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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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雷电芽衣靠着冰冷的墙壁,勉强的支持着发软的身体,还能感受到夜间的风,在视线的边缘有一个窗户没有关上,或许是因为主人走的太急的缘故。
太急了……走的太急了。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才对,这半个月的时间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才对,约会的结束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才对……”
她说得很慢很慢,无休止的在重复着一样的事情,好像是在借此慢慢的回忆着什么,那本应该像是溪流般悦耳的声音也被悲伤所支配,带着点点颤音。
雷电女王第一次感觉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嘴唇已经张开了很多次,却连一个字符也说不出来,无法从那宛若溪流一般缓缓流动的悲伤中找寻到任何可以插足的地方,也根本连跳都跳不过去。
因为那不是什么小溪、河流。
——是海。
是被过分的拘束,被自我与外界捆上的绳索束缚了太久,以至于成为了大海之后依旧循规蹈矩而已。
正如一条可笑的铁链只要时间够长,就能拴住一头成年的、微微用力就足够将这根链条扯断的大象。
——只能闭嘴。
唯一能做的只有倾听,也仅仅只有这件事情在做的同时没有传来任何危机感……至少是里面最小的。
从心底传来的,如同第六感一般的感觉在告知着如果继续试图插嘴的话,可能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少女也确实只是在倾诉着,一点一点的诉说着,那仿佛麻木了的言语在夜风中慢慢宣泄着内心的苦闷与悲痛。
“明明在今天的约会中江城笑了好几次。”
“在甜品店,将食物送到嘴里的时候,和我一起聊蛋挞配方的时候。”
“他一直,一直在关心我,就算知道了父亲大人的事也没有讨厌过我,这应该真的没有任何虚假的。”
“我和他没有理由变成这个样子,他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为什么要犯他说过的晚上有严格是门禁的错误呢?我明明连好几个约会的计划都砍掉了。”
“明明江城……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特别糟糕的谎,就算相见的第一面有过虚假,也只是将在学校待着的时间多报了不到一个月而已,他确实不了解这个学校,甚至除了宿舍和教学楼之外都没有走过,我也好好帮助的他一起了解千羽学园了……”
“我......我.....”
一点一点的说到后面,突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字符卡在齿间,却被道德与廉耻约束着,无法移动。
直到回忆了一遍,少女才恍然发现,自以为是的付出,对于少年而言真的是什么值得铭记的事情吗?
那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对于仿佛无所不知的少年而言,这些东西是只要想要就有大把大把的人送上来的,没有人会讨厌能用废品手搓一台引擎的天才。
区区一条老鼠捡了几块垃圾就敢邀功。
说着这些可笑的事情,太不要脸了。
雷电芽衣只能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腥咸味分明在口中扩散开来,却仿若依旧对此没有任何察觉。
——想哭吗?
不,并非如此,因为泪水早已流干了,干涸在心底的角落……
——痛苦吗?
或许吧,那是一种痛到极致,以至于好像没有感觉了的麻木……
……
……
“啊……”
“果然还是我在自以为是呢。”
“现在的我看上去,一定显得很蠢吧。”
少女终于坐了下来,纤细的指尖像是被抽离了骨头似的摊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犹如此刻的身体一样狼狈不堪又可怜可笑,精致的脸蛋分明是因为重力的因素而仰望着天花板,却眼角低垂、瞳孔黯淡。
这种抬头仰望天空的姿势,如果能换一个时间段,再换一个时间点,选择为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亦或者高塔、山丘、沙滩,应该能看到极为惊艳的场景。
白天是美到令人窒息的云彩变化成无数的形状;夜晚是点点的繁星悬于天穹之上,如若亮起千万盏灯。
或许还会看到如一个世界席卷而来的滔天潮水,轻轻拍打岸边礁石,偶尔溅起几点冰凉水花的浪涛。
偏偏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一个连主人都已经远去,游离在空气中的气息都逐渐开始模糊的房间,地板都显得冰冷,光洁的、能倒映出人的脸庞。
这所房间既不高大也不宽阔,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只是普普通通,毫无特殊的一间偏大的学生宿舍。
或许是因为投放的方向是贵族的缘故,有着一些在寻常人的家里找不到的羽毛笔、孔雀扇、天鹅绒地毯,这里也和普通的房间,普通的宿舍没有区别。
抬头只能看到明亮的白炽灯,冰冷的散发出像是实验室里器材一样的光,照在少女的脸上的时候,在某一瞬间恍惚的以为自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似乎早就已经被做过一次实验了,甚至还能隐约的感受到身体的疼痛——被手术刀划过身体的感受。
就连井底之蛙的那口井都不如,至少……那还能看到真的天空,看到微不足道却真正发着光的月亮。
……
“呼……哈……”
呼吸的声音都显得粗重,过分静谧的房间找寻不到任何的声音,电脑也未曾打开,学校为每个同学配置的娱乐器材似乎在这从没有真正被开启过一次。
是因为不适应,不适合,还是少年找寻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不是雷电芽衣可以思考的了。
区区一个普通的同学有什么资格去探讨江城那么优秀的人的问题?不会感觉太自大,太狂妄了些吗?
“呼……呼……”
呼吸声仍在继续,似乎在执着的用这种低劣的方式证明着自己存在,证明着自己还没有彻底的死去。
——压抑。
犹如刚从笼子中被放出,在天空中翱翔一瞬自以为要归于自由的飞鸟又一次被锁死在狭小的空间。
身体与灵魂深处传来的重压从目之所及的每一处黑暗、每一处狭小、每一处空旷中无休止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