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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惊变
◎众臣听闻,无不惊愕。 ◎
殿堂之内,烛火摇曳,宫宴渐入尾声,场内酒过数巡,众人皆有了几分醺然之意。
奉元帝身处高位,目光轻轻一转,落在了身侧,嘴角勾起一抹亲和笑意。
“母后许久没有这般开怀了。”
太后听言,笑了笑道:“想来是上了年纪,乱七八糟的思绪多,今儿个这般热闹热闹,没工夫琢磨旁的,倒是心中舒畅。”
奉元帝轻轻嗯了一声,视线顺势落在太后身边的妇人身上。
“梁老夫人是母后旧交,有着旁人比不得的情谊,有您陪伴母后,朕心甚慰,往后亦要常来宫中。”
被点名之人赶忙起身,敛衽行礼道:“陛下谬赞,能伴太后身侧,于臣妇而言,亦是桩幸事。”
奉元帝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又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其身后的林知瑶。
“知瑶倒是久未进宫了。”
他说着,又忽作恍然道:“哦对,相府禁足来着。”
林知瑶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行礼道:“臣女让陛下费心了。”
奉元帝关怀道:“虽说相府宅子不小,可整日困于一处,怕是闷坏了吧?”
林知瑶又是一礼,恭顺道:“臣女德行有失,闭门思过是应当,只愿往后行事谨慎,不惹风波。”
奉元帝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却未达眼底,话里有话道:“林氏名门,能人辈出,知瑶虽为女流,却有着不输男子的聪慧伶俐,想必对当下朝局有些独到见解,不妨说来听听?”
林知瑶垂下眸子,轻声道:“陛下恕罪,臣女不过是内院妇人,对朝堂之事简直是两眼一抹黑,实在不敢妄言。”
奉元帝微微挑眉,不置可否,又接着问:“禁足期间,做些什么消遣?”
林知瑶浅笑回应:“除了反省自身,不过是翻翻书卷,绣些花样,打发时间罢了。”
一番明言暗语交锋,应答却滴水不漏,奉元帝似乎失去了兴趣,转而看向围绕在太后身边的其他几位官眷,说了几句场面话。
另几人陡然搅入这边交谈,惊心之余,还算体面识礼,不成想奉元帝话锋一转,忽然道:“今日宫宴尽兴,天色也晚了,诸位夫人不如留宿宫中,母后这阵子难得开怀,有人陪着唠唠,睡前也安神。”
此言一出,仿若巨石入水,惊起层层波澜。
几位官眷夫人面露难色,她们心中如明镜般清楚,这哪里是什么陪伴太后,分明是变相的软禁。
包含在内的梁氏婆媳更是明白,奉元帝此番主要是要扣下梁林两家女眷,若前朝稍有不测,她们便成了首当其冲的人质。
可皇帝旨意已下,谁敢不从?
殿堂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只剩下烛火依旧在风中不安地跳动,似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飘摇。
转眼次月,喧闹数日的朝堂,随着暑气渐盛,终在闷热的朝见日炸开了锅,朝阳殿围绕已久的话题在此刻尽数放下,统一投入当下困局。
奉元帝面色铁青,将刚刚被呈上的军报砸落阶前,怒道:“北疆反了!齐明玄率军直逼京都,眼瞅着兵临城下了,那梁子渊竟连个消息都没有!”
众臣听闻,无不惊愕。
有一魏姓御史上前道:“陛下,当初那梁子渊一字一句说得恳切,现在想来,怕是与林家沆瀣一气,早就因私废公有了反心!”
此言出口,立刻有人接话道:“梁子渊此去北疆,定是给齐明玄同步朝中信息!”
忽一人提出疑问:“齐尚书封禁在府,中书令囚于诏狱,除去北疆相关人员,这梁大人的父母、发妻,皆在城中,他们竟这般不管不顾的反了?”
这话说的中肯,正在众人哑然之时,早知军报内情,且在一旁看奉元帝演戏半响的苏恒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梁子渊自知齐林两家不清白,前去北疆劝和不成,干脆破罐破摔,伙同齐明玄起兵而来,妄图逼城救人。”
“正是,正是!”一众大臣纷纷附和,朝堂之上议论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奉元帝见苏恒这么有眼力见儿,趁着四下纷扰,悄然递去一抹赞许之意。
此时,人群后的江淮景,被七嘴八舌吵得脑袋嗡嗡作响,忍了半响,终是站了出来。
“陛下,恕臣直言,此事不可过早定论。梁大人回京后,为朝中贡献诸多,单去承阳查出假-币之事,便险些丧命。如此忠义,断不会轻易叛乱……”
他话未说完,便有人唱了反调:“江大人,事实已在眼前,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在这儿为他强辩?”
江淮景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夏大人不寻思御敌之策,反倒在这儿恶意揣测、胡乱定罪,是何居心?”
两人瞬间剑拔弩张,余人也按耐不住,纷纷开口,朝堂瞬间沦为市井嘈杂地。
奉元帝听得心烦意乱,太阳穴突突直跳,抬手重重地拍了下扶手。
在身侧伺候的曹征立刻会意,尖着嗓子高呼:“肃静——”
众人瞬间噤声,皇帝怒目一扫,训斥道:“朝堂之上,成何体统!朕要听你们出谋划策,不是互相推诿扯皮!”
短暂的寂静后,一人硬着头皮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即刻盘点京都及周边的粮草与军备物资,确保守城将士无后顾之忧,再传令周边郡县,火速调集兵力增援,加固城防。”
有人率先开口,便有人顺着发表建议:“光守可不行,臣……”
大臣们一言接一语,稍稍有了些应对之策的头绪,只是那北疆叛军带来的阴霾,依旧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
朝会毕时,日头正毒,灼烧着殿外金砖,蒸腾出滚烫的热气,叫人周身发燥。
奉元帝行至阶前,忽然停住,目光直直朝北而去,仿若要穿越千里,瞧清远方局势。
一旁的曹征察言观色,赶忙上前,弓着身子劝道:“陛下,这天儿热得厉害,要不回宫小憩片刻?”
奉元帝似乎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儿,眉峰一蹙,眼底泛起丝丝烦躁,继而一言不发,继续往寝殿方向走去。
然而才迈两步,奉元帝又猛地刹住,转头看向身旁苏恒,脱口问道:“你说齐明玄和梁子渊二人,当真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反了?”
苏恒一怔,本想着含糊几句将此事揭过,偏知眼前人心情极差,万不可敷衍,忙改了话口道:“陛下,臣以为,这二人是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
奉元帝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哼,走投无路?他们就是知道朕现在身边无人,才敢如此放肆!”
这话一出,令在场随行皆是一哆嗦,齐刷刷跪了下去,高声道:“陛下息怒!”
奉元帝闭了闭眼,极力压下心头怒火,沉沉吐了口气,脚尖儿一转,改朝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自上次浴兰宫宴过后,那些个留宿宫中的官眷,已经明面上陪伴太后,实则被软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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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数日了。
她们这些人皆出身名门,打小就在深闺里头历练,什么大家族里的弯弯绕绕没见过,心里都透亮得很,明白这会儿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护住身家性命的上上策。
所以尽管心中满是忧愁,表面仍要言笑晏晏,日日围着太后、哄着太后,逢场作戏作的十分真切。
她们每日如训练有素的雁群,一齐去太后的寝宫,晨起请安,礼数周全;陪膳之时,适时布菜;闲话家常,更是妙语连珠。
太后心中亦是明镜,自然不会戳破局面,日日与众共乐,偶尔还唤来一众嫔妃,权当给这枯燥深宫添些热闹。
因而奉元帝登门之时,寿康宫坐着满满当当的女眷,众人围坐一圈,桌上摆着解暑的绿豆汤,手持轻罗小扇,慢悠悠地扇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日子愈发热了,等太阳落了山,咱们一道去御花园逛逛?吹吹晚风,也散散这暑气。”
“好呀好呀,傍晚去赏花,想必别有一番景致!”
“瞧这天儿也清明,许是赏完了花,又能赏着月。”
“希望晚上的风凉快些,那就再惬意不过了!”
正聊到兴头上,殿外内侍扯着嗓子喊道:“陛下驾到——”
众人闻声,赶忙搁下手中物件,以最快的速度整了整衣衫,然后轻拂裙摆,在人迈入殿内时,整齐行礼问安。
太后心中微动,面上却是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这会儿天正热,皇帝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奉元帝唤众人起身,虽尽力维持常态,脸色仍是不太好看,只淡淡道:“今日朝会冗长,才结束儿子就过来了。”
太后见状,朝屋内一众女眷道:“行了,你们也都散了吧,哀家与皇帝说会儿话。”
众人福了福身,多日相处令她们动作整齐划一,有序地退出殿外。
“两位梁夫人且留步。”奉元帝忽然出声,叫住了婆媳二人。
梁母与林知瑶顿了顿,而后对视一眼,各有所思的转身回去。
82、瓮中
◎“这当儿子的抛妻弃母,不知这当父亲的……”◎
太后眸光微闪,仍噙着温婉笑意道:“皇帝,你我母子说些体己话,还是屏退旁人的好,免得扰了清净。”
奉元帝却道:“母后,儿子今日朝会遇了难事,淤积于心,原想着来母后这开解开解……”
他说着,目光扫向一旁低眉顺眼的婆媳二人,话锋一转道:“只是没料到母后殿里这般热闹,尤其是见到两位梁夫人,倒似寻到了烦闷根源。”
太后神色未乱,轻轻拍了拍奉元帝手背,缓声道:“皇帝,前厅后院有墙相隔,有些事哀家听听便罢了。”
奉元帝唇角勾笑,眼神仍旧冷漠,“与其他官眷,朕自然不会多言,然眼前这二位,却非旁人,乃是今日朝会焦点人物的至亲,当事人之母、当事人之妻。”
奉元帝话音落下,目光骤转,直逼婆媳二人道:“朕且问,家中之事闹得如此,尔等竟似置身事外,对自家之事不闻不问,还有闲情于此饮茶谈笑?”
婆媳相顾,梁老夫人率先开口:“回陛下,臣妇对年关前后沸沸扬扬之传闻,听得一二,只是不知详情,更不敢妄加揣测,现下我夫公差而出,我儿亦奉命北上,臣妇实在不解这话中之意,还请陛下明示。”
奉元帝哂笑一声,视线落到林知瑶身上,后者一惊,连忙上前行礼。
“陛下,京都传闻对我林氏恶意揣测只多不少,现如今,臣女父兄被囚,夫君北上,臣女封闭在府多日,甫一解禁,便与婆母赴浴兰宴,留宫陪伴太后至此时,当真不明陛下方才所说朝会何事。”
她言罢,梁老夫人立刻接上话:“臣妇与儿媳虽不知何事发生,但梁家上下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望陛下明察!”
“够了!”
奉元帝猛地拍桌,喝了一声,婆媳二人瞬间跪倒在地。
奉元帝愤道:“你二人言辞巧诈,无懈可击,然今日朝会军报传来,齐明玄已经率叛军朝京都打来了!而梁子渊却音信杳然!”
奉元帝说到这,抬手一一指过伏地二人,“你的好儿子,你的好夫君,当初在殿前一力揽下讲和之事,当真什么都没和家里人说么?尔等便是分割的这般清楚明白?”
林知瑶急道:“陛下!这其中必有隐情!”
梁老夫人伸手拉她,恢复跪伏之姿。
太后见奉元帝怒气复来,赶忙说道:“皇帝,仅凭一纸书信,不可定罪,或许是那齐明玄扣押了梁卿,将其控制住了。”
“控制?”皇帝嗤笑一声道:“梁子渊能寄家书,却不能送奏折,这叛军倒真够通情达理的,将家国之事分得这样清楚。”
如此这般,太后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奉元帝的目光再次转回婆媳二人身上,寒声道:“这当儿子的抛妻弃母,不知这当父亲的……”
才说到这,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高声禀报:“陛下,城防营有急事来报!”
奉元帝闻言,眉头一皱,其身侧曹征察言观色,小步迈去门口,喊道:“进来回话。”
侍卫趋步入殿,跪地禀道:“陛下,城防营来报,梁安仁于京郊大营失踪了。”
奉元帝怒极反笑,眼神狠戾地盯着伏地二人,咬牙切齿道:“好啊,真是好得很!儿子的消息尚未证实,老子先逃之夭夭了,朕倒想听听,你二人还能怎么开脱?”
婆媳二人异口同声道:“陛下!此事蹊跷!”
奉元帝听这般狡辩,耐心尽失,转而喊道:“来人!”
太后见状不妙,喝令闯殿侍卫道:“都给哀家退下!”
奉元帝一怔,便听太后道:“皇帝稍安勿躁,现下诸事未明,拿其妻母泄愤实为不妥,还望皇帝给哀家几分面子,将此二人交由寿康宫看管,待有了定论再来提人,可否?”
奉元帝胸口剧烈起伏,努力沉下气来,好言说道:“母后,此等逆臣家眷,不值得如此袒护,她们……”
“皇帝,”太后出言打断,冷下脸道:“有哀家在此,难道还能将人看丢了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算奉元帝心中再有愤懑,也只能拂袖而去。
自奉元帝进了寿康宫,苏恒便守在门外,将屋内言语尽数贯进耳中,此刻奉元帝气冲冲踏出,他便又无声无息跟了上去。
一行人气氛凝重,待行至御花园小径,曹征偷觑奉元帝神色,犹豫再三,终是低声劝道:“陛下,龙体为重,莫要因此动气。”
奉元仍有气愤,冷哼一声:“朕当初真是被蒙蔽了双眼,竟看不出这梁家与林家是一丘之貉!”
曹征轻声再劝:“陛下莫再因此扰心,当务之急当是北疆叛军事。”
奉元帝沉了口气,叹道:“如今朝中能用之人少之又少,更有甚者数职加身……”
曹征顺着进言道:“陛下,眼下事态紧急,朝中正缺能臣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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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考虑将禁足旧臣复用?”
奉元帝眉峰一挑,“朕就如此不堪,定要借那些罪臣之力?”
曹征猛地双膝跪地,连声道:“陛下恕罪,奴才妄言!”
苏恒见状,亦无法继续旁观,上前一步道:“陛下息怒,曹常侍伴驾多年,忠心可见,方才所言不过是想为陛下分忧,绝无半分僭越之心。”
奉元帝面色稍缓,长舒一口气道:“朕明白尔等解忧之心,只是那些旧臣尚有官司未清,心思难测,朕怎可轻易复用?”
言罢,奉元帝抬手唤曹征起身,接着向苏恒道:“若不是宫城离不开武毅侯,朕当派你挂帅平反,如此才能安心。”
苏恒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陛下有需,臣纵马革裹尸,也绝不辞行!”
奉元帝凝目片刻,终道:“罢了,你亦无分身之术,朕何苦专用你一人卖命。”
苏恒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至此,这一行人才再次启程,不过因奉元帝思绪繁杂,无心休憩,而改了路去养心殿处理政事。
这不来还好,一来烦心更甚,奉元帝便见桌案之上,奏折累叠成丘,恰似群臣纷纭,众口难调。
奉元帝沉气落坐,随意拣起一本奏折,尚未及展开细读,便闻殿外尖细且悠长的通传声,原是有臣前来觐见,欲奏要事。
奉元帝头疼得很,此刻什么要事也无心分听,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拒了来者。
可未过多久,那通传声又起,“启禀陛下,江大人求见。”
江淮景?
奉元帝眉头一皱,亦道:“传下去,朕今日繁忙,任何人都不见。”
话才吩咐下去,便听脚步声匆匆而来,并有几名内侍追拦。
待江淮景跪倒在奉元帝眼前,这几名内侍才面露难色解释道:“陛下,江大人……”
奉元帝不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儿,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居高临下道:“等候不及,最好是真有急事,否则……”
言行至此,奉元帝实在觉得眼下情景,说这些狠话也没什么意思,遂叹了口气道:“起来说话。”
江淮景应声起身,眼神儿飞快的扫过殿内,便见曹征随侍在侧,苏恒立于一旁,另有几个小内监候着。
他心下思忖,恭敬一礼道:“陛下,臣于朝会之后,便即刻呈上了折子,然直至日头西落,仍未得陛下传唤,臣忧思难安,实难继续等待,故而冒昧进宫,求见陛下。”
奉元帝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冷声道:“你且说说,是为事而来,还是为人而来?”
江淮景道:“陛下,这并无差别。”
这话说出来,奉元帝已无心再听,在场谁人不知他江淮景与梁颂年关系匪浅,在今日朝会尚敢帮其言语,何况此时?
“朕乏了,难再思绪,江卿改日再来罢。”
江淮景见状,还欲再说,奉元帝已然不耐烦,高声唤道:“来人,送江大人出宫。”
一声令下,侍卫如狼似虎般冲了过来,江淮景皱着眉头,张了张嘴,见奉元帝那一脸不悦,到底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行礼离开。
待此间恢复了安静,奉元帝敛了敛神,又翻看了几本奏折,须臾想起什么,抬眼看向苏恒。
“朕今日去太后处,见众官眷齐聚,煞是热闹,忽念及浴兰节那日,独不见卿之妻女,朕隐约闻得夫人微恙,令嫒陪伴在侧,现下可痊愈了?”
苏恒一心扑在宫内事务之上,这些日子鲜少踏入家门,浴兰节时本就是他传信家中莫要出席,此刻奉元帝突如其来的问询,让他一时怔愣,顿了顿才回道:“陛下圣恩,臣妻已无大碍,多谢陛下挂念。”
奉元帝微微颔首,温声道:“自你复职,诸多事务纷至沓来,想是许久未曾得闲,今日便早些出宫,回去陪伴妻女罢。”
苏恒确实久未归家,此刻恰逢时机,便顺水推舟应承圣恩,一来可以回家叫妻女离京暂避风波,二来可以私下打听梁安仁去向。
“陛下体恤,臣必铭记于心。”
苏恒谢恩而去,殿内更是空荡,奉元帝似乎用尽了力气,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一侧伺候的曹征看在眼里,轻声道:“陛下今日操劳过甚,不若移驾用膳,稍解劳顿。”
奉元帝疲惫地嗯了声,忽问:“景秀宫那边如何?”
曹征道:“回陛下,仍密不透风。”
言罢,他又添了句:“除此之外,小侍来报,说是景秀宫那位小殿下,已经会开口叫人了。”
奉元帝听到这话,方才露出些许笑意,遂站起身来道:“走,瞧瞧去。”
83、安顿
◎“你是要我离京?为什么?”◎
苏恒踏着日落出了宫门,待回至府中,苏陈氏正在庭院里侍弄花草。
武毅侯府人不算多,但不至梁府那般清简,只是家中儿女大了,丈夫又忙于公事,苏陈氏不愿院里奴仆往来如织,只留了几个贴心伺候的。
平日里她亲力亲为,多在养花和下厨上,于这一方天地里,守着自家的烟火寻常。
现下苏云峥因举报人的身份滞留刑部,而苏云薇被太后点名在寿康宫当值,院里比往常更冷清。
苏恒见发妻茕茕之姿,心中五味杂陈,不禁暗忖,这偌大的院子,怎就落得这么一个单薄孤寂的身影?
直至苏恒走近,苏陈氏才回过神儿,颇为意外道:“今儿个怎么回来了?宫里事务不忙了?”
苏恒舒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下,用平常的语气回应道:“近日朝中事情多得很,一件接着一件,忙起来没个尽头。陛下见我接连多日在宫中值守,连浴兰节众臣休沐都未曾得闲,便给了假,让我回家看看。”
苏陈氏微微点头,旋即说道:“你回来得突然,家中未曾提前准备,我去厨房瞧瞧有些什么,好给你做顿晚饭。”言罢,便欲转身往厨房而去。
苏恒赶忙拦住她,“不必如此麻烦,随便吃口就行。”
苏陈氏嗔怪道:“你向来不讲究,想来在宫里日日对付,如今回了家,怎还能凑合?”
苏恒见拗不过妻子,便改了口道:“那便吃碗炸酱面吧,近日暑气萦绕,心里就惦记着你这手艺。”
苏陈氏听他这般,含笑道:“如今时节,再热不了几日了。”
苏恒听言,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啊,日子过得可真快。”
食材简单,面条现成,再加上苏陈氏厨艺娴熟,用不着下人帮衬,没多大工夫,两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便摆在了案上。
此时,暮色尚有余晖,庭院较屋内更显闲适,夫妇二人心有灵犀,各捧其碗,朝着院中的石桌踱步而去。
苏陈氏与苏恒结发多年,从战场到京城,风风雨雨,彼此都能当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了。
因而她早瞧出苏恒今日情绪异样,只是见他刚踏入家门,不愿立刻逼问,如今饭到了嘴边儿,他却依旧双唇紧闭,苏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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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觉得可以催一催了。
“有什么话直说,别叫我猜。”
苏恒闻言,那面条仿若瞬间失了滋味,在口中咀嚼几下,竟难以下咽。
他缓缓放下碗筷,沉默了两息,才开口道:“夫人,今日能得闲归家,实乃圣上体恤。然朝中局势波谲云诡,大事太多,我接下来只会更忙。现下两个孩子都回不了家,独留你一人在这府里怪没意思的,我想着青龙寺这时候莲花开得正……”
苏陈氏听到此处,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你是要我离京?为什么?”
苏恒微微一怔,“方才不是说了,你独自……”
苏陈氏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变了,“你我多年夫妻,休要敷衍!”
苏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匆匆着筷夹面,囫囵咽下两口。
苏陈氏瞧他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沉了口气道:“你跟我卖关子,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苏恒咽下口中食物,张了张嘴,终了也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苏陈氏知道对方不肯主动交代,她再急也是无用的,遂叹了口气,自说自话道:
“云峥这孩子打小就有主意,当初咱们非要他留在京都,他心里便结了疙瘩,全心扑倒公事上,对旁的什么也提不起兴趣。熬了这么些年,终于当上了刑部的侍郎,我原以为他慢慢接受了现实,不成想心思这般沉,竟想法设法求了陛下的钦点。如今被朝局搅在里面,我这心里……”
说到此处,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云薇是在军营里出生的,跟着咱们四处行军打仗,吃过的苦头比她哥只多不少。我瞧着她整日摸爬滚打、舞刀弄枪,没个姑娘家的模样,心里总觉着亏欠。后来回了京都,我又庆幸她是这般大大咧咧的性子,什么都不往心里去,谁也欺负不了她,洒脱得很,谁知道偏就在感情上钻牛角尖儿……”
苏陈氏轻轻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接着道:“如今这俩孩子,一个被朝廷重点看护,想见也见不着。一个被太后留在宫中,好些天没回府了。你久未归家,这一回来,竟是为了哄骗我走……”
苏恒默默听着,闷头把面条吃得一干二净,直到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他才缓缓开口道:“京都要变天了,他们这般处境,反而安全些。”
苏陈氏闻言一惊,忙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恒深深吸了口气,终道出难言之隐:“滇左之事,被人掌握了实证。”
苏陈氏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难以置信地道:“怎么…怎么可能?!”
苏恒抬起头与她对视,神色凝重,慢慢道出了林仲检与他沟通的计划。
苏陈氏听完,久久不能平静,好半响才憋出一句:“你疯了?北疆是什么样的兵力,你心里没数吗?如今齐明玄反了,满朝文武都手足无措,就算禁军殊死抵抗都未必……”
苏恒打断她道:“我无心权位,更不会当什么摄政王,我只是不想成为下一个林仲检。”
苏陈氏知其所想,可当年之事如阴云不散,笼罩在她心头多年,叫她闻儿女仕途、朝中局势,无一不心惊胆战,恐有报应。
“要不算了吧。”
苏陈氏哽咽道:“当年是那明远侯拿咱们儿子性命要挟,才叫你误入歧途,如今,切不可再行差踏错,留得终身悔恨。”
苏恒听得此言,坚定不移的信念,似乎被重重敲了一击,紧接着脑中闪过滇左血腥战场、闪过明远侯府抄家、闪过朝堂党争分势、闪过身于诏狱林仲检……
他原以为明远侯死了,他当年的做的错事就一同消失了,可林仲检捏着他的把柄,将他当作最后的筹码,叫他无法停下来,就这么算了。
“此刻鹬蚌相争,我为渔翁,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往后日子如何安生?”
苏陈氏见他如此,便知说什么也无用了,遂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苏恒见其愁容,宽慰道:“陛下若是没了,不管是齐明玄篡位,还是幼主登基,对禁军而言并无太大差别。如今朝中缺人,就算齐明玄上位后要整治宫防,也不能全都杀了换新。彼时,新朝新政,再无过去之事。”
苏陈氏将这段话消化片刻,仍有忧色道:“林相当真去了吗?他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没留后手?”
苏恒叹气道:“我就是在顾虑这个,所以现在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若齐明玄兵临城下之时,还没有人拿着滇左的把柄出来,我就当林仲检黔驴技穷,拉我下水不过是垂死挣扎的手段。”
苏陈氏心中不安,脱口问:“若是出现了呢?”
苏恒听言,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决绝道:“杀了,永绝后患。”
奉元帝金口一开让苏恒回府,虽说是口谕批假,但没个文书,也没个时限,因而这休息时间可长可短,全凭自觉。
苏恒是官场老臣了,揣度圣心这一块并不比其他人差,他估摸着奉元帝因事烦躁,直到下次朝会前都不会处理公务了,所以才遣散周围人,图个清净。
但毕竟苏恒心怀不轨,现下林仲检不在了,大事成了他挑头,宫中禁军是此事关键,再交给信任的人,心中也是不安的,遂只休了一日,便回到了岗位。
袁钊身为他的心腹,事事不比他操心少,他先前听闻了梁安仁于京郊大营失踪,顿时坐不住了,直到听了武毅侯出宫回府的消息,才稍微有了底,只安分等着。
因而,苏恒刚到宫里,行头都还没换利索,袁钊就急巴巴地找过来,打听事情怎么样了。
苏恒本就料到他会来,所以也不意外,直接切入正题道:“陛下准我回府休息,我不方便直接出城,消息也是听人说的。”
袁钊赶忙追问:“如何?”
苏恒道:“说是梁安仁这段时间都在忙操练,没什么异常,失踪是在那日朝会,具体时间是午间放饭那会儿。”
袁钊若有所思道:“那日朝会正值北疆军报曝光之时,如此说来,朝会散了后消息传开,梁安仁知道陛下要拿他去问话,所以就跑了?”
苏恒哼了一声:“表面看来,确是如此。”
袁钊皱着眉头:“可这也太……”
苏恒接话道:“太不像梁安仁会做出来的事,对吧?”
袁钊道:“是啊,而且他夫人和儿媳都在宫里扣着呢,他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了?”
正在袁钊琢磨不透的时候,苏恒已经整理好衣装走了过来,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然后道出了心中猜测。
“怕被抓才跑,难以令我信服,但若是提前串通好了什么,比如听到了齐明玄率兵打来了这种信号,立刻作出反应,倒更贴合实际。”
袁钊听得迷糊,“串通?和他儿子?”
苏恒不置可否。
袁钊越往深处想越骇然,“他们这赌的太大了点,若是陛下震怒之下,太后娘娘也保不住这婆媳二人呢?”
苏恒嗤笑一声,“自从梁启年的事后,他们梁家对陛下早就有了不满,老子出仕,儿子离京,后来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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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雪落青松》 【全文完结】(第5/14页)
林家又搅入朝局,本来可能是无奈之举,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袁钊愕然道:“这梁家难不成真打算……”
苏恒道:“在大事面前,赌上一把又何妨?”
袁钊听罢,整个人都愣住了,好久都没缓过神儿来。
苏恒见赴任时辰已到,不再与他多作闲聊,转而问道:“让你盯着太子近况,可有异常之处?”
袁钊这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眨了眨眼睛道:“除了前些天上骑射课摔了之外,其他照旧。”
苏恒微微颔首道:“安排好人手,待到时机来了,立刻将太子和皇后绑来。”
另一边,苏陈氏已经按照苏恒说的安顿好家中一切,并对府中上下统一口径,说是要去青龙寺为子女祈福,随后轻装简行,只带了贴身老仆乘马车而出。
近期局势焦灼,进城出城严控,稍有异样都要上报,苏恒卯时末到岗,苏陈氏则稍晚半刻,趁着人流较多之时出城,只为减少引人注目的可能。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尚算顺遂,苏陈氏高悬的心也渐渐放下,然而,就在她刚松了一口气的瞬间,马车却毫无征兆地被人逼停了。
“夫人……”车夫颤颤巍巍的声音传进车厢,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此时已经离城门有了一段距离,又为了降低注意,特意走了人烟稀少的小路,苏陈氏惊了一瞬,只想着是土匪之类的。
“莫慌,想是要些钱财罢了。”苏陈氏说罢,起身下车。
上过战场的武官家眷,再紧张亦有通身的气魄压着,何况苏陈氏有些功夫傍身,不至畏缩躲避,可是当她看清时,又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与预想土匪之类全然不同,面前只站了三个黑衣大帽的身影,瞧着十分神秘,却并不像是粗俗为财之人。
苏陈氏满心疑惑,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见为首的那个人向前迈了一步,抬手揭开帽子,容貌尽显。
“你……”苏陈氏瞬间刷白了脸色,心脏也仿佛漏跳了一拍。
84、后手
◎林知瑾复又一拜,“求陛下开恩。”◎
朝中局势比天气更加灼热,一封接一封的军报传入朝阳殿,北疆叛军势不可挡,连破数道城防,直奔京都,满殿诸臣个个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这日朝会,有一御史按捺不住内心的忧虑,挺身而出,斗胆进言:
“陛下,如今危势,当以大局为重,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奉元帝本就心烦不已,此刻听到这等退避言语,更是雷霆之怒,当庭发之。
形势如此严峻,大臣们迅速在心底权衡利弊,很快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张无论如何要保住皇室血脉,务必安排一条撤退之路;另一派则认为,皇帝乃九五至尊,理应坚守京都。
争论一起,难以休止。
朝堂之上嗡嗡声一片,奉元帝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猛然间呵斥一声:“住口!全都给朕住口!”
刹那间,鸦雀无声,唯剩怒吼余音在大殿内回荡,大臣们纷纷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装。
奉元帝抬手用力地捏了捏眉心,语气中满是压抑的怒火:“朝会岂是让你们争执的地方!朕要的是降敌之策!不是什么苟且偷生的退路!”
起初站出来的那名御史,虽心中畏惧,仍硬着头皮上前道:“陛下,当下局势危急,不能不未雨绸缪啊!”
奉元帝目光如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哪怕叛军打到眼前,朕也绝不会弃城而逃,尔等若是贪生怕死,现在即可离去!”
那御史高呼一声:“陛下!”
奉元帝不为所动,“朕意已决,不必再劝!”
正于此时,江淮景出列道:“陛下,北疆叛军势如破竹,京都此刻兵力不足,若无应对之法,只怕撑不了多久。”
奉元帝不悦道:“连你也劝朕逃?”
“臣绝非此意。”
江淮景道:“回陛下,现下非死局。自北疆起兵以来,京都便发出勤王之令,然南境太远,支援不及;东边临海,不善陆战;唯有拖延时间,等待西方骑兵救援,方可扭转战况。”
奉元帝面色凝重,沉声道:“北疆与其他三方相比,离京都最近,这眼瞅着就打到眼前了,除了倾力硬扛死守,还能有什么拖延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