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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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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山海有相逢 他们各有各的路要走

想到了这一点,一股郁气忍不住从周稚宁心里腾起,整个人越发静不下心。

好不容易挨到了散学,周稚宁也顾不得周明承在身后叫了她一声,就匆匆地跟着茗烟离开了。

周明承看着周稚宁的背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唐衔青挑眉笑道:“我还以为你这位宁堂弟只是不理我罢了,怎么如今连你也不理了?”

周明承斜睨了他一眼,冷言道:“许是她心情不好。”

“哈哈哈——”

唐衔青却乐不可支:“我倒第一次见你用‘心情不好’这个借口为人开脱。子瞻啊子瞻,你对你那位宁堂弟,比对外面的世家小姐们都温柔体贴,真是叫我开了眼界了。”

周明承先是一僵,随即脸色骤然阴沉,脱口而出道:“慎言!”

言罢,即刻甩袖离去。

徒留唐衔青还在背后促狭而笑:“激动成这般模样,真像是戳了他肺管子似的。”

*

周稚宁还来不及探望赵淮徽,黄玉林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事情谈妥了。

周允能十分急切能与杨忠宝搭上关系,因此在定下婚书以后,就将送嫁之期一再提前,甚至提出夜间用小轿送嫁。

这副做派,越发能看出这门婚事的蹊跷。

周允德本还是不同意周稚宁与黄玉林如此大胆的,可听闻了周允能的迫不及待后,他沉默了许久,终是颓唐地松了口。

杨氏也在此时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她将一桩本可以明媒正娶的婚事,硬生生扭曲成了无媒私奔。

她痛苦地擦着眼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巧珍却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很快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心窍通明聪慧,一早就发现了弥漫在整个家庭之中的异样气氛。一开始她还是忐忑,以为是与黄玉林之间的事情受到了阻碍,暗地里垂泪了好几次。如今得知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便不想再去计较其他。

只有周巧慧和周巧秀两个小的还在没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为什么周巧珍一夜之间就要嫁出百里远,甚至以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

但是大局已定,多拖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

因此,在周允能前来对周允德报喜的时候,周允德只与他推诿了几下,就答应了下来,同意第二日夜间送亲。

见他答应的爽快,周允能也是眉眼带笑。从来不曾对周允德真心温和过的人,这次却难得软下语气:“贤弟莫要怪愚兄给珍姐儿择了条这样的路子,珍姐儿也是我的侄女,我不会万分亏待了她。贤弟也且放心,待珍姐儿允了杨大人,我再修书一封过去。愚兄虽在官场上没什么建树,但要让杨大人卖我这点面子还是做得到的。”

以往,但凡他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周允德,周允德都会高兴许久。

可如今周允德看着自己这位同胞兄长,却觉得他的嘴脸既丑陋又陌生,像是从来未曾见过的模样。心里就连发寒这点情绪都找不见了,只有无尽的冷漠和厌烦。

“那就多谢——”周允德顿了下,接着开口,“周大人了。”

*

一天的时间,杨氏就是拼了命也给周巧珍搜罗不到一件精致嫁衣。她就捧出自己这些年的体己银子,几文、几两的凑,从平城那家她几次都舍不得买一件衣裳的成衣坊,买了一件火红颜色的嫁衣。

这件嫁衣的针脚算不上精致,在那家成衣坊里只能算中等货色,却已是杨氏能拿出来的最好。

周巧珍本已经上了面妆,见了这身嫁衣,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阿娘——”

杨氏慌忙给她擦眼泪:“傻孩子,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这不吉利。”

“我不哭。”周巧珍扭过身给自己擦掉眼泪,强颜欢笑道:“阿娘给我篦发吧。女儿要出阁,都要请一位福寿双全的人为自己梳头呢。”

周巧珍将梳子递过去,自己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等候。

可是过了许久身后都没动静,周巧珍再一回头时,却发现她身后居然站的是周稚宁。

周稚宁对她微微一笑:“阿姐,我来为你篦发吧。”

周巧珍一愣,下意识朝屋外望去。

杨氏就站在门槛后,对她含泪笑着说:“娘是最最最愚笨的人了,你怎么能让娘来篦发呢?我的珍姐儿,娘对不起你。所以在这个大日子,娘要离你远一点。有福之人,不见无福之面。这样才能期望喜娘娘保佑珍姐儿一辈子没病没灾的——”

说着,她已经抑制不住哭腔:“娘也只能在这些地方为我的珍姐儿祈福。”

整个屋子都有了泪意。

周稚宁强自忍着,认真地为周巧珍梳发。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夫妻无病——”

“四梳阿姐健康顺遂——”

礼成,妆完,是时候离开了。

这夜的风很大,夜色模糊了一切。火红的嫁衣像是一片再也望不见的云角,一直往夜色里飘、往夜色里飘。

谁都没说话,静静地送嫁。

远处的运河之上停着渡船,黄玉林就站在登船口,背脊挺的笔直。

身边有人陆陆续续送上了自己为新婚夫妇准备的贺礼。

周允德拿出了自己攒的银子,杨氏送的是祖母传下来的首饰,就连周巧慧她们也送了一本自己亲手抄写的经文,愿周巧珍一生平安。

一天时间不够抄,她们就熬了两个晚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仿佛只要落笔诚心,佛祖就真的能够听见她们的心愿,能够在将来某一日重新用渡船将大姐带回来。

黄玉林一一将东西收下。

周稚宁正准备拿出自己准备的,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一片颀长清瘦的身影,静静地站在远处的大树下。

渡河的风卷起他的披风,三千青丝飘扬在空中,眉眼冷淡又俊美。

竟然是赵淮徽。

周稚宁朝他走过去,声音涩的像几天几夜都没开口:“赵兄,我还以为你——”

赵淮徽静静地垂眸看她,淡声道:“以为我病死了么?”

月光洒下来,透过树梢的缝隙,零零碎碎地照耀在赵淮徽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浅浅的白光,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只对周稚宁落下偶然的一眼。

都说周稚宁是冷清美人,其实月下树影里的赵淮徽也格外动人心魄。

赵淮徽在此时却伸出手,一翻手腕,露出一只小巧的荷包来。

“贺礼。”赵淮徽言简意赅。

他没有具体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但周稚宁知道赵淮徽送出手的东西,都不是凡品。她就代周巧珍和黄玉林谢过,随后去将贺礼转交了。

再回到树荫底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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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渡船已经要开了。

硕大的船身在黑夜里模糊了全部的线条,只留下沉重与粗笨。它艰难地向前挪动着,顺着水流往下。初始很慢,却又很快。快到在船头挥手的周巧珍没一会儿就成了一道影子,只有她头上的红纱还在不停的飞舞,却最终也消失在天边。

二人都拢袖遥遥目送。

良久,周稚宁垂下干涩的眼眸,道:“我记得赵兄曾问我,为什么不反抗。如今见过了我阿姐,赵兄找到答案了吗?”

赵淮徽略一抿唇:“约莫找到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有资格、有地位去拒绝一件他们厌恶的事情。

周巧珍和黄玉林两情相悦,却不得不无媒私奔,这其中除却杨氏的错处,更多的还在于周允能的压迫。

地位低者,连想求一个顺心都那么艰难。

所以这世上才有那么多的不得已,那么多的伤心和离别。

做赵徽的时候,他不懂。但做赵淮徽的时候,他明白了很多。

赵淮徽轻声道:“我以前曾经做错了很多事情,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我伤了很多人的心。”

他的披风被风卷的猎猎作响,声音被风一吹,显得飘忽破碎,像是从云端吹来的声音。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周稚宁拍拍他的肩膀,“无论赵兄以前做错了什么,现在还有改过的机会。最起码,你的家人会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然后周稚宁就看见赵淮徽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如鲠在喉的表情。

她骤然想起来,赵淮徽似乎是家族弃子,被赶到平城来的。

周稚宁低咳了两声:“再不济还有朋友……”

赵淮徽:……

他更沉默了。

周稚宁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这个士族的不受欢迎程度。

赵淮徽抿唇道:“我以前没有朋友,至少没有真心的朋友。”说着,他一顿,转向周稚宁,“但我想,我们应该能成为朋友。”

周稚宁笑了笑:“能与赵兄为友,是在下之幸。”

风吹起两人的衣摆,相互交缠。

两人并肩往回走。

赵淮徽问:“这件事结束后,你打算去哪儿?”

“离开平城,去考院试、府试,再去省会考乡试,会试,最后考殿试。”

周稚宁肩膀削瘦,仿佛不能承受一片雪的重量,可此时她挺直了脊梁,似乎像一把永不会弯腰的刀:“大姐的事情,出现一次就已经足够了。我周家的人,不能再给人算计第二次。我必要功成名就,才能得对起今天的一切。”

她是时候撕开伪装的一切,显露全部锋芒,朝着科举这条艰险而漫长的道路进军了。

这是对周允能的宣战,也是她守护家人的筹码!

赵淮徽似乎并不惊讶于周稚宁的选择,他轻声道:“我也会离开平城,望山高水长,我与你能再度重逢。”

周稚宁一笑:“与君共勉。”

*

在周巧珍嫁出去不久,县试的最终成绩也出来了,周稚宁榜上有名,不用担心落第。

再没了可担心的事,周稚宁一家也跟着收拾包袱离开了平城。他们走的悄无声息,谁都没有告诉,就连茗烟也是在回禀事宜的时候,才发现周稚宁一家都消失无踪了。

周明承站在小院的入口,看着已然空荡的庭院,眉眼处一寸寸阴沉下来。

他转眸看向茗烟,往日里温润的嗓音此时像是淬了寒冰一样,透露着无尽的冷意:“我派你到宁堂弟身边,难道真的只是做一个小厮那么简单吗?”

茗烟面色骤然一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主子当初派奴才来,是为了好好看住宁主子,免得宁主子被府里人欺负。主子全是为了宁主子着想,是奴才疏忽了,辜负了主子对宁主子的一番好意,奴才该死!”

周明承瞥了他一眼,却并不说话。他回过头,视线投向远方,一双瑞凤眼危险的眯起,似乎要透过千里万里、重重云雾,看清周稚宁离开的方向一般。

“离开却不与堂兄作别。”周明承低低地开口,嗓音似乎被风一吹就散,可又无端令人发冷,“你可真不听话啊。”

另一边,赵淮徽没去送别,而是去了存文堂。

还是这间二楼茶室,但格挡的竹帘却被人拉开了。春日里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洒进来,照耀在赵淮徽身上,似乎要将他身上的寒气全部驱散,只留下一地的金辉。

贾政道摸着胡子,眉眼带笑:“你那位同窗要离开了,你不去送送?”

赵淮徽垂眸呷了一口热茗,语气冷淡:“离别终有再见日,何必不舍相送?”

“我以前倒不知道你是个口不应心的孩子。”贾政道哈哈笑道。

赵淮徽一顿,颇为不自在地将手中茶盏放下。

看出他的别扭,贾政道也不再打趣他了,而是从袖口里抽出几卷文章递给赵淮徽:“看看吧,平江笑笑生的新文章,写的是县试题目。”

赵淮徽伸手接过去细看,不过几行字就入了神。

县试题目虽然有许多,但平江笑笑生也不是每道题都写。只有稍微有点深度的,她才会挑出来写一篇,有的字数多,有的字数少,不一而足。

一口气将文章看完,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赵淮徽将文章重新放回桌案上,郑重地说:“老师,她很厉害。”

贾政道问:“比你如何?”

赵淮徽沉默了一会儿,说:“若比文采辞藻,她不如我。若比深意玄奥,我不如她远矣。”

“平江笑笑生确实是人才,这几篇文章一出,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打起她的主意。”贾政道摇摇头,“周府那位老爷就比很多人都快一步,已经在派人打听她的消息了。”

赵淮徽眉心一蹙。

“也算我多事,忍不住出手替她遮掩了一阵。但只要鱼饵尚在,鱼群就会蜂拥而至。到时候平江笑笑生的真实身份终将公布于众,她自己也不难想到这一点。届时大浪涛涛,即便是她,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贾政道微微笑,“不过她也是个聪明人,此刻她怕是已经在赴考的路上了。”

赵淮徽微怔:“她是举子?”

能写出那般沉稳老辣文章的人,居然还只是没有得到功名的举子么?这般精彩绝艳的人物,居然在这些年来从未传出过消息。

这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

“若平江笑笑生能通过科举进入朝廷,于国于民都是件好事。要是哪一天徽儿你遇见她,能护则护,能帮则帮。”贾政道喟叹,“我大明朝能得这样的人物,乃是千古幸事。”

赵淮徽垂眸应下:“是。”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徽儿,你要回琅琊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赵淮徽也不例外。会试就在眼前,他要跨过这道门槛,才能再谈其他。

赵淮徽垂下的睫毛微颤,但亦是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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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科举之路】

第22章 那个病弱公子可还好? 也不知赵淮徽正……

两年后,北上运河之中。

茫茫河面之上,波涛荡漾,大块大块地浪花撞碎在海岸处的礁石之上,化作一片齑粉。天光与水色相接之处,金色的光线收成一束,暑气也渐渐稀薄,整片河面上满是清凉。

这时,一艘足以承载二十来人的船只从夜幕之中摇曳而出,挂帆乘风,一路向北直隶府而去,速度极快。

船舰之上或站或坐了许多人,大约都疲倦至极,靠在最近的船壁上睡的正酣。

只有一个书生尚无睡意,在船头来回踱步,嘴上念念有词,似乎在默背着什么。只是他背书太过用心,没注意到帆船在一处水浅处忽然转舵,一股大力传来,那书生一个不稳,猛然朝船外一摔,眼看着就要坠入河中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从身侧伸出,一把抓住那书生的胳臂,将人硬生生扯了回来。

书生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地后退数十步,才吸气道:“好、好险!”

“兄台方才离船头太近了,帆船转舵时拉力太大,这才会掉下去,兄台下次可要注意了。”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书生看过去,正见自己面前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穿一身普通淡蓝色圆领儒士长袍,眉眼秀美,鼻梁高挺,周身气息冷冽,如一棵松柏终年积雪。本来这样的人一般没有人敢靠近,但他面色白皙到几乎接近透明,身形清瘦,即使背脊挺的笔直,可依旧无端透露出两分脆弱感。

书生心中暗赞一句,拱手道谢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在下名叫陈穗和,敢问兄台大名?”

少年拢袖行礼,声音浅淡:“周稚宁。”

*

拒绝了陈穗和的接连答谢后,周稚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从自己的包袱里摸出来一封信,信的封面上用凌厉的字体写了四个字“赵淮徽敬上”。

周稚宁垂下眼眸,用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点点摩挲着信壳子,眼眸里闪烁着暗芒。

这封信是她在启程前往北直隶府应试的时候收到的。

这两年来赵淮徽与她通信不算多,但每一封都有事言明,因此每次接到赵淮徽的信,周稚宁总是格外慎重。

如今这一封是赵淮徽为她抄录的一份大理寺升迁名单,单子上赫然出现了杨忠宝的名字,而且升迁的职位还是大理寺少卿一职。

短短两年,杨忠宝就从区区从七品升到了如今从四品上,这样的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更值得令人深思的是,主动作保让杨忠宝升迁的人不是太子,而是与太子争锋相对的四皇子。

要知道,当年杨忠宝进大理寺,可是太子安排的。

升迁名单后面还夹了一封短信,依旧是赵淮徽的字,但内容只有简短的四行:

“杨忠宝之妻为周允能远亲,此女软媚善惑,携带嫁妆两千金嫁之,杨甚宠爱。”

看来当年周巧珍逃跑之后,周允能来不及震怒寻找周巧珍,就火速另找了一个女子送给了杨忠宝为妻。美色与财帛双重攻势之下,杨忠宝很快就从太子这边倒戈向了四皇子,从此官运亨通,连番升职,直到如今的四品上。

周稚宁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如同以往一样将这些信件尽数撕了,推开船窗伸手往外一扬,信纸碎片很快就随风飘散了。

第二日船靠岸落锚,周稚宁迎着晨曦从船舱里钻出来,下了大船。

只是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唤:“周兄!周兄且等等我!”

回头一看,正是陈穗和。

昨夜暮色深重,没能看清长相,今日晨光熹微,再看陈穗和时,周稚宁才发现这书生还长了一副端正模样。除却眉眼间还稍有几分稚嫩,五官、脸型已经逐见英朗,很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意气风发的感觉。

“周兄步履如此之快,可叫小弟好跑。”陈穗和气喘吁吁。

周稚宁却弯弯眉眼:“兄年长于我,何称小弟?”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疏离,可陈穗和却眨眼一笑:“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若不是怕唐突于兄,便是父母也叫得。”

颇具幽默感,又知恩图报,倒是个好人。

周稚宁心中暗暗评价一句,随即自然与陈穗和并肩走在码头之上。

“也不知陈兄唤我有何要事?”周稚宁目不偏移地问。

陈穗和笑说:“我唤周兄乃是因为我观历届举子,有由北往南的有,可由南往北的却是少之又少。心中实在好奇,这才忍不住叫停周兄。”

这样一说,周稚宁就明白了。

古代由于南北教育资源不平衡的缘故,北直隶府所出的官员远远少于南直隶府,这就导致了朝廷里大部分官员都是南直隶府人。但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报团现象的产生。南直隶府瞧不上北直隶府科举人才匮乏,不登大雅之堂。北直隶府却认为南直隶府不过占了天时地利,何必洋洋得意。

双方互不服气,由此引发南北举子之争。

这种争端一开始只是南北举子互喷,争相比科举排名。但到后面就演变成,已经成功任官的南北举子,在科举上相互刁难。

今天北方主考官刁难南方考生,故意给个差点的名次。那么明天南方主考官就会刁难北方考生,直接落黜也有可能。

这种刁难令双方都气愤不已,可又偏偏抓不出什么毛病。毕竟文章一道本就各有解释,于是,若是考生的文章里出现了一些模棱两可,可以斟酌的地方。那么是进取还是落黜,看的就不是考生才华,而是考生的出身了。

如今虽然南北势成水火,但南直隶府到底是人才济济,因此北直隶府的官员渐渐落了下风,护不住北直隶府的考生了。

考生们寒窗苦读,当然不可能任凭自己栽倒到这一块儿,便开始从其他地方找出路。后面也就衍生出了调户籍的现象,让自己由北直隶府人,变成南直隶府人。

所以,每回春闱、秋闱前夕,都可以看见大批的考生坐船从北而下,却很少看见有考生从下往北的。

周稚宁算一个,陈穗和也算一个。

对于周稚宁来说,因为周允能是南直隶府官员,官官相护。所以只要周稚宁继续在南边待下去,免不了会被周允能拿捏。若是她投靠北直隶府,这其中可以利用的空间顿时就多了起来。

更值得周稚宁北上的是,赵淮徽曾在给她的信中透露过,圣上逐渐不满南北之争。毕竟当一方势大,压制另一方的时候,这种不加收敛的权利也会影响到皇家。

只有势均力敌的朝局才是圣上所希望看见的。

太子看出了圣上的心思,如今已经在暗暗扶持一些北方官员,希望提拔一批北直隶府人才与南直隶府相抗。

这种情况对周稚宁绝对有利,所以她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只是这些是个人私事,周稚宁不会告诉陈穗和,就扯了个幌子:“在下祖籍在北方,如今北上也不过是顺应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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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穗和倒是直爽的多:“原是如此。我还以为周兄也是不满朝中南北之争,想要以北直隶府考生身份应考,再一举中第,以肃清朝廷风气呢。”

这分明就是陈穗和自己的想法吧?

周稚宁笑着打量了陈穗和两眼,见他目光如炬,大步流星的模样,便将口中的一些不合气氛的话吞了下去。

这种想法虽然天真,但也符合少年人青春热血的模样。

只可惜,现在的朝廷就是一团乱麻,各种争端不断。四皇子和太子的党争,南北政治之争,资源之争,数不胜数。

若想凭借一个人改变这样的局面,属实是白日做梦。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不是官员,只是一个小小白衣罢了。一切的一切,保家也好,卫国也罢,都要等到高中那一天才有资格再提。

周稚宁回头望了一眼这条茫茫江河,她始终不会忘记三年前就是在这条河上,藏在黑暗中的大船载走了大姐周巧珍。

那片飞舞的鲜红头纱一直在她脑海中翻涌,每次午夜梦回之时都恍若亲眼所见。

*

离开了码头以后,周稚宁寻了间在举子之中颇有声名的客栈住下,巧的是陈穗和也来到了这间客栈。在陈穗和有心攀谈之下,二人很快成了好友。

这时候来投宿的读书人都是来参加三年一次的乡试的,指不定哪一个眨眼之间就成了举人老爷,这也是给客栈增光添彩的事情。

因此店主对待举子们都十分殷勤,即便是周稚宁和陈穗和这种出手并不阔绰,又声名不显的举子,也照顾的仔细小心。

于是在日复一日的温书之中,时光如掷,眨眼便是八月秋闱之时。

八月初,满城尽带黄金甲。

挎着考篮出门之时,周稚宁看见路边花圃里正开着一朵金灿灿的菊花,细密的花瓣略微散开,花头微垂,晨光熹微之中,恰似一张被模糊了线条的剪影。

陈穗和道:“八月初,菊花开。秋榜出,桂花开。周兄,愚弟就先预祝你团榜有名了。”

“未免言之过早。”周稚宁淡笑道。

乡试的难度要比会试更上一层楼,且是分为三场。四书文、五韵诗、经义贴,以及公文写作和策论等等。

她这三年又只是在乡下私塾苦读,哪怕有赵淮徽常为她寄来一些京城时兴科考书籍,和京城官场变动,不致使她太过脱离主流思想,但到底是在乡下的黄土里埋了几年。这回下场,她只能说尽力而为。

二人一路交谈,一路朝贡院走去。

科举考试,提前达到贡院排队是常识。毕竟礼房的胥吏需要对举子搜身,又要核对身份名碟等物品,花费的时间难免长些。

即使周稚宁和陈穗和二人已是起的较早,但是达到贡院之时,贡院门前早就是大排长龙了。

天边的朝阳堪堪露出半个头,冰凉的晨光照亮年轻人们尚且睡意惺忪的脸庞。他们脸上还带着睡印,眼窝里挂着眼屎,甚至有人连口水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头上的儒巾都是歪的。

约莫在追求功名的路上,没人能精致起来。

等排到周稚宁和陈穗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负责搜身的胥吏都不耐烦了,语气动作都不由粗鲁了很多。

“去,去站着,把衣服脱了!”

陈穗和听话地走过去,但一转头,却发现周稚宁没有动。

胥吏上下把周稚宁瞥了几眼,冷笑一声:“怎么?不想考了?”

但周稚宁脸上挂着笑,从袖子里递出一个大银锭,悄悄地塞给胥吏,低声道:“还望大人抬抬手,小人身上有点病,脱了衣服不太好看。”

这个大银锭可是周稚宁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就等着用在检查这一关,分量足到那胥吏一摸,脸上暴戾之气尽消,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公子这是患了……?”

周稚宁也不说话,而是凑近了胥吏,稍稍把脖子这块的领子往下一拉。只见她右脖子这块地方,密密麻麻长着红疹子,看起来可怖的很。

“嘶!莫不是花柳病?!”那胥吏吓了一跳,立即离了周稚宁八丈远。

但科举考试,又没有规定得了花柳病的人不能应考,于是胥吏也不为难周稚宁,赶紧给她盖了章,把人放走了。

周稚宁笑了笑,手指在脖子上的红疹擦了擦,白净无暇的指尖立即多了一片嫣红。

倒是不枉她比陈穗和还早起了一刻钟,用胭脂画了这些疹子,还挺管用。

顺利入了场,核验过廪保互结亲共单,钟声一响,开始答题。

乡试第一场试题是:“大学曰:‘国治而后天下平’,中庸曰:‘君子驾恭而天下平’,孟子曰:‘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又曰:‘修其身而天下平’。天下平一也,所以致天下平有四者之不同,何欤?”①

周稚宁粗略扫一扫题目,便知道这一道四书题与院试不同之处在于,院试之时是单考一书,但乡试之时是四书杂糅。

不过这只是乡试第一场,主考官不会出特别难的题目,主要还是考察考生对四书的基本掌握情况。放到现代,就是基础知识的考试。而且每道答案规定在二百字以上,比现代八百字作文还少一点。

周稚宁微勾唇角,觉得“现代八百字作文”放到古代,很像个冷笑话。

随后她转了转手腕,让毛笔吸饱了墨水,开始在草稿纸上记录下自己的思路。

约莫一刻钟,第一道题就被周稚宁放过了,开始着眼下一道。

下一道是五韵诗,主题是“菊”。

诗虽是周稚宁最不擅长的,但好歹这些年她也苦读过赵徽的大作,总结了一些作诗的模板。不说能得多高的分,总归不会出错也就是了。

就这样在草稿纸上涂涂抹抹半日,又在答题纸上正正经经誊抄了半日。

等到周稚宁用一手方正圆润的馆阁体,写完全部试题之后,贡院外刚好开始敲第一遍钟。

这是提醒考生现在都可以交卷了,还没有写完的要注意时间。

现在不是在平城了,周稚宁没必要藏着掖着。仔细将卷面检查过一遍之后,她干脆利落地起身交了卷。

走出考试院,中间还有一个大院子,专门供提前交卷的考生休息,等攒够十五人,再统一放牌出院。

有实力提前交卷的都不是等闲人,而周稚宁就是第一个到这个大院子的。不过她才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大院子里很快就来了第二个人,周稚宁打眼一看,发现居然是陈穗和。

“周兄?”陈穗和也是惊讶。

这段时间二人虽为友人,但陈穗和是仰慕周稚宁仪态风范,而周稚宁也还没有完全将陈穗和纳入挚友范围,因此双方只是在用膳、外出时相伴,温书还是各温各的,没有过多交流。

此时互相见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特别是陈穗和,他能有报国的远大志向,全是因为他自认有这个实力。从四书五经,到策论诗赋,他无不精通。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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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无人能望他项背。

他这回交卷,还信心满满要做交卷第一人,却没想到被周稚宁抢了先。

陈穗和略一思索,言语就比以往多了几分尊敬:“恭贺周兄为考场交卷第一人,名次定然稳中向好。”

周稚宁抿唇轻笑,还是那句话:“未免言之尚早。”

这样淡然处之,不骄不躁的态度,让陈穗和更为刮目相看。

他已经自觉是同龄人之中颇为尊师重道,戒骄戒躁之人了,但在周稚宁这个年岁的时候,还是不免有少年人的轻狂。

可周稚宁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却一身沉静,谈笑之间,风度淡然。这种风仪姿态像是只有那些底蕴深沉的世家,才能培养出来的。

若不是陈穗和看周稚宁当真是囊中羞涩,还以为他同自己一样,是故意隐瞒身份出来应考的官家子弟了。

这人确实是个可以结交的人才。

陈穗和眼神一动,便主动对周稚宁抱拳道:“先前与周兄相交之时,我尚未通报家世底细。又因秋闱在即,周兄沉潜温书,不便打扰。如今得了空闲,我这点身家着实不好再隐瞒了。”

周稚宁眉心一挑,看向陈穗和。

“我姓陈,名穗和,字明珍。家父乃是工部郎中陈国安,供职于都水司。”陈穗和道。

工部郎中乃是正五品官职,虽然不高,但陈穗和怎么说也是出身官家,与普通商户、农户不同,难怪一开始就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过让周稚宁略微讶异的是,她曾在赵淮徽的来信之中,见到过陈国安的名字。

据说因为陈国安出身北直隶府,又生了一副铁心肠,性情刚硬,为人沉闷,因此在朝中一直得不到重用。但基层容易出技术型人才,陈国安虽然官不大,可在都水司地位无比稳固。只因为经过他手做下的水坝,很难见到损毁,很大程度上保障了黄河一带百姓的人身安全。

这也难怪陈穗和在乡试时,要折返回北直隶府应考,立志为北直隶府争光,改变朝中局面。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曾见到过父亲明明才华出众,却受朝廷不公平待遇的事实。

他想争光,不仅仅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了父亲。

由此,周稚宁对陈穗和的态度也软化了许多,也介绍了自己的出身,只是略过不谈和周允能的亲戚关系。

谈到她父母皆在西河村之时,陈穗和略一抚掌,笑道:“好巧,我有一友人也去过西河村。”

西河村地处偏远,道路难行,陈穗和竟有友人去过,这倒是让周稚宁有些惊讶。

“不知是哪位?”周稚宁问。

“正是琅琊赵氏嫡子,赵徽。”

周稚宁讶异。

陈穗和道:“我与赵兄是偶然结识,彼时他正要南下。我问他缘由,才知道他是要去西河村处理一件要事,行色匆匆,我便与他没有过多交谈。”说着又想了想,“这约莫是两年以前发生的事儿了。”

两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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