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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后,三危山必定易主。
星月神教死伤无数,艳鬼那边还得进行大战后的善后事宜,暂时没人顾得上这些小孩了。
艳鬼的白色骏马全力奔跑起来,速度比日行千里的千里马还要快,经历了三天两夜的奔波后,商枝走过独危道,来到了附近的田家村。
过了整整三天,三危山附近的大雾仍是没有散去,就连田家村也是雾气弥漫。
商枝摸到了田老头家,田老头正在园子浇菜,羽流萤头上抱着布巾,也拿着水壶在一旁帮忙。
看见商枝风尘仆仆走进小院里,两人都是一愣。
商枝让魂灵把笼子弄进小院里,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一说,羽流萤和田老头两人听得瞠目结舌,纷纷被她的胆大包天给震惊了。
田老头啧啧称奇:“我就说这这几天怎么大雾弥漫地动山摇的,原来是大鬼在抢地盘。”
老人家摸着胡子,不禁有些后怕:“你早日离开中心战场也是好事,你虽修鬼道,但毕竟是个大活人,这种天人境大鬼施展的百鬼迷阵,对你伤害也不小。”
商枝摘下野猪脸面具放在膝盖上,十分惆怅:“我还不知道这些孩子怎么办呢,杀了不忍心,救也救不了,真是令人头疼。”
田老头说道:“吃顿好的,睡个好觉,在睡梦中上路,再好不过了。”
羽流萤听着,眼睛突然微微一亮,说道:“碧海潮生不是有神医吗,这些孩子中毒已深,如果有人认识碧海潮生的神医,也许会有办法解毒的。”
第64章 三危山7
商枝眨巴眨巴眼睛, 田老头皱了皱眉毛,过了一会,田老头开始摇头。
“先不说玄武巨船的船票千金难换,就说那些诊金吧, 一个咱们都付不起, 你还想付十个, 多大的一笔钱?”
羽流萤拍了拍商枝的肩膀,“我倒是很懂商枝,眼下这情况,就像在路上遇到一窝生病的小猫崽,明知道自己居无定所囊中羞涩, 却仍想着把这窝小猫崽带回家好好照顾。”
商枝搂住羽流萤的肩膀, 神色略有些疲惫:“是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天给了我一颗怜悯众生的心, 却没有给我拯救众生的能力。”
田老头来来回回摸着胡子, 也叹了口气。
商枝听他叹气, 也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钱什么的倒还好说,去大墓里走上几次, 总能弄到钱救人,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些中了毒的小孩可不是普通小孩,他们是未长成的毒太岁。”
羽流萤面色倒还平静,田老头摸着胡子的手猛地一抖, 眼神顿时变了,无比震惊地说道:“毒太岁怎么能是小孩呢,不应该是药草吗?”
商枝苦笑不已:“别提你们了,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想过毒太岁可以是植物,也许会是动物,就没想过会是活生生的小孩。”
三个人齐齐沉默。
小院子雾气弥漫,三人把笼子搬进屋,看着笼子里颜色各异不吭一声的小孩,羽流萤拽了拽商枝的袖子,小声说道:“这些孩子怎么这样安静?”
商枝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应该被毒哑了,我赶路这几天,他们也从未发出一点声音,当时我猜那帮人给小孩喂毒时嫌弃惨叫声太吵闹,所以才把他们毒哑吧。”
田老头啐了一口:“丧尽天良。”
羽流萤抿了抿嘴唇,拿出一包点心给这帮小孩们各分了两块。
这帮七八岁的小孩们很喜欢甜甜的点心,伸出小手接过点心后缩在笼子里,小口小口啃着点心,时不时转动眼珠,好奇地偷瞄他们。
三人安顿好小孩,围坐在小圆桌前,继续讨论羽流萤刚刚提出的建议。
田老头是信得过的人,羽流萤也信得过,商枝别的东西不说,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商枝坐在圆桌前,说道:“我在碧海潮生有一位故人,她是一名医毒双绝的神医,单论医术上的造诣,不在广寒医仙月扶疏之下。”
羽流萤静静地喝着茶水,眼睫轻轻颤动。
商枝屈起手指敲击着桌面:“如果求她帮忙,我有七成的把握,但我还有个顾虑。”
田老头说道:“什么顾虑?”
商枝揉揉太阳穴:“这些是未长成的毒太岁,我担心把这些孩子送到碧海潮生,碧海潮生的人会把这些孩子培植成真正的毒太岁,那样岂不是羊入虎口?”
羽流萤微微一笑:“商枝,你错了,这些小孩根本不是毒太岁,更不是未长成的毒太岁,他们只是具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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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成为毒太岁的一部分条件,成功的几率还不到万分之一。”
她拿起茶壶,给商枝和田老头的杯子里加满茶,又说道:“而且想要培植成真正的毒太岁,有一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商枝和田老头被勾起了好奇心,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田老头敲了敲桌子,有点着急了嗯:“流萤丫头,你就别卖关子了,勾得我这心里不上不下的。”
羽流萤娇美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笑容,顿时有些调皮了,“好啦,我也不是要卖关子,那个必不可少的东西叫火蚕。”
田老头:“这是何物?”
羽流萤:“有些火山口附近有一种火烧不化的石头,石头里的石髓生长着通体赤红的虫子,会吐丝,吐出的丝火烧不化,这就是火蚕。”
“火蚕是剧毒无比的毒虫,被毒太岁使用的火蚕不止这样,还需要放在药鼎中养一段时间,每日要喂不同的毒虫,一般要养好几年,若是火蚕能食尽百毒而不死,才能用来培植毒太岁。”
商枝震惊:“这么麻烦?这么复杂?”
羽流萤点头:“不止这样,培植毒太岁需要两条火蚕,一条蚕吃的毒物毒性属热,另一条蚕吃的毒物毒性属寒,吃了两条火蚕不死的药人,才会成为真正的毒太岁,血液会变成黑色,同时毒入脑部神经,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当然也有例外。
有些人的毒抗力在毒药的摧残下变得十分恐怖,所以在成为毒太岁后可以暂时抵御毒素的侵蚀,依旧保留自己的意识。
可是时间一久,就不好说了。
商枝有点纳闷,都是看完原著的穿书者,怎么羽流萤知道这么多秘辛呢?
她不禁想起老头子说过的话——诡术师是拥有最多秘密的人。
商枝顺着她的话慢慢分析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碧海潮生根本看不上这样的残次品?”
羽流萤说道:“天人境的强者眼界太高,尤其是月扶疏这种九品天人,我估计这些孩子在他眼里和垃圾差不多,很没必要,太得不偿失,而且据我所知,这世上已经没有火蚕了,至少碧海潮生没有。”
商枝摩挲着下巴:“怪不得星月神教会把这些孩子拿出来拍卖,原来是缺少原材料,根本培植不出来。”
田老头说道:“世界之广,无奇不有,说不定就有谁偶然寻到了一两只火蚕,况且人都会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觉得自己是那个最特殊的,肯定会有了不得的大机缘。”
他这话有点自嘲的味道,想到他的过往,商枝不禁轻咳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除了火蚕之外,还有什么毒药使这些孩子拥有了长成毒太岁的可能性呢?”
随着她这句话说出来,羽流萤瞳孔不禁猛地一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她又顾忌着什么东西,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真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田老头面露骇然之色:“若是如此,那才叫可怕呢,好在那什么火蚕不好弄,万中无一的几率啊,那些想着长生不老的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指不定多少孩子遭殃呢。”
他的话得到了两人的一致认同。
若是火蚕易得且能大肆养殖,搞不好养人也像养猪一样,把人圈禁起来,让母体不断生育幼崽。
商枝不禁打了个哆嗦,庆幸上天有好生之德,让那什么火蚕十分稀有。
此时再想到江雨眠,商枝不禁摸了摸藏在荷包里的小瓷人,耳边再次响起闻人听雪说过的原著内容——江雨眠曾是为羽落清试药的药人,不知以前曾遭受过怎样的折磨。
又联系最近发生的种种关于毒太岁的事,想起她说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所以想要迫切逃离碧海潮生,搞不好江雨眠也和这些关在笼子里的小孩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江雨眠拥有更高的药用价值,所以月扶疏才视她如珍宝,派了两个天人境的高手日夜看护。
再想起碧海潮生对江雨眠的称呼——小太岁。
某种可怕的真相呼之欲出。
如果不是知道原著剧情的穿越者,如果不是熟知剧情又和江雨眠相识,无论是谁,都绝对不会将这些线索串联在一块,把江雨眠和毒太岁联系到一起的。
就连商枝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无他,实在是江雨眠活得太体面了,太光鲜了。
笼子里的那些小孩只是残次品,就已经因为剧毒导致神智不明,反应迟钝,而且形容可怖,一看就是毒物。
江雨眠不仅没有失去神智,她还是月扶疏最心爱的徒儿,拥有仅次于月扶疏的地位,又是那样一个惊心动魄美绝人寰的少女。
谁会想到她是毒太岁?
如果她真是,如果她真的是……
那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可怕,太疯狂了。
第65章 三危山8
整整七日过去, 百鬼迷雾终于退散,三危山的地貌也在五鬼搬山术下彻底换了个样子。
迷雾散去后,阴气盘旋在三危山上空经久不散,化作寒潮降临三危山, 四季如春的三危山下起了鹅毛大雪, 不过短短一天, 三危山就被大雪覆盖,一片银装素裹。
九品天人,有移山倒海之能,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能引起天象的变化。
阵法虽然结束, 但余波犹在, 时不常还有余震。
闻人听雪在七天七夜的奔逃后也精疲力尽了,她这几日水米未进,全靠一身内力撑着, 反应迟缓了许多。
在又一次地裂来临时, 本就崎岖的山路在一阵地动山摇中被晃动的板块大力挤压, 猛地向上垂直拱起,形成一个标准的垂直角度。
山路前方恰好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涧, 闻人听雪是循着水流的声音走到这里来的,她本就力竭, 又突逢这样的惊险变故,直接被异军突起的垂直峭壁掀飞,坠落到深涧里。
好在她轻功一流, 又在生死关头时激发出身体内的潜力,用细雪剑插入峭壁作为缓冲,这才侥幸留下一条小命, 有惊无险地坠入深涧底处的冰冷寒潭中。
寒潭冷如冰,闻人听雪被冷水一激,全身都打起了摆子,她将脑袋露在水面,猛地吸了一大口冰冷的空气,一鼓作气哆哆嗦嗦游地上了岸,胡乱找了个山洞跑进去。
这七日的艰难奔波,对体力消耗巨大,湿透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闻人听雪这才发现自己的腰细了一大圈,微微隆起的腹部也变得十分平坦。
她脱下身上的湿衣服用力拧干,身体颤抖的像筛子,上下牙齿来回打架,又接二连三地打了个好几个喷嚏,脑壳都被冰水激得疼了起来,
这温度怕是在零下十度左右,闻人听雪本想用内力烘干这些衣物,可惜此刻经脉中的内力消耗无几,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恢复。
还好山洞里有些干柴,闻人听雪把这些干柴枯叶扒拉到一块,用钻木取火的老办法生了一堆火。
随着火焰渐渐旺盛,冰冷的山洞也有了几分温度,闻人听雪坐在火堆旁烤着湿透的衣服,又把滴水的头发用力拧干,随着火堆渐渐燃尽,湿透的衣物也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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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七八分。
闻人听雪稍稍缓过来一些,脸上多了一丝血色,冰冷的手足也渐渐有了温度,她往手心呼出一口热气,胡乱披上衣服去外面寻找木柴。
寒潭四面环山,远处传来瀑布之声,周围没有什么树木,倒是岩壁上生长着不少扎根在岩石深处的孤松,闻人听雪用轻功飞了上去,拾了一捆干柴回来,用还未熄灭的火堆又在山洞里升起一堆篝火。
这回衣衫和头发完全干透了,闻人听雪找了跟结实的树枝削尖,去寒潭里抓了些鱼放在火堆上烤。
没有佐料的调味,烤鱼的腥气很重,闻人听雪已经饥肠辘辘,连吃了五条烤鱼。
吃完烤鱼,闻人听雪又找了块中间凹陷的石头,用细雪剑加工一番后做了个粗糙简陋的石碗,盛了清澈的潭水架在火堆上烧开,这才敢放心喝下去。
烤鱼和热水一起下了肚,闻人听雪的身体才终于有了几分暖意,山洞的墙壁太过冰凉,闻人听雪只好又拿着剑跑到外面到处找干草。
她现在处在下游位置,下游地势低,所以在此处汇聚成一处寒潭,越往上游走植物越丰茂,虽然树木都被大雪覆盖,但还有一些果实露在外面。
闻人听雪摘了些野果子,正要再往前走一走,突然和一头出来觅食的黑熊正面对上。
闻人听雪宰了熊,剥了皮,把厚实的熊皮放在大雪里反复揉搓,用这种方法把熊皮清理干净后,她又打了两只野兔拎回山洞里,当做今晚的晚餐。
此时的处境虽然不太乐观,条件也十分艰苦,闻人听雪却感到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纷争,看到这被大雪覆盖的白茫茫的世界,心中的许多忧愁和烦恼也一并远去了。
唯一需要她烦恼的只有一件事——生存。
她把熊皮和野兔带回山洞,把熊皮铺在干草上,灰色的野兔皮剥下来塞进靴子里当鞋垫,又挥剑砍了一棵树做了个木门,放在山洞前挡风和野兽。
忙碌一整天后,山洞已经可以作为一个短暂的休憩之所了,闻人听雪躺在厚实的熊皮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闻人听雪顶着两个黑眼圈,又持着细雪剑出去打猎,这里的上游有不少野兽出没,她准备再杀几头野熊和老虎,给自己找个被子盖,再做一件毛坎肩儿和毛皮裙御寒。
这回,她宰了一头老虎。
闻人听雪并不想杀老虎,没穿越之前,老虎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她自己也很喜欢这种矫健而优雅的大型猫科动物。
但真正在野外对上野生的老虎,对大型猫科动物的可爱滤镜会瞬间破碎,只能搏个你死我活。
闻人听雪剥了老虎皮放在雪地里搓洗干净,终于有了一床虎皮被子,她扛着虎皮准备回山洞时,上游突然飘过来一个漆黑的人影。
那道人影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随着上游的水流浮浮沉沉,一直飘到了下游这里。
等他随着水流飘到闻人听雪这边,闻人听雪低头一看,发觉那黑色织金的衣服有些眼熟。
她再定睛一看。
这人居然是羽重雪!
她脑子一乱,下意识扔下手中的虎皮和野兔,跳入寒池中游了过去,羽重雪正面朝上,一张俊美的脸庞被冰寒入骨的池水浸泡得发白,黑发如水草般在潭水下微微摇曳。
闻人听雪拽着他的腰带连拉带拽,终于把他拖到岸边弄上了岸。
再一探羽重雪的脉搏和心跳,都是十分微弱,仿佛很快就要消失一般。
闻人听雪抹了把脸上冰寒的潭水,把湿漉漉的长发拨到脑后,她看着脚边奄奄一息的羽重雪,心有余悸之外,一时间也觉得造化弄人,让这等天潢贵胄都沦落至此,还被水流冲到她这个宿敌脚边。
如果她此刻还是误食肉灵芝后的疯魔状态,保不齐还要再捅他一剑,把他的心挖出来生吞,彻底摆脱身体里的蛊虫。
但是眼下这会……
闻人听雪握着细雪剑,想着年幼时一声一声唤她师姐的小重师弟,想着远在烟都对两人充满期许的师尊,终究忍不住苦笑一声。
羽重雪顾念昔日烟都的同修情谊,所以她一朝不慎落入他手中,他不曾对她痛下杀手,这一路上也算是照拂有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自己又何尝不顾念烟都那段岁月呢。
就算此刻可以冷血无情地杀掉羽重雪,可日后遇见师尊,让师尊知晓他们两人同门相残,身为师姐的她不仅对濒死垂危的师弟见死不救,竟然还挖了师弟的心想要生吞。
若师尊来日想要清理门户,一剑杀了她这个孽徒,她怕是死的时候也没有颜面喊一声师尊了。
终究还是不忍心啊。
闻人听雪在心中低叹一声,撸起袖子,开始按压羽重雪胸部中央,羽重雪吐出几口水,仍旧昏迷不醒,闻人听雪只好把他背回山洞里。
羽重雪失温太厉害,全身上下冰凉一片,只有心窝处还残存一点温度。
即使在昏迷中,他的身体也忍不住微微颤抖,闻人听雪在山洞里生起篝火,把羽重雪湿透的衣服全部扒光扔在一旁,又拿着兔皮擦干他的身体和头发,把他扛到了温暖厚实的熊皮褥子子上,将新得来的虎皮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闻人听雪蹲在他身边观察了好一会,把手探进被窝里一摸,还是冰凉一片,一点温度都没有。
她这会是真有点着急了。
闻人听雪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不知道怎么想起了电影《神话》里的玉漱公主脱了衣服用身体给蒙毅取暖的情节。
如果是内力充沛的时候还好说,大可以用内力给羽重雪疗伤,但现在的情况,也只能用土办法了。
救人要紧。
往篝火里又添了好些木柴,让山洞里更加暖和些,闻人听雪脱了身上湿透的衣服,把自己的头发潦草擦干后,掀开羽重雪身上的虎皮被子钻了进去。
刚一贴到羽重雪身上,就跟搂了一块冰似的,冻得闻人听雪直哆嗦。
闻人听雪慢慢呼出一口气,伸手把虎皮的边角处掖好,避免温度流失,随后紧紧抱着羽重雪的身躯,在心里面默默数羊。
数着数着,被窝里渐渐暖和起来,闻人听雪心情也渐渐复杂起来。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除了商枝之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被窝里搂着别人睡觉。
而且这人性别为男,年方十八,还是她的师弟。
为了避免和羽重雪脸对脸,也为了让羽重雪心口处的温度不要散去,她的脑袋正贴在羽重雪的胸膛上,鼻尖抵着少年人很有韧性的肌肤。
旖旎的心思到没有,她这会横竖睡不着,心里面又有对一丝异性身体的好奇,于是摸了摸羽重雪的后背,又摸了摸他的六块腹肌,发现男人的身体肌群与骨骼要比女子坚硬厚重许多,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触感。
在烟都练剑时,羽重雪的剑充满了刚猛霸道的力量,往往震得闻人听雪手臂发麻,所以她一直都选择避其锋芒,以技巧和速度取胜。
女剑客的弱势往往体现在力量上,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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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弥补这个短板,闻人听雪开始在瀑布下练剑,一开始她被瀑布拍打得睁不开眼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更别提练剑了。
差不多大半年,她才能在瀑布下练完一套完整剑法,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惧怕羽重雪的力量了。
往事如梦啊,闻人听雪渐渐有了困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篝火燃尽,余温暂存。
羽重雪浓密的睫毛颤了缠,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脑子还有些迷糊,眼前漆黑一片,下意识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了几点灰烬的亮光。
发散的意识渐渐回笼,脑子也逐渐清醒起来,羽重雪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指腹刮过一片温热滑腻的肌肤。
羽重雪身体一僵,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这才意识到,他的身躯正和一个女子的身躯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那女子的脸庞贴在他的胸前,他的下巴正贴着女子的发顶。
哔剥一声,那堆燃尽的篝火顿然窜出一朵小小的火苗。
接着这丝光亮,羽重雪看清了怀中女子的脸。
眼睫纤长,容色清绝出尘,睡容比烟都的梨花还要静谧美丽。
他是在做梦吗?
不然怎么梦见了师姐?
他敢对师姐做过的最冒犯的事,是像疯狗一样舔舐师姐耳后的朱砂小痣。
眼前这个梦实在是太放肆了,他正紧紧搂着师姐,女子柔软如云朵的胸膛正紧贴着男子的坚硬胸膛,而他的手,居然还贴在师姐赤裸的脊背上。
这难道是人临死前的美梦?
热气上涌,羽重雪脑子发昏,哪怕在梦里也不敢对师姐如此造次,他脑子里想推开,身体却下意识地搂紧。
正是欣喜又惶恐时,羽重雪却突然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他狠咬了一下舌尖,一股疼痛猛地袭来,羽重雪这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梦。
难道师姐受伤了?
羽重雪慌乱起来,抖着手抚摸闻人听雪的身体,想找到那处流血的伤口。
黑暗中,他的一只手摸到了闻人听雪平坦的小腹,另一只手则摸到了一手黏腻温热的血。
这一刻,羽重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师姐为了救他,小产了。
第66章 三危山9
这一刻, 羽重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师姐为了救他,小产了。
闻人听雪在小腹传来的一阵阵绞痛中醒过来,她感觉下半身湿漉漉黏腻腻的,下意识伸手一摸, 才发现自己的短裤已经湿透了。
一只微凉的手掌正放在她的小腹上, 有微弱的内力从掌心传输过来, 时断时续的。
闻人听雪勉强睁开眼皮,看到羽重雪坐在他身边,上半身还裸着,黑发从肩头披散下来,发梢轻轻撩着她的脸。
他这一起身, 山洞里的寒风呼啦啦地往被窝里灌, 闻人听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扯了扯虎皮,说道:“你醒了?”
她的声音十分虚弱, 听得羽重雪心里一紧, 心口蓦地一疼, 哑声说道:“师姐,是我不好, 害得你没有保住孩子。”
闻人听雪诡异地沉默了一会,黑暗中,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起来:“是……是啊……”
她这七日忙着逃命,忘了吃江雨眠给她的假孕药,那药吃着的时候不会来月事, 还有养血调经的功效,一旦断掉半个月,停了好几个月的月事就会汹涌而至, 如血崩一般。
闻人听雪的短裤全都湿了,她叹了口气,眼下这等光景,连个做饭的锅都是她费了好大功夫用石头凿出来的,条件简陋不堪,现在又来了大姨妈,让她上哪去找换洗的衣物和月事带。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拿下羽重雪放在她小腹上的手,说道:“你也受了重伤,内力所剩无几,还是先护住心脉给自己疗伤吧,不用管我。”
羽重雪还是没有收回手,固执地说道:“师姐,你流了好多血,我还能撑一会儿,现在你更要紧。”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闻人听雪赶紧说道:“你快躺下吧,再这么折腾下去,被窝里都没温度了,我也觉得冷。”
羽重雪只好又躺了下来。
他一躺下,闻人听雪就起来了,羽重雪问道:“师姐,你要做什么,我来帮你。”
正想起身,羽重雪发现自己居然未着寸缕,只好裹着虎皮坐在熊皮褥子上,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衣衫。
夜里山洞的温度更低了,温度在零下,体感温度则更加低,闻人听雪瑟瑟发抖,快步走向堆着干柴的地方。
折腾一会后,火堆被点燃了,橙色的光芒填满了整个山洞,山洞也渐渐暖和起来。
看羽重雪摸索衣衫,闻人听雪说道:“寒潭里湿透的衣服还没彻底干透,穿上只会更冷,你先躺在那吧,别给我添乱。”
羽重雪只好又躺了回去。
贴身的衣物倒还能用内力和体温烘干,这种大件的衣服,闻人听雪此刻实在是有心无力。
她从衣服下摆扯了几块布条,裹上灰烬做成了一个简陋的月事带。
山洞不大,地方自然不宽敞,闻人听雪坐在一个矮树墩上弄着月事带,正背对着羽重雪,漂亮的脊背赤|裸着,就只有一条白色的肚兜带子系在后背那里。
羽重雪别开眼,声音带着痛惜:“师姐,你为了救我,不仅失了自己的清白,还失去了腹中孩儿,你如此待我,我必然不会负你。我会对此事负起责任,待我们回到烟都,我会写好婚书呈给师尊,请他老人家为我们做媒。”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还隐隐透着一分伤心:“师姐,我知道你的体质很难有孕,你若想要孩子,我们成婚之后,我会请最好的医师为你调理身体,孩子总会有的。”
闻人听雪拿着月事带的手顿时一抖。
古代人保守,对于现代人的她来说,她只不过是穿了件膝盖以上的短裤和露背的背心,搂着羽重雪睡了一觉,又没做那种事情,算哪门子失去清白。
当年她和商枝穿着比基尼去三亚,要是让古代男人知道了,怕是会吓死,搞不好还得把她们两个浸猪笼。
闻人听雪沉默了好一会,才尴尬说道:“不用,我并无婚嫁之心,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种事你不用在意,更不用对我负责。”
羽重雪声音发涩:“师姐,你和那卖豆腐的如胶似漆,到了我这里就无心婚嫁,你既然对我半分情意也没有,为何还要用这种方式为我取暖,不惜自损清白也要救我?”
闻人听雪真被他气笑了。
“不然呢,我该怎么救你?”
“但凡有个火炕,或者有几个热水袋和暖炉,我都不会自己脱了衣服给你取暖,当时你危在旦夕,全身冰冷,只有心口处残存一丝温度,再晚个一时半刻,你怕是一命呜呼了。”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捕猎一只大型猛兽,剖开它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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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塞进去,先不说捕猎猛兽需要的大量时间,就算在你没死的时候捉到一只,可是你身高一米八,哪只猛兽能把你装下?我是把你的上半身塞进去,还是把你的下半身塞进去?”
况且给野兽开膛破肚,还得把里面血淋淋的五脏六腑和臭气熏天的肠子给掏出来,那股又腥又臭的气味,能把人眼泪给熏下来。
闻人听雪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幽幽说道:“你若心存感激,对我心中有愧,不如把蛊虫的解药给我。”
羽重雪沉默了。
闻人听雪把弄好的月事带放在膝盖上,语气带着淡淡的嘲弄:“你不愿意吗?”
过了好一会,羽重雪才慢吞吞低说道:“师姐,师尊也曾去皇宫为你求药,他还准备在我父皇寿辰之时将你从暗卫名册上除名,再收你为义女,给你一个高贵的出身。”
“师尊待你如亲女,也视我为亲子,身为师弟的我,也将你与师尊当做我的血肉至亲。”
听他说将师尊与自己当做血肉至亲,闻人听雪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羽重雪深吸一口气:“师姐,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你,并非是我不愿意给你解药,而是唯一能配出解药的人,只有碧海潮生的月扶疏,这解药制作繁琐,为了防止暗卫生出异心,来日招致祸端,所以从没有现成配好的解药。”
“解药的一味药是皇室人的心头血,尤其以天人境效果最佳,做成药酒后还需要沉淀三五年,才能真正发挥效用。”
闻人听雪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原著误人。
书中只写蛊虫的解药是皇室人的心脏,却不想这么复杂。
她心中沉甸甸的,对一直深信不疑的原著内容突然产生了几分疑惑。
好像有一头庞大无比的狰狞巨兽,蛰伏在那些情爱纠缠的文字之下。
为什么所有男主都非女主不可呢?
这些男主都是眼高于顶的天骄,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羽重雪,眼睛也是长在头顶上的。
这些男主真的会因为爱情放下自己的骄傲,和别人共享心爱的女子吗?
突然间,闻人听雪的小腹又传来一阵绞痛,一股热流涌出,闻人听雪连蛊虫的折磨都能挺过去,这点姨妈痛自然不在话下,可眼下尴尬的,是她没有换洗的贴身衣物。
短裤是为了骑马时避免粗糙布料磨伤大腿根,专门找裁缝用柔滑的丝绸做的,里面还有一条三角蚕丝内裤,眼下只能把外面的短裤脱了,在内裤里放月事带。
眼下真是火烧眉毛,再顾不得其他了,闻人听雪把解药的事放在一旁,,对羽重雪说道:“你背过身去,我要换衣服。”
羽重雪一愣,随即背过身,又扯出虎皮被子,把脸严严实实地捂住了。
闻人听雪把弄脏的短裤放在一旁,站在火堆旁把里衣烤干,又在弄脏的熊皮褥子上垫了一块兔皮,折腾了好半天这才安心躺下。
他们先前在马车上时也没少同床共枕,可那时两人身上的衣服都穿得严严实实,中间又放了两个枕头隔开,哪像此刻条件简陋,铺着熊皮的小床又窄窄的,要两个人挤在一起才不会掉下去。
羽重雪赤身裸体,好在闻人听雪穿上了刚烤干的里衣,羽重雪看着简陋木架上挂着的衣物,只能在心中祈祷他的衣服快点干透。
闻人听雪睡了很长一觉,醒过来之后觉得舒服多了,侧过头一看,身边空着,羽重雪不知道去哪了。
过了一会儿,山洞门口挡风的小木门被打开,一阵呼啸的寒风灌了进来,羽重雪带着一身雪花,拎着两只野兔和一堆野果回来了,身后还背着一捆干柴。
闻人听雪翻了个身,大姨妈的突然造访实在是让她疲惫极了,于是继续闭眼睡觉,充分的休息也会让内力恢复速度加快,实力恢复后,她要想办法走出这里去找商枝,陪她一起去找艳鬼求药。
羽重雪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也没打扰她,把东西放好后又出去了。
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还升起了一堆火,寒冷的山洞又变得暖和了。
闻人听雪又翻了一个身,羽重雪背对着她,通红的手正拿着件湿哒哒的白色丝绸短裤放在火堆上烤。
闻人听雪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猛地惊醒了。
那不是她被经血弄脏的短裤吗!
她倒吸冷气,一时间竟觉得有些荒诞,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你、你把我的短裤给洗了?”
羽重雪咳了两声,后背突然绷直了,声音也有些不自在:“师姐,就算你是地鬼巅峰的强者,小产之后也要注意调养,是不能碰冷水的。”
闻人听雪:“……”
闻人听雪是一个不擅长撒谎的人,因为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无数谎言来遮掩,或许有些像她这样的资深社恐都是如此,天生带有一种强烈的道德感,有时又充满了莫名其妙的负罪感,以至于买烤冷面让老板不要加香菜时都要鼓足勇气,生怕给别人添麻烦,唯恐冒犯了对方似的。
所以更没有办法编织出一个完美的谎言。
商枝对她说:遇到这种情况,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人类的想象力会自动为你补足谎言。
于是闻人听雪继续沉默着,往上拉高了虎皮被子,遮住了半张脸。
不一会,丝绸短裤烤干了,羽重雪把短裤放在简陋的木架上,在火堆上烤着野兔。
闻人听雪蒙着虎皮被子,在被窝里穿好了衣服,坐在火堆旁发呆。
古代没有卫生巾,月事带是要反复利用的,以前闻人听雪一年也就来两次,量都很少,经血的颜色也是发黑的,所以一直往月事带里放棉花,用完就丢也不会心疼,如今吃了江雨眠的药,经血的颜色恢复正常,量也变多,却是更麻烦了。
在这个世界里,健康的大姨妈和高强的武功不能兼得。
有些女子之所以不适合习武,是因为她们的黄体很容易破裂,这也是一些武功高强的人不愿意收女弟子的原因。
兔肉烤熟了,羽重雪掰下两只金黄的兔腿递给她,闻人听雪接过来默默吃着,两人之间弥漫着异样的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吃完饭,羽重雪把石锅架在火堆上烧热水,又往里面放了两块野山姜。
闻人听雪诧异道:“怎么还有姜?”
羽重雪说道:“师姐以前还说我是狗鼻子呢,只是寻块姜而已,倒让你大惊小怪了。这山洞里就算生了火也十分冷,你刚小产,喝点姜汤暖暖身子,以免落下病根。”
闻人听雪尴尬的脚趾抓地,只好接过姜汤喝了。
闻人听雪喝完姜汤,羽重雪又出去打猎了,两个时辰后他带着一块棕熊皮回来,总算不用两人挤一床被子了。
吃完饭后两人各自运功调整内息,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经血侧漏,所以短裤又被弄脏了。
闻人听雪实在不想让羽重雪给她洗短裤了,毕竟她不是真的小产。于是趁着羽重雪熟睡的时候,闻人听雪摸黑换好衣服,把脏掉的短裤藏在了熊皮褥子下面。
第二天早晨醒来,旁边的羽重雪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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