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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露儿沉默了片刻:“待会儿去请小王爷来。”
日头自天顶跌落。
小葛木同送膳的人一道退了出来。
他先前见到了老葛木。
老葛木的脸色虽然有些灰白,可是他今日已经下榻用膳了。
那个南方来的神医果真有些手段。
不仅治好了老葛木的病,还得到了他莫大的信任,也不晓得那个刘檀给他灌了什么迷药。
他想好好整治一下刘檀都不行了,那个姓刘的,毁了他的马堡,虽然把他送回了王都,可是此仇不报,实在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因而,覃露儿见他的时候,小葛木想到了一个“报仇”的法子。
他笑了笑:“母妃先前问拿捏那个南人的手段,我晓得那个姓刘的身边有个瞎子,似乎是他心爱之人。母妃,何不把她请进宫来。”
覃氏的信函当天下午便被交到了顾淼手中,不,准确来说,是交到了高檀手中。
顾淼听后,面露惊讶:“覃露儿想见我。”
顾淼垂眉,见高檀重重地捏了捏那一枚竹片,留下几道清晰的指印。
他事先并不知晓,是覃氏改了主意?
顾淼别过了眼,道:“论,我还是应该去一趟,能够在宫里见一见罗文皂也不错。”
高檀的目光径自落到了她的脸上,他在观察她的表情。
顾淼眼前虽然蒙了一层白纱,可她也能清楚地见到高檀黑漆漆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的脸庞。
她等了片刻,方听他道:“待会儿我便差人送你进宫。”
冬日夜长昼短,顾淼快要进入宫门的时候,天际已经擦黑。
送她入宫的人是悟一。
然而,顾淼没有见到覃露儿。
马车刚刚通过宫门的时候,急促的鼓声自城门的方向,一声又一声传来。
周遭一切似乎都变得风声鹤唳,宫中的数队禁卫朝城门处疾驰而去。
悟一急急勒马,转而掀开车帘,对顾淼道:“城外来了外敌,看来今日我们是要打道回府了。”
顾淼眨了眨眼,听他低声又道:“抑或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心中一跳,默了须臾,颔首道:“多谢你了。”
按照她与悟一先前达成的共识,悟一可以将她送出王都,往东而行,最近的城池多有通往各处的商队,顾淼可以在此蛰伏一段时日,再往四处而走。
悟一愿意帮她走,是为了高檀。
顾淼并没有料到机会来得这样快。
他们的马车调转出了宫门,朝另一侧的巷道而去。
城门处传来的鼓声越来越急促。
悟一要在北面的城门关闭之前,离开这里。
越靠近城门,身边经过的马蹄声愈发刺耳,北风卷开了车帘,顾淼朝城外的方向望去,见到了一面再熟悉不过的军旗。
顾氏。
在王都之外的“外敌”居然是顾氏军。
阿爹!
她的脸色瞬间大变,可急于驾车的悟一似乎却并没有注意到城外的旗帜。
北门外是游兵,眼下的数量并不算多。守城的侍卫正欲关上城门,弓手急急往城楼之上而去。
马车一刻不停地疾驰过城门。
为了避开冲撞的骑兵,悟一调转马头,往西侧的密林而去。
顾淼掀开车帘,朝那旗帜处望去。
有一伙骑兵已然发现了他们的马车,径自拍马而来,在车后穷追不舍。
他们定然以为他们也是北项的车马。
悟一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不禁皱了皱眉,他挥了挥鞭,马蹄愈疾。
顾淼扭头去看,几个游兵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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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住了马,不再去追,另一道人影却趁势而上。
她定睛一看,认出了来人,自然不是顾闯,而是他麾下的得力副将,龙齐将军。
他身披铠甲,策马追来,拉开了手中的长弓。
他臂力惊人,铁箭顷刻离弦,朝车马射来,如一道飞星飞驰过雪地。
“坐稳了。”悟一低喝一声,扯过马头,朝另一侧转去。
马车猛烈地摇晃了一阵,铁箭险险擦过了车辕,贯入了不远处的树干。
顾淼只听噼啪数声,马车便朝另一侧栽倒。
她立刻掀开车帘,朝外跃去,卸下力气,滚落进了雪里。
马车在她身侧不远轰然破裂,残骸被奔马拖出了一段距离。
她侧头一看,悟一也跳下了马,落到了雪中。
第95章 至亲至爱
龙齐目光紧随滚落到雪中的两道人影,二人的打扮分明不像寻常的北项士兵。
他定睛一看,只见其中一个落到雪中的人影,几缕乌发自裘衣的风貌垂落下来。
她是个女人。
龙齐赫然收住了手中的弓箭,扬鞭快马而去,走到近处,方见那人缓缓抬起了头来。
龙齐将她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不由浑身一颤。
“顾……顾……顾远?”他的眉头紧紧皱作一团。
这个人的样貌为何与顾远如此相似,明明是个女郎?
龙齐再度打马而上,正欲细查,却听身后忽然传来几道急促的踏雪之音。
他扭头望去,来者是一伙北项武人,身骑高头大马,飞驰而来,更为难缠的是,他们的马队之前,竟有两只壮硕的项獒疾奔在前。
龙齐从前有和项獒打交道的经验,对付它们,万万不可硬取,更何况眼下敌众我寡。
龙齐想罢,立刻调转马头,打算朝提前布置的退守路线而行,只要再行一段距离,前路便有接应他的部署。
此行北上,大部援军还在其后。
为了收复几座城池,顾氏军往王都之计,不过是一探虚实,声东击西之策。
先前他追逐车马,只若追寻一叶孤舟,然而,眼下情势急转,龙齐因而绝不恋战。
他定定看了一眼马前不远处的“顾远”,骤然拔下身后的另一柄角弓,和两支铁箭,齐齐扔到了她的面前。
倘若此人真是顾远,她凭借弓箭,应该能在此地,保住性命。
更深一步的,她如今究竟“是敌是友”,龙齐无暇再顾,只管掉头而走。
耳畔马蹄声声若闷雷。
顾淼望向落到眼前的弓箭,心念微动,抬眼再看,龙齐的身影已经远了。
黑色马蹄在雪上飞速掠过,他似乎已经甩开了不料下一刻,一人一马自另一侧树后窜出。
他身披黑裘,手中挽弓,径自瞄向了龙齐的背心。
如此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要射中龙齐,委实不难。
马鞍之上虽是北项人惯用的马鞍双色,可是风帽遮盖住了他的面孔。
顾淼只见他拇指的扳指擦过弓弦,铁箭霍然离弦而去。
她来不及多想,一把夺过地上的角弓,朝箭行处射去。
两箭在半空铮然相撞,发出“叮”一声脆响,在龙齐的身后数寸之处,顾淼射出的铁箭打落了那一枚铁箭。
龙齐只微微回头,脚下的骏马依旧飞驰而去。
顾淼悄悄松了口气,再度抬眼,却见方才射箭那人收了弓,静立马上。
他抬手掀开了风帽。他的神情不见龙齐脱逃后的懊恼,反而是全然的淡漠。
他的目光并未投向龙齐离去的方向。骑兵手执火把,立在左右,他漆黑的瞳仁中如同跳跃两簇阴阴森严鬼火。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
高檀。
纷纷杂杂的马蹄次第踏入林地,溅起碎石乱雪。
原本该是轰隆隆的声响砸进雪中,宛如压抑的,晦涩的闷响。
悟一抹了抹头面上的落雪,将从雪地中挺起腰杆,肩上便落下了一柄冰寒如雪的刀锋。
凉丝丝的寒凉缓缓窜入他的颈窝,他感觉到了剑上传来的赤,裸杀意。
悟一抬起眼皮,顺着雪亮的银光,见到了高坐马上的高檀漠然的脸。
悟一登时头皮一麻,此时此刻,他这才幡然醒悟,高檀竟然真会因为这个姓顾的杀了他。
他想让她走,无论是何缘由,高檀似乎早就察觉到了。
悟一喉头轻动,他问过佛,也不信了佛,满手血腥,成了佛口中的生却为恶,然而,求生的恶能在此刻占据了上风。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平静地,瞬也不瞬地仰视着高檀,慢慢道:“再也没有下次了。”
呼啸的风声将他的话音吹得颤颤。
顾淼并不能全然听清远处悟一的话音。
四个北项人将她送进了另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
她眼上覆盖的那一层白纱早就被风雪吹落进了雪中,不见了踪影,再无掩饰的可能。
簌簌风雪渐歇,王都城外的“外敌”来犯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子夜之时,城门之外的士卒或撤或降,成了一盘散沙。
顾淼再次回到了王都城中的住处。
她掀开车帘,看到的却是另一间陌生的屋舍。
四个北项人将她“请”进了屋中,龙齐先前给她的弓箭早已被人收走了。
四人奉命行事,待到顾淼坐定后,他们便齐齐退出了屋舍,伸手合上了大门。
门外传来落锁的声响。
方桌之上燃点了一只烛,顾淼望着烛火,不过是半刻之后,便见烛火轻轻一摇。
她扭头望去,高檀推门而入。
难耐的沉默在彼此之间流淌了刹那。
他的视线直直地注视着她的双目。
“是什么时候?”高檀朝她走来。
顾淼答道:“约莫有几日了。”
“罗文皂医好了你的眼睛。”他走到了顾淼身前,他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浅笑,可是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顾淼别过了脸:“我本来就想走,既然眼睛好了,自然要走。”
她听见高檀笑了半声:“你要走到哪里去,回去找你爹,还是身如不系之舟,不知去向。”他顿了顿,脚下一转,走到了顾淼的身侧,他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她,“对了,我倒是忘了,你在凉危城尚还有一个故人。”
故人?顾淼愣了愣,才想起来,高宴在凉危,高檀口中说的故人是他。
她并不回答。
高檀似乎也并非想要她答,又道:“你不肯停留于此,是不肯寄人篱下,不肯为谁折腰。”
顾淼皱了皱眉,高檀笑问道:“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究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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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么?
此时此刻,顾淼只想要尽快离开此地,越远越好。
“我想要离开此地。”
高檀朗声而笑:“你见不得旁人受苦,见不得他人受难,左右为难,倘若你一味躲避,以为就此可以脱离苦海,可是何处又不是苦海呢?”
“什么?”顾淼抬眼,只见高檀的一双眼漆黑幽暗。
她明白他说的并不是此时此刻,而是彼时彼刻。
顾淼本能地避开了眼:“既然你不肯放我走,关我几日也无用,我自会想办法再走。”
“顾淼。”高檀低叹了一声,“你死了心,凉了意,甚至丢了性命。你不怨不恨么?”
顾淼心头鼓噪,蹙紧了眉:“够了,往日云烟,如今再提又有何用。”
“怨恨也好啊……”高檀垂低了眼,长睫在他眼底落下一片晦暗难辨的阴影,“你了了怨,平了恨,何至于如此不闻不问,不痛不痒,一味急欲远走高飞。”
她冷漠的语气,平淡的语调,每一次,他都恨不得撕开她粉饰太平的假面
可是无论他如何说,如何做,顾淼依旧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
“我于你,究竟算什么?”
算什么?
顾淼冷笑道:“你以为呢?”
高檀的目光扫过她发白的脸孔:“你救过我,从前救过我,哪怕重来一世,你依旧救过我,你自然是天生侠义心肠,可你我二人本就是夫妻二人,本是至亲至爱,哪来往日云烟。”
他倾身而至,披散的乌发拂过她的肩头,烛火的光晕跳跃在他发间的玉笄之上,隐约的光亮一闪而过。
他的语调愈发咄咄逼人:“我于你,究竟算什么,顾淼。”
顾淼的指尖不可抑制地发颤,她平静无波的表情似乎终于露出了一丝波澜。
高檀感到了一阵快意,他的唇角露出了些微笑意:“阿诺于你,又算什么?”
话音未落,“闭嘴!”顾淼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第96章 扪心自问
“高檀,我从未负过你,扪心自问,亦问心无愧。”顾淼抬手,用力地将他的肩膀推远,“从前也好,如今也罢,便是骗了你,也是无伤大雅。”
“我不怨你,也不恨你,不过是因为我只当它是大梦一场,梦醒了,又何须去怨恨梦中人。”
顾淼抬眼,定定地注视着高檀幽深的目光,不闪不躲。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眼底酸涩:“阿诺于我而言,便是噩梦中的一段美梦。”
昏暗的烛光映照下,高檀的瞳孔似乎猛地一缩。
他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顾淼缓声又道:“倘若……倘若你还挂念一点旧情,你便不该拦我,最好便是,容我往后自由来去,倘若你心底有毫厘愧疚,便该祝我长命百岁。”
话音落下,屋中复又归于寂然。
无声的沉默,犹如一张有形的,密不透风的网牢牢罩住了此一方天地。
高檀的神情仿若未变,可顾淼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森然怒意。
熟悉的,对峙的焦灼,仿若昨日再现。
他的眉若鸦羽,眼眸锐利。
顾淼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背脊。
她太清楚自己该如何激怒他。
“你的所思所想,我似乎从来都不曾摸清,如你所言,你我夫妻二人,原是至亲至爱之人。”
至亲至疏夫妻。
“可是你处处提防我爹,提防我,你身边的人,个个唯恐不能除却我,谢朗也罢,赵若虚也罢,可你从来,从来都不曾笃定地,选择我。你总说是我偏心我爹,是你的枕边人要联合外人害你。可是高檀,我真的害过你么,你冷落我,疏远我,时时权衡利弊,今日给一分,明日收一分,这是至亲?这是至爱?”
顾淼朗声一笑,“即便如此,你也什么也不同我说,什么也不问。我住在宫里,守着四方小院,每天猜测你的心思,到后来,我甚至在想,你之所以愿意娶我,是不是真是因为我是顾闯的女儿,你想要报复顾氏,报复我爹?”
“顾淼。”高檀的脸上浮起难得的,显而易见的怒意,他却笑了一声,“你呢?你便对我坦坦荡荡,毫无掩饰?”
他的脸庞近在咫尺,跳跃的烛火映在他的眼眸,明亮火焰焚烧灼人。
“初相识之时,你尚还贪慕新颜,或笑或嗔,一眼便知,而后,你再不与我交心,我又何尝不是时时揣测你的心绪,时时揣测,于你心中,究竟孰轻孰重?”
他的掌心轻轻覆盖上了她的脸颊。
“阿诺,如若不是阿诺,想来,你早已弃我而去,远走高飞……”
顾淼不由蹙眉,正欲偏头闪躲,高檀却忽然倾身而至。
他重重地吻住了她。
顾淼用力一咬,一股血腥气味顿时在唇齿之间蔓延。
高檀不躲不闪,蛮横的力道顶开了她的牙关。
这样的吻十分苦涩。
铁锈的气味弥漫,可是温热的呼吸纠缠其间。
顾淼怔愣一瞬,这个吻却渐渐变得温柔辗转。
太过熟悉的触感令顾淼莫名晕眩。
寂寥长夜,晚风无声,跳跃的烛火在耳畔发出“噗噗”两声轻响。
温热的身躯,不知何时密不透风地拢在背后。
高檀的声音响在耳后:“你亦有情愫,欲、望,至少我这一副皮囊,无论何时,你尚还喜欢?”
顾淼陡然回神,将要转身,腰身却是一沉。
久违的,恍若隔世的光阴卷土重来。
绷紧如弯弓,烛火随风,招招摇摇,周遭仿佛下了一场绵绵细雨,潮湿,温暖,却又有几分涩然。
窗外,枯枝上的月影缓缓西移。
白日云霞之下,喧闹了一夜的王宫终于在清晨寂然了下来。
昨夜南人的突袭是在老葛木的心头敲响了一记警钟。
他一夜未眠,面色又呈现出了一些青白之色。
罗文皂另拟了方子,侍奉老葛木喝药。
“罗神医,这几日不着急出宫。”
罗文皂听得心头狂跳,原本老葛木病愈,今日就该许他出宫。
虽然老葛木一夜未睡,人瞧上去有些憔悴,但根本不影响他的“恶疾”,他的“恶疾”早已痊愈。
一个最坏的念头浮上了罗文皂的脑海,老葛木要“强留”他,兴许还要杀了他。
这世间,真要说起来,唯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他的背心渐起了一层冷汗。
他在心中默念,倘若老葛木真要强留他,希望高檀到时真有办法将他弄出王宫。
眼下高恭的人也不知道到了何处?
高恭欲取王都以南的几座城池,是与高檀里应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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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檀带来北项的人除却原本的顺教一流,还有肖旗引来的高氏的私兵。
数路围剿,南北两面夹攻,便是北项要迅速募兵亦来不及。
*
北风卷起,王都以南的佗城与燎城外的草坡愈发凄冷萧瑟。
肖旗已在此地戒备多时。
他仰头望天,阴云遮盖了惨白的太阳,风吹云动,阴云飘散的速度如疾风。
午时将至,他眨了眨眼,不过片刻,一簇白日焰火,远远地升空,在半空中爆发出尖啸般的巨响。
白日焰火,以此为号。
肖旗旋即抬手,埋伏已久的骑兵自两面蜂拥而至。
两座城池的弓手将在城楼站定,便听脚下传来数声巨响。
城楼骤然炸响,脚下的土地裂作数块,土砌的城楼摇摇欲坠。
不过短短半日,两城兵败如山倒。
逃窜的北项士卒往北而逃。
肖旗勒马而停,不再去追。
他们只取二城,旁的,无须挂心。
嘈杂纷乱的马蹄声在他身后停歇了。
他扭头去看,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黎明敦,如今的顺教之首。
他不知何时亦进入了佗城。
他身后跟了一队人马,黑衣黑带,与其余大部之军的打扮无异。
可是他们策马不停,显然是朝着北项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肖旗皱了皱眉,他手下有顺教的人,他当然知晓,不过悟一和尚可从来没说过黎明敦亦会北上。
肖旗本欲去追,可转念又想,公子让他南下,除了双城以外,最紧要,是要引顾闯北上,顾闯如今出了凉危城,他再不能耽误了,若是此刻去追黎明敦,反倒误了公子大事。
因此肖旗默然片刻,差了几名轻骑往北疾行,传信给高檀,而自己便依照先前的计划,调转马头,去引顾闯北上。
革铎重伤初愈,虽然损了兵折了将,可心性顽强,不肯轻易就范。
最好便是,他与顾闯狭路相逢,两个斗得两败俱伤。
疾风吹散了笼罩在空中的阴云。
王都之中却依旧如同置身阴云之中。
佗城与燎城陷落的消息传到城中。
老葛木气急攻心,可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南人如何埋伏,冬日如何北上。
他并未思索太久,很快便想到了冬日以前,北上的“商队”,想到了“护送”小葛木的“刘檀”。
可惜,“刘檀”跑了,铜锣坊覃氏的旧宅早已人去楼空。
老葛木捉来了尚还留在宫中的罗文皂。
他先前早已被人毒打了一顿,脸上青红交错。
两个宫人架着他的两只胳膊,让他勉强半跪在老葛木面前。
老葛木疾言厉色道:“刘檀是什么人?你跑来替我医病,是他的安排?你们到底有何目的?”
被吊着的“罗神医”嘴唇红肿,张了张,却仿佛开不了口。
老葛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两个宫人放开了他的胳膊。
他应声倒地。
老葛木踱步到了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你说是不说?”他抽出了腰间的宝刀。
仰面躺着的人张了张嘴,气若游丝,呼哧呼哧。
老葛木盯着他的脸,突然皱紧了眉。
他蹲身而下,听清楚了他口中说的断断续续的话。
他像是被人喂了药,话不成句,可是仔细听去,老葛木听到了北项语,他口中喊的是“救命”。
老葛木伸手去摸他的脸颊,他的指尖细致地摸索过那人血肉模糊的颊边,终于摸到了一处缝隙,他用力一扯。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张薄薄的面皮被揭了下来,露出了那人原本的面容。
依旧血肉模糊,可是分明不是罗文皂!
第97章 鹬与蚌
风卷残云,掩映其中的月影似在轻晃。
驷马牵引的马车在往南奔驰。
顾淼撩开车帘,朝外张望,夜色中的草地漆黑一片,车檐下挂着的灯笼,只在近处投下两片虚虚的白影子。
他们傍晚时便出了城。
佗城和燎城的消息之后才传回了王都。
高檀肯与高恭里应外合,顾淼起初觉得惊讶,后来转而一想,亦是寻常。
高檀此番北上,虽貌似与北项老葛木交好,可是王都以南的几座城池自要夺回。
上一世,佗城与燎城是在老葛木身死之后,才重归南越。
此时此刻,高檀付出的代价当然,比之从前,亦要少了几分。
顾淼放下了车帘,耳边却听高檀道:“顾闯亦在北项,往南再行数日,想来便能一见。”
顾淼心头一跳,默然片刻,方问:“是在何处?”
她并未侧头,可她的余光捕捉到了高檀的视线。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是在审视她的表情。
车中只有她与他二人。
前日过后,共处一室,逼仄的空间令她大不自在。
她垂下眼,等了片刻,才听高檀道:“在渡城,革铎南下去的也是渡城。”
顾淼抬眼问道:“我们要去渡城?”
高檀不答反问:“你不想见他?”
自然不想。
顾闯一门心思地想要把她送进明敏园,与齐良作伴,是为后位,是为了在康安站稳脚跟。
可是……
倘若见到顾闯,她兴许就能摆脱眼下的境地。
她不想见顾闯,同样也不想再见高檀。
哪怕……哪怕如今的高檀同从前略有不同。
不过,他仍旧令她捉摸不定。
她本就不该,也不愿同他继续下去,前日里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可是,那又如何!
顾淼想罢,索性问道:“倘若我真不想见他,你便不去渡城了么?”
高檀笑了半声:“我以为你会想见他,渡城倒不是非去不可,不过你们父女二人分别多日,见一见亦是成全。”
说来说去,渡城非去不可。
顾淼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马蹄声滴滴答答。
车马摇摇晃晃。
头顶的月色更亮了,白晃晃的月光洒在地上。
顾闯骑在马上,又甩了一记空鞭。
高氏的人竟然真取下了佗城与燎城二城。
他恨得牙痒,心急如焚地往渡城而去。
渡城如今还有北项的游兵,若能驱赶,亦算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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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顾闯三日以来,星夜兼程。
今夜,天明之前,他带的人马便能抵达渡城。
穿过暗沉沉的草原,夜幕下城楼的轮廓隐约可见。
顾闯面上一喜,再度挥鞭。
行到近处,方见城楼之上燃点起了一簇又一簇赤色火把。
有埋伏?是弓手?
顾闯心头一跳,定睛再看,却见城楼上立着的五六人分明都不是北项人的打扮。
他们身上的衣袍,与腰间的弯刀,瘦月亮的标记……
他们竟然是顺教!
顾闯皱紧了眉,顺教的人怎么会在北项?
这一群贼人妄图在康安谋逆,早就跑得无影无踪,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北项?
这一群人眼下不知是敌是友,顾闯不敢贸然而上。
他令人勒马而停。
下一刻,西侧之外传来了马蹄疾响。
另一伙人来了!
顾闯循声望去,方见火光与骑兵如潮般涌来。
是北项人!
这一路人约莫是援兵,渡城被顺教所攻后,北项派来的援兵。
顾闯一声令下,众人挥刀而去。
城楼上箭矢如雨下。
至少在这一刻,他与顺教的人的矛头通通指向了北项人。
火光照亮了半面夜空,马儿的喷鼻声与铁器撞击的声音汇聚各处,爆发出的响动震耳欲聋。
北项人兵强马壮,其中为首的那个,行事尤其狠厉,刀刀致命。
他策马而奔,早已杀得半面血红。
革铎。
肖旗立在城楼之上,一眼便看清了革铎的样貌。
他手持长刀,而背脊微微佝偻,先前受的伤大抵还未全然痊愈。
如今为了渡城,老葛木急令他南下夺城。
他先前的软弱,王都肯定已经知晓,覃露儿好了,老葛木好了,革铎要在北项立威,此一战非赢不可。
城楼之上的箭矢不绝,可是此刻不能真将革铎杀了,既不能放他入城,也不能真以乱失伤了他。
肖旗想罢,旋身,朝北眺望,火光之外的草原依旧黑黢黢一片,不辨来路。
顾闯征战多年,城楼之上弓手的端倪,没过太久,也被他察觉到了。
顺教的人似乎不是有心御敌,反而是在拖延时机。
任由他的人与北项人在渡城城楼之下缠斗,彼此消耗彼此。
顾闯不由勃然大怒,一瞬之间,想到了高氏,高檀,当初顺教在明敏园行刺新帝过后,谢朗便说,顺教是逆教,而教首就是高檀。
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能耐,顾闯原本有几分不信,可是如今细细想来,倘若真是高檀,他定是与高恭合谋,父父子子,蛇鼠一窝,要在北项拖垮他!
顾闯心头怒火不由烧得更旺。
他手起刀落,径自朝城门狂奔而去。
马蹄杂乱,火把跌落草原,干涩的荒草一触即燃。
一点赤色火星逐渐燎原。
城楼之下,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肖旗皱紧了眉头,只见一伙北项人,自东面推出了一辆巨大的投石车,数块巨石朝城门袭来。
轰然几声巨响过后,城门被砸出了一个窟窿。
骑兵见缝插针般涌进了城。
肖旗急令弓手放箭。
一时之间,箭矢若急雨,铺天盖地而下。
顾淼坐在车中,先听到的便是箭矢坠落,惊起的烈烈风响,继而闻到了焦土的气味。
她撩开车帘,但见渡城上空火光冲天,恍恍如白昼。
“围城的是北项人?”她急问道。
她实在没有料到,此刻渡城竟能有如此大的动静。
马车未停,高檀答道:“是顾闯的人。”
顾淼心头一沉,不晓得顾氏北上究竟带了多少兵,先前龙齐打到了王都城外,便是掉头而走,再度集结散兵,也不见得能有多少人。
如此多的北项人汇聚在此,革铎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要再度一搏。
老葛木康复了,复用覃氏,革铎与覃氏终究不能相容。
即便她先前对于顾闯有诸多埋怨,甚至一走了之,可此时此刻,顾闯的安危依旧悬于心上。
顾淼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侧。
然而,她并没有佩带武器。
“想救你爹?”
她的神情与动作并没有逃过高檀的眼睛。
顾淼扭头望他,却见高檀神色淡然,无喜无怒地注视着她。
马蹄飞驰,朝北的城门在他们临近时,徐徐拉开。
渡城之中有高檀的人。
虽然早已猜到,但具体是哪一路人,顾淼想来想去,猜测,约莫是肖旗,只能是肖旗了。
在北项王都,她已经多日没有听到肖旗的动静。
悟一和尚,这几日也不见踪影,可她知道,高檀与悟一,已经生了嫌隙,悟一送她出城,无论是何初衷,到底是违逆了高檀的意思。
肖旗骁勇,此时在渡城之中,大抵是与顾氏同仇敌忾,共同对付北项。
不,顾淼心念急转,按照高檀的心思,他兴许更愿意放任顾闯与革铎鹬蚌相争。
渡城守或不守,取或不取,兴许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顾淼想罢,自己也不由地吃了一惊,她竟是以如此的心思揣测高檀的用心。
马车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车外传来的厮杀声愈发刺耳。
车顶忽而传来“咚”一声巨响,不知是铁器或是石块砸向了车顶。
“公子!”车外传来了马夫的疾呼,“往西去了。”
高檀撩开车帘,见到城中火光冲天,赤色火焰映照着他的脸庞。
他徐徐道:“自要先找一找顾将军。”
第98章 惊怒
火舌舔舐过房屋,木屑与火星往四处迸溅。
顾闯高坐马上,警惕地环顾四周,城中奔驰的,是战马与兵卒。
渡城是座空城,并非无人,而是并无寻常百姓。
他不晓得顺教的人来渡城究竟来了多时,而渡城又何以成了空城。
莫非他们早就晓得,几路人马将要在此处相会,因而事前驱散了城中居民。
顾闯一念至此,还未来得及细想,却听身后传来呼呼风响。
他本能地扭头一闪,一支羽箭斜斜擦过他的耳畔,他险险躲了过去。
他回身一看,是北项的弓手,他手中又拉一箭,径自瞄准了自己的背心。
顾闯冷笑一声,抽出鞍上铁箭,取出背后的长弓,箭头银亮,瞄准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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