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番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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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无常
二人走后,顾淼便去另一处院子查看顾闯。
他们的队伍又向西进了一些,寻了一处寻常院落供顾闯疗伤。
近来,顾闯大部分时候都是半梦半醒。
顾淼轻声推开院子的木门,踏进幽静的小院。
西边的夕阳洒下一片金色光辉,映得檐上的瓦当微微发亮。
屋中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香,顾闯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似在梦中挣扎。他偶尔喃喃几句,顾淼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顾淼立在床边,低头看着顾闯。
黑斑的蔓延缓慢了一些,至少他的脸上还未有黑斑的痕迹。
屋外风起,吹动窗棂微微作响,屋内没有点灯,光线昏暗,只有窗外的余晖透进来,洒在顾闯虬须覆盖的脸上。
他看上去苍老且虚弱。
顾淼抿了抿唇,心绪翻涌,终于开口问道:“阿爹,你后悔吗?”
床上的人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眼皮微微动了动,但并未完全睁开。
顾闯的喉间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哼。
顾淼眼眸低垂,等了片刻,本欲转身而去,可顾闯的眼皮终于缓缓抬起。
他的目光涣散了一瞬,旋即落在才顾淼的脸上,仿佛认出了他。
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后悔?我从不后悔……”
顾淼心中微微一震,却见顾闯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多言。
“阿爹……你为什么要留下我?”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他的眼皮颤了颤,分明是听到了这句话。
他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小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爱屋及乌吧。”
顾淼愣了一瞬,这个答案并非出人意料。
“爱屋及乌。”
是为了鹤娘。
顾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却只是闭上了眼,声音又低又哑:“让我照顾好你。我欠她的只好这样还。”
顾淼牵动嘴角,憋出一个微笑:“我想阿娘还是会高兴的,从前你把我照料得很好。”
屋中寂然,再无回响。
夕阳西照,罗文皂随悟一回到了炼药的院子,脸色变了又变,真是一言难尽,最终化成一句硬生生憋回去的长叹。
罗文皂钻回了屋中,调制新药。
五日过后,天空飘下了雪花。
顾淼在为顾闯擦脸颊时发现,他的耳边长出了指甲块大小的黑斑。
她心中一沉,立刻去寻了罗文皂。
罗文皂赶来一看,也是心头一惊。
先前缓解丹毒的药草不大起作用了。
顾闯胸腔起伏,呼吸也仿佛变得轻浅了。
如此下去,说不定顾闯撑不过几日了。
顾淼急道:“罗大夫先前说的新的药方,可能用了?”
罗文皂皱紧了眉头:“药剂确已调配,只是……尚又缺憾,还需调整配方,最快,最快也要三五日才能以查效用?”
“是何缺憾?可是大缺憾,若是小错,如今也顾不得了。”
罗文皂犹豫片刻,据实以告:“那药丸鸽子食了,虽未死,可都成了盲鸽。”
顾淼追问道:“你先前说过,鸽毕竟是鸽子,便是成了盲鸽,人若用了,也会变盲么?”
罗文皂晓得她是心急如焚,可心中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嗫嚅道:“按说,人也是会盲的……”
顾淼抬眼朝他看去,罗文皂立刻转开了眼,飞快道:“不过我有办法调制配方,只需三五日,便可知晓能不能给将军用药?”
“三日还是五日?”顾淼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罗文皂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悟一,咬牙道:“三日。”
顾淼长揖道:“多谢。”
吓得罗文皂立刻伸手去扶:“你先起来,你快起来!”
说罢,他再不耽误地回到了屋中调配解药。
当夜,顾淼难以入眠,听到了窗外的马声,推窗瞧去,是悟一趁夜策马而去。
三日过后,顾淼终于等来了罗文皂新制的药丸。
“虽有一定毒性,但此刻只能先试一试了。”罗文皂为难道。
黑斑已经爬上了顾闯的脸颊。
顾淼不能再等了。
她接过药丸,道:“便是小错也无妨了,只要能救他一命,便是盲了也是盲了。”
顾闯半梦半醒,就着清水,服下了药丸。
此刻,罗文皂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他抬手抹了一把汗,坐到了榻前的椅上。
“今日我就守在此处,倘若有变,也好随时应对。”
顾淼颔首,也坐到了他的身侧。
二人照料顾闯多时,对于他脸上黑斑的变化最是清楚。
二人守了一日一夜,惊喜地发现黑斑并不像前几日一般蔓延,甚至脖上有几处,隐有结痂脱落之势。
宛如一块大石落了地,罗文皂兴奋地振袖道:“许是成了,再观察三日,若是可行,我便将药方送到康安,送到谢三手中。”
罗文皂的估计不错。
三日过后,顾闯的黑斑再无蔓延。
可病去如抽丝,过了整整三月,他脸上,脖上,背上的黑斑才结痂退却。
他头疼的毛病也缓解了不少,可是丹毒伤身,要彻底肃清余毒,是个漫长的过程。
药方早已被送进了康安。谢昭华将药方于南越推行,甚而惠及了北项,而谢贵妃,如今的谢太后,虽是早产,可也顺利诞下了麟儿。
是个男婴,单名一字‘佑’,梁佑。
顾淼捧了两坛陈酿,去寻罗文皂。
小院中的鸽笼已空了大半,全须全尾的白鸽都放了,剩余几只盲了的白鸽,都被罗文皂成日好吃好喝地供着。
顾淼一掀开坛盖,罗文皂便寻着味出来了。
“好酒!这是哪里寻来的好酒!”
罗文皂从前爱酒,现在也爱酒,只是克制了许多,眼下已无要事,又遇好酒,自然两眼放光。
顾淼提起酒坛为他斟了慢慢一碗酒:“大恩不言谢,特意寻了周围的好酒来,送给罗大夫。这酒唤作醉酒,听说千杯不醉的人,也要分外当心,醉酒初识不醉,待到醉识,已不分东西。”
罗文皂挽起袍袖,咕噜噜先饮了一口,大呼痛快。
顾淼提起酒壶也为自己斟酒,与之对饮,从日头当中,饮到日落西山。
罗文皂早已醉得呼呼大睡,可顾淼清醒得很。
罗文皂自酒坛饮酒,她自酒壶饮酒,孰真孰假,实在无须多言。
小院的天光一点一点地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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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文皂被人抬回了屋中,顾淼也敛了唇边的笑意。
她挑了一匹快马,一路朝北而去。
找到那一处马堡之时,周遭已是黑漆漆一片。
马堡之中,唯有一方阁楼,楼檐飞宇处挂了几只白灯笼。
她策马跨过,跃过矮墙,迎面便是一支铁箭。
她闪身避过,只见一人打马而出,正是多日不见的悟一。
先前,是他将药方送到了康安。
顾淼猜他也会回来。
悟一笑了一声:“罪过,我还以为是哪个小贼,原来是顾姑娘。”
顾淼打马上前,只问:“高檀在这里?”
悟一又笑一声:“何必明知故问,容我猜一猜,顾姑娘是如何找到此处的?”他顿了顿,叹道,“罗文皂是个酒鬼,什么话说不出口。”
顾淼没有会他话中讥讽,只一夹马腹朝小楼而去。
“岂能说话不算数,先前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悟一抽出腰间长剑,意欲挡她,顾淼闪身,抽出背后短刀,与他一撞。
“叮”一声响后,她矮身而过。
悟一,也不是真要拦她。
奔到近处,她才惊觉四周幽静,连风声也无。
她心跳蓦地快了两分,勒了缰绳,翻身下马。
除却一个悟一,楼外仿佛再无旁人。
顾淼推门而入,门扉发出吱呀一声响。
楼中并未点灯,她心中不由一沉。借着檐下的微光,扫视了一圈,并不见人影。
顾淼顺着西侧的楼梯往上而去。
楼上一点幽亮,随着她拾阶而上,愈发光亮。
她听到了轻缓的脚步声。
抬眼望去,一道人影已走到了楼梯的尽头。
他逆光而立,一身白衣,发上的玉笄隐隐流光。
“高檀。”她开口道。
他朝后退了一步,屋中的光芒洒在他的面上。
他的一双眼依旧如点漆,如沉墨般。
“顾淼。”他唤了她一声,目光却没有朝她望来。
顾淼两步跃到他身前,咫尺之距,他眨了眨眼,双眸漆黑,几与平常无异。
顾淼抬手往左,被他的右手稳稳接住,可她右手再动。
高檀本欲抬手阻拦,可落了空。
他发上的玉笄被她轻而易举地拔了下来。
顾淼沉下脸道:“你真瞎了?”
第142章 烛影成双
随她动作,高檀的乌发立时半落了下来。
顾淼这才惊觉,他的颧骨微耸,整张面目似乎瘦削了不少。
她不由一愣,只见高檀转身欲走,嘴上却道:“没瞎,他们哄你的。”
顾淼蹙紧了眉,转而低头细看他的脚步。他的脚步轻缓,倒也不算有异。
她抬眼再看屋中摆设,一桌一椅一榻,并无旁的多余陈设。
高檀兀自坐到了桌旁,垂眉道:“顾姑娘倘若没有要事,我便不多留了。
顾淼笑了一声:“高檀,你是不是……装神弄鬼?”她皱紧眉头,“你是不是假仁假义?”
说罢,顾淼立刻去看高檀的手,他垂在桌侧的右手小指微微颤了颤。
高檀在说谎。他远没有话中的云淡风轻。
顾淼感到一阵久违的怒意,耳中嗡嗡乱响了两声,她情不自禁地扬声道:“我看你就是……”自讨苦吃!
高檀终于侧目,朝她望来,可一双眼如古井无波。
“顾姑娘何必出言不逊?你我不是已经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了吗?你不是说你爹欠我的,你已经还了么?”
顾淼正欲答,脑中忽地想起,悟一对着鸽笼说的话,说鸽子无缘无故,舍身取义,以身试药是大功德。
好一个大功德!
她不由更怒,两步走到高檀身前。
高檀脸上微变,一时却没有动,任由她居高临下地看他。
灯影跳跃在他的发上,光晕随之流转,可他的目光实在黯淡。
“高檀你为何不在康安?罗文皂便如此予取予求,由着你替他试药?”
顾淼怒火中烧,可喉头苦涩,说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了。
她不禁抬手,想摸一摸他的眼睛,可抬起手来,五指却在发颤。
她索性握成了拳,背过手去,说道:“我先前也瞎过,罗文皂将我治好了。想来他也有办法,医好你的眼睛。”
她别过眼:“你现在躲在此处,也躲不了多久,无论谢氏也好,还是刘蝉也好,亦或是小葛木,他们若晓得你真盲了,说不定……”顾淼顿了顿,“说不定……你便活不成了。”
“顾姑娘何必杞人忧天。我盲与不盲,在此地抑或康安,又有何所谓?”
顾淼眨了眨眼,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绪,问道:“你是怪我杀了谢朗?杀了你的师傅?”
高檀蹙了蹙眉,抬头朝声音源处望去,可是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他只平淡地答道:“我为何要怪你?当日若不杀他,他便要杀我。”
顾淼心头一颤,低头再看高檀。他的目光落在桌边。
他竟真看不见了,竟是因为顾闯。
荒谬。
顾淼想要一笑了之,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的眸色如同无月的寂夜,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身上。
顾淼心中哀声一叹,朝旁侧走了半步,坐到了他的身侧。
桌上一灯如豆,两条影子纠缠映在地上。
二人默然数息。
“你……”
“你……”
高檀抬了抬手,顾淼便道:“罗文皂如何说?”
他抿了抿唇:“并非全无可能,但我约莫要瞎好一阵子了。”
他话中的云淡风轻,令她不由生怒。
“你好似全然不在意?”
躲在此处,何时才能回康安。
顾淼咽下半句没问。
“木已成舟,又能如何?”
好一个木已成舟。
顾淼不禁苦笑了一声,终究忍不住问道:“你不做皇帝了么?你不回康安了么?若真要人试药?你何愁找不到旁人?何苦要你来以身试药?”
高檀循声望来,黑漆漆的一双眼默然凝视她。
桌上灯火轻摇。
“你知道是为何?”
顾淼双肩一落,她晓得高檀向来有的是手段。
她沉默了下来,耳边听高檀又道:“你自然光明磊落,而我从来就是个小人。”
顾淼慢慢地眨了眨眼,眼眶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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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了握双拳,沉声问道:“你……你不恨我爹么?”
碧阿奴不是鹤娘。
碧阿奴是真正地陪伴过高檀的阿娘。
从前高檀说过,碧阿奴惯爱在檐下听雨。
可过去也好,现在也罢。
顾闯从来都没打算放过高檀。
“恨啊。”高檀垂眸,“恨又如何?”
顾淼牢牢地注视着他。
他似是一笑,半真半假道:“你最好长命百岁。你在一日,你爹便能活一日,你若死了,我第一个便要杀他。”
顾淼呼吸一滞,听他又道:“我的确不想再见到你死在我眼前了。”
他的话音又低又沉,目光黯然。
前尘往事从未退却。
她险些忘了,她的确曾经死在了他的眼前。
顾淼双手微颤,立刻强迫自己扬了扬下巴,缓声问道:“那康安呢?若等你养好伤再回去,说不定小皇帝已经坐稳了皇位。你拘着小葛木,也拘不了多久。”
“坐稳便坐稳吧,也是他们的本事。”
“你不怕谢氏在只手遮天?又是另一个谢朗?”顾淼蹙紧了眉。
高檀却摇头道:“谢三不会。”
谢昭华不是谢朗。
顾淼再坐不住,站起身来,高檀随之仰头看她,眉心紧皱。
她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眼,却又收回了手来。
她转身走了两步,方回头道:“我……我明日再来看你。”
自马堡匆匆而出,顾淼打马狂奔,奔至小院前,抬头一看,遮蔽明月的乌云已经散去。
天边一轮冷辉,照亮了寂夜。
她丢开缰绳,抬手一摸,摸到了脸上的水迹。
顾淼用袖子轻轻拂去,翻身下马,原地默立了小片刻后,方才进了院子。
流云映月影,转眼便是一夜。
罗文皂一觉睡得分外深沉,醒来之时,只觉口干舌燥。
他洗漱过后,又饮了热茶,方觉浑浑噩噩的脑袋清明了一些,细细回想了昨夜之事,顿时大惊。
他都说了什么!
恰在此时,顾淼又找上了门来。
二人只简单说了说顾闯的情况。
罗文皂便听她问道:“你能医好他的眼睛么?”
他心头一跳,这个‘他’不言而喻了。
罗文皂心虚地支支吾吾道:“兴许……兴许能治好。”
顾淼面露不解:“既是用药毒瞎了,既知药方,难道找不到解药?”
罗文皂正色道:“此事难解。坐忘是剧毒,解毒之药亦有毒性,相生相克,可高二公子先前没中毒,因而……兴许能找到解药。”
顾淼‘嗯’了一声。
罗文皂见她脸色,心下一沉,不禁宽慰道:“某定当竭心尽力,此毒不解,我便不走。”
顾淼颔首,想了想,又道:“此事,你切不可再告诉旁人。”
罗文皂晓得其中厉害轻重,昨夜真是喝酒误了事。
“自然守口如瓶。”
冬去春来。花州外的湪河冰融雪化。
顾闯身上的丹毒基本肃清。
他虽尚不及从前,可也不再缠绵病榻。
大部驻军回了邺城,花州附近只余数千人,康安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谢朗竟然死了,小皇帝即了位,而摄政辅国的既有谢氏,亦有康安城中的诸门,今春甚而还有科考选官。
顾闯只觉恍若隔世,没了‘坐忘’的头痛,长久压在他身上的重压似乎已经卸下。
回想起猎场种种,他甚至觉得自己实在鲁莽,亦是可笑。
碍于顾氏强兵,至今康安还未有人来找他麻烦。
当然,也是顾淼的功劳。
他能从丹毒解脱,既是缘于罗文皂,也是顾淼的缘故。
可是,顾闯依旧心中不甘。
他想回康安。
这几日,他一直在寻机会,想与顾淼长谈此事,可是他发现顾淼并不时常在院中,而她似乎也没有去花州。
他问过她,而她闪烁其词,只说是去花州买药。
顾闯本能地不信。
她是他的女儿,他养大了她,还能不晓得她?
顾闯养病期间,此地军中大部分人都唯顾淼马首是瞻。
他不能堂而皇之地派人跟着她,于是顾闯打算自己暗中跟着她。
他行军多年,追踪隐迹,向来得心应手。
第143章 左右
天色将明,顾闯听到了马房传来的动静。
他立在一墙之隔的院落,待到听到马蹄远去,方才闪身而出,挑了一匹快马,追了上去。
清晨薄雾中,顾淼一路往北而行,选的也是僻静小道,显是为了避人耳目。
顾闯心中愈发生疑,不晓得究竟是何缘故。
顾淼策马疾快,可他也不敢跟得太紧,怕被她中途发现,前功尽弃。
越往北行,晨雾越浓。
不过是小半刻的功夫,顾淼的踪迹便隐入了雾中。
顾闯勒马而停,默立一刻,待到几缕清风吹散过雾气,复又策马而行。
他在林中绕过几圈,才见一条小路继续往北而行。
天边的橙日升得高了些,顾闯终于见到了一座空旷的马堡,石墙之中,唯有一座木楼高耸。
果真有异。
他环顾四周,却未见一兵一卒。这里断然也不是顾氏的落脚处。
顾淼却在这里。
顾闯勒马而停,正准备翻身下马,进入马堡,远远地却见一团白色的影子由远而近奔来。
犬吠声若平地惊雷,乍然而起。
项獒!
顾闯从前和它们打过交道,此犬极为凶悍。
他伸手去摸腰后的短刀,却听顾淼的声音道:“白熊,回来!”
那项獒听到人声,竟真停了下来,朝后一望,又再扭回头看了一眼顾闯后,转身奔了回去。
顾闯心头一凛,见顾淼自小楼里走了出来,那一只项獒走到了她的脚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膝盖。
这是她的项獒?为何她会在这里?
二人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立了片刻。
顾淼率先抬步朝他走来。
顾闯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待到走到近处,顾淼问道:“阿爹为何来了?今日身上可有不妥?”她朝他身后的马匹望了一眼,又问,“阿爹是跟着我出来的么?”
她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如常,似乎并未恼怒,而那项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一双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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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溜的黑眼珠却紧紧地盯着他。
顾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他斟酌道,“今日身上并无大碍,我见你这几日忙忙碌碌,因而……因而前来查探……我……”他难以启齿道,“并非有心窥探。”
顾淼笑了一声:“阿爹既来了,也见到我好好的,此地并无威胁,阿爹好些早些回去吧,晨时霜露重,还是等养好了身体,再骑行赶路吧。”
言语客套,亦是关心,可顾闯皱了皱眉:“此地究竟是何人居所?”
顾淼抬眼望他,话音坦荡:“是一故友,并非敌人。偏安于此,是因不喜打扰,阿爹还是快回去罢。”
顾淼劝他离去,他也应该离去。可顾闯脑中忽地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想。
他还记得当日他在猎场如何被擒。
故友?
“是姓高的住在此地?”顾闯声音沉了两分。
康安的消息,他早已听说,高恭虽是,可宫里将爵位给了高氏,封侯之地是在康安以外富庶之地。
为何姓高的会躲在此地?
高宴竟如此窝囊么?
他抬脚便要上前。
顾淼伸手一挡,顾闯定睛一看,见到了她袖中露出的半截刀柄。
顾闯不由一惊:“你真要拦我?”
顾淼敛了笑意:“阿爹已是不请自来,此地清静,不便多扰。”
“你就这么向着姓高的,我要去会一会他都不行?”
顾淼徐徐道:“若无高檀,便无罗文皂,没有他,阿爹不可能就此痊愈。丹毒害人不浅,罗文皂是阿爹的恩人,高檀也是。”
是高檀而非高宴!
顾闯心中一跳,万万没料到高檀还肯救他?
莫非孔聚并未将榔榆旧事告诉他?
对,高檀不会知道。
倘若知道,高檀绝不会救他。
顾闯怔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
耳边却听顾淼声音平静道:“往后阿爹还是不要再见他了。杀亲之仇,不共戴天。高檀虽然救了阿爹,可恩恩怨怨,岂能说忘就忘。高恭从前或可不在乎碧阿奴,可高檀忘不了。”
顾闯脑中霎时空白,立刻抬眼牢牢地盯住了她。
顾淼面色未变,既无憎恶,亦无鄙薄。
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顾淼为何知晓,从何知晓?
对了,一定是孔聚!肯定是孔聚!
可是,孔聚已经死了啊。
顾淼只见他的面容刹那惨白。
她早该如此说了。
“阿爹,还是回去吧。”
久不见天日的过往,仿若陈尸,早已枯朽,却被人硬生生扯了出来,在日光下暴晒。
顾闯避过她的眼神,语调艰涩道:“他也晓得?”
这个‘他’是高檀,是碧阿奴的孩子。
顾淼点了点头:“知道。”
顾闯双肩落下,牙关紧咬,双颊肌肉微微发颤。
以德报怨,他想,可笑的高檀居然真是在以德报怨。
而顾淼……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转而问道:“今日你是故意引我来?”
“是也不是。”顾淼答道,“我其实并没想到阿爹会痊愈得如此快。”
顾闯握了握拳,开口问道:“我打算回康安,你呢?”
顾淼蹙了蹙眉,话到嘴边,本欲相劝,可最终只摇了摇头:“我不回康安。”
此时此刻,顾闯终于明白顾淼的意思。
她救他,她还认他是阿爹。
可是她再不肯任他摆布了。
不,从很早开始,顾淼便不肯由他摆布了。
顾闯颓丧地转过了身,一路走到了马旁,他回身再看,顾淼已不见了踪影。
耀日缓缓攀上了中天。
顾淼轻手轻脚地上了二层。
高檀早已醒了,正坐在桌旁以手触摸桌上的竹牌。
这是一种特制的竹牌,上面刻有不同的纹样代表不同的文字,地点与事项。
高檀眼盲过后,特意刻了竹牌,悟一和肖旗等人一直用竹牌与他传信,既省时亦可保密,可惜竹牌也只能表达精简的意思,大多时候,他也需要有人为他读信。
顾淼见状,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醒了,是谢三又来信了么?”
高檀朝她望来:“顾大将军来时,我便醒了。”
顾淼神色一僵,虽知肯定瞒不过他,却没料到他竟能如此轻飘飘地说出口。
她沉默一瞬,听他又问:“怎么?你先前将你爹气走了,心中还是不痛快?因而在楼下盘桓抹泪?”
“胡说!”顾淼下意识地抹了抹眼,转念又想道他根本瞧不见,于是硬声道,“你想太多了,我现在早已是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高檀倒希望她是铁石心肠。
高檀抿了抿唇,朝她扬了扬手边的书信:“谢三确是来了信,你来帮我念一念。”
顾淼顺势坐下,接过他递来的书信,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谢昭华还在修新律,时常托人寄信来,问询高檀的意见。
今日的书信里,他问高檀,是否要前往珑郡。
珑郡是高氏的封地。
刘蝉如今留在康安的将军府,高氏族人有一些已经动身去了珑郡。
谢三不晓得高檀盲了。
去了珑郡,倘若高氏诸人不服高檀,便如从前在湖阳无异。
可是顾淼晓得,眼下‘顺教’虽然不复存焉,可是高檀手下,悟一,肖旗领兵的便是从前的‘顺教’。
顺教者众,从前最高时足有十五万余。
顾淼料想,‘坐忘’过后,虽有折损,可高檀在北项亦有收兵,若真去了珑郡也不会吃亏。
更何况,据谢三所知,高宴尚未承袭高恭的爵位。
高氏子女虽多,能够名正言顺袭爵的却不多。
顾淼念完信,便拿一双眼望着高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