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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手一直放在胸口,只觉里有半个巴掌大的锦盒烫手。目光落在身边着桃粉色衣裙的季窈身上,他思虑再三,鼓起勇气从怀中掏出锦盒,放到季窈面前。
铜胎掐丝珐琅的脂粉盒子,上面满是缠枝莲花纹,正适合季窈这样年纪尚轻,喜欢花哨纹样的女娘。她眼中放光,赶紧伸手接过来,“这是送给我的?”
“嗯。”看样子她应该是喜欢,杜仲这才松一口气。
季窈打开来,一股蔷薇粉和玉脂膏的香气扑面而来,颜色恰似登台演戏那日,女戏子点在她眉心的脂粉色。“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胭脂?”
郎君轻咳一声,表情像是在抑制自己内心的雀跃。
“不过是觉得这个颜色与你也合得上……你若是不喜欢,还我便是。”
“没有、没有,”她捧在掌心爱不释手,以指腹轻轻在膏体上揉散些许,点在手背,凑近鼻尖细嗅,“颜色和味道我都喜欢,谢谢你啊……”
原本想喊他一声,末了想起面前人的真名,又娇滴滴补上一句,“元麟。”
从未听得有女娘如此软声软语唤他真名,杜仲薄面倏忽烧烫起来,浓睫眨个不停,连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不、不用如此客气。”
俗话说,来而无往非礼也。季窈开始低头往自己身上摸,“我这出来得急,没给你带什么……”
杜仲脸红到呼吸不畅,折扇遮住自己半张脸,嘴角疯狂上扬,“不、不用了。”
那不行,季窈铁了心要回礼,思来想去,瞧见脚边一朵黄绿相间的芍药“绿晕”,颜色正好同今日一身水青色长衫的玉面郎君相衬,干脆一弯腰折断花枝,仰头踮脚将芍药别于杜仲耳边鬓发。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灿然一笑。
“这个赠你。”
美人花容在前,更有桃花香气萦绕二人身侧。杜仲摸了摸鬓角芍药,定神凝她,自觉喉头发干,声色喑哑,“你可知赠我芍药,在外人看来,是何用意?”
季窈脑子里缺的那根弦至今没补上,丝毫没察觉到此刻两人之间气氛暧昧,眼中还只是一味泛着明媚和阳光,笑答道,“自然是看你生得美才送你的啊!”
不等杜仲酝酿好情绪,船尾看了许久好戏的船夫此刻终于逮到话头,扯着嗓子大喊道,“错了、错了!上巳节这一日,从来都是年轻郎君们邀自己心上人踏春出游,赏花吃酒的日子,若有人在这一日赠你芍药,那必定是早就芳心暗许,盼着你们早早心意相通,喜结良缘呐!”
啊?那她好心办坏事,这芍药反而送错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赶紧把花还我,我改日再送你旁的礼物。”不等杜仲答应,季窈直接伸长胳膊来抢他鬓间芍药。
杜仲心情正好着,哪里肯还她。一边闪躲一边用手护着花蕊,眉眼间全是笑意,“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的,我可从未当你是言而无信之辈。”
“言而无信不是这么用的。”两人站在船上打闹,经不得脚下船板摇晃不止。拉扯之间,杜仲还惦记着别让她落了水,正伸手悄悄揽住女娘细腰,朝她靠近的同时,突然瞧见她耳垂上碧绿的翡翠耳铛,刚还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下来。
季窈正站立不稳,面前人却突然松开她,一只手捏住她耳垂上摇晃不止的耳铛,沉声问道,“不是说都还了吗?怎么还留着这副耳坠?”
完了。
“这个嘛……”季窈从他手里扯回耳铛,还没想好如何回答之时,两人身后水波猛然晃荡起来,引起船身左右摇晃不止。接着另一艘船船头突然撞到他们这艘船船身,季窈一下子没站稳,仰着脑袋往后倒去。杜仲眼疾手快伸手捞她,将她重新抱回自己面前,剑眉倒竖同季窈一起回头看是哪个不长眼之人的船坏了他的好事。
与此同时,严煜掀开纱帘从船内走出,一身晴山色春衫外罩广袖鹤氅,如仙人临世。他款步行至船头,目光落在季窈腰间那只大手,眼中不悦一闪而过,面目重归宁静清疏,淡眸微眨。
“季娘子,巧遇。”
第154章 三人春行 “恭喜成为花魁。”……
“严大人!你怎么在此?”
看见严煜同样乘花船出现在河中央,将杜仲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季窈暗自庆幸,偷偷躲在两人身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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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的速度将两只翡翠耳铛摘下来揣进怀中。
她离开杜仲怀中站起身,与面前郎君稍稍拉开距离,严煜脸色转晴。他虽然在答季窈的话,目光却落在杜仲身上。
“上巳佳节,赏花游春。严某今日得空,也打算一窥这龙都春景的盛景。”
这话乍一听没问题,杜仲眸色却阴冷起来。
“严大人今日能得空,想来衙门里那些琐碎的案件,都交与他人来做了罢?”
严煜闻言眯缝双眼,嘴角仍挂带礼貌淡笑,“自然是处理好了再出来走这一趟,倒劳杜郎君替本官操心上了,严某在此谢过。”
一青一蓝两道英挺身影分站于两艘花船船头,很是惹眼。河岸边眼尖的小娘子但凡有一个瞧见河中央这两名俊俏郎君,皆停下脚步呼朋唤友,同时一边冲两人招手,一边将手中芍药扔过来。
女娘之中也有随行郎君发现季窈的娇俏身影,碍于不似女子们如此直接,只面带欣赏地一步步往前,跟着游船缓缓前行,以求多看季窈几眼。
她收好耳铛,抬头看两人话语间没有一句对付。虽吃不准严煜的态度,她却知晓杜仲一向是不喜严煜的,遂赶紧站到两人面前,哈哈笑道,“哎呀,这过节就不要提那些劳心伤神之事,只痛痛快快玩上一日才好。”
她侧眸看到严煜花船上放了美酒,忍不住凑上前去轻嗅,“严大人,你喝的是什么酒,怎的我从前竟从未闻过?”
闻起来清新淡雅,又带着甜润。
严煜稍稍俯身拎起碧玉色酒壶,将盖子打开与季窈看酒的汤色,“这是玉梨春露,乃是用新摘的香梨,加上去年大雪那日摘下晒干的干桂花和蜂蜜调制而成,是我家乡人每年逢春必喝的酒,季娘子可要尝尝?”
浅青粲色的春酒汤色净透,梨香盈满鼻息,惹女娘点头不迭:“好啊好啊。”
她因着喝不醉,一向是个酒缸子。什么味道的酒都想尝一尝。看着季窈就这样被唤到严煜的花船之上,杜仲一张俊脸黑成锅底,抬起胳膊将她拦住,“做甚在河上走来走去?你又不会水,掉下去就知晓利害。还不快回去坐好。”
末了抬头看向严煜,语带讥讽,“咱们的知府大人一向慷慨大方,若真想让你一品这什么劳什子春露的味道,将酒壶递给我就行,哪里需要你这样上赶着凑上去。”
言下之意,他严煜要是舍不得把酒交过来,倒成了抠门吝啬之辈。
这一回终于激得严煜有些恼,他脸色笑意消失,目光变得泠冽,“彩颦,另拿一壶新酒递与杜郎君。”
“是。”
他唤这一声,季窈才瞧见之前给她疗伤解毒的严府医女彩颦一直坐在帘内,眼中乍现惊喜之色,也不顾杜仲阻拦,一个轻功踩船弦腾空而起,轻飘飘落在严煜的花船上,与正要将酒壶送过来的彩颦打上照面。
“彩颦姐姐,好久不见!那日因家中蟒蛇生病我走得急,一直没找着机会同你道谢。”
彩颦自从给严煜出主意,看着自己主子买来许多讨女娘欢心的物件,就知道面前这个俏丽可爱的小娘子在自家主子心中与众不同,此刻竟生出几分对待女主子的生分来,生涩笑笑,“季娘子快别这么说,救人行医是我本行,娘子自身身体强健,才是能康复的关键所在。”
说到这她看看船头严煜,他此刻目光正落在季窈身上,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柔情。能成为翩翩公子的贴身丫鬟,她的眼力见儿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遂立刻开口说道,“这是我来龙都后第一次出游,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但又看不太懂。季娘子若真想谢我,不如与我们同游一段,也给我讲讲,这龙都上巳节的过法,如何?”
“自然可以。”
她以报恩提出要季窈同游,如此一来就连杜仲也再找不出理由拒绝。两个女娘就此在花船中间坐下开始闲谈,严煜眉眼舒展,脸上重拾浅笑,宛若胜利者一般缓步转身,立于船头迎风饮酒。
这下子,河道中央最为人瞩目的两艘花船上,一艘空有青衣俏郎君一人独酌,另一艘则坐着站着翩翩美男秀女,于花团锦簇中更为赏心悦目,谁觅得良伴,谁独守空船,显而易见。
杜仲虽不是妄自菲薄之人,船上女娘被他人带走,脸面上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他上下打量一圈严煜的穿着,剑眉上挑道,“这媚里媚气的粉蓝色衣料,往日我以为只有女娘会喜欢,没想到咱们雷厉风行的知府大人也会喜欢。”
严煜今日选这一身衣衫,不过也是因着想让季窈见着自己年轻一面。往日不是在严府足不出户时的灰衣素袍,还是在衙门里永远一身官袍,今日这身稍显亮眼的颜色,正好提醒她,自己也是个适龄婚嫁之人。
少年郎,同样打量着对面青衣杜仲,目光在他鬓角芍药顿住,出声反击。
“杜郎君不同样青衣簪花,勘比桃花俏三分?”
呵,他不提,杜仲还生怕他没看见自己头上这朵“定情之物”。杜仲眉宇间皆是得意,故意伸手抚摸鬓角芍药,显出怜爱之状。
“她送的花,又亲自为我戴上,自然再觉不适也断是舍不得取下的。”
末了还补充一句:“严大人没有收到过小娘子送的花,想来也不能与我感同身受。哎。”
哪儿来的一股茶香?
严煜脸涨成猪肝色,没忍住开口道,“你……”
他的船追上杜仲的船之前,他一直在里头坐着,也没细看到底杜仲鬓角那朵花到底是如何来的。但说这话时季窈就坐在两人边上,他杜仲断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严煜心口微窒,甩袖从船头走开,不再理会。
季窈与彩颦靠坐在一起,将之前杜仲告诉她有关上巳节和高禖祭祀的习俗又全部讲了一遍,顺带一路看着河岸边形形色色的年轻郎君,不时评头论足几句,聊得开心极了。
杜仲这边,因为独坐花船,落在两边岸上的小娘子眼里倒成了专门来寻有缘人的模样,不再矜持娇羞,纷纷将手中芍药朝他扔过去。
直至薄暮黄昏,红日西沉,河岸两侧连绵数里的花灯也逐一亮起,彩颦手中酒壶梨最后一滴玉梨春露喝尽,杜仲的船上也被芍药完全铺满,连多一个落脚的空当也无。
今日好好的二人约会偏被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截胡,杜仲自己闷着喝了几杯酒。
眼看着船即将驶到仁河坊尽头,他侧眸看一眼旁边花船上,季窈还在跟彩颦兴致勃勃地聊她新置办的首饰,完全忘了杜仲才是今日邀约她上巳节同游之人,他难掩面上愠色,不等船只靠岸就直接使出轻功飞身跃起,登岸拂袖而去。
旁边船只摇晃起来,水波荡漾连带季窈身下的船也晃动起来。她喝尽两壶酒,此刻面色绯红,看见岸上那抹气急败坏的身影,这才反应过来。
“诶,杜仲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
好在仁河坊尽头靠岸之后只有一条长街,灯火通明十分好找。她晃晃悠悠登岸之后小跑一阵追上杜仲,拉住他衣袖停在路中央,微微喘气,“怎的说走就走了,不是说好,晚上还要一起去暖香阁看选花魁吗?”
彩颦看季窈追着杜仲而去之后,自家主子脸色明显拉拢下来,于是自作主张带头也追上来,停在季窈身边好奇道,“什么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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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又是选的哪门子花魁?”
“这原是我们馆里伙计告诉我的。”她生怕杜仲再走,伸手轻轻牵住他的衣袖,一边缓步前行,一边向彩颦说道哦,“说这龙都城最纸醉金迷的销金藏娇处,当属顺平街第一名妓坊:暖香阁。里头绝色歌姬、舞姬无数,卖身的、卖艺的,脸面是个顶个的出挑。随便哪一个拿出来放到其他妓院,都是头牌。为了争这个暖香阁头牌中的第一,每年上巳节他们阁内都会举办选花魁大赛,通过身段、才艺和酒量等等选出一个最好的。在她夺得花魁的那一年里,不但可以入住掌柜为花魁专门修建的城郊别院之中,就算是做生意的时候,任何人不可以和她抢客人。”
杜仲听她絮絮叨叨、长篇大论,心头烦躁,不禁加快脚步道,“想看就抓紧,说这么多做甚?人家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彩颦没想道杜仲对待除出季窈以外的任何人都是这般没有耐心,尴尬咳嗽一声,脚步也跟着加快。
“严大人既同去,我可否与你们一起?”
季窈一边扯着杜仲衣袖非要他放慢脚步,看身侧严煜和彩颦直点头,“乐意之至。”
好不容易,上了岸,没想到这个小白脸还要跟着。杜仲脸色更差,说话也更加难听。
“知府大人也喜欢往那烟花柳巷去?”
严煜看他鬓角还戴着那朵芍药就不高兴,一张脸此刻也拉得比驴还长,淡然沉声道,“暖香阁属我府衙管辖地,今日花魁选秀,必定人头攒动,其中若有闹事之人,我去看看也无妨。”
听那意思,整个龙都都归他管,你个小小南风馆男倌还能管得着他严煜去哪?
四人再无多话,就这样并肩走在街上,随人流一起往前走。
还没等季窈看到挂着暖香阁的招牌的那栋楼,路尽头一处高台上灯火辉煌,暄明宛若白昼。原来为了让更多人观看到花魁选秀,暖香阁特意在门口搭台,此时台上一位面带薄纱的女娘正随两侧四个酒缸大小的牛皮大鼓所发出的鼓点声,手持彩带上下翻飞。
台下有坐的,也有站着的。那坐着的人多半锦衣华服,一看就是阁中常客,腰缠万贯,季窈等人没有提前来,也没有花钱打赏,自然只能跟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一起站着。
锣鼓声毕,台上表演彩带舞的舞姬摘下面纱,躬身行礼之间一举一动都带上明媚婉转的娇羞,声线宛若春风拂面。
“素言献丑了。”
话音刚落,台下坐在最前排的几位公子立刻从怀中掏出银票、金子等物,看模样像是暖香阁里龟奴的矮个男子立刻手捧聚宝盆走上来,他们便把所有金银扔进去。
季窈瞅着台下一灯火幽微处放着一张木桌,桌子背后另外两个龟奴手持算盘,开始就聚宝盆里所收获的金银开始拨动算盘。
不一会儿,方才的矮个龟奴重新走到台前,捏着个嗓子大声道,“素言一共获得二百三十五两。”
“哇!”
不光是身边百姓惊呼,就连季窈也颇为感叹。
“跳支舞就能收着二百多两,这郎君的钱着实好赚。”
说罢她侧眸看向杜仲,殷勤的目光盯得郎君有些不自在,“我不会去学跳舞的,你死了这条心。”
女娘踮脚凑到杜仲耳边,好商好量道,“诶你说,咱们回去也办个争头牌大赛,你猜能赚多少钱?”
杜仲还没来得及骂她财迷,只听得人群之中又一阵惊呼声,几人循声望去,眼中登时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从左侧暖香阁中走出的女子眉眼如画,虽不及方才那个叫素言的舞姬精致,却浑然媚骨天成,眼睛一闭一眨之间就勾走在场无数郎君三魂七魄。
她身上所穿广袖长衫的下摆竟被制成芍药花瓣造型,每走一步就像是一朵行走的五色芍药花,裙摆层层叠叠好似春风轻拂花蕊,盛大而华丽。
更甚者她上半身衣领开得极低,哪怕是季窈这样不出挑的身高,站着就能窥见她胸口风光一隅,妖媚风骚,直叫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她的方向看去,季窈还看到暖香阁二楼看台位置,一块垂地丝帘下,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女娘在三名侍女的牵引下上台,然后接过递来的丝绸折扇,接着台下乐声响起,丝柔婉转,她径直甩开折扇,随乐声在台上翩然起舞。
“绛罗高卷隔屏帏,一见令人思欲飞。若使风前能解语,何人开口说杨妃。”
没想打台上女娘不止扇舞,还有歌声,季窈忍不住侧向另一边,凑到严煜面前小声道,“这词写得可好?”
少年郎神色淡漠,较身后一种口水直流的男人不同,面对台上绝色眼中毫无波澜,“罗原知的诗,原是称赞芍药高贵而坚韧的品质,却不想被她改得如此谄媚风骚,实在有辱斯文。”
季窈不懂什么高贵而坚韧,只知道眼前这一幕实在是美,忍不住为台上人说道,“至少这副嗓子是真好,柔柔如丝,洋洋盈耳,唱得我都想给她打赏点银子了。”
严煜低头看她陶醉的模样,觉得好笑,声音转而低沉下来,目光温吞。
“我倒觉得,她的声音不如你。”
季窈目光落回台上,随意伸手拍他,“这时候可不兴拿我打趣。”
“自然句句是真。”他心里盘算起来,复开口问她,“改日我若编个更好的曲子,你可愿意唱与我听?”
眼看着台上女娘这一曲就要结束,季窈等不及要看台下那些公子哥们会打赏她多少,根本没细听严煜在说什么,伸长脖子往前看。
“都行都行……快瞧,前头有个郎君站起来了。”
如果说方才名叫素言的舞姬能赢得大家的欢呼声,那此刻面前这个女娘的歌舞简直是艳惊四座,惊动全场。
乐声毕,她于雷鸣般的掌声中双臂垂于身侧,向台下鞠躬,“尤伶不才,一曲《西轩赏芍药》祝在场诸位万事顺遂、心诚福至。”
话音刚落,方才站起来的年轻郎君巴掌拍得直响,尤伶于台上与他四目相对,两人皆露出不同程度的羞怯与喜悦,一看就关系匪浅。这回,龟奴捧着聚宝盆走一圈,不光刚才给素言打赏过的郎君纷纷再掏囊袋,就连几个站着看似穷酸的文弱书生都争着抢着上前扔了一把钱进去。
台下其他两个龟奴拨算盘声哒哒、哒哒响,足花了较前一个人两倍的时间才算出结果,矮个龟奴扶尤伶下台,冲着台下所有人高声报道,“尤伶姑娘一共获得五百六十三两七钱。”
哟呵,这就翻了两倍不止,甚至还有散碎银子。不用想也知道,那点散碎银子应该就是他们旁边那些个书生投的,季窈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
杜仲看只要那聚宝盆被抱上来,她的目光基本就没离开过它,眉宇间懒淡笑意,将折扇合拢敲在她脑门,“财迷。”
“嘿嘿。”
严煜在一旁无言看着,淡眸眨眼,敛神轻咳一声。
欢呼声渐止。
浓浓夜色中,一个看着就像是掌柜老鸨的大婶手牵尤伶再度登台,宣布最终结果,脸都快笑烂,“尤伶在今日喝酒、抚琴和歌舞三项比拼中获得最多打赏,就是咱们今年暖香阁的花魁!”
哦,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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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之前,这花魁选秀已经比了两场了?
“啧啧啧,我还挺想知道,她和蝉衣谁抚琴更好听。”
“蝉衣要是知道你拿他和这样的女娘比,你猜他会不会生气?”
这样是哪样?季窈目光扫过台上尤伶,她胸口风光在两侧亮如白昼的花灯映照下几乎就要喷涌而出,想来杜仲应该也不喜这样暴露的穿着,她赶紧捂住嘴眨眼,“我收回,别告诉蝉衣,求你。”
她终归跟杜仲更熟,两人今日的互动落在严煜眼中,让他徒生几分失落。见围观人群逐渐散去,季窈也开始呵欠连天,少年郎饶是此刻内心还有很多话说,有杜仲在中间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他转过身来,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绢帕。
“今日想着来见季娘子,所以昨夜专门做这个,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摊开绢帕,正中间一枚精致的纸雕小像赫然出现在少年郎掌心。
小像上季窈顾盼神飞,灿若春花。季窈拿起来于璀璨的花灯下细看,雀跃道,“真好看啊!比那几本旧书里夹的那张还好看!”
严煜脸上终于放晴,温柔道,“你喜欢就好。”
杜仲知道自己的胭脂此刻又输了,翻个白眼拉着季窈往另一个方向走,“走了,馆里打烊正好需要我们帮忙。”
季窈被拖着,还不忘向严煜道谢,“多谢严大人!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说完脑门又挨一下,杜仲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快走!”-
第二日一早,季窈刚起,行至大堂看见门外不少人正成群结队往东城走,忍不住走到门口观望,正巧商陆抱着一大包茶叶回来,便询问他知不知道这些人都去哪儿。
“哦,掌柜问他们啊?听说是什么新选出来的花魁昨夜被人杀死在东郊别院了,死相特别恐怖,尸体这会儿正往衙门送呢。”
【卷七·花魁别院】
第155章 死状恐怖 一两块碎肉掉落在地。
季窈提着裙摆赶到衙门口,从一众围观的百姓中间挤出来时,正好看到衙差推着板车从侧门准备进去。木板上,染血白布盖着的凸起勾勒出一个纤瘦的人影,而从白布下露出黄粉相间的衣裙一角,仿佛在告诉围观百姓,这是一具女娘的尸体。
她见状立刻从正门进去,与运尸首的衙差迎面撞上,伸手就打算来掀开白布,查看尸体。
“住手!”
就在她手指捉住白布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严煜清朗之声。少年郎看上去也像是刚到,正一边将官帽戴好,一边走到季窈身边。
她着急确认面前尸体是否当真是昨夜所见那名叫“尤伶”的新晋花魁,仍捉住白布一角不放,哀求道,“哎呀严大人你就让我看一眼,让我知道这白布下盖着的到底是不是我们昨夜所见那朵人间富贵花啊。”
若是换成其他要求,严煜或许还会因为季窈的撒娇动摇,可事关人命,这是他的公务所在,绝不能由着季窈胡作非为。严煜略弯抢过她手里白布盖回去,余光扫了一眼还在衙门口张望的百姓,“此处人多眼杂,断不可将尸体面目公之于众,季娘子不要胡闹。”
说罢他转头看向李捕头,口气凌厉起来。
“不是一再告知你,不要随便移动尸体,接到苦主报官直接上报,由我安排吗?”
李捕头听他语带责备,后背冷汗直流,“回大人,属下也是想着大人公务众多,所以第一时间将尸体带回来,给大人送到殓尸房查验,为大人您节省这一来一回路途上耽误的时间呐。”
“愚昧。”严煜简洁明了,挥手示意衙差将尸体送入殓尸房后反而带着其他人往衙门外走去。
“亏得你在这龙都之中办案多年,竟不知命案现场留下的证据和线索才是最多、最要紧的。若是你们方才在搬运尸体之时已经将现场破坏得一塌糊涂,我必严惩不贷!”
李捕头听完这话腿脚一软,跟在严煜身后差点没栽个跟头,点头认错不迭之余,身旁一众官差也更加小心翼翼。通判周正仁不知从何处跑出来,急急忙忙也提上衣摆跟出来,准备登上严煜身后另一辆马车。
严煜看他身上连官服都没有穿周正,伸手扒拉李捕头要他把马车让给自己坐,叫李捕头带着人骑马的时候,眉头皱紧,出声呵斥,“周通判这是做甚?”
“啊?”周正仁像个行窃被抓的小偷,弯腰驼背转过身来,朝严煜笑得殷勤,“属下、属下跟着去别院看看,是否有能搭把手的地方……”
“不用,”少年郎斜他一眼,转身扶季窈登车放下帘子,沉声道,“前两日结案的三份招状词,你至今都尚未整理出来交给我,这件案子你就先别管,专心将前两起案子了结就是。”
既然知府都开口让他别管,周正仁只好悻悻然把脚收回,站在门口看着队伍离开。
传言中只赏给每年夺得花魁之称的名妓居住的东郊别院离暖香阁很近,骑马或者坐马车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便可到达,若是乘轿则需要两刻钟功夫。
因着修盖这座别院之时,就明白这是给青楼女子独住,身边左不过护院二三,丫鬟了了,是以为保证院内主子安全,整个别院的外墙修得极高。
季窈一路上都放不下白布下那具染血的尸体,不到亲眼所见,她始终不愿相信昨夜台上歌舞俱佳的绝色美人今日就已经玉殒香消。严煜瞧她少见地无话,两只手交织放在腿上来回摩挲,知晓她心头不安。
“今晨赶来衙门报官的行首说,死在别院内的正是昨夜花魁选秀中一举夺魁的花娘尤伶。”
当真是她?!
“为何是其他行首来报的官,不应该是在别院离伺候尤伶的丫鬟和护院一类才对吗?”
李捕头一路骑马紧跟马车,此刻瞧着搭话的机会,赶紧在马车外头恭敬开口道,“季掌柜有所不知,这东郊别院荒废半年有余,不过花魁选秀大赛开始前两日才刚收拾出来。那报官的行首说昨夜原本尤伶夺魁之后,老鸨安排仍旧在暖香阁内暂住两日,等给她置办的丫鬟和护院都搬进去了,她再行入住也不迟。
谁知道这尤伶气焰嚣张,非吵着要立刻住进去,所以暖香阁老鸨孙妈妈才派人把她一个人送过去。发现尸体的行首原本今日是安排过来照顾她的,谁知道……”
原来如此。
约半个时辰功夫,马车停下,季窈掀帘看来,面前青砖黛瓦,冷白色的高墙之内几支翠竹冒头,外围墙角种满花卉之余更多的是蓬生的杂草。
还好迈进院子,院内收拾得还算干净:冬后留下的枯木乱丛皆修剪一新,种上新苗还嫩央央的于寒风中摇摆;前院正中长廊两侧架于池上,水面冷气凝聚,泛着青绿色的光。再往后翠竹掩映的穿堂小门后,三面院落正三间大屋,正当中偏左那间门口左右各站着一名带刀衙差,屋内隐约能听见女娘啜泣之声。
没想到专门修建给青楼女子居住的别院竟修建得如此雅致幽静,难道是叫她们每日从那最是烟花极盛之地走出来后,回归自己沉静平和之本心?
真是古怪。
季窈跟在严煜身后进到屋内,门边四足八角圆凳上坐着的小娘子还在暗自抹泪,她身边还站着一名女娘,穿着打扮比坐着的这位还讲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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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窈立刻认出她是昨夜输给尤伶的行首之一:素言。
当时他们去得晚,只看见素言和尤伶两人的表演,直到龟奴和老鸨上台宣布结果之时,她才瞧见台下除尤伶以外,还坐着四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娘。
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应该是主卧房,正中间方桌上酒水、散食俱全,小香炉里留着两三根线香燃尽的木棍,左侧屏风内看去是一张雕花紫檀木床,整间屋子里摆满古玩字画、金器玩物,乍一看很是富贵,严煜却瞧出这些物件大多都是赝品。此刻方桌上酒杯翻倒,散落着花生壳,桌子附近地面上一大摊血迹不说,四周各处也滴落大大小小的血点子,此刻已经干透,森气冷然,隐隐泛黑。
两名女娘见严煜进来,立刻起身向他行礼。严煜抬手示意,一边问起她们发现尸体的经过,一边带着季窈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查看。
哭哭啼啼的小娘子看素言一眼,声音悲戚道,“回大人,奴家叫娇容,是刚进暖春阁两个月的清倌儿。因着刚来不久,与众位姐姐们不熟,也还没出来接客,是以孙妈妈就叫我做一些伺候姐姐们的杂事。今晨巳时,孙妈妈差人去给尤姐姐买的丫鬟到了,让我到别院来请尤姐姐回暖春阁瞧瞧,我一路进来见院门没锁,喊话里头也没人应,以为姐姐宿醉此刻或许还睡着,就直接往她住处来想叫醒她。然后……呜……”
季窈走进卧房,发现床上被单床褥整齐干净,衣柜、小几一尘不染,偏只有妆奁柜所有抽屉被抽出,里头此刻只剩下几枚散碎银两,有无其他贵重金玉尚不得而知。
兴许是受了不小惊吓,她说到这里又开始低声呜咽。那名叫素言的行首在旁闻声安慰她几句,她才又继续说来,“我来到门口见门虚掩,并未关上,就试着喊了姐姐两声,没成想一阵阴风吹过,门竟然自己开了,然后我就看见尤姐姐背对我趴在桌上,后背插着一把刀……”
说到这她情绪激动,像是难以面对此刻自己仍坐在凶案现场一样转过身去抱住素言,把头埋进她颈窝呜咽。
“……然后我大叫一声就跑了……”
那季窈就有些不明白了:“不过是后背被捅身亡,怎么会被围观百姓说是死状恐怖?”
听完她的疑问,不光娇容把头埋得更深,啜泣之余疯狂摇头,就连身边几个衙差都面露不忍,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终还是李捕头开了口,“季掌柜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行首的身子和脸……哎。”
“她的脸怎么了?”
在场见过尸首的人想了想,竟没有一个能开得了口,只是嗟叹。
严煜将整个室内看遍,听完娇容的话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面前两名行首身上,“那尤伶昨日几时回的别院,从她离开暖春阁到娇容发现尸体期间,别院有无其他人进出?若是有,可有人看见?”
“是我。”素言冷眸低垂,温声答来,“昨夜花魁大赛结束大概在戌时左右,之后我们暖春阁所有人都回到阁中向尤伶道贺、敬酒。戌时四刻她提出非要回别院住,孙妈妈就让我送她回来。我把人扶进屋子立刻就走了,没、没见着还有其他人。”
严煜听她话语匆匆,像是在极力撇清关系,双眸微眯道,“素言姑娘是吗?”
他突然唤她的名字,素言抬头,面容怔愣,下意识将衣襟往上拢了拢,遮住脖子,“是……大人如何知晓?”
“你昨日在花魁选秀中落败,心中就不曾有过对尤伶的怨怼,亦或是憎恨?”
“难道大人在怀疑我?!”素言撇开娇容,主动站到严煜面前,声线也较方才提高不上,“我昨夜送完她回去之后,都与阁中其他娘子喝酒畅饮。一直到今晨娇容回来吵嚷着尤伶死了,才陪她去到衙门报官。阁中春香、心蕊和几个龟奴都可以为我作证!”
她虽然义正严辞,情绪激动,但严煜仍从她的话语中听出她对尤伶的不屑,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和心虚。他不为所动,负手而立道,“在没有第三个人浮现之前,素言姑娘仍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之人,等仵作查验出尸首具体死亡的时辰,那时素言姑娘再来辩驳也不迟。”
房中正剑拔弩张,门外值守的衙差此刻突然来报,说是门口来了个叫胡见覃的郎君,自称是尤伶情郎,听闻女娘死讯赶来,吵嚷着非要进来。
素言听到胡见覃个名字,脸上又是一副不屑的表情,侧过脸去眨眼。
“呵,还情郎呢,不过是尤伶众多客人之一罢了。”
严煜听她此言,确认这个姓胡的男子素言非虚,抬手示意衙差把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门口脚步匆匆,一锦衣墨发,身形异常消瘦的男子不顾衙差劝阻,跌跌撞撞就冲进来,眉目焦急之色跃然脸上。季窈立刻认出,他就是昨夜尤伶一去歌罢之时,站起来带头鼓掌之人。
他环视一圈,既没有看见活着的情人,也没见着房内何处放有尸体,悬着心没能放下,推开门口娇容和素言就准备往卧房深处去找,“伶儿!伶儿你在哪儿?”
季窈看他对待娇容和素言如此粗鲁,心生不快,只稍稍使劲就把这个看似病弱的公子拦住,抓着他胳膊不让他走,“尸体在衙门殓尸房放着呢。”
“不可能!”胡见覃几欲甩开季窈的手未果,被她抓着眼泪直落,“就一个晚上,怎的就与她天人相隔?我不相信!”
大家这里都忙着,谁有功夫听他伤春悲秋。季窈手上用力一拉,胡见覃整个人后退几步跌在地上,严煜两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看他,“昨夜戌时,花魁大赛结束,到今晨巳时之间,你在何处?”
胡见覃瞧严煜身着官服,知晓他是知府,泪眼婆娑道,“昨夜伶儿夺魁之后,我原本打算就算暖春阁设宴一桌,单独与令人畅饮,可她非说今日之所以能夺魁,少不了许多达官显贵的帮衬,要抽时间陪那些人喝酒,不得空陪我。我同她约定改日再叙后,就回到自己家中,一直到刚才去暖春阁寻她,才知道她出了事。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原来是个穷酸的痴情郎,多半是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不自知的可怜人。
严煜勘察完现场,回头轻声问季窈,“你可都看完了?”
“嗯。”季窈也对面前这个消瘦郎君的爱情故事再没有半点兴趣,先一步跨出房门,左右瞧瞧,“那尸首到底有多恐怖,我们这就回去瞧瞧罢。”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胡见覃从地上弹坐起身,欲伸手来拉季窈被严煜挡住,“小娘子说什么尸首恐怖,难道是说我那可怜的伶儿?我也要去!去……看看她……”
严煜斜他一眼,带着众人陆续走出别院,登车回城。
“等案宗需要你时,自会传你来衙门问话。”
回城马车上,季窈又是一副愁眉深锁模样,脑海中全是尤伶屋子里奇怪的景象,“除开尸体面容有异不谈,其实有无可能,就只是一场寻常劫杀案?我看尤伶妆奁匣中首饰钗环一类全部不见,刀又是从背后插入,可不就是贼人见财起意,看尤伶又是孤身一人,杀人而劫财。”
短短两盏茶功夫看出这么多细节,严煜眼中浮现几分欣赏,笑眼凝她,“那屋子里值钱的物件,你瞧着有多少?”
严煜一语点破,季窈拍着脑门感叹起来,“对啊,那房中古董花瓶、山水字画如此多。香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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