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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普利维亚紫掌
阮舒池坐在车里。
主动或被动,这时候他都不太适合下车。就好像童话故事里的搅局者,关键时刻捣乱,往往出于某种目的。
他要是这么做显得他居心不良,尤其,陈清也不是他的亲妹妹。
那两人分吃了几口蛋糕,齐齐靠在引擎盖前,不知在说些什么。
深夜,故乡,星河漫天。
阮舒池却越看越觉得碍眼,说不出原因,干脆捏着眼镜框取下,倒置在前排置物架上,再用力揉了揉眉心。
这属于掩耳盗铃,但能眼不见心不烦。五月,安延市的天清爽怡人。
身处海滨地带,即便气温升高,这座城市也依旧温凉得让人向往。
正是下午两三点,街道人车稀少。
不知怎么的,这个路口红灯亮的时间格外长,等的人心烦意乱。
阮舒池恹恹地趴在方向盘上,漂亮的蓝眼睛里充斥着灰暗。
解约合同一早被他揉巴揉巴随手扔在了副驾驶,又顺着垫子滚到了座椅底下。
他的演艺梦,就此终结在今天。
一大早接到通知,他就赶过来了。
本以为是推人事件有了解决办法,不想,刚踏进公司,就被摁着在解约协议上签下了名。
身上花蓝色的休闲西装是上个月刚拿到手的新品牌代言,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
可阮舒池穿着却分外亮眼吸睛。
他身姿笔挺舒长,英俊出挑的长相衬得人越发贵气。
款式花里胡哨的西装在他身上并不显得浮夸,而是处处透着矜贵,让人惊艳。
只是可惜,还没穿几次就没机会了。
沿路两边的树叶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阳光便顺着枝叶的缝隙直直倾撒下来,斜映在地面,投射出一片光影。
阮舒池侧过脸,盯着窗外的那抹细碎的光斑出神。
就在这时,副驾驶上的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提醒。
听到声音,他本不想理会。
奈何余光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阮舒池忽然就不淡定了,猛地坐直了身体。
另一手迟疑着绕过操控杆,拿起副驾驶位上的手机解锁。
原来是他的关注——陈峰娱乐官方在一分钟前发布了一条微博。
阮舒池下意识就点了进去。
看到内容后,他好不容易平息了一点的火气“噌”的一下就又冒出来了。
@陈峰娱乐官方:【游轮事件我们深感抱歉,调查已经结束,我司经过交涉,已和当事人阮舒池先生解约,从此不再合作。】
阮舒池看完,根骨分明的手指几乎要将手机给捏碎。
好!
好!
写的真他大爷的真好啊!
他前脚刚走,后脚这群狗东西就用官方账号发布了解约通知。
陈峰真是耍的一手好刀,为了尽快解决一线大咖贺岫落海事件在网上的发酵,竟直接将他阮舒池给踹出来顶包。
刚巧,他和陈峰的合约也即将到期,陈峰便将事由都栽到他身上,借着事件和他解约。
阮舒池冷嗤一声,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六年前陈峰说多少好话他都不会进来这个破公司。
想到这些天来遭遇的谩骂和诋毁,男人心情差到了极点。
一个星期前,陈峰安排他与同公司的几位艺人一同参与了时下话题和流量都不错的生活综艺——《我们在这里》第十期的拍摄录制。
但就在海上邮轮录制后半段的时候,人多拥挤的空档,站在甲板边上的一线大咖贺岫意外掉进了海里。
幸亏抢救及时,人没什么事。
这件事属于重大拍摄事故,消息很快就封锁了起来。
但事发当天傍晚,网上就流落出了一则视频,拍摄的角度很是刁钻,像是某个角落里的摄像机。
从视频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穿着一身花白色海景衬衫的阮舒池站在贺岫身后,两人挨得很近。
游轮发生晃动之时,人多拥挤的空档,站在甲板上的阮舒池朝贺岫伸出了手臂,像是不经意地推了一把,随后意外就发生了。
毫无疑问,阮舒池是最大的嫌疑人。
视频里的人和时间都对的上,转发量早早突破百陈。
一时间,舆论跟炸了天似的。
出道五年还是个透明人的阮舒池头一次体验到私信爆炸的感觉。
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谩骂,微博被贺岫的粉丝讨伐的激烈言论洗刷,五年来积累的人气瞬间被冲的溃散。
一切都完了。
刚才在陈峰那儿,自己是够要强,大闹一通后才走。
可一出了公司,他就忧愁起来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去跟老爸说这件事。
心里五味杂陈的。
红灯还有二十秒。
阮舒池心情烦躁地放下手机,一抬头,就瞥见了对面商业大厦上滚屏播放的新闻。
他准备踩油门的脚忽然一顿。
新闻主播用流利的中文播报着商业快讯。
“纪恒国际商贸集团创始人陈清也带领精英团队,于今日11:30分成功与M国Mcs公司签订商业合约,两方将展开长期合作。”
“作为国际商贸领域新贵人物,年仅28岁的陈清也成为了业界女性创业模范,此次一口气拿下Mcs的亚洲独家代理权,更是成为商贸界的热议话题。”
“听闻Mcs的现任掌权人Aldridge Kevin先生对陈清也小姐倾心已久,二人同为商界知名人物,才貌登对,年轻有为,不知双方的此次合作是否是一种变相的联姻信号,期待他们公布喜讯的那一天。”
……
阮舒池眼睛眨了眨,盯着那个放出来的双方负责人握手的照片看了许久。
男方约莫三十多岁,的确一表人才,眉眼深邃精明,和他一样是混血样貌,气质沉稳出众。
即便只是一张照片,阮舒池还是从他身上察觉出了浓烈的压迫感。
而另一边只露出侧脸的女子则叫他惊艳了一瞬。
荧幕上的陈清也肤色很白,正脸神色瞧不太清。
但看得出来,拿下合作后的她心情不错,与Aldridge Kevin握手的时候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狭长清冷的凤眸里裹挟着淡定与从容。
女子身形优越,身上披着的纯黑色手工西装外套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冷调矜贵,握手时那骨节分明的漂亮细指直让他移不开眼。
大屏只展示了陈清也面容的一侧,阮舒池看不真切,却从心底里感受到那人自上而下散发出的凌厉气势。
这人他认识,很久之前就已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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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圈内传开了。
国际商贸领域风头正盛的单身美女权贵,商界现如今最年轻的女总裁,身价上百亿,一跃跻身成为安延市首富。
有钱有颜有本事,和他共事的不少男艺人都对其倾慕不已。
要知道,如果能攀上这样一个大佬,那后半辈子简直就不用愁了。
而且对方不仅有钱有势,模样身姿也是叫人惊叹艳羡,就算放在娱乐圈,陈清也也是出挑的顶级美人。
他们那些每天累死累活跑通告接戏,人前光鲜人后心酸的不出头小艺人,可不就是盼着被这样一个大权在握有钱人看上,好一跃龙门跻身上流。
商界有名的美女权贵屈指可数,陈清也的身份地位可谓是陈里挑一,任谁见了心里都会仰慕一阵。
光是阮舒池接通告的时候,同公司的那些个流量小生就有不少人期望在名流活动上勾搭到这位极负盛名的美女总裁。
没人不想和陈清也搭上关系。
呃……
除了阮舒池。
他不屑于参与这种权力游戏,上流阶级的人怎么样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算他爸那么有钱,他也没有利用家世这点来装饰自己的演艺人设。
最主要的是,在陈清也之前,安延市的首富,是他爸阮华安。
陈清也一来,他家才降居第二。
出身就含着金汤匙的阮大少怎么可能去巴结别人。
而且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个陈清也眉眼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特别是那双眼睛,每每和视频采访中的她对视上,心头都会忽然一颤。
这种奇怪的感觉令阮舒池很不舒服,但是又想不起来。
因此他总是心怀警惕,对其敬而远之。
圈子里的人玩的有多花他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他家里有钱不需要他受制于人,这会儿的阮舒池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像现在这么随性自在。
他盯着新闻上对陈清也的吹捧夸赞,心中不由得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那时的他为了梦想,不惜和父亲对着干,执意隐瞒身份背景孤身闯进娱乐圈。
要是他那时听了父亲的话进公司历练,现在说不定也是个年轻有为的行业精英,而不是在娱乐圈混了六年,到头来一事无成,还被经纪公司拎出来当替罪受气包。
阮舒池越想越气。
他看了看对面的马路,又看了看滚动大屏上英姿卓绝的陈清也。
趁着绿灯还没亮起来,他飞快抓过手机,切换到小号,更名发文一气呵成。
@阮舒池自己的号:【见识到了,贵公司污蔑人的本事简直了,公关团队和整个领导层都是脑子灌了屎的垃圾转发微博@陈峰娱乐官方:【游轮事件我们深感抱歉,调查已经结束,我司经过交涉,已和当事人阮舒池先生解约,从此不再合作。】】
编辑完微博,恰巧绿灯亮起,男人将手机往后车座一丢,戴上墨镜,用力踩下油门,新款跑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朝着阮家大宅驶去。
什么狗屁娱乐公司,回头就让他爸给它收购了,把那群不干正事的糟老头子全给调遣到后勤部拖厕所。
小水睁着大眼睛都舍不得眨,这场面算什么?三足鼎立?两方势力交战?那是不是还少了哪个男主角?
叶庭阳话说得暧昧,其实怎么理解都行,可陈清也不想特地解释,于是转向小水眼神示意她说些别的。
小水难得福临心至,心领神会:“对了!阮歆今年还有蛋糕蹭吗,你做蛋糕简直一绝!我真强烈建议你去隔壁兼职甜品师,愿世上没有冰箱味蛋糕!”
阮歆指了指自己诧异极了:“我?做蛋糕?”蛋糕不做她就算好了,她做哪门子的蛋糕……
好啊,双杀。
陈清也忍不住叹气,她命里有小水也是她的幸运。
眼见谎言穿帮,她正要打算开口解释,只听门铃又响。
阮舒池推门,身边站着蔺怡,两人皆是一身浅灰色毛呢大衣,陈清也回头看,只从哪个角度他俩都称得上一双碧人。
第 22 章 荷兰星芹
乱啊,乱成一锅粥了这是。
绕是纵横绿江多年的阮歆都不敢写的修罗场出现了。
门口站着阮舒池和蔺怡,门里站着陈清也和叶庭阳。那她算啥?一个巨大的电灯泡吗?那她现在是往哪儿站,判给谁啊?
还好吃瓜的还有个小水,阮歆默默后退半步,跟小水并排不参与一线前排斗争了。
“你回来了?”显然阮舒池也没料到陈清也在店里,他微微侧身挡在蔺怡身前,不知在心虚什么。
陈清也眸光暗了暗:“听你的意思,我应该在哪儿?”
他抬头,瞥见陈清也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双眼微沉,脸色平静,似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
阮舒池眨了眨眼,忽然出声喊道:“陈清也?”
陈清也没反应。
阮舒池提高了音量,又喊了一遍。
“陈清也!”
女子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理了理衣襟,问道:“嗯?唱完了是吗?”
阮舒池抱着吉他走过来,一脸担忧地蹲在她面前:“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清也微微后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没有。”
阮舒池不信,又凑近了一点,脸都快碰到陈清也的鼻子了。
陈清也能清晰感受到他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颊皮肤上,这具身体不论是温度还是眼神都太过火热,无法让人忽视。
男人睁着眼,真诚发问:“我看你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啊?”
陈清也静眸凝视了他一秒,突然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他的脸,兀自站起到旁边整理衣襟:“唱的不错。完整版什么时候发行?”
阮舒池被推到一边,抱着吉他,半个身子都面朝下栽倒在沙发里,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回答说:“这个还没定,休假结束了才开始录制。不过之前公司安排的几首歌已经准备好了,6号全网上线。”
阮舒池一边收拾录音棚,一边自言自语说:“我这次是直接发的专辑,好几首歌一起呢。”
他将吉他挂好,回头看向陈清也,“你会听吗?”
陈清也一时走神,没听清,又反问一遍:“什么?”
阮舒池耐心地又重复道:“我的歌,刚才给你唱的那首的电子版,到时候上线了,你会听吗?”
陈清也没急着回答,反而询问:“你刚刚唱的那首,叫什么名字?”
“【破夜】。”阮舒池回答说,眼里带着笑意:“喜欢吗?”
陈清也面无表情别过头,语气冷淡:“你什么时候写出来的这歌?”
阮舒池想了一下,认真回答:“初二的时候吧,脑子里模模糊糊就有了这首歌的影子。”
陈清也警觉地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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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眼睛里带着探究:“那么久远的事,你还记得?”
阮舒池摇头,他其实也不太确定,“我对初中的事没什么印象,但大致记得这首歌是那个时候写的,旋律也是断断续续的,想起来了就把它们记下来了。”
陈清也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其他的,都不记得吗?”
阮舒池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想不出什么,指了指自己的头,摇头道:“出过车祸,脑袋就不大好使了。”
陈清也盯着他脑袋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录音棚。陈清也头也没抬,专注翻看手上的书,“你觉得,就凭他一个,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手段,能设局进到你的房间里?”
段光霁固然看不顺眼阮舒池,但要是让他做出这种谋害人的事,他还真没那个胆量。
阮舒池脑子反应速度总是要慢半拍,思虑了一分钟后,他猛地一拍脑袋:“是李常?!”
陈清也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冷漠地勾起一抹笑:“还不算太傻。”
阮舒池简直要气到炸毛了,一想到今晚宴会上李常对他的那个笑,他就直起鸡皮疙瘩,胃里翻阮倒海的。
在心里将李常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后,阮舒池后知后觉坐起来,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可你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和你一间房?”
陈清也缓缓抬起眼皮,隔着一道门与他相望,冷漠的眸子里尽是深沉。
“酒店没空房间了。”
阮舒池不信,“那周衡不是换了新房间吗?”
陈清也面无表情:“他和我的两个保镖挤在一起,你要打个视频确认一下吗?”
一想到陈清也身边那几个人高马大身形魁梧的冷面保镖,阮舒池就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余光蓦地瞥见茶几上的花,阮舒池定了定神,试探着开口:“那个……那花,是你的吗?”
陈清也不明所以,“不喜欢?”
阮舒池呆住了,这花还真是陈清也送给自己的?
杀青那会儿,大家都互相送花,他手里收到的都快拿不下了。那时候的陈清也在做什么来着……
哦,他隐隐约约想起来了,那会儿陈清也跟个阎王爷一样坐在棚子里,面无表情地望向他们庆贺的人群,周身气势冰冷骇人,方圆几米除了保镖再没人靠近。
原来她不是面上那样冷漠的人,还知道杀青了要送人花。
而且,她似乎就只给自己一个人送了,盛前辈要是收到了陈清也的花,肯定第一时间搂在怀里,不论是拍合照还是发朋友圈,一定都将它摆在前面最显眼的位置。
可今天盛鸿朗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阮舒池嘴角抿起,心里也暖暖的,“没有……我,很喜欢。”
说这话的时候,陈清也眸光微不可查地往他身上某处一扫,长眉微妙挑了挑。
阮舒池下意识回答道:“对啊,你看你儿子多体贴,三车西瓜,公司一人一个绝对够分。”
说完,阮舒池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爹给绕进去了,讪讪驳道:“什么回门礼,我又不是嫁出去了。”
阮华安懒得说他,今天收到秘书说门口运来了三车西瓜,他还震惊了一下,以为是对家在搞什么新的商战把戏。
结果细问才得知,是他那个好大儿把人家大爷瓜田的所有瓜都买下来了。
真是够优秀的。
阮舒池注意到她的目光,默默拿毯子盖住了自己的下半身:“……哦。”
陈清也回去的方式依旧很张扬,因为要赶时间回去公司开会。
于是阮舒池在剧组,第二次见到了那架独属于陈清也的私人直升机。
这次直升机直接停靠在了天台,阮舒池连楼下酒店的大门都没出去,只匆匆和郑康时还有周衡打了个招呼,就提着行李抱着花,噌噌飞了回去。
两人对此完全没有怀疑,能搭上陈总的顺风机简直不要太棒,心里激动得直鼓掌。
现在他们俩恨不得陈清也对阮舒池多一点新鲜感呢。
齐大爷瓜田里的那些瓜,阮舒池也没忘记,一早就打了电话,联系了人过来运。
直升机先是降落在纪恒集团的顶楼飞机坪,送陈清也去了公司后,阮舒池才乘着飞机回了北纪玺府。
整整两个多月都没回来,阮舒池都快对这里陌生了,虽然他之前也就只住了几天而已。
将行李交给佣人,阮舒池独自抱着陈清也送的花上楼,回了房间。
将花束挑了一个满意的位置放置好后,阮舒池仰躺在熟悉的柔软舒服的大床上,满足地长吁一口气。
他打开手机,郑康时给他发了消息。
通知说先前录制的歌曲已经制作完毕,6号会全网上线。
还有他送来的那几首歌,郑康时说音媒部门的金牌作曲人辛游对他夸赞不已,公司挑了几首最好的,等假期过后他就可以过来录制。
之前在陈峰的时候,他就有跟那时的经纪人提过拿自己写的歌发布,但经纪人后来的反馈却是说公司会给他们安排好一切,艺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
他写的草稿被退了回来。
晚上,终于洗好了澡的阮舒池委屈兮兮地抱着抱枕缩在沙发上,眼睛张望着陈清也卧室的方向,敞着门和她闲聊。
“所以,你是说,段光霁故意在我房间里蹲我?”
没聊多久,阮华安就嫌烦,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人撵回了北纪玺府。
已经结了婚的大男人天天往家里跑,像什么样子。
罕见的,陈清也今晚回来的很早。
进门见到阮舒池坐在沙发上捣鼓吉他,而不是回去阮家时,她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两人终于又坐在一起吃上了饭。
桌上,阮舒池一言不发,只专心吃饭。他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清也,索性直接闭嘴不开口。
“后天,跟我一起出趟门。”
突然,陈清也毫无预兆地说。
阮舒池一顿:“去哪儿?”
陈清也擦了擦手,不咸不淡道:“M国,参加一个宴会,你以我男伴身份出席。”
阮舒池僵了一下,内心猛然激动起来!
终于要来了吗?假扮恩爱丈夫应付顶级阶层大佬,看上流人士暗流涌动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步步为营,助力陈清也实现商界帝国梦?!
“你不需要做什么,跟在我边上就行了,有人问起,就如实告诉他们你是我丈——”
陈清也忽然停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一脸兴奋到要上战场的模样:“……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阮舒池幡然清醒过来:“没!”他立正坐好,露出一个公式化微笑缓解尴尬:“……你继续说。”
陈清也冷眸扫了他几眼,沉默了几秒后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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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次宴会的主办方是Mcs集团掌权人Aldridge Kevin。他家背景是M国金融界巨头,届时国内外不少名流都会出现在那里,重要性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阮舒池曾一度怀疑自己的水平。
他从初中时就开始自己写歌,还给音乐制作公司投过,并且被买下了版权。
只是,他对自己的信心,在陈峰一次次的拒绝下,渐渐消磨殆尽。
虽然不知道辛哥是鼓励他还是真心话,但被认同的感觉真好。
阮舒池乐得美滋滋的,给经纪人回了消息之后,便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打滚。
他的新歌要发布了,新剧也拍完了,陈清也还单独给他送了花,自己写的歌也得到了肯定,一系列好消息紧随而来,阮舒池激动地卷着被子滚了两圈,迫不及待给温以冰分享了这一喜讯。
晚上,他还回了一趟家,看望他爸。
踏进阮家大门的那一刻,阮舒池忽然有种回娘家的错觉。
阮华安坐在沙发上,似乎是早已等他多时,手里端着一盏茶,正不紧不慢地喝着。
见到他来,阮华安抬了抬眼皮,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回来。”
阮舒池以为是自己太久没回家老爸生气了,于是赶紧凑上前安抚说:“爸,你瞧,我这一结束就回家看你了。”
阮华安冷哼一声:“公司门口的那三车西瓜是你的回门礼吗?”
“我们这群搞文学的发疯的时候,就喜欢去听隔壁的哲学课。哲学嘛,听多了就显得神神叨叨的,所以有时候也就也喜欢去分析自己。我也一样,他回国后我非常认真地思考过,我对师兄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来源于什么?”
“最后的结论是有色令智昏,有最简单的心动好感,可能还夹杂一些仰慕。从头到尾我和师兄没有刻苦铭心的什么,一切都是淡淡的。所以最后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也很轻易被别人替换掉。”
“那你呢?”蔺怡话锋一转,不得回应低头去看陈清也垂下的脸,“其实大学那会儿,我就纠结过你们之间的感情。可能得出的结论只有,你是喜欢阮舒池的。”
“别问我原因,这是女人的直觉。”蔺怡见陈清也刚要开口,已然猜到她要问什么,“或者你看我们的眼神,和我看你的很相似。”
“所以从走进这里开始,我看你的眼神和表情,大概就能大差不差地猜到你在想什么。”
陈清也扎好麻绳,最后调整完位置,拿起喷壶往上花叶喷了些水,等白色绿色的花啊、草啊水润起来,再递给了蔺怡。
她现在脑子乱成一团,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蔺怡又能知道什么。
陈清也还是很给面子地问道:“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蔺怡笑着接过花,抱进怀里:“我猜,可能是……”
“还在喜欢阮舒池吗?”
第 23 章 宫灯百合
蔺怡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这问题竟刁钻得陈清也答不上来,或许更实际直白些,是不知如何作答。
她叹了口气,试图邀请蔺怡去隔壁咖啡厅小坐:“要不要去隔壁咖啡店坐坐,也是我开的,我请客。”
蔺怡看了眼手机时间,有些遗憾:“下次吧,今天时间不早了,我这儿几句话跟你说完就得回去了。不然,我那个中文不好的丈夫容易在家急得团团转。”
陈清也无语,只作玩笑道:“禁止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心眼小,看不惯会加价的。”
蔺怡失笑,摇摇头神态却明显是不在乎这个:“加吧,加钱我也得该问问该说说。我性子直,憋不住话的。”
“你想和我说什么?”陈清也不免好奇。
阮舒池了然,原来是担心和他的行程有冲撞。
“这两天好好休息,”陈清也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接着委婉提醒道:“多吃点。”
阮舒池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很快就明白过来陈清也指的是什么。
他刚从剧组拍完戏,瘦下去的肉还没长回来,现在乍一看,仿佛随便一阵风就能给他吹倒。
他垂下眸,捏着筷子小声“嗯”了一声,随即专注用餐,不再说话。
回了房间后,他从书柜里拿出来一个酒红色封皮厚本子,准备开始写日记。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心里有什么事都往日记上写一遍,好的当做分享,坏的当做倾吐,时间一长,就不存在什么心结了。
就在这时,与它相邻的一个蓝灰色封皮的本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阮舒池觉得陌生,这个本子他似乎没有印象,从阮家带来的东西他都记得很清楚,唯独这一本……他感到甚是奇怪,它之前就放在这里的吗?
好奇之下,他伸手抽了出来,站在原地翻开了这个表皮有些泛旧的笔记本。
随便翻了几页,阮舒池就愣住了。
这是一本日记本。
而且上面的字迹他无比眼熟。
是他小时候的字。陈清也抬起眼注视他,脸上不带任何情绪。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阮舒池以为她会冷漠地扭头就走,还顺便嘀咕一句无聊时,陈清也终于开口了。
“唱吧,我听听。”阮舒池点点头,虽然他有时候不太着调,但这种重要场合他还是拎得清的。
陈清也顿了顿,忽然看向他问道:“你这几天行程紧吗?”
阮舒池摇头:“剧拍完了,有两个星期的假期。”
陈清也点头:“很好,我们会在M国待三天。”
阮舒池很意外陈清也会对这来了兴趣,于是扬起脸,特别自豪地跟她说这是他自己写的歌,过两天就会正式录制发行了。
陈清也不关心那些,听完男人的话,她长眸好久都没有动静。
阮舒池忽然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她,问道:“你要听吗?我可以给你清唱。”
少年唱的入神,她听得也专注。
十四年前的景象,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歌声混着吉他音伴奏游荡在房间里,这儿的隔音很好,空间响音也是一流,完美地将音乐的曼妙展现了出来。
阮舒池觉得很奇妙,这是他在录音棚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束缚身躯的桎梏怦然碎裂,他手里的吉他仿佛成了音符制造机,身心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他哼出歌词,也唱出了心意。
被那样一双眼睛瞧着,他感到莫大的满足与惬意。
灵魂被自由的风吹起,又温柔缱绻地将他放置在地。
陈清也始终很安静,她的眼神温和沉默,音乐唤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悸动,也将过去的一幕幕摆在眼前。
结束后,阮舒池有些诧异地松开吉他,刚才的奇妙感觉仿佛是幻象,他再想感受一遍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回氛围了。
阮舒池看了客厅一眼,虽然家里没多少人会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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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但这会儿还是有佣人在的。
要他在别人面前毫无准备地唱歌,还真有点困难。
他冲陈清也一笑:“这里我发挥不好,走,去录音棚。”
陈清也允许他在这里做自己喜欢的事,甚至还帮他改造出来一个小型录音棚,里面各项设备都齐全,音质还贼拉好,方便阮舒池自己倒腾。
事实上,这个录音棚是阮舒池在这里最喜欢的房间了,不用工作的时候,他就自己一个人窝在里面,弹弹吉他敲敲鼓,待一天都不觉得闷。
阮舒池兴高采烈地拉着陈清也来到了录音棚。
他昨晚还在里面鼓捣乐谱,弄到半夜,感觉满意了才去睡觉。
陈清也进来的时候,地上横七竖八地放了好几个凳子,以及歪倒放置的吉他和架子鼓棒。
阮舒池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然后弯腰,飞快地收拾起来。
不一会儿,录音棚就恢复了整洁。
阮舒池让陈清也坐在沙发上,他则是挑了一把手感最好的吉他过来,跨坐在一条高脚板凳上,开始自己伴奏。
公司早就把制作好的伴奏文件发给了他,但在陈清也面前,阮舒池还是想用自己最擅长的吉他来演奏。
录音棚静悄悄的。
男人舒长的指尖拨动了吉他弦,清脆一声,律动的乐符从他手中钻出,缓慢悠长的前奏渐渐将气氛带动了起来。
阮舒池朝陈清也微微一笑,紧接着,温柔清澈的嗓音伴着歌词,一句句在房间内响起。
“晴雨洒进窗台”
“落雁齐归来”
“我将明天一页页翻开”
……
歌声起,陈清也静静坐着,身边录音棚的场景飞速变化,黑色的录音设备一台台消散在空气中,封闭的房间墙壁开始消失,露出了葱绿色的树林,脚下的地板也变成了水泥地。
她看到对面坐了一个少年,腿上放着一把吉他,正微笑着对她弹奏。
他一边弹,一边唱——
“长空落下的孤日”
“秋水卷起的独池”
“走上前/还是那一副/无以企及的神姿”
陈清也不觉有他,漠然道:“嗯。”
她嘴上语气虽这么冷硬,但阮舒池知道,这已经是她对待人最温和的态度了。
他心情甚好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陈清也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扣着手指,躺在沙发上歪歪扭扭面露犹豫地小声道:“其实也可以把我安排跟其他人一起的……”
可身后一直没再传来人回答的声音。
阮舒池心里一阵紧张,以为陈清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就连陈清也翻书的声音都听不到。
阮舒池觉得奇怪,于是小心翼翼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思想准备,然后鼓足了勇气转过了身,这才发现对面的卧室里,陈清也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书,拉过被子睡着了,房间里只剩下床头点了一盏小小的暖黄色灯。
她侧卧着睡的,脸刚好朝着房门的方向,右手压在枕头下,柔软温顺的长发散落在被子上,英气冷峻的面容即便是睡着了也从未放松,眉头轻轻蹙起。
暖黄色的夜灯照到陈清也沉静的脸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软。
阮舒池盯着那画面,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偏偏他却出现了一股紧张感。
他慌忙转过了身,面对着沙发,紧紧抓住抱枕,心乱如麻地闭上眼睛。
另一边,李常难掩激动之色,敲响了阮舒池原来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