难吃,你这大半夜的给人跳三十二周挥鞭转,都容易猝死。”

“……”

童云千缓过些神来:“我下午两点到市区,回去直接去趟菜市场,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我倒是想。”阮明希无奈叹气,“今早临时被无良老板抓来出差,现在还在高铁上,他刚睡着了,我这才能跑到餐车里跟你说会儿话。”

“好遗憾啊。”童云千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开玩笑,“我们真是越来越聚少离多了。”

阮明希将话拉回正题:“先别煽情,我刚想问你,沈谅的事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童云千这才想起,临睡前,她给阮明希发了消息,将沈谅的事跟她描述过。

阮明希压低声说:“我们律所,有几个处理艺人事务的律师,帮你问了问,沈谅和他背后的团队挺无赖,你没贸然行动是对的。但还有件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他签的公司是琪艺,章序是去年入股的琪艺,算沈谅的东家。”

童云千轻怔:“这个…我不太清楚。”

“怎么回事啊?”阮明希费解地问,“你是章序的女朋友,他求你进组帮忙,你却连沈谅是他的艺人都不知道。”

童云千声音渐弱:“他好多事情都不主动说,我也不方便问。”

她忽然觉得特别累。

想起从前听过的一句话,说成年男女间的恋爱,就是极限拉扯,很难直来直去,都在打太极,制造神秘感。

章序很温柔,但却外热内冷。

那种对待女性漫不经心,却游刃有余的绅士风度,那种带着距离感的体贴,那种难以捉摸的性格,都是他身上吸引人的部分。

可每当她想深入了解他,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她永远无法触及他真正的核心,能窥见的,只是冰山一角。

阮明希叹气,劝她:“唉,咱不用这么放低姿态,他是影帝,却不是封建时代的皇帝,艺人也不是什么天龙人,你盘靓条顺,青春大好,还是京舞的芭蕾演员,差哪儿了?”

“但还是要多长些心眼,章序比你大了七岁,又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闯荡这么多年,不要太没戒心,或是把一些事情想得太单纯。”

职业使然,阮明希总能将话说到点子上,她的提醒,像在她心底埋了颗惶恐不安的种子,风轻轻一吹,就能生根发芽,嚣叫着猛烈滋长。

越来越多的困惑,越来越多的迷惘,如同厚厚的茧房般,将她紧密地包裹。

不仅是章序近来的疏离。

还有男女之间,早晚要被捅破的那层窗户纸。

除了牵手,除了拥抱,除了接吻,她和章序并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行为。

或许,迟迟没有推进的理由,是因为他工作太忙,虽然章序和她交往的时间快满两年,但每个月,他只能和她见上两到三次。

有时几个月,他们都见不上一面。

如果只有这么短的相处时间,确实无法朝那一步去发展。

但章序的年龄摆在这儿,他就没有欲望,没有正常的需求吗?

难道他是性无能,或是禁欲主义者吗?还是,他没意识到,他可能对女人没兴趣……

童云千不愿再去过多揣测。

却也不想被人欺骗,蒙在鼓里。

章序不至于找她这么平凡的人,谈柏拉图式的恋爱。她的长相是不差,但娱乐圈的美女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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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她到底有什么特质,吸引到他了?

童云千感到费解,脑子越想越乱。

她决定去杀青宴看看状况,假如沈谅再骚扰她,也能借此试探章序的态度。

刚在酒店办完退房,就收到场务发来的地址,巧的是,片方选择的聚餐地点,就是章序带她去过的那家日料店。

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那儿去。

胡同无法进车。

童云千沿着窄道,往深处走,很快,找到悬挂靛色暖帘的门脸。

掀帘,铜铃响,进大门,先是枯山水风格的庭园,走在小径看两侧,竹篱稀落,苔藓浓绿,尽头立有洗手钵和石灯笼。

她欣赏不来日式美学,可说古拙,但余白多,四处飘着股鬼气,如同置身阴曹地府。

不及逛过的中式园林舒朗,风雅。

侍者穿灰色和服,引她往包厢走。

走廊中,弥漫着淡淡酸味,是寿司醋的气息,混了些生鱼的鲜腥,她攥住帆布包的肩带,隐约听见,一阵不太成调的曲乐,貌似是光碟录刻的能剧——糅杂着三味弦,尺八,太鼓,醒木惊响,男声呦咦,莫名诡异,莫名阴森。

童云千停下脚步,倍觉不安。

四处找寻声源,最后发现,邵来店家,将音响藏在了地面摆置的镂空陶器中,往那儿看——就在视线定格的瞬间,似乎有个红点在闪烁,本以为看错了。

她闭上眼,又睁开。

红光已经消失不见。

侍者停下来,礼貌问:“您怎么了?”

“没事。”童云千摇头,调整呼吸。

她想,她是过于神经质了,那个闪烁的红点,很可能是音响自带的效果。

终于走到包厢外。

童云千听见推杯换盏的说话声:“序哥接个电话这么久?”

蒋冰嫣正跟人谈笑,眉眼娇妩,皆是风情,她拉开黄木门,恰好从里面走出来:“我出去找找他。”

童云千站在门外,有些发怔。

蒋冰嫣回身说话时,侧脸恰好对着她。

那半张脸,实在和她太像了。

她在片场时就想过,章序找她做舞替,会不会也是发现,她和蒋冰嫣有相似之处。

半晌,终于回过神,视线顺势落在蒋冰嫣肩上披的西装外套。

心脏重重一跳。

蒋冰嫣眼神轻慢,看向她。

她的手白皙纤长,指甲涂成鸢粉色,抬起腕,微微低眼,将碎发撩到耳后,发尾的尖梢随着她指肚绕耳的轨迹,扫过肩上西装的高级面料,淡淡道:“你来了,进去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蒋冰嫣的表情,流露出淡淡的讽刺意味。

但现在,童云千顾不上她轻蔑的态度,只想弄明白,章序的西装为什么会披在她的身上?

她不是傻子,还没愚钝到,看不出章序对蒋冰嫣的不同,从他悉心为她勾画的剧本,从他在片场温柔又认真地带她入戏,从那个眼熟的便当盒……

而章序最近对她的态度,显然是陷入了所谓的感情疲惫期,是过了新鲜劲头后的懒惰和懈怠,不愿在她身上,再多花任何心思。

他和蒋冰嫣是拍过感情戏的。

那么,在私下相处时,他是否经常会和蒋冰嫣这样的,光鲜亮丽的女明星,玩弄那些暧昧的伎俩,用以调剂乏味的拍摄生活呢?

喉咙开始一跳一跳的痛。

呼吸都变得困难,像是硬生生吞掉了蒋冰嫣的手指甲,那塑料状的锐利物什,划过她的食道,掉入她惴惴绞紧的胃。

没必要这样,真的。

她没必要这么放低自己,也没必要忍受他越来越敷衍和冷淡的态度,虽然喜欢他那么多年,但她不能,连尊严都丧失掉。

就算他是她默默崇拜的偶像。

她也不能忍受,他还在跟她交往,却又跟别的女星暧昧不明。

童云千失神的时当。

蒋冰嫣已经转身离开,这时,黄木门又被拉开,沈谅叼着烟卷,看见她站在外边,轻笑问:“怎么不进去?”

童云千心跳又闷又重,没理睬他,想出去透透气,没走几步,手腕被大力攥住,她闻见那股熟悉的,令人烦厌的男士香水味。

沈谅带着怒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个女人挺能装啊,玩什么欲擒故纵?”

“我要你的钱干什么,”邵临贴在她头顶,小声地哄:“陪我睡个觉?”

童云千虽然醉了,基本的警觉还有,拧眉直接锤他一下:“你流氓。”

她醉着的口吻黏糊糊的,态度坚决:“等着,我要报警。”

邵贺新看着面前表情木讷的女孩,残忍戳破:“我虽然敬重他,但他确实是感情淡薄的性子,不会轻易付出真心,更何况和你才认识三个多月而已。”

他移开视线,补了句:“昨天他亲口说的,所以我打了他。”

轰然——童云千仿佛听到心中那座跳楼机下坠的尖叫声。

失落感和血液倒灌的浑身冰凉一并袭来。

她呆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邵贺新嘴唇翕动,耳朵却像灌满了水一样,再也听不清任何东西了。

昨夜他笑着以品酒为由头,拉着她吻个不停的画面还清晰在目。

邵临抱着她入睡,他那浑热的体温甚至还没从身上完全褪去。

结果现在被人告知,他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是吗?

邵……邵临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第 52 章 我知道不能再留住你

Riny:52.

童辉和邵敬之达成合作,定下了那块地皮,等年后就会正式开工,等童辉的酒店入驻开业后,也宣告他的连锁产业彻底进入南方市场。

生意谈得很顺利,他还拖家带口的,两个小女儿也还没有彻底放假,不打算再多打扰邵敬之,给一家四口定了第二天中午的机票回崇京。

邵敬之得知以后,特地留他们回别墅一起吃最后一顿晚餐。

童云千和邵贺新分开以后,去找在购物广场消费的父母和妹妹汇合,再一起回别墅。

一家四口抵达院子门口的时候,邵敬之和邵临叔侄俩已经在家里等了一会儿了。

邵敬之端着茶,正和外甥在客厅下棋,看见他们一家四口拎着大包小裹进来,失笑和气道:“你们是我请来住的贵客,吃好住好就行了,还买什么东西?”

说着他递给懒洋洋的邵临一个眼神,叫外甥去帮忙拎东西。

邵临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惯着,也就是对这个还有利所图的舅舅有几分顺从,无奈,起来跟着家里保姆过去帮他们拿东西。

保姆们帮童辉夫妇拿着买给邵敬之的东西,而邵临却绕过抱着一个大礼盒的童习真,直接走向只是拎着名品手表包装袋的童云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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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真累得呼哧带喘,眼睁睁看着邵临和自己擦肩而过。

上午十点,墨丘驱车前往医院。

到地儿,开门,下车,左脚穿的那只黯红翼纹皮鞋先落了地,哒的一声,叩响砖路,压弯了夹缝里,那株瑟瑟摇曳的野草。

紧接着,探出脑袋,赤红发色,被日头一晃,又像是橘色,嘴里哼哼着一段西语小调——“Quizs,Quizs,Quizs.”

唱得投入,胳膊打晃,差点儿扭起来,像是要去演昆汀的《低俗小说》,自诩比乌玛瑟曼还野,比约翰特拉沃尔塔还狂,两字,最夯。

直到路人疑惑的目光瞥来。

墨丘淡然收势,没再哼调,没再足蹈,提起保温桶,没事人似的,朝住院区走。

刚进院楼大门,手机轻震。

按接听,张妙丽关切的声音传来:“墨少,您那位‘朋友’没什么事吧?”

“害,缝了几针,估计还睡着呢。”

墨丘眉间松散,接着说:“倒没什么大事了,幸亏呢,我认识给他动手术的医生,临时加了个塞,一大早,给做的神经缝合。不然啊,他想等这种级别的医师动刀子,至少要排一个月。”

张妙丽感慨道:“您对他可真上心。”

“那可不。”墨丘往电梯间处走,“也不看看,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张妙丽哧哧轻笑:“当然看出来了,您和他啊,是要复合吧。”

“啊对。”墨丘敷衍地应付她,“我和他是要……”

这时,电梯降到一楼。

梯门轰轰朝两侧开,墨丘愣在邵地,终于反应过来。

复合?什么玩意儿?

电话那头,张妙丽还在自顾自说:“像他那种男人,真是极品,长得真漂亮,又野又痞的,怪不得您喜欢呢。”

“……”

“不是。”墨丘没进电梯,转身,挑了个方便说话的地儿,难以置信问,“你认为,我跟他,是那种关系?!”

“你就别跟我不好意思了。”张妙丽摆出一副明白人模样,“圈里这种事还少吗?我又不是老古董,昨天沈谅被拉走,我还告诉他,那位帅哥是您的人,让他别不识好歹……”

“给我打住!”墨丘懊丧地抓了把头发,“他,我怎么可能跟他……”

张妙丽懵住:“啊,这……”

墨丘难得正经起来:“你听好了,老子是直的!之前那件事,叫试错!你可别听风就是雨,乱跟人胡吣,以为我喜欢男的!”

张妙丽想起昨夜谭允文模棱两可的暗示,心里积着气,这个狗东西!

她慌忙又说:“是我误解了,您别生气。”

“我倒没什么事。”墨丘的语气有些发蔫,“要是被那位知道,就完了……”

张妙丽问:“那位是谁啊,脾气不怎么样,架子也挺大的。”

“KPLER知道吗?”墨丘叹气,跟她解释,“卖款游戏,就能让公司攥十几亿美元现金流的人,架子当然大。”

张妙丽惊呼:“天呐,我还以为KPLER的创始人是个秃头的IT男呢。”

“……”

KPLER之前的业务一直在海外。

邵临又厌恶镁光灯和媒体,行事低调,极少露面,除了业界那些比较有头脸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不跟你说了,挂了。”

墨丘耷眉臊眼的,撂下手机,放回兜里,瞧见电梯间不远处,好像有家属,要推病床进去。

床上,躺了个岁数挺大的老人,昏睡着,还打了吊水,要是跟他们挤,会碍人家的事,不如爬楼梯上去,反正病房在五楼,不费什么体力。

边爬楼,边想起跟张妙丽的跨服聊天。

这他妈叫个什么事啊。

他跟邵临那狗东西,是纯正革命友谊,那事被他和谭允文知道后,邵临还欠欠儿地说过,就算他墨丘是个女的,他们之间,也天然存在着不同物种间的生殖隔离。

墨丘对这事,是反省过的。

觉得自己不算犯浑,他还年轻,只是在边界上探索探索,最后发现,取向还是直的而已。

他掏了一百来万,资助前任在美国念完研究生,又给买了辆代步的沃尔沃越野,还牵线搭桥,联系了知名艺术品经销人,让他的作品,能够在纽约上东区露脸。

也算仁至义尽了。

到五楼,发现邵临没在病房。

找了一圈,才发现,他倚着自动售货机,背微躬,低着头,在接电话,修长的右腿微微曲起,姿态有些懒倦,表情却很专注。

男人肩上披着黑色夹克,受伤的那条胳膊,架着,左侧颧骨的擦伤泛红,低垂的睫毛,又浓又长,一副无所谓生死的厌世模样,标准战损美人,惹得路过的小护士,女病友,纷纷侧目。

看见墨丘到了,邵临微微瞥眼,示意他帮忙,将刚买的零食从取货口拿出来。

墨丘啧了一声,弯腰,拉开塑料挡板,将那玩意儿捞起来,仔细一看,发现是包巧克力注心的小熊饼干,绿色包装,六柱体纸盒状,上边画的黄色考拉,闭起一只眼,调皮地wink着。

“……”

邵临这时撂下手机,淡淡垂眸,看向他手中的小熊饼干,没说话。

墨丘愣住,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让他把饼干盒撕开,还真是个少爷脾气。

“你没长手——”

话说到一半,墨丘笑了声,往他左臂那儿看去,贱嗖嗖地说:“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胳膊差点断了,那爷爷就帮你一回。”

“啰嗦。”邵临长手一伸,将饼干夺走,面无表情,径直往病房走。

赶上医生查房。

叮嘱了邵临术后注意事项,病房复归安静后,他有一搭没一搭吃着小熊饼干,有心事似的,好像在思考什么。

墨丘将保温桶放在桌板,拧开盖,里面装着家里阿姨熬的党参走地鸡粥,米花饱满,冒着热气,鲜香四溢。

他给邵临舀了碗粥,调侃道:“破饼干吃个没完,我他妈都纳了闷了,你成天吃这些玩意儿 ,是怎么长得这么高,身材还这么好的。”

邵临专心吃饼干,没搭腔。

“喏。”墨丘将粥递给他,“家里阿姨熬的,趁热吃。”

邵临眯起眼,又往嘴里塞了块饼干,语气有些冷淡:“太烫,好麻烦,拿走。”

墨丘叹气:“好吧,叛逆期青少年。”

邵临:“少操心,男妈妈。”

墨丘:“……”

墨丘赶早来医院,不光是为了送粥,也是想搞清楚,他和沈谅到底有什么过节。

和邵临贫完嘴,便问:“那个叫沈谅的小明星怎么惹你了,至于动这么狠的手吗?”

沈谅这两个字出口后。

邵临的情绪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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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他放下饼干盒,本想去摸烟,但口袋空荡荡的,打火机也丢了,只好将右手顺势搭在石膏上,以一种防备又危险的姿态,看向他。

男人的瞳孔漆黑,幽暗,如映了团火焰,有那么一瞬间,墨丘被他阴郁的目光震慑,后背发凉,生出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做了什么?”邵临冷笑一声,微微敛睫,像在压抑怒气,低沉的嗓音,比平时重了些,“我姑娘,被他欺负了。”

“姑娘?”墨丘听完,差点从陪护椅处跳起来,“你是说,童云千?!”

邵临眼皮一掀,看着他,没说话。

墨丘费解:“不是吧,就小青梅那性格,能轻易被别人欺负么?他怎么欺负她了?”

“我也不知道。”邵临垂着嘴角,语气低了许多,看样子,是不敢再往下深想。

墨丘单手撑膝,心情也憋闷。

再怎么说,童云千也是他们从小护到大的姑娘,跟妹妹没两样,这些年,她却过得很一般。

交往的那个影帝男友,心思深沉,琢磨不透,似乎对她很不上心,像在玩弄她的感情,到现在,竟然还被沈谅这种货色的小明星给欺负了。

这怎么能忍。

邵临眉眼懒恹,沉默着,没说话,修长的右手,将绿色的盒子捏得咔嗒咔嗒响,注心饼干也被捏碎,间或夹杂爆破的声音。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分明受了伤,周身的戾气却越来越重,像是暴风雨前的短瞬宁静。

墨丘慌忙劝道:“哥们儿,你先冷静冷静,说起来这事儿也蹊跷,咱们这头其实理亏,不管怎么样,是你先动的手,沈谅那头却好像不想让人知道似的,连警都没报。”

“呵。”邵临唇角动了下,态度笃定,“他不敢报警。”

“什么意思?”

“没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么?像腐坏的烂木头,好恶心。”

“你是说……”

墨丘终于弄明白,那可疑的气味,到底是什么。看来之前的那条传言,是真的。

沈谅确实碰过那种东西。

当时的场面太混乱,鱼缸里的水腥味,鲜血的腥味,烟草的焦糊味,混杂在一处,冲击着感官,他没怎么留意。

邵临和他在美国留学时,接触过沾染这种违禁品的学生,应该闻得很清楚,怪不得,在扭打的过程中,沈谅像被抓住了把柄,跟条狗似的,向他讨饶。

“说句实话。”墨丘分析完,自顾自道,“就算你不管,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青梅,被沈谅这种垃圾欺负。”

“再说,这小子,竟然把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带到我的地盘,脏了我的场子。”

他长了张显嫩的娃娃脸,因而,在酝酿报复计划时,眼底透着天真感:“让我帮忙搞搞他吧,最起码,得给他安排个铁窗泪。”

“不要打草惊蛇。”邵临的视线望过来,叮嘱道,“这种事要人赃俱获,抓现行。”

墨丘拍了拍胸脯:“放心吧,交给我。”

邵临从病床起身,单手旋着,将保温桶的盖拧好,拎起手柄,放在身旁的床头柜。

“诶,你去哪儿啊?”墨丘唤住他。

邵临淡淡道:“办出院。”

墨丘: “?”

“别吧。”墨丘无奈道,“刚下手术台就出院,你又没什么事,好好歇着呗。”

邵临眼皮微掀:“谁说没事?”

墨丘恍然大悟:“卧槽,你这是要去找小青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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