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1 / 2)
<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情醉眠枝头》 60-70(第1/18页)
第61章 第61章 绝路
天宫,紫宸殿,内殿。
涂山庾红着眼眶坐在一侧圈椅上,看着玄濯脸色阴沉沉地在殿内来回踱步,漆皮锃亮的皂靴重重踏着汉白玉地砖,发出清脆又暴躁的声响。
偌大殿堂除了他们再无别人,落针可闻的安静衬得那脚步声愈加清晰,一下一下回荡在耳畔。
尽管心中悲恸万分,涂山庾仍旧昂首维持着长公主姿态:“不管怎样,我要那个女人付出代价。”
玄濯略一顿足,瞥眼睇去。
幽冷至深的金瞳令涂山庾不禁寒毛卓竖。
然而想到被碎尸万段的小妹,她又立马挺直腰板,毅然直视玄濯:“杀我妹妹的是你宫里那个情人吧?把她交出来,我要她给阿琼偿命。”
“……”玄濯转了脚步,沉缓走向涂山庾,周身气息几欲凝冰:“涂山庾,你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排山倒海般磅礴的压迫感霎时扑面而来,涂山庾脊柱微弯,险些喘不上气。
“——什么身份?”顶着千钧压力,她“砰”的一掌拍在桌面:“当然是以妖尊之女,涂山长公主,还有你未婚妻的身份!”
话音甫落,肩头威压骤增。
涂山庾已连头颅都不太能抬起来,握着桌角的手明显泛白,她吐字艰难道:“玄濯,她杀了我妹妹,难不成……你还想庇护她?”
“杀了又如何,庇护又如何。”玄濯步步逼近,眼中戾气滔天,“涂山琼胆敢对我的人出手,别说她已经死了,她就是没死我都得把她揪出来剁成肉沫!”
“你——”
亲生姐妹死无全尸,即将成婚的爱人却偏心凶手,桩桩件件聚在一起,涂山萸不由哀痛地泛起泪花:“那可是我的亲妹妹,你怎么能为了个……”
话说到现在玄濯的忍耐已逼至极限,此时看涂山萸还自顾自掉起眼泪来,那脾气直接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一般砰的炸了开来!他腾起一脚蹬翻桌子:“你妹妹?你妹妹算个什么东西!你又算哪根葱?!”
涂山萸一愣,眼泪不觉顺着脸庞滑落。
玄濯险些气过了头发不出火:“哭,你有什么好哭的?你妹妹那个贱畜弄死的是我孩子!我师尊!我他娘的都还没哭,你在这作态给谁看!”他暴怒地吼道。
涂山萸猛然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你说谁是贱畜!”
“还能有谁?!说的就是——”
啪!
忽地隔空飞来一掌扇在玄濯脸上,硬生生打断了他的怒吼。
玄濯愤然看去,却见祖伊冷着脸,负手走进内殿。
祖伊带着警告瞥他一眼,随即对涂山萸道:“妖尊来了,你先出去吧,正好孤也有点事跟玄濯谈谈。”
涂山萸怔了怔,颔首:“是。”
待涂山萸离开内殿,祖伊停在玄濯面前,淡声道:“把那女人交出来。”
玄濯冷眼看他:“行,先把我脑袋剁了。”
啪!
祖伊怒骂:“孽障!”
一巴掌配着一句骂声,震得玄濯脑袋发晕。
半晌,耳朵里的嗡嗡声总算停了下来,玄濯擦擦唇边血丝,嘲讽勾笑:“弦汐被涂山琼伤成那样,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你现在让我把她交出去任人宰割——父王,你不觉得可笑吗?”
“……”祖伊无声盯了他一阵,幽幽道:“她杀的妖族太多了,不止是涂山琼的问题。”
“那也是他们——”
“她是你的谁?”祖伊突然道,“我问你,那个叫弦汐的,是你的谁?”
玄濯一哑,没答上来。
祖伊迈开一步,眸光凝着自己这个一贯优秀高傲的长子:“她是你的妻子还是妃嫔姬妾?与你有什么名分?和你是什么关系?”
玄濯呼吸骤急,胸膛剧烈起伏,却没办法说出一个字。
他和弦汐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被人承认的关系。
祖伊道:“她不过是你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情人,你要为了她,跟你的未婚妻,跟妖族作对?”
“……弦汐不是无关紧要的情人。”
“闭嘴!”祖伊厉喝。
“……”
祖伊长叹一声,放缓了语气:“摆好你的位置,玄濯,你是天族太子,要为大局考虑。”
这句话从未像此刻这般刺耳。玄濯暗自咬紧了牙。
“一会该如何做,你自己想好,不用我跟你多说了。”祖伊拍拍他的肩,没再言语,转身出了内殿。
玄濯在原地站了片刻,一同出去。
紫宸殿正殿,涂山翎两手交叠放在跷起的长腿上,饱经岁月琢磨的成熟眉眼间满是利刃般的冷寂,他身后肃立着连排妖族士兵,皆是银铠加身,手持各型武器,于沉默的空气中散发无形却不可忽视的锋锐战意。
涂山萸坐在他旁侧,犹在抹泪。
祖伊端坐在他对面,一身明黄长袍纹绣驾云金龙,恢弘而大气,尽显帝王之尊。一侧坐着满脸担忧的凤祐,长长裙摆逶迤于地,摊开大半百鸟朝凤的华丽图纹。
另一侧坐着默不作声的玄濯,黑衣还沾着血迹。
站在双方中间,掌管事发之地的矮小土地仙正释放记忆,展现不久前那出血案的全部经过。
看到一半,玄濯偏开头,起身走到殿外,不愿继续看下去。
直至记忆释放结束,才步履迟缓地回来。
无声对峙良久,涂山翎缓缓开口道:“本尊赶到时,太子殿下已派人将那名女子送走,且坚持拒绝交人。本尊也非热衷喊打喊杀之辈,只得上天宫来与君上商谈。现今发生了什么有目共睹,君上与太子殿下作何感想?”
祖伊淡然如常,甚至颇有闲心地啜饮一口香茗:“看情况,是令嫒先行找上那位身怀六甲的凡人女子挑衅,挑衅不成,自食恶果。”
涂山翎压下剑眉:“所以呢?因为这个,那女子就可以下如此狠手,害得小女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令嫒携三百妖族主动攻击一位凡人,还伤及无辜修士性命。孤以为,于情于理,天族都应当站在凡人这边。”
“凡人……呵。”涂山翎讽刺地提起一侧嘴角:“君上莫要告诉我,您看不出这位女子身具神魂,是某个天族下凡投的胎。如若您当真看不出来,那片地方还残留着她的神魂气息,君上可亲自去验证一番。”
祖伊神色稍凝,一手轻叩桌面:“即便是天族下凡,她现在也是凡人,这件事也是妖族以多欺少。”他庄肃看着涂山翎,“妖尊阁下,此事是令嫒无理在先,孤没法替她做主。”
涂山翎目光沉郁,“这么说来,君上是要包庇那女子了?”
祖伊:“她并无错处,何谈包庇。”
涂山翎静了片刻,冷声哼笑:“本尊膝下这三个女儿里,就属阿琼最为天真单纯,乖巧懂事。君上可知,她缘何要去挑衅一个从未跟她有过交集的凡间女子?”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情醉眠枝头》 60-70(第2/18页)
“……”
“为了她姐姐。”涂山翎阴冷道,“自家长姐与太子殿下婚约在即,太子却盛宠一个无名无分的凡人,甚至还因为她,重伤阿琼。”
祖伊不语,睨了眼玄濯。
玄濯没搭理他。
涂山翎:“那女子亲口承认腹中胎儿是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尚未与正统的未婚妻成亲,先让他人怀有身孕,莫不是看不起我涂山翎的女儿?”
祖伊抬眸道:“这是玄濯的不对,不过,孩子已经没了,孤也不会让玄濯跟令嫒成婚之前再出现第二个子嗣。”
涂山翎倏地甩袖站了起来,面色冷厉:“本尊要的不是这种廉价承诺!”
随着这一声落下,守卫于涂山翎身后的妖族与周遭天族士兵唰然举起兵刃,气氛登时剑拔弩张。
祖伊面容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波澜:“那妖尊阁下想如何?”
涂山翎嗓音冷冷:“君上不为小女做主,可以,本尊就当是小女咎由自取,跟那丧命的胎儿一命偿一命。可另外三百族人呢?他们的命该由谁来偿?”
“……阁下是非要那女子不可了,是吗?”祖伊问。
涂山翎森然看向玄濯:“这就要看太子殿下如何抉择了。”
众人视线齐齐汇聚于玄濯。
即便不看,玄濯也能感受到祖伊眼里的沉沉逼迫。
静默许久,他开口道:“谁想让弦汐偿命的,还望妖尊阁下带齐全,定个时间来东海找我。”他抬起眼,眼神冷厉:“我替她赔。”
……
旷日持久的谈判,数不清多少次差点掀桌,涂山翎终于肯带妖族卫兵和平离开天宫。
玄濯也不打算留在那里继续挨祖伊的骂,匆忙赶回龙宫,想要看看弦汐。
然而,等到真正站到寝殿门口的那一刻,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他却平生少见地生出一种、近乎于“不敢”的情绪。
——他不敢进去,不敢面对现在的弦汐。
玄濯杵在门外,视野里恍惚着出现一段暗淡无光的路途。
从那错误的第一次开始,他和弦汐就如同走进了一条狭窄不容并行的昏黑小路,弦汐在前面亦步亦趋地走,他在后方阔步紧逼。
行至中途,弦汐想要离去,可他挡着来路,不给她丝毫退缩的空间。
弦汐被迫着继续前行,被沿途的荆棘刺得伤痕累累。
在这条路上,他伤了弦汐的心,伤了弦汐的身,一次次幡然悔悟一次次寻策弥补。他以为,这条路的尽头终会是一片光明。
可如今这条路却戛然而止。
——一条绝路。
这次的事让他有种直觉:他和弦汐,大抵已彻底没了可能。
弦汐不会再爱上他。
无尽的沉寂中,玄濯首次感受到何为心如死灰。
素来高傲的头颅半垂,他一只手僵硬地扶在门框上,良久,渐渐松弛下来。
……算了。玄濯神情漠然地想,既然事已至此,他便也不盼着弦汐能和他恩爱相守了。
弦汐能活着陪在他身边就行。
不管是以什么样子,什么方式。
玄濯推门而入。
第62章 第62章 久违的安宁
这两天,弦汐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但这貌似并没有影响到她跟玄濯的相处模式。玄濯依旧乐此不疲地对她倾诉各种大小事,她也一如既往不发一言。
日子一分一秒变得无比空虚而漫长,弦汐眼神彷徨地凝望碧蓝鲛绡帐,偶尔还会无意识抚摸小腹。
摸到一片平坦,她才记起来,孩子已经没了。
……没了,也挺好。她已经很会自我安慰,反正从她肚子里生下的孩子,也过不上什么像样的日子,还是早些换一家投胎比较好。
弦汐终日浑浑噩噩着,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到何时。
幸好,上苍还是垂怜她的。
那一战到来的前夜,寝殿处处漫着悄无声息的黑暗,静谧遥胜以往任何一个夜晚。玄濯注视着弦汐安寐的苍白面容,金瞳散发的幽光微许驱散了凝结于两人间的黑茫。
弦汐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稳,秀气的娥眉轻蹙,呼吸也有些波动,像是被困在了噩梦中。
玄濯将她往怀里抱了抱,一只手缓缓抚着她单薄的背,掌心清晰摸到肩胛凸立。
……她又瘦了些。
是因为内丹破损,形体也没法再维持原貌吗?
玄濯垂了垂眼帘,想着,等明天过去之后,再去天宫弄些滋养身体的桃丹和灵草。
总归得把她身子调养好,这样以后恨他怨他……也有力气。
几个时辰后尚有一场硬仗要打,玄濯搂紧弦汐,沉沉睡去。
远方海潮声涌动,深眠间,弦汐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刺鼻的浓烟燎炙依旧,无声的哀嚎、以及蚀骨灼痛亦真实如身临其境。
还有苍穹之上,那双明耀堪比日月的金瞳。
弦汐已许久没梦到过这个景象,醒来那刻身上竟微微出了层冷汗。
她似有所感般混沌着转过头,问进殿服侍的婢女:“几时了……?”
侍女俯首道:“回娘娘,将近辰正。”
殿外浪涛声忽而加剧,汹涌翻腾。弦汐蹙眉:“外面怎么了?”
侍女道:“太子殿下正在岸上与涂山狐族战斗,许是战况激烈,影响到了这里。”
弦汐蓦地一怔,却不是因为这句回复。
——她感觉到灵魂在细痛地颤抖,像是在传达什么紧急讯息。
略一思忖,弦汐反应过来:是她给玄濯的生辰礼在做出响应。
神情呆滞一瞬,仿佛有一道象征解脱的明光倏然划过眼前,弦汐近乎是不顾一切地冲出寝殿,在连片惊呼与追赶中奔向龙宫大门。
“娘娘!”“娘娘跑了!快去追!”背后脚步声杂乱,混着士兵疾跑时铠甲拍撞的重响。
玄濯当真是出事了,连亲自布下的结界都弱化不少,弦汐看也不看身后追兵,拼尽所剩无几的力气,竟强行踏出了那禁锢她许久的屏障。
没时间感受重获自由的欣悦,她即刻捏着避水诀泅向岸边。
离龙宫越远,后腰的禁制就越发疼,本就残断了的筋骨经过这么一场爆发更加虚弱,内丹也火上浇油地再度碎裂些许。弦汐紧咬着牙保持意识清醒,不让自己因撕心裂肺的疼痛晕过去。
费尽千辛万苦游到海岸,抬头一看,却见数不清的庞大狐尾纷乱摇曳,搅起的强劲飓风毫不留情荡平大片植被,于百里内夷出光秃秃的空地。
在这震撼而又蔚为壮观的场面里,弦汐移转眸子,捕捉到了玄濯的身影。
极其罕见的,玄濯嘴角挂血半跪在地上。
他右手握着的轩辕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情醉眠枝头》 60-70(第3/18页)
剑深插进地面,另一条手臂连带上身则被一条浓黑锁链死死缠住,抻直了往前拖去。
黑衣颜色略有些深,似是染着斑驳血迹,玄濯拧眉盯着上空某处,表情是鲜有的凝重。
弦汐于是也随着他目光看去——
今日天气属实算不得明媚,清晨的太阳被压在铅灰色烟云后,依稀透射出惨淡的光。然而这乌压压的天色,却不及空中那口棺材半分。
那棺材约有九丈长五丈宽,中心幽深不见底,通体漆黑仿似墨玉,又遍布诡谲不详的纹路。上方边框横砌一排眼洞燃烧青绿鬼火的骷髅人头,另三边扒着无数惨白手骨,指节扭曲伸张,似在竭力挣扎着想从棺内逃离。光是看着,就不免令人毛骨悚然。
而缠住玄濯的锁链,正是从棺材内部伸出来的。
弦汐定神一看,发现那条阴雾厚重的锁链上竟也密密麻麻攀着无数细小手骨,如蠕虫般微微耸动爬行,隐约还能听见嘁嘁喳喳的诡异嬉笑声。
跟这种东西亲密接触,玄濯的脸色已是难看得不能再难看,僵硬中显出几许想要呕吐的意味。
“涂山翎,你竟敢对我用镇天棺。”玄濯逼视着周遭九尾狐中唯一还保持人形的清瘦男人,牙缝里挤出怒意沉沉的声音,“——你是想跟天族开战吗?”
原来是镇天棺。弦汐恍然。
这是由数千年前的鬼王炼制出来的,专门用来对付天族的邪门法器。镇天棺探出的锁链,要么抓人,要么夺魂,抓只抓天族,夺只夺神魂。
那些已经扒上玄濯衣袖的幼小手骨,大抵便是在准备夺魂。
动用这等上古法器需要消耗相当多的力量,这些九尾狐没趁着玄濯受困围攻上来,想必是得定在原地为镇天棺传送妖力。
弦汐一时有些愣怔,她本以为,涂山翎只是单纯为了泄恨才带人来跟玄濯对战,可现下这境地……
站在山崖上的涂山翎前迈一步,冷眼俯瞰玄濯:“是又如何。”
玄濯阴森瞪着他,猛然一拽锁链,硬生生站起身撤开两步,腰背挺拔如不折的钢板:“一群畜生也妄想反天,谁给你的胆量。”
涂山翎眼中闪过一丝狞色:“……先处理你果然是对的,玄濯,你是真有点本事。”
先后跟妖尊还有这漫山遍野的九尾狐血战数轮,又被镇天棺牵扯良久,撑到现在居然还能提起力气反抗。
真不愧是威名响彻六界的太子殿下。
不过,再厉害,他如今又能坚持多久。涂山翎傲然睇眄玄濯负隅顽抗的模样,等待他拖入镇天棺的那一刻,余光一扫,却不防瞧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慢慢走向玄濯。
没走多远,意料之中被由上千九尾狐妖力凝结而成的结界拦住。
涂山翎眼睛一眯,觉得这小姑娘有点眼熟。
有点像杀了他闺女的那个。
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加之涂山翎也没觉得弦汐能做什么,于是打算把她放到后头处理。他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只唇角挑起轻蔑的笑:“喂,那边那个小姑娘,你是来给你的太子殿下殉情的吗?”
玄濯闻声微怔,转头看去。
只见弦汐仅着一件薄薄寝衣,隔着透明的结界与他遥遥对望,面色没了这段时日以来的麻木颓然,反而是她在清漪宗时,最常见的平静。
玄濯心头一突,霍然厉色:“你怎么出来了?!给我回去!”
弦汐看了他一会,沉默着,震碎丹田处最后一小半内丹。
没有冲天的气浪,也没有磅礴的声势,但那结界无声破开了一道足够她通过的缝隙,让她不疾不徐地踏入。
不知为何,玄濯生平第一次,非常不想让她接近。
手臂遒劲的肌肉紧绷,他拼力拉着锁链,频频后退,“我让你回去!”他色厉内荏地冲弦汐喊,“你来这给我捣什么乱!走开!”
弦汐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前走,直至玄濯再也退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停在他面前。
灿然金瞳映入平静的眼眸,没有掀起丝毫波澜。玄濯看着这样的她,呼吸不觉发紧,嗓声低缓下来:“弦汐,你来做什么?这里危险,快回去。”
弦汐垂眸瞥一眼困住他的锁链,抬手握上去。
不等玄濯喊出什么,她开口,声音带着久未言语的沙哑:“玄濯,你救过我。”
玄濯一愣。
试图夺魂的阴凉手骨重重攀上手背啃噬血肉,弦汐稍稍蹙起眉尖,叠加的极端痛意让她快要失去感知,吐字也逐渐艰难:“你应该是不记得了……两百年前,你救过我,我……现在,也救你。”她费劲又释然地:“我不欠你了。”
玄濯戎马半生从未有过惧怕,可此时,他是实打实地有点手抖:“弦汐,你松手,快,松手……”
他曾经无数次推开弦汐,远离弦汐,然而当下,弦汐分明就在他眼前,就在他咫尺之间——他却连抬手都做不到。
那不加抵抗的神魂显然更吸引渴求的死灵,镇天棺倏地飞出另一条锁链,连同原本簇拥在玄濯身上的手骨,一股脑冲向弦汐。
在这生死交接的须臾间,弦汐忍着全身剧痛,仍旧看着玄濯。
——她十七岁的这一年,和玄濯相伴于暖热的夏,如今又分别于寒凉的冬,仔细算来,这段跌宕光阴实则也就半载左右。
对于感情来说,似乎有些短暂了。
短暂得一如她一眼爱上玄濯,而玄濯也在顷刻对她动心。
神魂传来撕裂的痛楚,但即使是这种刻骨的痛,现在也已不甚明晰。
弦汐想,其实这世上还有许多比被火灼烧还要疼痛难忍的苦难。
直到被锁链捆缚的这一刻,所有爱恨悲欢皆烟消云散,弦汐觉得,她或许该最后再对玄濯说点什么,就当是为这段情缘画上个句号。
十一月的刺骨寒风扎入肌肤,像极了昆仑山那夜的风雪。弦汐仰头看看黑沉天色,又看向玄濯,顿了少顷,声线犹有哑色:“玄濯……”喉间蓦然涌上一股腥甜,她勉强咽下血沫,继续道:“……天凉了,你,记得多添衣服。”
在玄濯骤然紧缩的瞳孔中,黑雾闪过,夺去了她的魂魄。
可停留在原地的肉身却紧随着魂魄剥夺陡地消散,一棵顶天立地的繁茂神树取而代之直冲云霄,躯干吞没了充斥阴魂尖啸的镇天棺,树枝交错伸向五方,绽放出无尽鹅黄花朵,花叶纷扬飘落,有如腊月寒冬中唯一奕奕而立的绝美春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
满场寂然间,无人发现树冠顶端一缕分裂出的残魂幽幽升起,飞向云端。
搜寻好久,弦汐才终于找到花园所在的地方。她顶开厚厚的层云,回归到那片花园。
这里依旧温暖,鸟语花香,只是残魂的意识实在太过模糊,她在花园里挨个摸索许久,才总算摸到自己的本体。
弦汐险些没认出来这棵树是她。
她记得自己下凡前,明明还枝繁叶茂,华盖葳蕤,是整个花园里生命力最旺盛的小树之一。可现在眼前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情醉眠枝头》 60-70(第4/18页)
这棵树却连叶子都凋零得不剩几片,梢头枯败地耷拉着,仿佛沉暮之年。
她才走了十七年而已。
对一棵树来说,与弹指一挥间也没什么区别,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她看着自己的本体,面目全非;旁侧的古木看着她,亦是残损破败。
“你回来了。”古木慢慢道出这四个字。
弦汐也缓缓地回应:“嗯。”
古木静了片刻,“你看起来过得不是很好。”
“……是,不太好。”
“有遇到玄濯吗?”
“有。”弦汐停了停,“不过,以后不想再遇到他了。”
古木带着微微讶异轻“哦”了一声,“看来这一趟下凡,你收获了不少感悟。”
弦汐幽怨地看向它:“椿,你当初为何不拦我一下?”
椿笑笑:“拦你,你就会听我的话,不下凡吗?”
“……”弦汐沉思少顷,叹道:“应该不会。”
——在某些方面,她和玄濯蛮有些相似之处,比如,都是犟脾气。
弦汐看看本体,虽说枯萎得不大好看,但她倒不会嫌弃自己,一缕残魂坦然地宿了回去。
椿沉静着,慢吞吞伸出一根苍老藤蔓,摸摸她枯败的树梢,“好好休息吧,帝休。”
在这悠长的话音里,弦汐渐渐阖眼。
她感到久违的安宁。
第63章 第63章 如今想来,那应该就是心……
涂山翎没料到事态会出现如此转变。他看着那株花叶飘扬堪可擎天的帝休神树,一时间目眦欲裂。
——就因为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他压根没看得起的小姑娘,到手的鸭子就这么在眼皮底下飞了。
还顺带封住了他费好大力气祭出来的镇天棺!
刹那间清俊儒雅的脸上青红蓝绿走了个遍,涂山翎额角青筋狂跳,猛地冲属下大喊:“去给我把那棵树毁了!!……不对,先去杀了玄濯!快去!”
属下手忙脚乱,没等朝包围圈中心的帝休树开攻又急急调转攻势,奔向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玄濯。
敌方已然近在眼前,玄濯却仿佛丁点没感觉到,直愣愣盯着那突兀出现的帝休。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苍穹轰然一声震响,足以令人瞬间失明的刺目雷光当空劈下,掀起的气浪与沙尘击飞了周遭一圈九尾狐。
涂山翎心道不妙,再定睛,果不其然见到了持枪站在玄濯身前、神情冷凝的祖伊。
还有他身后全副武装的万千天兵。
“涂山翎。”帝王之音在天地间扩出无尽回响,压得涂山翎心口滞闷,“给令嫒报仇得差不多了,回去。”
“……”动用镇天棺已耗费了涂山不少妖力,此时再与全盛状态下的祖伊对战,可以说是毫无胜算。涂山翎险些咬碎后槽牙,半晌,勾起一抹森森微笑,“说要给本尊小女儿偿命的是太子殿下,现今他人还好好的,本尊如何能回去?”
祖伊前踏一步,带着商量的语气开口,万顷山海却隐约随之微许震动:“杀害令嫒的凶手已死,该偿的命已偿,何必再纠结孩子一句戏言。”
涂山翎眼角一抽,甚是佩服祖伊。
竟能管玄濯这么个六百多岁的大儿子叫出一声孩子。
“……君上与太子殿下还真是父子情深。”涂山翎嘴唇动了动,尽量咽下一些颇具攻击性的语句,温和假笑:“既然如此,再计较下去便是本尊的不是了,今日暂且这样吧,告辞。”
说罢,他带领众狐转瞬消失。
场上寂静无声,祖伊瞥了眼那封印镇天棺的帝休,对玄濯道:“把这里收拾好,然后来乾清宫找我。”
玄濯像是才回过神,瞳仁无光地转了转,喃喃问:“……弦汐呢?”
祖伊冷道:“死了。”
这两个字被大脑自发屏蔽,玄濯从地里拔出轩辕剑,漫无目的地朝周围走去,“弦汐不见了……谁看到弦汐了……”
他途经之地天兵皆缄默不语,谁也不敢看这位明显不对劲的太子殿下。祖伊在原地瞧了玄濯失魂落魄的背影良久,忽地冲上去揪住他衣领,一把将他提回天宫。
玄濯没等踩到实地便被祖伊当胸踹了出去,“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撞上墙壁,冷硬墙面当即出现蛛网般大面积龟裂。他一口血刚吐出来,又是啪啪两耳光扇在侧脸。
“清醒了没?!”祖伊的厉喝一下在数百平的殿堂内爆开,两侧仙侍齐齐一哆嗦,衣衫湿透。
玄濯低咳出血沫,垂首一言不发。
祖伊怒瞪着他:“早在你把你那相好的带上天宫时我就想说你,玄濯,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你想想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为了找个女人一意孤行推迟婚期,又当众强抢亲弟弟的婚!”
“人家姑娘不想跟你过了,你把人家关起来给你生孩子不说,如今还替她担罪,弄得差点连命都没了!你真是……你个混账东西!”
祖伊越说越气,裹挟磅礴法力的一掌猛然轰在玄濯胸口,生生给他打得又入墙三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怎么丢得起这个人的?啊?!这好几百年教养出的太子风度是不是都喂了狗了?”
怒骂声中夹杂着清楚又沉闷的骨骼裂响,玄濯失神的脸惨白到极点,衬得嘴里不断涌出的血越发鲜明。
他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也听不到祖伊说的话,自顾自地道:“……我要找弦汐,弦汐不见了……”
祖伊气得腮帮子直发抽:“弦什么汐,她死了,魂魄星子都死没了,你就是把这六界翻遍了也找不到她!”
“……死了?”玄濯怔怔地重复。
迷惘一阵,他想起来,弦汐的确是死了。
被镇天棺夺走了神魂,肉身也化作原型封印镇天棺。
死得干干净净,一点念想都没留。
祖伊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不留情面道:“对,死了。忘了她吧,以后继续好好当你的太子。”
玄濯不知在想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双眼恍惚着对不上焦。
他低低道了声:“哦,好。”随后挣开祖伊的手,在四面八方微妙的注视中出了天宫,回到东海岸。
那棵帝休仍在岸上巍巍矗立着,玄濯无知觉地避开视线,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潜入海底,折返回龙宫。
还有一堆政务在等着他,堆得比山还高,他得去处理完。
进入龙宫,所有侍卫宫人皆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玄濯一边往里走,一边无波无澜道:“都跪着干嘛,起来忙自己的事去。”
空气越发凝固,无人动作。
换做以往,玄濯定要皱着眉头训斥一番,但今日他心境异常的平静,“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宫人抖着手脚站了起来,低头四散而去,脚步快得像逃命。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情醉眠枝头》 60-70(第5/18页)
玄濯没再管他们,一路朝书房方向走,走得很慢,也走了很久。
醒过神来才发现,走过头了。
走到寝殿了。
来这里做什么?……哦,天气转凉了,得添些衣服。
玄濯于是推门进去。
屋子里有淡淡的余香,很独特,玄濯知道,这是弦汐身上的香。
随着门扉敞开,香气散去了少许。
萦绕在鼻翼附近的气息逐渐消弭,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一抬手,让门死死关合。
仅做了这一个举动,这时候,玄濯忽然又有些忘了进寝殿要做什么。
茫然顾盼少顷,他凭直觉往深处走,走到那张已摸不出多少温度的床旁边。
织金衾被掀在一旁,床褥微乱,好像有什么人匆匆从床上离开。
玄濯盯着看了一会,余光瞥见角落里银白冰凉的镣铐。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东西应该以后都用不上了。
他俯身收起镣铐,却不防看见镣铐后一块小小的红布料。
玄濯愣了下,拿起那块布料。
是一件孩子穿的肚兜。
上面用金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一条小金龙,没绣完,只绣了一小半上身,针脚很是粗糙,像初学者的手笔。
……是弦汐绣的?
弦汐,也曾期待过那个孩子降生吗?
玄濯呆怔地站了几息,将布料收进袖子,没再做别的,径直转身离开寝殿,再度前往书房。
坐到书房桌案后,拿起一本折子,展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墨水字。
折子上的内容不算多。可直到一阵轻微浪涛声涌过耳边,玄濯才恍然发觉,他已经看了许久。
许久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他尝试着从头重新看,然无论如何都无法凝神专注,些微涣散的瞳孔中,游离的思绪和东海永不停歇的海水一起随波逐流,怎么都停不下来。
玄濯索性放下折子。
——他明白分神的原因,不外乎是弦汐的死。
毫无疑问,他深爱着弦汐,可又很奇怪,从弦汐死在他面前到现在,他并没有感到悲伤。
或者不如说,比起死,他更觉得弦汐是躲起来了,像先前好几次那样,躲着他。
弦汐总是想逃,想离开他。
……其实她何必那么费劲,她只需说一声喜欢他,哪怕是假的,他都会满足她所有要求,包括给她自由的空间。
弦汐想要什么他都会给。
只要她在他身边。
回魂过来,玄濯发现自己又干坐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