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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醉酒 给她挤得几乎贴在墙上了!……
柔暖的风透过窗隙钻进来, 卷着院里栀子花的清香拂过鼻端,也撩动云娆细碎的鬓发。
她纤秀的手指绞着腰间宫绦,不自觉垂眸道:“他挺好的。”
这回答太敷衍, 徐氏显然不太满意。
“当初裴家说是冲喜, 我想着他重病的人前途未卜, 有些事交代得也不够细致。如今他全须全尾的回来, 夫妻相处的时候可不能马虎。”她戳戳女儿的脸蛋, 带了几分打趣,“老实说,他私下里待你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云娆情知逃不掉,只好乖乖交代。
“其实我跟他也没相处几天。刚嫁过去时他在别处调养身子,不让人打搅, 这事儿青霭想必跟母亲说过。后来他北上迎敌, 回到京城后也不过三四天而已。我瞧他言行举止倒是挺讲道理的,也愿意护着我。”
徐氏闻言, 明显松了口气。
他原本担心裴砚征战之人性情刚毅冷厉, 方才在人前只是维持客气姿态,如今看来倒是她多心了。便笑道:“他肯护着你就好。日子终归是你俩过, 长辈婆母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他如何待你。”
说话间觑着女儿神色,眼底笑意又深了些。
“起居的事都还顺当么?”
云娆又不是傻子, 出阁前母亲叮嘱了好些夫妻闺中之事的话,这会儿哪能听不出来?
新婚出嫁,到底是脸皮薄的。
她不太好意思地垂眸,假作摆弄衣襟绣的海棠花,低声道:“我们如今还是分房睡的, 饮食起居上倒没什么。”
徐氏闻言微微一怔。
云娆忙道:“其实这样挺好,我跟他还不熟呢。”
这话倒也在理。
当初范氏打着冲喜的由头促成婚事,于两人而言都是盲婚哑嫁,彼此性情根底都不了解,仓促圆房未必是好事。
徐氏是过来人,深知这种事重在顺其自然,想明白之后倒抿唇笑了笑,“这倒罢了,缓一缓也好。不过我还是得嘱咐你,姑爷是惯于打打杀杀的武将,生得又强健,未必会疼人,若真到了那种时候,你可得让他悠着点多加怜惜。你还小呢,可别伤了身子。”
云娆闹了个大红脸,“我知道啦!”
说着话,赶紧从徐氏怀里挣脱出来,假装去倒茶喝。
徐氏抿唇笑了笑,没再揪着这个话题多说,只是坐在那里笑望着云娆。
“先前常妈妈应该转述过我的意思了。若侯府里日子艰难,咱们自该另寻他路。不过我瞧姑爷不像骄矜桀骜的人,未必不能好生相处。你平素多留意些,别委屈了自己就是。”
云娆灌了两口晾温的茶,一叠声答应着。
窗外有风吹过,树叶梭梭轻响。
江季行咚咚的脚步声夹杂在这动静里渐而靠近,进屋之后,他绕过屏风跑进来,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大哥回来啦!去祖父的书房了!”
“这孩子,怎么跑了一头的汗!”
徐氏闻言起身,取个软巾让他擦汗。
江季行嘿嘿笑了笑,没解释这一头大汗的缘故,又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徐氏瞧了瞧天色,先去打点晚上的小宴。
云娆让青霭她们去给母亲帮忙,而后去寻苏春柔说话——她的身孕已过了八个月,因邻近产期时身子重,夜里睡得不像从前舒服踏实,徐氏为保稳妥,每两日都会请郎中来瞧瞧脉象,帮着调理饮食睡眠和养胎等事。
这会儿郎中还没走,云娆正好细问一番。
得知苏春柔身子安稳无恙,腹中胎儿也长得不错,自是放心了许多,待郎中离去,便依叮嘱裴苏春柔在院里慢慢走走,挽着手说些私房话。
……
晚间的小宴准备得十分精致。
江家虽比不得靖远侯府的富贵气象,徐氏却有颇丰厚的陪嫁,见识也不算浅。她就云娆这么个宝贝闺女,回门的事这辈子未必会有第二次,自是格外重视。
早在二月里,她就筹划着回门宴的酒菜果点,如今硬生生拖到四月底,菜色虽换了好几样,却也是越来越精致。
晚间阖家在花厅里聚齐,就着满桌佳肴倒也算其乐融融。
女眷们围坐一处,因崔老夫人今日心绪极好,瞧着云娆带了个春风得意的女婿回来,苏春柔那孕肚也一日比一日显眼,话题难免都绕着长房。那边祁氏婆媳有意借侯府和裴砚的威势为男儿谋个前程,自然也奉承着云娆母女,一副重修旧好的模样。
剩下个江云影虽满腹心思,这当口却也不敢表露,只默默喝着杯中甜腻的果酒,留神外头男人们的动静。
一道屏风之隔,外头倒颇为热闹。
江老太爷和二房的江慎父子都有心仕途,碰上皇帝嘉奖器重的御前红人儿,自是满口好话,时时举杯劝酒。
裴砚焉能瞧不出他们的心思?
不过这种事原也寻常,无需大惊小怪。
且抛开二房不谈,云娆的父亲江恒是为救百姓而殉身,这事儿宁王早就查证过,当时还颇赞赏其勇武之举。而江伯宣弱冠登第,才华品性俱佳,单拎出来也是侯府那几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所不及的。
这样的岳丈和大舅哥原也难得,更何况云娆当初嫁得颇为委屈,哪怕是看在她的薄面上,裴砚也会礼让三分。
是以江家父子热情劝酒,裴砚也鲜少推拒,仗着军营里练出来的好酒量喝得甚是爽快。
那方酒桌便比里头热闹了许多。
直待亥时过半,江慎父子才陪不住酒,被人醉醺醺地扶了回去。
老太爷上了年纪的人也熬不住,喝得醉眯眯的回了屋,里头女眷们也各自散了回住处,只剩下江伯宣惦记着妹妹,任凭旁人怎么劝都拉住裴砚不肯撒手。
徐氏没了法子,只好留仆妇小厮好生照应着,让云娆先回屋准备沐浴安寝的事。
笑语渐远,连草虫也都安静了。
邻近朔日时苍穹如墨,反显得厅里灯烛格外明亮。
江伯宣自幼读书不太喝酒,今日陪着裴砚喝了好多杯,那张斯文的脸早就红透了。身板却仍尽力挺直,哪怕喝醉了酒也不曾胡言乱语,只抓紧裴砚的手腕叮嘱——
“云娆小时候性子活泼可爱,很会闹腾人,后来家父过世,她小小年纪却懂事了许多。”
“她才十六岁,比妹夫你小好多岁,论见识论行事自然比不上你。往后若行事有不周全的,还是得请你多担待。”
“比起侯府的门第,江家确实微寒了些。但她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在闺中时我也不舍得委屈了她,往后在侯府过日子还是要你多加照看。若她闹小性子,你也多让让,实在心里不舒服,去我那儿寻衅找事都使得,只别太跟她计较。”
他说得认真,裴砚却忍不住笑了笑。
跟媳妇儿闹脾气,转头去找大舅哥诉苦出气这种事,他当然干不出来。
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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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宣这般殷殷叮嘱,显然是放心不下云娆,怕自家妹妹在侯府受委屈。
裴砚想起今晚来花厅赴回门宴时,偶然瞥见云娆身着薄衫靠在母亲怀里撒娇,那是跟在侯府截然不同的娇憨模样。
心头似稍有触动,他点头道:“裴某七尺男儿,原就该护着妻儿,舅兄无需担心。”
江伯宣听了他这承诺,满意的点点头。
谁知脑袋太重,一头栽在桌上就有些抬不起来,他拿胳膊微微撑了撑,像是要就地睡过去的模样。
裴砚失笑,才想扶他起身回屋,就听身后有人道:“大哥在家里可从没这样喝醉过,姐夫真是好酒量!”
回过头,就见江季行吊着脚坐在后面高高的栏杆上,正歪头打量他。
这小子神出鬼没,倒适合抓去习武。
裴砚犹记得今日刚来江家,被老太爷喊去书房慢慢叙话时,这小子就爬到书房外面那棵老高的槐树上,毒日头底下也不嫌热,只藏在浓密的树冠里——依江家这情形看,八成是怕江老太爷在他这孙女婿跟前胡说,躲在那儿听墙角呢。
倒是挺护着他姐姐。
裴砚不由招手,“过来。”
江季行果真跳下栏杆,大大方方走到他跟前。
裴砚随手抓起江伯宣的酒杯,递过去逗他,“喝不喝?”
“我才不喝!”小家伙年才十二,对这事儿倒是拎得挺清楚,靠在兄长身边拿手背去试他脸上烫热的温度,眼睛却直勾勾盯住裴砚。片刻后,他似乎确认了这姐夫不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凶煞模样,认真道:“不许欺负我姐姐。”
裴砚忍笑,抬手去弹他脑门儿。
江季行没躲过,却从这动作里觉出稍许亲近,眨了眨眼睛道:“我们书院也教习弓马呢,说以后可以上阵去打仗。”
“好,到时候我带你。”
裴砚还挺喜欢逗这个小舅子,怕江伯宣真在这儿睡过去会着凉,也无需旁人费劲去抬,径直扛在肩上送到了屋门口。
而后,便往西竹馆去。
西竹馆里,云娆这会儿正擦拭头发。
比起侯府的枕峦春馆,这地方自然是逼仄了些。但从小住到大的闺房,里头从床榻帘帐到桌椅陈设都是用惯了的,家里也没侯府那么多规矩,时隔两月再回来住,自是无比亲切自在。
从小宴回来,青霭自去铺床,绿溪去整理衣裳箱笼,云娆先跑到心爱的雕版跟前盘桓了半晌。
过后沐浴盥洗毕,坐在靠窗的藤编美人榻上,任由青霭帮她慢慢擦拭头发,那股子熟悉的轻松之感,让她几乎想长久住在闺中不再回去。
她阖上眼,回味闺中的片刻宁静。
窗外风动竹梢,不知过了多久,传来院门的吱呀轻响。
而后便是看门的老妈妈问候姑爷的声音。
云娆打个哈欠坐起身,趿着鞋还没迎到屋门口呢,裴砚已大踏步走了进来,夜风里亦卷来一股不淡的酒气。
看来真是被灌了不少的酒。
屋里灯盏明亮,他大约是酒气上涌走得热了,进屋后便先解开领口,将外头罩着的锦衣脱下来,随手递给云娆。视线在屋里粗粗打量了一圈,而后停顿在一方雕版上——
那上头雕了一副《双美图》,细密的线条将两位美人勾勒得栩栩如生,不管是雕版本身还是拿墨印出来图画都赏心悦目。
西竹馆攒了半屋子雕版,这是云娆最喜欢的版画之一,精心保养后摆在靠墙长案上最显眼的位置,每日出入都能瞧上几眼,既可愉悦身心,也能趁空琢磨笔法精髓。
雕版旁边的小架子上,还放了几把用旧的小刻刀和漂亮刷子做装饰。
此刻裴砚瞧见,竟也被吸引了注意。
他顿住脚步,借着烛光躬身去瞧那外形规整内里曼妙的雕版,就着上头早已干涸的墨迹,几乎能想象拓印出来的模样。
他不由看向了云娆。
“这是你的?还挺好看。”
迥异于在侯府时冷清深邃的眼神,他今晚颇为放松,那双眼在酒后添了暖意,稍减疏离,看向云娆时倒似暗藏赞赏之意。
云娆暗夸他有眼光,便自笑道:“是一位朋友送的,摆在这里,倒比挂的画儿还耐看。”
瞧他脸上也浮了稍许醉色,又问道:“里头备了醒酒汤,将军要喝一碗么?”
“不必。”裴砚酒量好,用不上这些。
他伸手轻轻抚上雕版去感受那细密深浅的纹路,目光又扫过那几把精巧的小刻刀。
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他见过武将在屋里悬挂刀枪剑戟,见过文人在屋里摆放拓印的石刻墨宝,却没想到类似的东西竟也会出现在女儿家的闺房里——这样妙龄娇养的小姑娘,不都喜欢脂粉首饰、花鸟琴棋么?
他有些怀疑那几把小刻刀是云娆用过的东西,却也没追问,只收回视线,随云娆进了内间。
闺房稍觉窄仄,布置得却很温馨。
绿溪她们依着规矩都退了出去,云娆将他的外裳搭在花梨架上,又将备好的寝衣给取出来。
她尚未干透的头发披散在肩,触目只觉绸缎般柔滑,底下是夏日里单薄的玉白撒花寝衣,柔软的料子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日益显露的身段。那两只脚趿着软鞋,没了罗袜遮掩,烛光下只觉脚踝秀致玲珑,如同窗外初绽的一小把洁白茉莉。
让人想握在掌中细细把玩。
这念头冒出来,裴砚自己先愣了愣,赶紧收回视线,抓起旁边晾冷的茶灌了半口。
那边云娆回身见他喝冷茶,忙道:“我让人沏热的来吧?”
“不妨事。”裴砚不敢泄露方才瞬息即逝的旖旎心思,只垂目接了寝衣,道:“时候不早了,你先熄灯歇着。我待会出来睡外头。”说罢,自管抬步往盥洗房里去了。
云娆与他分房睡了数日,早就默契地让青霭铺了两床被子,这会儿先歇下倒也没觉得什么。
只是……
屋里残留着淡淡酒气,云娆依稀记得母亲说过醉酒后热浴容易晕过去,难免有些不放心。
她躺在被窝里,将青丝曳在枕畔,闭眼躺了片刻却殊无睡意,不自觉就去听盥洗房里头的动静——方才裴砚进去后没过片刻就传来水声,之后便安静了下去,一直静悄悄的,也不知是不是当真被热气蒸出酒意晕了过去。
她迟疑着翻了个身。
好半晌,仍没听见里头传来动静,她到底有些不放心,下榻趿着鞋走过去试探道:“将军?”
里头没半点反应。
云娆心头突突跳了跳,轻轻掀起软帘,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浴桶里的裴砚。
他的头发仍束着,只有几绺沾水后湿漉漉的贴在脖颈,那张峻整如削的脸在酒后泛着微红,赤着的身体浸在温水里,结实的胸膛一览无余。满屋温热的酒气里,他双眼紧阖,也不知是困得睡了过去还是真个晕了。
云娆下意识想进去把他摇醒,才迈进去两步,隐约瞧见水波下男人劲瘦的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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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后赶紧悄悄退了出去。
捂着胸口稍稍平复心绪,她清了清嗓子,才将声音抬高了些,“将军,还要加热水吗?”
连着问了三遍,就在她以为裴砚真的晕了过去,想要硬着头皮闯进去时,里面终于传来了他的声音——
“不用了,马上出来。”
刚睡醒般含糊的话音落处,里面水声哗啦作响,大约是他已经站了起来。
云娆赶紧跑回榻上。
心跳有点乱,方才窥见的浴房里的光景在脑海挥之不去,她竭力摒除杂念深深呼吸,总算赶在裴砚回来之前让脸上的微热褪了下去。
不过说实话还挺好看的。
她默默想着,察觉帘帐外烛火微晃,而后悄然熄灭。
身边的床褥凹陷下去,男人出浴后温热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
云娆假装睡着,连眼睛都没睁。
裴砚瞥了眼蚕蛹般规规矩矩睡在被窝里的小姑娘,眼底是白皙微红的柔软肌肤,鼻端则是女儿家闺房里恬淡的香味。
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他躺进被窝调匀呼吸。
周遭渐渐安静,身边唯有彼此的气息。
云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夜里梦回时片刻清醒,她觉得裴砚离她似乎有点近,隔着锦被仿佛两人的胳膊都快贴在一处了。
她以为是钻人被窝的老毛病又犯了,迷迷糊糊中往里又挪了挪。
这般醒醒睡睡,次日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她睁开眼想伸个懒腰,蓦然瞧见近在咫尺几乎抢走她枕头的裴砚,下意识往后挪脑袋。谁知睡懵了没留意周遭,后脑勺不慎撞上后头的墙板,在轻微的碰撞声里立时传来微痛。
她“嘶”的吸了口气,这才发现裴砚不知是何时挪到里面的,给她挤得几乎贴在墙上了!
第23章 酸了 这落差如同一根细针扎在心上。……
这点动静也吵醒了裴砚。
他从浅睡中惊醒, 见云娆蹙眉捂着后脑勺,愣了一瞬后才发现自己睡觉时把人家小姑娘挤到了角落,顿时有点尴尬。
——他以前睡觉很规矩的。
昨晚可能是……
裴砚很快把这罪名推到了喝醉酒的头上, 赶忙往后挪了挪腾出位置, 问道:“疼吗?”
“还行。”云娆也有点尴尬, 觑了眼帘帐外明亮的天色, 又道:“将军昨晚喝多了, 若还觉得困倦就再睡会儿吧。”说着,掀开锦被坐起身,小心地避开裴砚的腿脚下了床榻。
裴砚揉了揉眉心, 目送她松散着寝衣趿鞋进盥洗房,才暗自松了口气。
这事儿闹得,委实有点丢人。
裴砚自幼习武修身, 巡逻打仗时又常在行军用的窄仄小床过夜, 睡觉时向来安分得很,经常入睡是怎样的姿势, 醒来时几乎分毫未动。
昨晚他睡前也曾屏息凝神, 平心静气,谁知夜里竟闹了这么个笑话, 也不知云娆心里会怎么想。
他摸了摸脸,也自起身换衣裳。
等云娆盥洗完毕后出来,他进去擦牙漱口后拿冷水洗了把脸, 才算将那点尴尬遮过去。
外头晨光初照,有鸟鸣啾啾传来。
云娆已经换了身簇新的薄裙,正坐在镜前描眉梳妆,由绿溪帮着梳弄发髻。
裴砚暂且无事可做,推门在院里抻了抻筋骨, 就着夏日的清爽晨风看了会儿竹丛树影,瞥见院角的凉棚里堆了许多裁切整齐的木板,不由过去瞧了瞧。
正巧常妈妈出来泼残水,他便招招手问道:“这儿怎么还堆着木板呢?”
“那是少夫人做雕版用废了的,她舍不得丢,就摆在这儿,说是能拿来自省。”常妈妈想起云娆从前蹲在这儿愁眉苦脸地翻看那些残品的可爱模样,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裴砚闻言有点意外,“她会做雕版?”
“可不么,打小就跟着老师傅学,手艺出挑着呢。那间厢房就是专给她雕板子用的,攒了好些。”常妈妈提起这事儿,分明颇为自豪。
裴砚正好闲着,便去那厢房里走走。
推门进去,左边靠窗是一张宽敞的案台,上头家伙儿事备得十分齐全,裴砚一眼就扫见了昨晚瞧见的那种小刻刀。
右边则是好几排书架,靠外侧整齐码放着书卷和装进盒子的版画,里侧摆着一张张雕刻的木板,有只刻字的,也有或简或繁的版画。这些雕版摆得整齐,擦拭得也干净,哪怕是最底下那些瞧着有些年头了的也被精心保管着。
他蹲身随意取了几张老旧的翻看,一看就是云娆幼时的雕刻之作,力道欠缺得很。
新刻的雕版则迥然不同,一看就很有章法。
裴砚未料云娆还有这份本事,不免细看了一阵,只等院里传来青霭跟常妈妈的说话声才搁下雕版走出去。
那边云娆已梳妆好了,薄妆罗裙,眉眼妙丽。
听见裴砚夸赞她刻的雕版好,便抿唇笑道:“都是闲时雕着玩的,不过是一点精细的小功夫。”说话间,徐氏那边也着人来请,遂一道在西跨院里聚齐,而后去老两口的正屋里。
昨晚的小宴上男人们都喝多了酒,女眷难免照料,今晨都起得迟了些。
这会儿聚齐,旁人倒也罢了,唯有江慎昨晚喝得极醉,到这会儿身上的酒气还没散干净,没睡好的眼睛也有点肿,被老夫人打趣了几句。
不过一家人关起门取乐,这种事也是寻常。
众人闲聊一阵,一道用过早饭后各自散了回住处。
云娆直等陪母亲和兄嫂弟弟用过晌午饭,才恋恋不舍地登车动身,往靖远侯府去——她倒是想多住住的,不过明儿还要跟裴砚入宫赴宴,今晚是不能再住在娘家了。
好在裴砚性子直爽,不像范氏那样一堆的规矩,知道她小姑娘新婚出嫁尚且恋家,且苏春柔又产期将近,便让云娆想家时尽管回来。
这般许诺自然让云娆欢喜。
待回到枕峦春馆后歇了片刻,便筹备起入宫的事来。
……
一场胜仗打下来,冲在最前头浴血厮杀的将士自然居于头功,背后兵马粮草调度乃至银钱调拨等事也少不得旁人费心。
永熙帝被各处作乱的流民闹得头疼,好容易等来这么一场大胜仗,有意借机提振士气、讨个朝堂好气象,是以这次宫宴不止嘉奖宁王、众位立功的武将和牵扯战事的文官,也将重臣和勋贵人家都给请了,还许携带女眷来热闹一番。
靖远侯裴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他的身子骨尚且硬朗,太夫人却逊色不少,先前去别苑踏青游春时已颇费心神,回来后便一直静养着甚少出门。
怕在宫宴失仪,这回她也没敢冒头,禀明情由后让长房的崔氏前去赴宴,并带上了如今侯府里唯一嫡出待嫁的裴雪琼。
随同入宫赴宴的还有薛氏——她的夫君裴见明虽然官职不高,不在受邀之列,但有薛贤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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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个堂姐照应着,也时常能蹭个宫宴。
一大清早,侯府里便忙碌了起来。
外头的人忙着准备车马,内院里赴宴的几位则在沐浴后认真梳妆。
云娆并无诰命,今日赴宴的装束也无定规。
她原就不爱跟人攀比装束姿容,想着薛氏素日便爱出风头,今日宫宴上必定也会藏有攀比之心。她在侯府只求安稳度日,这种事上不出错失礼便可,衣裳便选了不那么惹眼的。
云锦半袖之下穿了一袭浅色暗绣的襦裙,搭上披帛和缀玉宫绦,再往云鬓旁簪一支撑门面的金钗,配上耳珰玉镯便也足够了。
梳妆罢出了屋,倒是让裴砚眼前一亮。
倒不是因这身装束有多光彩夺目,只是云娆平素甚少用珠翠金玉装扮,偶尔这样梳妆起来,倒格外衬得肌肤如雪朱唇柔嫩。
在廊下一站,平白让他想起新婚那日她凤冠霞帔的嫁进来,花扇后眉眼婉丽,身姿袅袅。
裴砚的视线不由稍稍驻留。
云娆被他看得有点忐忑,“这装束可以吗?会不会失礼?”
“不会。很好看。”裴砚倒是不吝夸赞,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带云娆出了枕峦春馆。
到得府门口照壁前,薛氏婆媳倒是早就到了。
今日宫宴上勋贵重臣齐聚,薛氏自然不肯坠了公府嫡女、侯府当家少夫人的身份,一身明艳衣裙配着金灿灿的钗簪,端的是贵气逼人。
等云娆夫妻走来,她瞧着裴砚缀以金玉的平巾帻和那身青绶深绯官服,念及自家丈夫官职威仪皆不及这位庶弟,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但她很快将这念头扫去,只朝贴身丫鬟低声笑道:“你瞧她那身寒酸打扮,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她那点家当哪里比得上少夫人呢,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丫鬟含笑奉承。
薛氏哂笑,摸了摸腕间的嵌玉金镯。
那是前几日薛贤妃赏的,非但用了极难得的玉料,金镯做工也极为繁复精美,今日特地戴着,自是暗存了彰显身份的心思。
不远处几声咳嗽,裴固由仆从簇拥而来。
等他踩凳登车,薛氏婆媳也在丫鬟的搀扶下先后进了马车。
云娆坐了最后头那辆,裴砚则仍骑马而行。
……
离端午只剩四日,街市分外热闹。
马车穿过长街行至银台门外,宫外成排的柳树荫凉里已停了众多华盖香车,官员们携着盛装的女眷依序经过侍卫查验,由小太监引路入内。
云娆理好衣裙,躬身下了马车。
她上回入宫还是两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得以入宫开开眼界,实则身份极不起眼。后来偶然遇见嫔妃被夸赞了两句,才留下个容貌出色的名声——但那也只是江家亲眷留了印象,若不刻意打听,其实没什么人记得的。
今日再度入宫,却已换成武将内眷的身份。
骄阳高照,水波摇动树影。
小内监瞧见须发皆白的靖远侯裴固,忙含笑迎上前来,又行礼问候裴砚,引着众人前往宫门。
侍卫如常查验,态度却颇客气。
云娆紧紧跟在裴砚身边,才往里走了几步,就见侧面有位武将带着两位部下走过来,看其穿着品级不低。经过裴家身边时,领头那人颇冷淡敷衍地朝裴固拱了拱手,看向裴砚时面色倒缓和了许多。
裴砚亦拱手道:“三叔。”
那武将瞧着四十来岁,大约是沙场立功后调入禁军掌着权柄的,气度威仪非寻常小将可比。他先扫了眼云娆,又拍了拍裴砚的肩膀,夸赞道:“年轻有为,可喜可贺。”
说罢,照旧亲自巡查去了。
云娆瞧着他容貌岁数,约莫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裴家有两位三叔,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一位是先前裴砚跟老侯爷吵架时提到过的裴元绍,是裴固膝下庶出的第三子,为娶亲的事跟家里闹翻后去了西川,颇受节度使重用。
另一位算起来是裴砚的堂叔。
老侯爷裴固兄弟三人,二老爷早年回老家乡下,跟京城已很少往来。三老爷据说是获罪后过世的,膝下两个年长的儿子死于充军途中,唯有当时年岁尚弱的裴元铮躲过一劫,后来成了禁军十六卫里颇有能耐的统领之一。
——想来那条路走得也不容易。
云娆嫁进裴家才两月,对府里的旧事知之甚少,只知道裴元铮虽常年在京城,跟裴固的关系却极差。除了逢年过节时来宗祠祭祖之外,平素几无半点往来,裴家人也从不提起他。
今日恰好撞见,各自的态度已然分明。
云娆不敢在这场合乱说话,但回想方才的情形,心里仍难免有些好奇。
也不知裴固是怎么管这侯府的,膝下的儿孙都颇为平庸,成器成才却又都跟他关系僵冷。
尤其是裴砚,跟那位堂叔似有点惺惺相惜,对自家祖父却少了几分该有的敬重。
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缘故。
云娆不自觉瞥向裴砚,见他正好觑向自己,目光深邃洞然若有所察,便冲他勾唇笑了笑。
……
朱墙逶迤,绮罗如丛,因裴固上了年纪腿脚慢,云娆夫妻俩跟在后面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才算到赐宴之处。
而后男女分席,各自入座。
如云娆所料,裴家几位女眷并未坐在一处。
崔氏是代替太夫人来赴宴的,虽说自身的诰命品级并不算太高,却也排在几位公侯和重臣夫人之末,算是宴席上首的位置。
裴雪琼是闺中待嫁的侯府千金,跟公侯府邸的贵女们同坐在一处,也算是惯常的安排。
出乎意料的是云娆的座次竟也颇为靠前。
相较之下,薛氏的位置则有点靠后。
宫女们忙碌穿梭着安顿席位,薛氏与几位相熟的女眷打过招呼后身姿端然地入座,先扫了眼矮案上备的茶点果品,而后打量各府的席位座次安排。
这一瞧,她顿时就愣住了。
只见云娆已然入座,正由宫女躬身斟茶。
那座位非但离皇后和妃嫔更近,还在她前面的两排,从她这儿只能看到含笑道谢的侧脸和高堆的发髻。
薛氏脸上的笑意霎时凝固。
还没来得及思忖缘故,旁边又有相熟的女眷来闲聊招呼,她只得堆出笑容来应对,拿着当家少夫人的款儿从容交游。直到年已花甲的皇后在众位妃嫔的簇拥下徐徐走来,才各自停了闲聊恭敬行礼,而后谢恩入座。
宴席丰盛,不远处的歌舞也颇动人。
薛氏的心思却几乎锁在云娆身上,也没空去赏玩轻歌曼舞,御制佳肴送进嘴里也不曾尝出多少滋味,只诧异于今日的座次安排。
她知道裴砚战功赫赫,颇得帝王赏识。
但宫宴自有规矩,云娆既无显赫耀眼的出身,如今也并未获封诰命,一个靠冲喜才能勉强够到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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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楣的小官之女,怎会坐到那样显眼的位置?
仅仅因为这宴席是为犒赏武将吗?
薛氏捏紧筷箸,实在难以接受云娆毫无征兆地在宫宴上越过她这种事。
毕竟,在侯府的时候,她连话都懒得跟云娆搭,甚至觉得明氏和裴雪琼与云娆交好是自降身份。
这落差如同一根细针扎在心上。
薛氏这顿饭吃得实在没滋味,好容易等宴席毕,众女眷随皇后去看上林苑的马球赛,她也顾不上陪伴婆母,而是趁空寻到了堂姐薛贤妃。
上林苑占地广,宴散后便不太拘束。
薛贤妃在宫里待得久了,对毒日头底下的马球会无甚兴致,加之皇后这会儿被命妇们众星捧月的簇拥着,无需她去跟前伺候,便寻了个近处的阁楼歇脚,坐在窗边看景。
听见薛氏求见,忙让人叫进来。
堂姐妹俩差了十来岁,虽没一道长大的情分,却也不像其他年岁相若的姐妹那样有过纷争。且薛贤妃出阁前还时常照看年才三岁、跟粉团子般的小堂妹,感情反倒与众不同。
见礼后赐了座,最初自然是关怀身体。
聊了半天,薛氏才算把话题引到她今日心心念念的事情上——
“我方才冷眼瞧着,今日这场宴席的座次倒有意思。”
薛贤妃立时便猜到了她的心思,“这是皇后让人张罗的,座次也是她身边的女官安排,有心讨好皇上呢。”
“就算奉承圣意,也不必这样明显吧。”
薛氏嘀咕着,见薛贤妃笑了笑,猜得堂姐跟自己是一个心思,便不再顾忌,道:“旁的倒也罢了,这回立功武将的女眷座次未免太靠前了些。若总是这样,让那些老臣怎么想呢,难道打一次仗的功劳就能盖过人家几十年勤勤恳恳的功勋?”
“你啊!”薛贤妃听出她的不满,竟自笑了。
薛氏也知这话酸了些,便描补道:“我是有感而发。咱们家老二那媳妇怎么进来的,姐姐想必也有所耳闻。她原只是小官之女,如今仅凭一时战功就坐在诸位亲贵女眷的前面,只怕会让人嘲笑沐猴而冠。”
“这事儿你都能瞧出来,难道皇后想不到?”薛贤妃闻言一笑。
薛氏不由道:“难道另有缘故?”
薛贤妃招招手让她靠近,低声道:“这是皇上有意做给人看呢。听说外头流民作乱愈演愈烈,禁军去了都压不住。皇上如今着意嘉奖,就是想以此鼓舞将士,好让他们勇武作战。”
见薛氏似明白关窍,她又道:“若换成寻常人,此举确实过于惹眼,有失皇家身份。但你家老二是侯府次子,皇上这般抬举,倒也说得过去。我听说有人还想给她请封诰命,若真是允了,那她才叫春风得意呢。”
此言一出,薛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毕竟她虽有诰命,因裴见明的官职有限,诰命品级也颇低。
裴砚是从四品武官,若真个给云娆封了诰命,自然低不到哪里去。
到时候那小官之女岂不是真要越过她?
薛氏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是该恨云娆运气太好,还是该恨自家夫君实在庸碌,顶着侯府嫡长孙的身份却碌碌无为,连累她都没了荣耀。
旁边薛贤妃晓得她的心性,只握着她手宽慰道:“你也不必太懊丧,这事儿未必能成。即便成了,侯府也不会真让他夫妻俩越过你们。”
“可如今这情势……”
薛氏想起方才堂姐的言语,再想想外头盛传的流民之乱,到底有些担忧,“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老二再立功勋,怕是真就压不住了。姐姐可有法子拦住这事儿么?”
“他跟宁王好得能穿一条裤子,除非无人可用,否则皇上不会太过器重。至于诰命这事儿,我权且试试吧。不管能不能成,她出身摆在那里,哪能跟你比呢。”
末了,薛贤妃如是安慰。
第24章 怀春 两人目光隔空相触,竟似碰到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