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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百虑攒心
什么事,这么着急,连一句话的工夫都没有了?
窗子落下来,她抬手搭在窗框上,手指挠着框上的旧疤,嘴里幽叹。
吱呀……
窗子又动了。
她赶忙上手去推,他没往里进,单手托着窗,立在外边问:“你叹什么气?”
她被他盯得发慌,扭头躲开,结结巴巴说:“没……没……我没事,真没有。”
他将脑袋探进来,丢开手,任窗子落在自己肩背上,看一会后,再进来些,半个身子趴上窗台,似乎没有要再进屋的意思。
她多瞧了几眼。
他暗自得意,再问一次:“做什么叹气?为何要打听那玉露姑娘,还想着拜师,让她教你绣花?”
她摇头,老老实实回答:“我怕她会害你。”
这话不是他想听的,好在她摸着墙,又说了下半句:“你一个人在那,我总是担心。”
他还在盯她,她一转头就被这份炽热灼到,赶紧垂下头,盯着鞋尖问:“你总是不答,是不愿意说,还是不能说?欸……”
一眨眼的工夫,人又进来了,不去坐,就在这找墙面靠住,抄着手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抽空说说吧。你仔细听好了!”
眼神不正,调子邪气,像是要捉弄人。
她莫名其妙脸红了,支支吾吾说:“难……难不难?你你……说慢点,夜深了,困……”
他心里畅快,起了坏心思。
“嘘!有人。”
他凭空造出个“危险”,一把将人拽过来,单手环肩抱住。
很好,刨去袄子褙子,多少剩了些肉。从年前上船起,她的脸和手就不干巴了,润润的,最叫人欢喜的是慢慢地圆了起来。
她慌得没头没脑到处瞄,在窗子上没看到动静,耳朵也听不见,只能回头看着他,等他给讯号。
她还小,不能闹过分了。他往西面瞧瞧,松开手,淡定地圆谎:“想是甘旨房的婆子起夜了。”
“哦。那边也少了人,算上杂工,才六个。”
“各处都少了,满打满算,也只有百来个。五房那疯婆子要掺和管家的事,你留个心。从大面上看,她刚上手,会先盯着钱,但这也是个小心眼的毒妇,难保不会记先前的仇。有大太太在,她不敢在明面上动你,私底下使了什么手段,你就近告诉一个:我,或是家安,或是黄香,不要不好意思,她欠我人情。”
不用问他怎么知道,他一早就交代过:白天睡觉,夜里到处跑。府里的事有家安给消息,外边的事,也一件不落地打探回来了。
“好!你放心,你教了我这么多,总有点成效。”
他笑道:“是,你比我聪明,一点就通,我不过是瞎操心,白嘱咐一句。”
她跟着笑,不经意间打了哈欠。
“快去睡。”
他大步走到新椅子那,将它完全展开,捏了捏枕头和小被子,估摸着够厚实了,这才安心离开。
她一直默默看着,他弯腰替她操劳,她的目光正好落到他腰上,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
从前皮子珵亮,扣上有金有玉,她没这个想头,如今布带子扎布衣,满脑子惦记。
怕是困糊涂了。
能完全躺下的新椅子,新被新枕头,这是她头一回有了单属于自己的被窝,舒服到来不及感叹完就入了梦。
第二日早起又是一阵忙,到了午后才想起来:他还是没说玉露姑娘来做什么呀!
不能说吗?
接连几日都不见人来,东西倒是不断。梅珍偷着塞鸡蛋,张婆子寻机送了她半篓干果点心,家岁来一趟,将她“亲戚”捎来的料子转交,还给了四个窖藏的橘子,蔫巴,但很甜。这时节鲜果不易得,小孩老人吃了好,她塞了三个给梅珍。梅珍回家一趟,又带回来一个,两人分着吃了。
他是不是特意躲着,怕她缠着要问清楚?
梅珍见她心事重重,随便猜一个,心直口快道:“愁也没用,这事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啊?”
“你仔细想想,你娘那里有没有货?”
“啊!哪里?”
这傻孩子!
梅珍用手背一托,巧善看明白了,红着脸说:“她是有的,结了六七次果,个个有得吃。”
梅珍没憋住,靠着墙哈哈笑,“你娘有,你就会有,只是来得迟了些。以后少操心,多……”
巧善远远瞧见有人来,赶忙朝她使眼色。
梅珍收了笑,抓紧收拾碗碟。两人一个洗,一个收,又利索又干净,来人还是挑了点毛病来训一训,再越过她们去找刘嫂子。
等人走远了,梅珍悄悄地告诉她:“这就是跟了老姨奶奶很多年的葛婆子,临走留给了七爷,咱们家的七爷。”
巧善心里有了数,这是五太太要插手八珍房了,大太太会让她得逞吗?
她把她知道的事,也告诉了梅珍,如今没得顾忌,连过去五太太那些不体面的手段也说了,听得梅珍接连啧啧。
葛婆子走后,刘嫂子立刻叫她们进去,说起方才听来的事,问她们要不要入伙。
家下人失了管教,府里乌烟瘴气,太太们有意要革新,各处都要招揽有能耐的人来管事。她打算包下八珍房,只是这新规里有一条,为了看清各家的本事,须垫补些银两来开支。到了月底,再凭账簿去账房支取兑现。事做得好,账也做得好,上头自有奖赏,下月还能接着干。
刘嫂子提起买菜做饭里边的省钱门道,眉飞色舞,誓要摩拳擦掌大干一番。
听起来,似乎比每月只能得那雷打不动的几个钱要好很多,但既然已经知道葛婆子到了五房,那就算前方是金山也不能去。五太太既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也是冷血无情的人,在她这,只有剐人的刀,绝没有好处给。
巧善相信走不了几步,就有个火坑在等着。她悄悄地拽了梅珍几次,梅珍对着刘嫂子哭了一番穷,而后满是惋惜地摇头。巧善比她实在,掏出兜里那点零碎给刘嫂子看。
这两个最老实,好拿捏,但她俩拿不出钱,派不上用场。刘嫂子只得作罢,再去找别人。巧善左右为难,心里实在过不去,切菜时,凑到她身边,诚心劝了几句。
刘嫂子没听进去,这家可是国公府,多大的体面,那是正经的太太,难道会赖下人的钱?她只愁别的事:虽说如今各处吃着素,可是花费也不小。她暂管着八珍房,每日账上来去多少,心里大致有数。一日要垫三四十两,她一个人哪里拿得出这么多,但她又实在舍不得丢开手。
做生意,投的钱多,利就大。她知道上哪采买划算,账上记一钱半的核桃,一钱银子就能买回来。照这样算,垫三十两能挣下十两,一个月就是三百两,做梦似的。
一辈子难得碰上这么个发财的机会,还能在黄香回来前光明正大占着位子,绝不能错过。
“晚间就这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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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预备着。我胸口憋得慌,先出去逛逛。”
“婶子,你再仔细想想,这事真不好说……”
“我知道了,你放心。”
巧善望着那身影暗自着急,梅珍提着桶过来安慰:“夜里我跟她一块走,到时再说一说。实在说不通,那就是她的命,你尽了力尽了心,够可以的了。说多了,指不定人家嫌你不会说话,晦气呢。”
“唉……”
巧善叹完,回头打算干活去,正巧瞧见东边上空有烟气冉冉上升。她想起那边还有个立志要做君子的佛爷,又释然了——若真的被坑了,教刘嫂子闹到大老爷那去。他最是要脸,总不能赖账,出点丑事,叫他再恼一恼,也算是替家禾出气吧。
她只求别伤到大太太,阿弥陀佛。
第42章 讨个说法
一走就是半天,到了该炒菜的时候也没见回来,张婆子叫梅珍先顶上。
梅珍学了十几年,大大小小的菜也做过,不慌不忙开炒。红英守着汤,巧善和陈婆子一起盛菜分装往外递,就这么忙过去了。等到饭菜都送得差不多了,刘嫂子才匆匆跑来收场面。
做完了主子的饭,还不能吃自己的,清场清点,全忙完了才能去饭堂坐一坐。红英还算有眼色,方才没干多少活,这会抢着去甘旨房把饭提过来,大伙坐下就能吃。
刘嫂子先是贴着陈婆子说话,而后又叫住红英,要跟她一块走。
梅珍用胳膊肘撞巧善,在桌子下摊手表示无奈。
那就这样了,个人先管好个人的事。
接下来几天,刘嫂子的心思都在这上边,把活一丢就跑了,偶尔还将红英也叫走,把剩下的人累得够呛。
陈婆子气不过,到张婆子那告了一状,这才好点,起码赶来掌勺了。
巧善不再纠结此事,只是一直脱不开身过去看他。他也忙得很,夜里没再过来。
开始是担心,渐渐地,好像生起了气,老想和谁抱怨几句。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掐着手指暗骂:王巧善,你这是干嘛呢?他一定是在为筹划他们离开的事而忙,你呀你,心眼太小,只惦记自己那点事,没出息!
想到可以离开这里,从此自自在在,只需为自家的事而忙,萦绕在心头的郁气渐渐散了。
到了那时,想见就能见,想给他做什么吃的,那就做什么,不用偷偷摸摸。
横竖睡不着,不如起来做会活。她重新坐起,掀开椅子旁的竹筛,从针线箩里拿出布料接着缝。
衣衫缝好了,换他的护膝。
“做什么又不睡觉!”
糟!
她手忙脚乱把东西往箩里塞,含糊答:“没,没干什么,绞指甲呢。”
他懒得弯腰,用脚勾来竹杌子,先坐下再递东西:把壶放在灶口旁温着,将两包东西送到她面前。
一包是果子,帕子不够大,扎口露出了棕黄的果皮,看个头,应当是梨。另一个大包四四方方,里边是食盒,看不出装的什么肉,但一打开包袱皮就香气四溢,勾得人发馋。
她一样一样接过来,欢欢喜喜问:“你想吃面还是饼?我们一块吃。”
他摸出银三事,挑出剔齿纤捻着,垂眸道:“我吃过了,叫了几个朋友商量事。趁热抓紧吃,我才吃过茶,不用倒。”
不是烧鸡,又换回到大肘子了。
“这么多肉,我吃不完。”
“能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锁起来,明晚接着吃。”
“哦。”
这店家的手艺不赖,不肥不腻,只剩好吃。
她这边开吃,他那边开口,借说话分神,好叫她多吃点。
他说了外边一些事,她听得着急,找他确认:“你是说,外边吃的用的都涨了价?”
“米面涨了两三成,鸡鸭鱼肉便宜了些。我跟人合伙拉些东西在两地买进卖出,赚个跑腿钱,顺道四处逛逛。”
“夜里也能出城吗?”
他笑了两声,扬眉自得,“这家的名号好用,不过,我不稀罕,花几个钱疏通疏通,再请两顿酒肉,照样畅通无阻。夜里赶路同那边的人交换,把东西拉回来,正好赶早入市,卖完再采买。两拨人,轮番上。”
真好。
可惜她只能待在这围墙内,凡事靠听说。
“那……那你想好了吗?我们怎么赎……我什么都不懂,听她们说,光有钱还不行,要去官府找人盖章办事。”
“只等一个时机。你别担心,这事不难办,我都盘算好了。”他见她仍有担忧,笑着问她,“还记不记得那位赵小姐?”
“软玉如丝!”她点头,笑眯眯答,“她家的棉花是真的好,比外边买的强百倍。你说你帮着牵线,让这家和那家一块做了生意。是要找她帮忙吗?”
棉花不多,先为他做了手衣,剩下那点不知道做什么好,近来才想起风里来雨里去,膝盖也是冻着的,她还能再缝点有用的东西。
他点头,盯着她的眼睛,柔声问:“没错,往后我们离开这,去恪州溯州安家,两头跑商,你怕不怕?”
跑商比刨地强,以他的本事,绝不会亏钱饿肚子。只是,背井离乡,人生地不熟,总有些不安。
往后还能再见梅珍柔儿她们吗?
她垂眸,沉默一会,缓缓点头。
“你还惦记着王家?”
她摇头又点头,为难道:“我不恨他们,也没有念着他们,只是……还有个小妹妹,我走的时候,灵姐儿不到三岁,她是我一手带大的。”
又在操娘心。
“知道了,我先托人去打听打听。你尝尝这个。”
他侧转身子把锡壶拎回来,随手泼了她的茶,倒满果酒再递给她。
她接过来,稀里糊涂就喝下一大口。这味道太奇妙,又呛又甜,喉咙又辣又爽,贪婪地喊渴,迫使她又端起杯子。这一口没急着吞,抿上一会才咽,从嘴到肚子,哪哪都舒服。她打了个嗝,傻笑一番,又在他的蛊惑下,把剩下的也喝了。
他朝她伸手,她把杯子递过去,感觉身子绵软,便倒回去,侧躺着说话:“我能给小柔儿留点东西吗?梅珍很辛苦,府里这两三年不会出门赴宴,平常用不上轿子。我担心周有才也会被打发出去,到时只剩她一个人挣钱,家里一堆老小,日子会艰难。”
他并不在乎她花多少,只要她高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用草纸擦净搭在膝上的剔齿纤,待到她说完,抬头笑道:“你是干娘,我是干爹,为女儿攒嫁妆,天经地义。你先想一想要预备些什么,列个单子,我去置办,直接送她家去。”
这……
她深吸气,怯怯地说:“不知道要买什么,想给她留点银子,十……不,五六两就成,入夏入冬做件新衣,总捡男娃的旧衣衫不合适,太旧的棉花也不暖和。”
他懂了:她小时候穿的全是烂衣衫,不合身被人笑话,不暖和挨惯了冻。兴许还挨了不少打骂,从此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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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不敢想,因此大了吃什么穿什么都不在意——卑微怯弱刻在了骨子里。
他听了心酸,笑骂:“你这干娘也忒小气了些,算了,这事我来做主,不用你管。”
“怎么好……”
“怎么不好了?”他摆手,将三事收起,两只胳膊交叉,叠在膝盖上,上身往前探,凑近了,眉眼带笑问,“王干娘,你还有没有事要交代,或是要问?”
她被看穿了心思,突然不好意思问了,垂头偷笑——她可真傻,他都要带她离开这了,她在操心什么呢,总不至于把人家玉露也带走,就算玉露肯,老太太和章家也不会放人吧?
他接着逗她:“你不问,那我可随便说了啊。”
她就等着这句呢,忙不迭说:“嗯,你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闷笑,身子后仰,不管它脏不脏,悠哉地靠在冷灶上,勾着脚尖绷直腿,盯着鞋头说:“章玉露是老太太派来的说客,头前问我愿不愿意往府里去,从此效忠她。我没那心思,拒了,人也没逼着我去做什么龌龊事,只是劝我悠着点。说做奴才的人,尽到本分即可,不要额外折腾出一些事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看来,她们说得没错,只可惜我知道得晚了。也无妨,老天自有安排,此路不通换条道,天大地大,只要我不服输,上哪都能干出一番事业。”
游说时谦和有礼,认可他的才干,被拒绝也不为难。他心里舒服,因此对这位还算客气,只是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她听得入了迷,恍恍惚惚问:“是不是你投奔了老太太,她们就把玉露姑娘嫁给你?”
糟,玩过火了。
“别胡思乱想,没那回事!”
那干嘛要找个美貌姑娘来做说客?
她摇着脑袋,想晃醒自己。
“别摇了,晕不晕?这里有几样东西,你先挑挑看,挑不中也不要紧,那就再等等。过两天,兴许要出趟远门,不要操心,你的生辰,我一定赶回来。”
她脸颊绯红,这模样太招人。他也喝了酒,再待下去要出事。
逗逗可以,礼成之前不能不尊重!
他重新站起,从怀里摸出一个扁平的木匣子,走两步,将它留在桌上,不等她回应,转身就走。
她扶着椅子站起,又开始犯晕,摇摇晃晃跟在后边。他转头瞧见这一幕,笑着倒回来,把人扶回去坐下。
“这酒里添了些补药,你收着,睡前喝两口:比照今晚的量,再减一减。大夫开的方子,不伤身,吃了睡得好……长得快。”
“啊?”
“早前没得吃没得睡,长得慢,再不调理,那就真的要耽误了。”
“难怪,慧姐儿比我小一岁,走的时候,她比我高半个头呢。常有人误会她是姐姐,她皮子白,生得好……”
合着就欺负她一个。
他心里有气,捏着她鼻子说:“省省吧,挂念这个挂念那个,唯独不操心自己,真是的!”
她抬手去扒,轻易就拨开了。他及时松了手,但她没有,迷迷糊糊做了傻事,双手合拢包住他的手,对着它说:“她只比我好过一点儿,第一回缺钱,卖了我,下回再缺,那就是她了。我命好,遇见了你,所有的好事都来了,比在家强百倍。慧姐儿不一样,她生得标致,照那卖人的规矩,万一是去了那……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可如何是好?”
中间这话说到了他心坎上,他动了动手指,回握住她的左手,右手帮她拨开乱跑的杂毛,抿在耳后,柔声哄道:“你放心,养大了的不服管教,干多了活手糙,弄不好琴棋书画,那些地方也不愿意花大价钱去买。王家人满脑子算计,指定要留着她换聘礼。”
她实在撑不住了,后仰躺好,傻愣愣地应道:“哦,我知道了。方才忘了说,这酒好喝,甜滋滋的。”
他笑得开怀,先前闲着的右手帮她理好被子,左手带着她的塞到被子下,松开再抽出来,双手分拨她额前的发丝,捧着她的脸问:“巧善,往后一直跟着我,不能随她们走,谁也不行,记住了吗?”
她眼前朦朦胧胧,努力睁眼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好顺着心意应:“好!”
第43章 物伤其类
他照原路出去,没急着翻墙走,先上房梁,找守在这上边的冯稷道谢,顺道拿走了装酒壶碗筷的篮子。
墙外也有人在等,家安见他露面,赶紧迎上来,急道:“那边来信,不知说了什么,老爷着急上火。这两天都在找人,问我懂不懂衣衫料子,知不知道种棉养蚕,我哪里会这些。他又问我有没有听你说起春茧的安排,我也摇头。他去了后边,不让人跟,怕是要吵起来。前几日才吵过,闹得很凶,这么晚了还不见出来,这下要怎么办?”
家禾嗤笑道:“他以为赵大人的钱是白给的呢,只要伸手就能拿。哼!那边催着他要货,他拿什么给人家?不光没东西交,谁都找他要钱,这会知道急了。那是他的事,他急他的,你当好你的差,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用为难。你放心,他不会傻到随便派人去上阵,你不用出门应对。至于太太那,吵一吵也好,他谁都心疼,唯独不心疼真心待他的人,活该!”
“禾爷,你别恼,他心里……也不好受。好几回叫出了你名字,我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午后没写几个字就搁了笔,呆坐一下午。你走了以后,我们不顺,他也不顺,家里更是乱。老太爷走的时候唠叨几句,他把匣子里的钱都给了出去,如今账上没银子,铺子里问过来,现拿了几样东西去当,这才结清。他想叫太太管家,太太垫了些,正打算整治,那混蛋说短了药,咳嗽好不了,他又去找太太理论。太太受了这场气,丢开手不管了,叫三奶奶也不要理。五太太趁机插一脚,这个女人……”
“当首饰那事,让他面上过不去,想补偿那毒妇,自然纵着……呵呵,由着他们去闹,不要替他拿主意,让他自己办。”
“好!”
家安陪他走一段,听他细细交代,再掉头往江清院去接人。
婆子打着哈欠来开门,见是他,便将门再拉开些,小声道:“正怄气呢,你先进来坐坐,喝杯热茶。”
说是这么说,谁也没心思喝茶歇脚。婆子领他悄悄地靠近二门,贴在那偷听。
院子里静悄悄的,蹲了好一会,突然传来摔茶碗的响,婆子立马拉开门,把他推进去扛事,自己往东厢走,去向三奶奶交代。
家安硬着头皮往正房去,在台矶那就被翠珍拦了。
他留在石凳上等,仍旧能听见里边闹成什么样。
大老爷正吼道:“……你就眼睁睁看着?”
大太太讽道:“我不睁眼看,难道闭眼看?”
“家里大小事务,全乱了套,你不管起来……”
“我什么时候能管了?从前我一管,你就指着我鼻子骂刻薄,怪我苛待了你的好母亲好侄子,我敢管吗?还想要我填多少嫁妆,你先报个数,或是自己进去翻一翻,看还能兑多少,都拿去,都拿去!”
“胡说!家里几时亏待过你,四季衣裳,月钱份例,哪样少了你的?”
“老爷,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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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要唱戏,回你那院子里唱去,你不爱睡觉,别人还要睡。”
“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正经话!老爷是听不懂,还是年纪大了听不见?”
“你你你……泼妇!”
又一只茶碗碎了。
大老爷跳着脚逃出来,不甘心走,又不放心进去,站在廊下, 翻来覆去,只会骂这一个词。
大太太没跟,打开窗,慢悠悠地回敬:“泼给你看了,不叫你白骂。好话赖话全听不进去,我不说这些,又能说什么? ”
大老爷气到哽住。
大太太听见东厢有动静,不想小两口为难,收敛脾气,转身背对着窗外,心平气和说:“ 总这么闹,没意思,等你真正明白了,再来找我说话。”
她要熄战火,那边不肯,梗着脖子说赌气话:“哼!你以为这天下只有你能干,待我写信去余家问问,这妇德妇言你沾……”
“赵香蒲!不是只有你会伤心失望,别人比你更痛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是你不知道而已。你以为茧子随便去哪都能买,找个认得几块料的人就能挑出上等货,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那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玩意不能耽误,谁也不想压手里,都是头年订后年,说好价钱和数目,只认人不认钱的。就是有人坏了行规见钱眼开,你又拿得出几两?你听赵昽胡说八道,不管不顾就把他废了,如今事办不好,缺钱了,还想叫人替你卖命,又拉不下脸面。方才东拉西扯这一堆,不就是想要我主动请缨吗?呵,我倒是想发财,好把东西赎回来,可我能拿什么去说?说赵家禾,横竖你只挨了七八十板,又没死成,只是断了腿而已,你还能爬呀,赶紧爬着替家里挣钱去。赵香蒲,女人也是人,下人也是人,没有谁活该被你糟践!”
家安听得暗爽,可惜该听的人没听见去,又恼又羞,跺着脚指她:“你胡说!我哪里……”
“出去!”
顽固不化,蠢不自知,没救了!
大太太懒得再废话,手抓掸子追出来,指着他又喝一次:“滚出去!”
家安憋住笑,护着大老爷往外跑。
五太太走马上任,据说很有些手段。
她先拿出行的人下刀,把轿马全砍没了,往后谁要出门,自个现租去。转头盯上巡夜的护卫,说是各房都会落锁,门房总少不了人,里边偷不着,外头也不用操心:青天大老爷是自家人,岂有不照顾的理?叫巡城的人多看着些就是。既然从前没有过盗贼,想必将来也会平安无事,何苦花钱养着这些只知道喝酒打诨的粗人,只留一个打更看烛火足以。
少了这些人,那做饭的也可以再省,甘旨房那边又撵出去一个。五个人,管着百来人的饭食,洗碗的那个先累倒了。这边去求医,那边已经买了年轻的补上。
总有这样那样的消息,听得人心惊肉跳。
红英午间还庆幸这边没事,晚间就大祸临头。葛婆子带人来拿她,罪名是轻浮狂妄,在丧期穿红戴绿,不敬主子,不忠于差事。当即要拉去西廊那当众行刑,以儆效尤。
正好翠翘在,先拦了下来,打发跟着的小丫头回去请示大太太。
葛婆子暗讽了几句,翠翘全当没听见,还客客气气说妈妈辛苦了,请她先坐一坐。
两边都派了人去找,五太太到得更早,就地取材,叫人拿了扁担来打,还叫八珍房的人都到廊下站着好好看,不准开口,也不许躲开。
红英被吓得哇哇叫,她娘跌跌撞撞跑进来,扑跪在五太太跟前,抱住她的手认错求情。
“大太太来了!”
五太太迎上去,冷笑睥睨,“老祖宗离去,阖府上下,哪一个不是愁难消停、疚心疾首,偏这娼妇不安分守己,成日里妖妖娆娆……嫂子不会连这也要管吧?”
大太太越过她,叫了红英,问她:“你的月钱是多少?”
红英吓坏了,趴在地上起不来,泪水涟涟看着太太,就是说不出话。太太看向梅珍,梅珍赶紧跪下,代答:“回太太的话,她才来,不足一年,每月得五十钱。”
“这几年,你们得了多少衣衫或是料子?”
众人沉默。
克扣下来的钱,全让赵苓拿去疏通了,这是当众给她没脸呢!五太太暗恨,急道:“她穿的可是云布,这比……”
“你看仔细了,这是下等货,大冷的天穿云布
也叫丝布,便宜的云布疏松粗糙。
,可不是有钱人的做派。红英,你这些衣衫打哪来的?”
她娘膝行过来,先磕头再答:“捡来的,太太,全是捡来的。杨家的朝云死了,我看这些衣裳烧了可惜,厚着脸皮去讨了回来。是我的错,太太,是我错了。女儿养这么大,我们供着老的吃药,小的娶亲,省了又省,终究没能给她置办几件像样的衣衫,心里疼啊,就贪了这个便宜。她是个没福气的,得了就舍不得脱下来……太太,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要罚就罚我吧!”
五太太还想再挑刺,大太太将手搭在她肩上,对红英母女说:“起来吧,往后不要再穿了。虽说旧得褪了色,到底不合适,要知道忌讳。”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
红英娘扑过去,当即就扒了红英的外衫,巧善顺着廊道跑回屋,取了件旧衣裳给她披上。
两位太太是一块走的,等到清了场,剩下的人才敢腿软,扶墙的扶墙,找座的找座。
巧善心有余悸,小声感慨:“还好太太来了。”
梅珍叹道:“这只是其一,我都看见了,她娘往五太太手里塞了银子,若不然,这事不会轻易了结。”
巧善惊呆了,“那那那……”
“别那了,干活去,谁知道下一个是谁。”
第44章 玉兔捣药
晌午才下过一场雨,哺时又响起了雷。
婆子劝道:“太太,先回去吧,叫人传他就成。您是主子,他是下人,没得……”
大太太摆手,叫她退下去。
又是一声炸雷,跟着的人都担忧地抬头看天。
翠翘提早支开伞,不远不近地跟着。翠珍小跑过来回话:“太太,我去看过了,叫不醒,门关着,推不开,捶了也不管用。”
“不要吵醒人,先去亭子里坐坐。”
天公擂鼓,比翠珍那几声喊管用。赵家禾拖着锄头出来刨沟,这边的人赶紧去请,他不为所动,先把活干完了,再歪歪斜斜走过来回话。
“快请坐。”大太太看着茶倒好了,再把人打发下去。
赵家禾先是盯着茶不动,等到翠翘退到台矶下,他才拿起茶碗来喝。
看似无礼,大太太却松了口气。
赵家禾放下茶碗,明着说:“多谢太太照看她。”
翠翘每日过去,找巧善说几句,有这个情面在,就不会有人为难她。他记这个恩。
大太太无奈叹道:“实在惭愧,担不起这个谢字,终究是这个家,对不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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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冤枉,实不相瞒,我确实动过那心思,要哄着他上书告发。”
“但你不会牵扯赵大人。”
家禾轻笑道:“是,我不喜欢做蠢事,东西没够着,先把脚下的凳子踢了,那是上吊。有一等人家,菜还没炒,这边争抢的先把锅碗盆打了,到最后,谁也吃不上饭。我想的是,先等饭菜上了桌,再拿些话哄一哄,或是上两碗酒,把人搞糊涂了,自己多吃两口,彼此还能相安无事,下一顿接着吃。”
“不怪你这样想,我也想过,不为那点东西,保命而已。只是…… ”大太太深以为然,怅然道,“ 道德传家,十代以上,富贵传家,不过三代。生来就有,便不思来处,只管任性胡闹,随意糟蹋。虽读了书,也不过些空洞无物的鸡肋之才。 空谈误国,以为他养精蓄锐要大干一番,实则隔靴搔痒,只得一场空。 ”
大太太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册子,先放在桌上,再缓缓推到他面前。
他没往那瞧,撇开眼说:“我只是个废人,帮不上忙。”
“不看也罢,这里边是你在老爷身边,为家里做的事。你辅佐那几年,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时候,如今再谈功劳,听起来讽刺。我只说说你不知道的吧:我嫁进来时,赵家还有些体面。吃的用的,都是上等货,只是一年不如一年。后来国公爷病倒,老太爷接手,那是急转直下,我听说是他早在外面欠烂了账,钥匙一到手,先挖出去大半。老姨奶奶迁回来时,公中拨了十万两,三万是阿芙给的,阿菇拿了两万,还少五万,也是问出嫁的女孩们要。别的还好,凑一凑就有了,蒋家几代的基业已掏空,拿不出钱,这边派人过去羞辱一番,抢了两件御赐的宝贝拿去当了。不是自家的东西不心疼,一直没去赎,后来辗转到了张御史手里,这位大人正愁没事干,当即参一本。那边谎称是被盗了,虽含混了过去,可名声全完了,牌坊倒下,蒋家老太太羞愤上吊。”
这些事,早就查到了。赵家禾抬眼看向她,大太太垂眸叹道:“头一个是兰青,七八岁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二老爷虽浪荡,总还有人性,着急羞愤,就这么去了,那位却始终不信。家里这些龌龊,提起来让人心惊胆寒。跟这样的人同流合污,是要遭报应的。为着私心,我又不能去报官,一生愧辱。依我的脾气,早该离去,可是这里边,还有我的孩子,还有别的人,我能走,他们走不了。我劝自己:留下来,还能尽力做点什么,积积德,兴许不用下畜生道。”
“那年外院那些孩子……”
“是我带走了。”
“她的善字,也是特意为之?”
“老的梦见索命绳套在脖子上,哭着闹着,非要买几个八字相合的人,只能买了。阿善的死,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女孩儿沾了这个善字,他才会忌惮。家禾,如今这里那里都不如意,月钱减半,还不定能发下去。这么多人要吃喝,我做不到视而不见,因此明知理亏,今儿我还是来了。”她摇摇头,苦笑道,“你不必为难,我不是要迫着你答应什么,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好过。我来过,成不成,从此与我无关。”
一阵沉默过后,他开了口:“太太,我年纪不小了!”
大太太心领神会,点头,“你放心,这事我能做主。翠珍……”
他急了,嚷道:“管她什么珍不珍,我可不要!”
大太太探得他心意,笑道:“你误会了,知根知底,同甘共苦,是极好的事,我不会乱点鸳鸯谱。翠珍六岁进来伺候,跟着我学了些怪癖,说话做事太小家子气,方才心急吵着你了,请你见谅。”
“做生意少不了本钱,太太不必操心,只需去羡云鹤取一样东西即可。”
他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字,大太太看着,记着,待他停手,叹道:“幸亏你留了一手,不然……他们走时,他将你的叮嘱抛开,把底掏空了去孝敬。算算行程,想是刚入京,又把讨钱买药的信写好了。两万八千两,唉!人参当萝卜吃,就这么没了。他给得这么痛快,那边只当这里有金山银山,不刨干净夜不能寐。赵家是这样的赵家,难为你们了。”
“我出门办事,不想家人朋友被人为难。”
“好,我知道了。家禾,你是为我的事出门,不必向谁交代,那个账,出进都在我这里,不会让别人插手。”
正合他的意。
他点了头。
“阿梁身子不好,不能生养,赵昽是外头抱回来的,记在她名下。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那人下落,等有了消息,留给你用。”
这招有用,但太费时,等不到了。
大太太见他无意,干脆挑明了:“我也恨他!阙七什么下场,他该得一个。”
他惊诧。
大太太站起告辞,赶在下人们靠拢前,压声提醒他:“心爱之物,什袭珍藏,不要露了痕迹。你在别的事上稳重,唯有……”
他笑着回应:“她常把‘太太是极好的人’挂在嘴边。”
大太太朝他点头致意,拿了翠翘递过来的雨伞,将它靠着亭柱放好,再就着撑开的雨伞离开。
再着急赶路,临行前也得再去看一次才安心。
没人巡夜,不到敲更鼓的时候,府里静得像鬼城,可随意来去。
他一过来,冯稷便笑说要去会会相好的,特意避开。
赵家禾失笑——他不能造次,只有羡慕的份。
他从窗子翻进去,只看得到小蜜蜂背影,佝偻着背窝在那,又在忙着什么。这种老实人,学不会偷奸耍滑,也不知道享受,还得多教教。
他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
“嘉祥,吉祥如意;摩睺罗伽,平和;佳话佳期,又美又好……”
“回家的家,禾苗的禾。种在家里的稻子,一听就知道是纸上谈兵闹出来的笑话。”
“啊?”
来不及藏了,她把纸笔全扫进怀里,双手抱住,吸着下唇憋笑。
“别咬坏了嘴。”
“哦。”她趁他坐下的工夫,赶紧把东西丢进箩筐里,弯腰在里边捡出匣子,递给他,笑眯眯道,“上回你落下了这个。”
他扶额低笑,纠正她:“特意为你留的,你喝了酒犯糊涂,给忘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