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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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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我不信,你心里一点都……

第十六章三合一、

“我只是想, 你外婆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而已。”

“不用,不需要。

闻总,闻二少爷, 我知道, 只要是你想办的事情, 就没有办不成的。

但这是我的家事,我不需要你插手, 也并没有求你帮忙。

所以你就别管了, 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你能听明白吗?!”

吼完这一通, 谢琬琰的气也并没有顺过来, 一只手捂在胸口,心脏因激动跳得飞快,嘴里似乎又骂了句脏话, 她才把电话给挂断。

快步走回许芳身边,谢琬琰将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搀起来, 说话的声音带了点鼻音,

“姥姥,外面太冷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怎么了,谁惹你了?”

“没事儿,”

谢琬琰伸手抹了抹眼睛,

“都是些不要紧的事。”

后面, 闻砚初也不知是想解释还是干嘛, 又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

她依旧在气头上,一鼓气全部都给挂断了。

默州银爵酒店,顶层总统套内。

闻砚初随手从酒柜里拿了一瓶威士忌, 倚在倒台上倒酒,再加两块冰。

他是品酒的高手,动作一丝不苟。

喝了两口,他砸了下嘴,漫不经心地走回客厅,随意扫视着的眼神却透露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昭示着主人郁闷到了极点。

“闻砚初,你大晚上不睡觉就算了,你别搞我啊,我明天早上还要赶飞机。”

周禹睡眼惺忪,在床上翻了个身,他不用想也知道,凌晨十二点被闻砚初的电话打醒,准没什么好事儿。

“她不让我见她外婆……我帮她安排转院到仁合,她也不接受。”

“呵呵,可能谢律觉得,在家里人面前,你多少也有点拿不出手吧。”

周禹趴在柔软的枕头上,对着旁边的手机,毫不留情地解析道。

“不是哥们泼你冷水,人家都这样对你了,摆明了就是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了,你还是趁早放弃得了。”

周禹这两句话一说,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一点打扰他睡觉的声音都没有了。

许芳这几天在医院住着,正常作息、清淡饮食,一切都是利于身体休养的,可偏偏午睡前,毫无征兆地晕倒在了洗手间里。

等护工发现不对劲儿时,她至少已经独自在洗手间里待了二十分钟了。

闻砚初上了19楼,手里拎着按攻略买的高档补品,步履沉稳地直接朝着走廊尽头走过去。

1905的门开着,他礼貌地在门上敲了两声,里面没有人应答。

探身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病人还有看护人员,都不在。

将手上的东西就地放下,闻砚初沉吟着拦下查房的年轻护士,问道:

“请问,这病房里的病人呢?”

“1905吗?这病房的病人刚刚晕倒了,被送急诊了。”

护士抬头,看问这话的是这样一个绝世大帅哥,语速稍微慢了点,提醒他:

“急诊室在门诊部的一楼。”

“好的谢谢你。”

闻砚初点点头,立刻小跑起来,朝着电梯间奔去。

急诊室门口。

饶是内心有着再百转千回煎熬的心情,这里依旧算得上平静,只是有一根弦紧紧绷在所有人的脑子里,根本触碰不得。

自从赶到医院,谢琬琰便坐立不安,站起来倚在柱子的旁边。

只有走近,才会发现,她的身体正轻微却不止地在颤抖着,仿佛无法停下一般。

心里咚咚如鼓,一下一下,敲得极重,却又极缓。

思绪像上了老旧发条一般,一会儿快速地转动,一会儿又滑不过来。

真到了这种时候,便不知道是祈求上帝更有用,还是什么都不想,才能避免招至噩耗。

她抚住脸,有些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转了半圈,蹲下,整个人像是在海上浮沉着,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敏感无比。

耷拉着的眼皮,随意摆放的目光,一直到视线里出现闻砚初的身影。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在谢琬琰面前停了下来,也蹲了下来,伸手握住她的小臂。

独属于男人的气息猛地朝她扑了过来,将她席卷,手上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在极度无助的情况下,很快被解读成了某种可以依赖的力量。

谢琬琰反过来捉住闻砚初的手,两只手没抓对地方,拇指卡进闻砚初中指与无名指的指缝间,只能虚握住他的半个手掌。

“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蠕动着嘴唇,嘴里重复着这句话,自己说给自己听。

闻砚初望着谢琬琰的眼睛,从她的神情中很快判断出现在的情况。

他没动,任她握住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肩上极轻地拍了拍,也说,

“会没事的。”

蹲在地上躲避现实的人,却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上下两瓣唇些微地颤着,一声呜咽之后,无助地止住了声音,转而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咬紧牙关,才能不哭出声来。

心仿佛被一根钢针从头贯穿到了尾,又在里面绞了绞。

闻砚初粗重地吐出一声呼吸,伸手扶住她的腋窝,将人从地上半抱了起来,几近霸道地将不怎么站得住的人拥进怀里。

她杂乱的心跳与他沉稳的心跳应和在了一起,两颗心紧紧贴在一处,她的泪水将他的毛衣洇湿,连带着他满腔的热血。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是会这样痛苦地哭泣的。

伸出手指,在她乌黑的发件抚摸着,如同哄孩子一般。

闻砚初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来得竟是这样的迟。

或许,六年前她外婆动手术的那一天,那个尚且青涩的谢琬琰,也是这样无助地彷徨在手术室的外面。

可那个时候,他又在哪里呢?

闻砚初有些煎熬地闭上双眼,将怀中的女人抱得更紧,紧得要嵌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只有最极端的亲密,才能缓解此刻两人心中挥之不走的阵阵钝痛。

“许芳家属在哪里?”

终于,如同宣判一般的那扇门打开来,两个护士将一张病床从里面推了出来。

直到此刻,她紧绷的神经才得以稍稍松懈下来。

谢琬琰连忙推开了闻砚初,顾不得踉跄,转身冲到病床旁边,坐在另一边的护工和刘姐也跑上前去,搭了把手,一齐将许芳的病床给推回了住院部。

说是一起推,其实根本不需要谢琬琰使什么力气,几乎都是两个护士驾轻就熟地在操作。

坐上电梯,穿过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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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原本安静得没有一丝生气的病房骤然被填满。

许芳还没有醒,谢琬琰伸出手虚拦住准备离开的两名护士,很快又收回,连忙问道:

“请问……我外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我们也不清楚,你得去问主治医生。”

语罢,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病房,留下她自己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地捏了捏衣角。

耳边,兀自静了,竟再也没有方才那些兵荒马乱的声音。

意识也在,缓慢而全面地回笼。

忙活了好半天,她都将闻砚初这么个大活人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方才进门的时候,几个盒子还挡了道,被她赶紧连踢带拎,放到了茶水间里面。

现在忽然空下来,才想到这大概是闻砚初拿过来的。

捂住额头,谢琬琰有些心烦意乱地将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走出了病房。

第一眼,并没有看到那个算不上熟悉的身影。

走廊上有几个人走动着,并没有他,看来,他已经离开了。

她呼出一口气,便收回眼神,回了病房。

过了好一会儿,主治医生总算来查房了。

将门打开,缄默的人请李医生进来,实习医生和护士紧随其后,再后面,先前不见的那个身影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跟在队伍末尾,竟然也泰然自若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还拿着手机,进了病房,才侧耳朝着听筒低声说了句“等会再说”,挂断了电话。

谢琬琰自然想不明白,为什么闻砚初还没有走。

但显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情况不是很乐观啊,手术的事情,家属和病人都要尽快做决定,不然后面晕倒的次数只会变多……先开点药吃着。”

李医生在病历上飞速写着些什么,大笔签下字,递给谢琬琰,

“找医生的事情,你这边有眉目了吗?”

“江城吧,我再联系一下那边,尽快先转院过去。”

那边的林主任,她已经托人将片子带给她看过了,只是林主任只有下个月,才能空出一台手术的时间……

“仁合的郑宁主任,能做这台手术嘛?”

丝毫没有存在感的人突然出声,往前走了一步,踏进几人围着病床的讨论圈子里面,语出惊人。

谢琬琰和李医生都惊讶地将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可是郑主任,没有排期啊……”

离闻砚初更近一点的谢琬琰低声回答道,望着他,实则早已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打乱了阵脚,傻傻地望着他。

“郑主任是周禹二叔的同门师弟,”

闻砚初目光下降些许角度,落在谢琬琰面上,说出的话几乎已经是明示,让人无力拒绝。看见谢琬琰踌躇的样子,他更直接一点,道:

“去仁合做手术吧,床位我来安排,这几天就办转院。”

十七章、

“要是能找到郑宁主任主刀,那自然是最好的,总之,手术要尽快。”

李医生见状,总结了一句,又随便交待了两句,带着人先行离开了病房。

“额……琰琰啊,这是你朋友嘛?”

刘姐适时开了口,好好瞧了一眼闻砚初,将人上下给打量了一下。

谢琬琰极快地眨眨眼,有点心虚地“嗯”了一声,反倒是一旁的闻砚初,主动冲刘姐笑笑,自我介绍道:

“您好,我叫闻砚初,您叫我砚初就可以了。”

“啊,那好那好,我是照顾琰琰外婆的,我姓刘。”

“刘姐好。”

听着耳边两个人当真寒暄认识了起来,谢琬琰眉心止不住地在跳,伸出手拉住闻砚初的袖子,用力一拽,

“我们出去说。”

两个人一直走到门外,将门给关上后,谢琬琰才将手给收了回来,双手塞进大衣兜里,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方才闻砚初的话,现在还响在她的脑海里。

更遑论前几天,她还情绪那么激动地拒绝了他的帮助。

闻砚初,他这种人跟她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一般不会轻易开口,因为他说的安排,就是真的能帮忙安排好了。

周禹是他的好兄弟,而郑宁主任是周禹二叔的同门师弟。

这或许已经是谢琬琰能接触到的,跟郑宁最近的人脉了。

谢琬琰承认自己犹豫了。

可是,闻砚初又凭什么这样帮自己呢?

她一时间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东西,能用作交换,日后来偿还他这天大的人情。

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很多的情况下,都只有她需要他的帮助,他反过来能用得上自己的情况,实在是有限。

人际交往,资源置换,忌讳的就是天平两端过度的不对等,她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后来,关于有些事,她从来都没有向他开过口。

一开始,他们就是纯粹的钱和色的交易,到后来……好像也没多大差别。

“我问过人,你外婆当年的手术,就已经是做晚了,”

她思虑的样子,落在闻砚初的眼中,又是另一种解读,他定了定神,尽量软和语气,试探地问道:

“你难道真的就忍心,重蹈覆辙吗?”

面前的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她有些艰难地咬唇,抬眼望向自己。

“你别想太多,现在,你外婆的手术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伸出手,故作平常地拍了拍她的手臂,闻砚初用手抵住口鼻,转过头咳嗽了一声。

“再说了,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就去感谢周禹吧。”

闻砚初弯了点腰,凑近些去寻谢琬琰的眼睛,望她双睫一颤一颤地眨巴着,带了些许哄人的口气,

“嗯?”

身前的人被他盯得不自在起来,垂下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那便算是答应了。

闻砚初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但压着胸膛的那颗大石头,显然还没有烟消云散。

他支起身子,掺杂着些许心疼,垂着眼去望她,又想起急诊室门口的那一幕。

现在,她外婆已经脱离了危险。

于是那个无助又脆弱的谢琬琰,自然也被她再次藏进了壳子里面。

可亲眼见过那个她的自己,却没办法收放自如,那么轻易地就忘怀。

一只手举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闻砚初终究是蜷起了手,收回了身侧。

喉咙里那些想问却又问不出口的话,自然也就被迫咽了下去。

“保持电话畅通,我会让周禹和周阳宁联系你。”

语调又恢复了一贯的低沉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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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嘱咐了一句,很快接起一个电话,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望着闻砚初逐渐走远,谢琬琰孤零零地立在病房门口,有些无力地抵住身后的墙,闭上了双眼。

“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出了医院,闻砚初拨通了周禹的电话,

“我想请仁合的郑宁主任,来做谢琬琰外婆的主刀医生。”

“豁,可以啊,你这诚心天地可鉴,总算是让你帮上忙来了?

不过郑主任的排期可是紧张得很啊,再说了,人家谢律领你的情么?”

“周禹,”

压抑着呼出一口气,仿佛有些难以纾解的情绪在心尖缠绕着,

“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了。”

他也不希望,在她明明需要帮助的时刻,他不在她的身边。

周禹的办事效率很高,次日下午,在谢琬琰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之后,就将医院那边的具体床位信息和联系方式发给了她。

最快本周六就会空出一个床位来。

经过一夜的挣扎,谢琬琰心中的天平,已经不自主的向闻砚初所说的那边,彻底倾斜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外婆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六年前,她就已经晚了一步。

所以许芳即使是动了手术,这么多年来,身子依旧算不得硬朗。

再是还不完的人情债,也可以等到日后再还。

但自始至终,她都只有许芳这一个亲人了,不是么?

谢琬琰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决定之后,当天晚上便买了第二天去京州的机票。

次日一大早,办理出院手续,抵达飞机场乘机,落地后立刻入住医院附近的酒店,没有一点的耽搁。

利用两天时间在仁合附近的小区租到一个还算满意的房子,周六,谢琬琰带着外婆办理了入院,至此总算是安顿了下来。

本以为周禹说的能空出一个床位,是三人间或者四人间里的普通床位,没想到竟然也是vip病房。

这段时间的求医问道,谢琬琰对于这些事有了更深刻的认知,知道若不是有人替自己费了心,恐怕不知道还有多少麻烦事在等着她。

如果说,之前对上闻砚初,是尴尬与愤懑的心情居多,那么现在,胸膛里更多的是被无法安放的感激给占据。

促使她快些做点什么,否则就得转化成为不安了。

手指在屏幕上打下两句话,想发给闻砚初,她纠结了一下,又觉得不太正式,还是从通讯录里找到他的电话号码打过去。

“滴度、滴度……”

他可能在忙,并没有很快接通。

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僵硬,扣住手机壳的橡胶外壳不动,听筒里总算不再播放手机铃声,转而静了几秒,那头传过来人声:

“喂?怎么了?”

“奥,闻总你好,”

谢琬琰抿紧嘴唇,继续说道:

“今天我外婆顺利入院了,打电话过来跟你说一声……另外我想问问,您周二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您和周总一起吃个便饭,正好感谢一下你们。”

现在还在办公室办公的闻砚初向后抵住椅子,抬眼瞧了下不远处放着的台历。

提前三天约饭,叫“请”。

她倒是真讲究。

更何况,突然听她用这种怯生生的好语气跟自己说话,他怎么就浑身都透出一股子不自在来呢?

“我都可以,时间地点到时候发我。”

假咳一声,闻砚初伸手点了点椅子扶手,想了想,还是缓缓补充了一句,道:

“你放心,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去见外婆的。”

那头没有立刻答话,几息之后,有些艰涩地说了两个字,

“谢谢。”

极低的一声气音,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下,才挂断了电话。

周日晚六点,翠苑。

庭院幽深,曲径蜿蜒,谢琬琰提前到了地方,选了临湖景致最好的包厢。过了一会儿,闻砚初和周禹一起来了。

真要论起来,谢琬琰要有三四年,没有跟闻砚初还有周禹单独吃过饭了。

除去回默州的那两年,早在她还在京州的时候,她同闻砚初的这个好兄弟处得就不算太好。

不过这次动手术的事,倒是将三个人重新给聚在了一起。

如今,身份不同了,心境自然也就不同。

三个人都尽力不提起过去的旧事,聊得都是现下时兴的趣事,席上谈笑聊天,有来有回,俨然是和谐的样子。

趁着闻砚初出门打电话的空当,谢琬琰眼尖,将原先放在旁边椅子上的两提坛子拿出来,放在转盘上,很快转到周禹的面前。

碗口大的小坛子,一提两罐,总共两提,里面装的是晶莹剔透的鲜花蜜酿。

“周总,这是兴卢记的桂花蜜,入冬的时候喝挺好的。您一提,给舒主任也带一提吧,听说你们都是默州人。”

默州家家都有喝桂花蜜的习惯,就算自己家不做,也是要上店里面买的。

兴卢记是手工制作的店面,人力有限,每年的产量也就那么些,而且限购,要不是今年秋天有人特地给她留了,她也抢不到的。

给舒主任和周禹这种什么也不缺的人送礼,挑些稀缺难得的家乡特产,总不会出错。

“谢律师,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

“你要是单独送礼给我,闻二知道了,保不齐嫉妒我,到时候我就惨啦。”

“不是的,给闻总的礼物,我也准备了的。”

谢琬琰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放在桌子下的双手紧揪在了一起。

“谢律师,你不用不自在。

“这次的事,与我而言,自有闻二欠我一个人情。

“至于你和闻二之间,要我说嘛,他这个心思昭然若揭的,你就当他是你的一个追求者,安心接受就行了。

“至于要不要接受他这个人呢,管他呢,再考验考验嘛。”

十八章、

“呃,”

听着周禹说了一通,谢琬琰面上的假笑几乎就要维持不住,手指在腿上无意识地划了一下,有些僵硬地开口道:

“周总你误会了,我跟闻总……没有的事儿。”

“奥……哦。”

谈话以周禹意味深长的一句语气助词结束,闻砚初也差不多回到了包厢。

吃完饭,谢琬琰结账的功夫,周禹借口有事就先走了,只剩下闻砚初站在门口等着她。

车停在外面的车库里,两个人出了餐厅,一起步行过去。

石子路,对于谢琬琰的高跟靴来说并不友好,她不得不将关注力,从尽量忽略落后她半步的闻砚初这件事上移开,转而放在低头看路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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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思绪又有一瞬间的飘飞,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她下意识闷哼一声,有些吃痛地停下了脚步时。

“怎么了?”

闻砚初比她反应得更快,跨了一步立刻来到她跟前,看她愣怔的表情,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脚上,

“……扭到了?”

“呃,没事,就扭到一点点……不严重的。”

闻砚初耐着性子,直接半蹲了下去,将她微微抬起来不使力的那只脚给握住。

但隔着靴子,也看不出来什么。

他又站直身子,盯着谢琬琰微微发红的脸看了几秒,伸出双臂,将她拦腰给抱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闻言,他将眉毛一挑,语气还算不错地反问道:

“你确定,你还能自己走?”

“那、那也没有严重到不能走啊,我哪有那么娇气?”

喉咙里发出有些愉悦的闷笑,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些,含笑低声应道:

“是没有……是我怕你自己走,会更严重。”

怀里的人偃旗息鼓,安安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出声给他指了路。

没多久,闻砚初就抱着谢琬琰找到了她的车。

这辆车是她刚到京州租的一辆代步车,不旧不新,开着刚刚好。

被闻砚初稳当放下后,谢琬琰从兜里找出车钥匙,将车解锁。

刚刚没觉得有什么,但闻砚初一说,扭了之后还走,只会更严重,这心理暗示一听,她竟然也不自觉地受到影响了。

她准备去后备箱里拿带给闻砚初的礼物,于是便左手扶着车身,一蹦一跳地想挪到后备箱那儿。

大概是看她龟速挪动的样子,实在是太费劲了。

闻砚初大步向前一跨,伸手拉住她举在空中的手,拧着眉头还算好性地问: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他既然主动开口,谢琬琰便也不推辞,心安理得地指挥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盒A2尺寸的拼图来。

男人将东西拿到手后,快速扫了一眼包装上的画面和信息,盒子下部抵在后备箱的边缘,他一手扶住盒身,一手抚了抚封面,侧头望向自己这边,沉静无比,

“这盒拼图,你从哪儿得来的?”

这是1990年发行的一款印象派画家联名版拼图,数量极其有限,时间距离现在太远,留存下来的全新未开封版本少之又少。

上一次出现,还是某个小型拍卖会,那时候这款拼图的照片只在拍卖会手册第一页的某个边边角角上出现过,因为比起更有收藏价值的雕塑画作,这显然算不上什么。

毕竟,哪里有人会为了找一盒绝版拼图,好几年来留意市面上大大小小有可能出货的渠道呢?

两年前的那场拍卖会,她以6开头的六位数,如愿拍下了这盒拼图。

但等她拿到这盒拼图,想找个合适的时间送给他的时候,他已经连续两周没有联系过她了。

再一次见到他时,他跟她说,他要结婚了,和外公定下的人。

彼时集团换届,他的叔伯兄弟虎视眈眈,各方势力杂糅较量,僵持不下。

时任江城市□□的外公,走了军中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他定下鹿氏集团的大小姐。

不容有失。

他说,若自己点头,他可以再去争取。

婚后各不相扰,她大可以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一切都跟从前一样,什么都不会变。

但她不愿意,她还有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自然也就一拍两散。

拼图连同她这四年从他身上得到的所有金银珠宝一起打包,被寄回了默州。

好在兜兜转转,今时今日能帮上她的忙,也不算一点没派上用场。

这次来京州,一切准备都仓促匆忙,她也来不及再重新准备别的礼物感谢闻砚初。

更何况,还有什么,会比她曾经精心准备的,更合适呢?

谢琬琰垂眸,不知想起了什么,先前因冷风而微微冻红的双颊失去血色,眼里凝着一种漠然的神色。

而有些东西,时过境迁,便再也没有了提及的必要。

包括她准备时的欣然与期待,也包括她离开时的愤怒和失望。

“看来闻总喜欢,那就够了。”

说完,谢琬琰转过身去,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坐了上去。

等到关上车门,她又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现在没办法开车。

心里面有点乱,又有些烦,她握住手机,想找个代驾,却迟迟没有动作。

先是后备箱的一声轻响,被人力合上,然后是车窗被敲响。

皱了下眉,谢琬琰有些不悦地降下车窗,往外看过去。

“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能开车?

“我来开吧,先送你去医院看下脚踝。”

“不用了,我可以叫代驾。”

“谢律,我今天没开车过来,”

那人的一只大掌扒在车窗上,弯下腰,有点无赖,

“麻烦你正好捎我一程。”

短促地呼出一口气,驾驶座上的人无可奈何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男人适时递过来一只手臂搀扶住她,她的脸色也并没有因而变好一点。

最终,还是闻砚初开着车,将谢琬琰带到仁合挂了个号。

两个人排了一会儿队,医生简单看了下谢琬琰的脚踝,开了点跌打损伤的药。

坚持要来医院看看的那个人从药房窗口取完药,一转身,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等自己的谢琬琰,满脸都写着四个大字——

“小题大做”。

抿紧嘴,也不做争辩,只是搀着她,走出了医院大厅。

都已经到了仁合,却没有人提要上去病房看看外婆的事情。

谢琬琰伤了脚,闻砚初又一直在身边,两个人关于这件事,都心照不宣。

只是如此一来,谢琬琰便只能让闻砚初把自己送到家里了。

仁合是市中心的老医院,实话实说,周围的住宿条件并不算太好,谢琬琰租的是两厅三室,还算宽敞。

这是刚刚搬进来,有些东西还没有整理,算不上太过整洁。

“刘姐在照顾外婆?”

“嗯。”

“需不需要额外再找一个护工?”

“……我明天就去找。”

闻砚初“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将塑料盒里的云南白药给拿出来,蹲在坐在沙发上的谢琬琰脚边。

他伸手,想将她的左脚从拖鞋里拿出来握住,那只脚却像泥鳅一般灵活,很快缩了回去。

大约是受了惊,她又很快将两只脚都抬起来放在身前,双手抱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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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保卫自己的样子。

“不用了,我等下可以自己上药的。”

含混地笑了两声,尽量不表露出自己的情绪,闻砚初伸手将毛衣的袖子往上推了推,露出结实精壮的小臂。

那双青筋突起的小臂动了下,拿起茶几上放着的盒子,拆开包装,从里面拿出喷雾,很认真地辨别起白瓶跟红瓶的区别来。

两个人都没有动,而后闻砚初趁着谢琬琰不注意,还是上手捉住她的左边小腿,止住她的动作,有些霸道地说:

“别乱动。”

意图挣扎的人果然动作幅度不敢太大,乖乖地被他握住脚踝。

他慢条斯理地将袜子褪下,握住因陡然暴露在空气中而颤动的脚踝,伸手,将喷雾均匀地喷在皮肤上面。

做完后,他又将谢琬琰的脚塞回沙发上,站起身,自己找到洗手间,洗干净双手。

“呃闻总,今天谢谢你,但是你看我这状况……也不能招待你,要不然你就先走吧。”

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客厅刚准备收拾一下的闻砚初直接被下了逐客令,好看的眉毛挑了挑,气定神闲地走过去,坐在谢琬琰的身边。

“我不打算走了。

“家里不能没有人,我留下来,正好照顾你。”

“可是我不需要照顾,而且谁说家里没有人,刘姐等下就会回来的。”

“但是晚上她不在,你还没吃完饭,而且还得洗漱,而她得去医院陪床,不是么?”

“……可是,”

十个脚趾难耐地动了动,出卖了谢琬琰的心理活动。

“可是你说的这些,你也不合适啊。”

“你哪里,我没看过?”

“闻砚初!”

小狮子一瞬间炸毛,

“你怎么这样啊?!”

“我怎样?”

“总之,你以前,根本不是……这么、体贴的人。”

小狮子炸起来的毛一瞬间消下去,支支吾吾地,

“而且我现在也不需要,也不想你这样对我好了。”

“这么看来,我比起以前有进步,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我又不是要夸你……”

“我知道,”

他自嘲般呵笑两声,幽幽地盯着她的眼睛,

“但是先别急着把我推开,好不好?”

“不好,”

女人当着他的面偏过脸去,声线平稳了一些,冷冰冰地划分了新的距离,

“就像闻总那天说过的,‘重蹈覆辙’。

“不要重蹈覆辙。

“你不要我重蹈覆辙,我听了,所以,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玩着巧妙的双关游戏,抱着双腿,没有看她,声音凉的如同室内根本没有暖气一般。

闻砚初的脸色彻底沉下去,逐渐难看起来。

追逐拉扯的氛围顷刻间冷却下去,他有些颓唐地将双肩垂下,不信邪似的,伸手将谢琬琰揽进自己的怀里,脑袋固执地放在她的颈窝上,几近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信,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了。”

第17章 第 17 章 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他。……

第十七章、

怀里的人挣了挣, 却摆脱不了他的禁锢,他闭上双眼,不管不顾地将人抱得更紧。

仿佛只要自己不松手, 他们就还跟从前一样, 不会分开。

“还有那盒拼图, 你是很早之前就买了的,对不对。”

听到他的话, 怀里的人的态度非但没有缓和下来, 反而直接伸出一只手, 带着劲儿捶在他弯曲的脊背上面, 恼羞成怒地低声吼道,

“你管我呢?!”

“既然那盒拼图,是送给我的,那我就有资格过问。”

闻砚初放开了手臂, 向前凑近了些,贴着身旁的女人, 沉着声执拗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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