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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千百转
楚怀存闭了一下眼睛。在薄薄的眼皮将眼前的一切覆盖成一片漆黑, 青色的湖水融化成了记忆里的那一片湖水时,他恍惚间再一次看到,他也曾在这里与某个人并肩走过。
那是在蔺家出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但没有人能看见灾祸。那天的月亮像是睁大的眼睛,湖水在月光的驱赶下缓慢地晃动, 水波声沙沙作响, 万千世界慷慨地给出了一个角落, 预言般允许两个即将失散的人无比静谧的夜晚。
诗会结束后, 蔺家声望无双的少年君子快步离开人群,在见到远处等待他的少年时,无比温柔地对他笑了笑。
楚怀存说:“走了。”
对方却说:“怀存,青鱼湖风景甚好, 陪我在这里说说话,好不好?”
楚怀存自认为还没有能够领略自然之美的境界, 何况他随着老剑客风餐露宿,早就把文人雅士津津乐道的山林野趣看得眼底生茧。不过,在那一天, 青鱼湖是非同凡响的,就像是传说中的青鱼重新游回了这里, 被如霜的月光披上的一层神秘的味道。
那天他们谈到的事情也像是谶言。楚怀存不知怎么便聊起了他对未来的打算。
老剑客早就抛下他不知流浪在江湖的那一块角落,他没打算读书做官, 虽然他并不是有失才华,但他对权势并无所求。少年抚摸着自己冷水般流淌着光华的长剑,周身自有一番凌厉的气质, 只对眼前的白衣君子敛去了些许锋芒。
“若有机会,”楚怀存说,“我想要参军入营。边关的局势不稳,连日来时常有战报来京。我不愿意空怀有才能, 或许亲身上阵杀敌,才是我会做的选择。”
“这样啊。”不知为何,对方弯了眉眼,似温柔又似怅惘地笑了笑。
“只是战事危急,刀剑无眼,怀存,你若是离我远行万余里,我大概会舍不得你的。”
他话里话外都是隐晦的挽留,当时的楚怀存虽没听出隐藏其中的情绪,也听出他不愿意自己远行。少年人仔细地思忖了一番,随后艰难地作下了决定:“那我便不去了。”
那时候的选择多么简单,像是整个世界都被缩放在眼前的湖水中,水晶般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就像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属于一个世间最光风霁月、温文尔雅的君子,楚怀存从没见过比他更合适穿白衣的人,他的眼中带上了笑意。
“不是这个意思,”他轻轻对楚怀存说,“你想要做什么都行,我当然不会阻止你,绝对不会。几日后,定国军征兵的名单便会出来,你的才能如此出众,定会被将军收于麾下。”
他会为自己感到骄傲,楚怀存想。
他的手轻轻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蔺家长子一向以文士风骨闻名于世,手中提的是笔而不是剑,此时却像是有了点英雄豪杰的风流气度,对着楚怀存粲然一笑,抬起另一只手,背对着茫茫的大湖,忽然道:
“我提前为楚将军践行,楚将军愿不愿意听我击节而歌一曲?”
将军这个称呼被他含在齿间,像玉石般铮然有声。他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名士,此时竟随意地用双掌敲击出奇异却悠扬的旋律,挑了首《秦王善战曲》和着节奏缓缓念出。那些发生在遥远铁灰色天空下的流血和白骨随着他的声音,竟仿佛呈现在面前一般。
楚怀存恍惚了一会,才别扭地侧过头:“我还不是将军。”
“以后会是的。”
他那样笃定。
那时的楚怀存毕竟还年少,不知道这一切最关键的并不是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而是眼前的人对自己的一腔再难寻觅心意,以及永远回不去的仿佛一切都能实现的那个奇异的月夜。月亮像是要从夜空中挣脱,把一切照的那样雪亮。
这一幕深深烙印进了他的眼睛。
以至于连照亮半边天空的火光,也仿佛无法与月光争辉。
*
回忆就像是尝一味只有自己得知的嘉肴,虽说五味杂陈,但在外人眼中,也不过是匆匆一瞬。楚怀存并不打算说谎,但也找不到和季瑛详细说明的必要,只是简单地回答:
“有,但我之前只和一个人同游过此处。”
“那位楚相一直在找的蔺公子?”
季瑛在这类事情上异常敏锐,大概这就是他的老本行,窥探各种各样的秘密,像是闻到血腥味的蛇隼。楚怀存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季瑛却不依不挠。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楚相这般念念不忘?”
“季大人不知道?”楚怀存反问,“你可是费尽心思收集到了关于他的资料,何必再问我?你自己梳理你的那些线索便是。”
他们口中明明起了纷争,似乎双方都分毫不让,彼此拉扯着不愿意让对方遂心,然而手却仍旧紧紧地交握在一起,楚怀存觉得季瑛握的愈发紧了起来,就像是要死死地将他缠住,一点漆黑的发丝自脸颊垂落,和他的目光一样黑漆漆的。
他于是弯起指尖,在季瑛手心轻轻划了一下。
季瑛果然如触电般挣扎了一下,但却还是舍不得放开手,只是如他所愿松了松力度。他该明白任何力度都无法禁锢住习武多年的楚相,除非他并不打算挣脱。楚怀存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觉得有点无奈。
或许是缅怀起故人让他硬不下心肠。
“他……”楚怀存说,“和你打探到的任何消息都一样。那些人说他怎样怎样好,都不及他万分之一。他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是世间一等一的聪明人。人品也好,风骨这个词就像是为他创造的,他待人总是温文有理,不急不徐,但同时又绝不会违背原则。”
“他对你很好吗?”季瑛不知为何避开楚怀存的眼睛,继续追问。
“当然。”
高山之巅的冰雪融化,大概也不会比眼前的这一幕更加动人,权倾朝野的楚相神情却不再那么冰冷,季瑛握住他的手,觉得自己的手仍旧是冷的,但心却一点点滚烫起来。
“世界上是没有这样毫无缺陷的人的。”季瑛说。
“可他就是那样的人。”
楚怀存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护短,而这个缺点在此时发挥到了最大,以至于楚相此时甚至忽略了论证的必要性,只是略微带一点孤傲地证明他记忆中的人确实如他所说那样明月无缺,白璧无瑕。
季瑛想,就问到这里便好。该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你想要知道的结果也一清二楚。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魂灵得到如此不加掩饰的维护,还有什么所求,又能说出什么遗憾。
若是真在九泉之下,也该短暂地感到一丝欣慰才是。
但他的眼神却闪烁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楚相,若是你找到那个人时,发现他已经不再像你记忆中那样——甚至你有可能发现他从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而是做过很多糟糕的事情,你会怎么做呢?”
楚怀存想说不可能,但他却直直地刺进了季瑛的眼睛。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此时仿佛能轻易地击溃,就像是恳求般看向他,灵魂因为清楚自己问出了不该问的问题而战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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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楚怀存定定地盯着他半响,才终于一动,腰间的玉佩微微摇晃,在夜色中闪烁出一点温润的光芒。
“我开玩笑的。”
季瑛不知何时又笑起来,笑容从眼睛一直蔓延到嘴角。他蛰伏在深紫色的官袍里,浓烈的笑顺着相连的手掌一路颤动着,细不可闻的反应灵敏地传递到楚怀存的掌心:
“冒犯到楚相了吗?真是不好意思,我只不过是有点不合时宜的好奇。我没有狂妄到这个地步,这我是知道的,楚相心中的那个人无论如何我也不够资格诘问。”
“不,”楚怀存终于开口了,“我只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但想清楚这个问题不算很难,”
楚相捕捉着面前人微不可察的动作,哪怕是一声过重的吸气,或是视线上不知是否有意的躲避,还有他忍不住弯曲起的手指。他每次紧张都会这样,从他清醒过来后的第一次谈话开始,他看见季瑛蜷起手指,就知道他在说违心的话。
归根结底,另一个人也是这样。
“他曾经对我说,我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他不想束缚我,”楚怀存说,“我现在仍旧能清晰地想起那一幕,清晰到有些古怪,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我的记忆为什么要纤毫毕现地把那时的一切都记下来。我该感谢季大人才是,但无论他是什么样,或者变成什么样——”
记忆中的对方一身白衣,话语温柔笃定,却不知为何微微弯曲手指,像是控制不住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楚怀存如剑锋般明亮的眼神落在季瑛身上,稍纵即逝,只出于无意。
“我不在意,也没有那么多准则。”
年少的楚怀存对玩弄权势没有兴趣,更不在意高官厚禄。他曾为了半块馒头差点划破一个人的喉咙,也曾在无名的坟前流过硫磺气味混杂着的眼泪。
是什么让他攀登了十余年,走上了这个被黄金和枯骨围绕的位置,在朝野中烧起冰冷凛冽的火焰?楚相没有忘掉他想要探索的真相。
“若他愿意,是什么样都好;若他不愿意,我便把他拉起来,给他任何他想要走的道。”
季瑛抿了抿唇,他再此之前曾短暂地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好哑口不言地用闭嘴掩饰。他在一瞬间生怕楚怀存把他认出来了,但很快心就沉甸甸地落下。楚怀存只是在为他解答,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他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如今的楚相,怎会毫无根据地轻信一个人呢?
他反而要更加慎重小心。
季瑛不愿将楚怀存扯进那些陈旧的往事,他处处受限,无计可施,拼尽全力换来一点岌岌可危的生路,与此同时必须做好一具张牙舞爪的傀儡。他知道楚怀存永远不该发现自己是什么人,否则受牵制的将不止是他一个人。
他不能作为那个人活着。
但他又忍不住想要作为季瑛,在那些拼凑出来的瞬间肆无忌惮地对楚怀存展露出爱意,即使不会得到回应,但他饮鸠止渴,已经抽不回手了。
就像此时的十指相扣。
楚怀存不动声色地继续和季瑛向前走,就像是并没有察觉到身边人流露出的一丝异样。异样的原因有许多种可能,楚相心知肚明,但无论如何,不该像现在那样,在刹那间忽然像是看见了那一小片战栗着一无掩饰的灵魂,于是疑窦再一次无声地蔓延开来。
不该这样,楚怀存想,你对那个人毫无这样亵渎的心思,对方在回忆中也和情欲毫无关系。
但季瑛不一样。
他会因为疼痛而颤抖,会因为亲吻而落泪,会因为触碰而绷紧身体。他看着季瑛,心知自己只是看着面前这个鲜活的人,一个穿深紫色官袍的佞臣,求欢时才会褪去脸上虚假的笑容,触及到稍微深一点的内里,便仿佛触及一个秘密。但楚怀存并不抗拒这种感觉。
我会留意。楚怀存对自己说。
他本该继续仔仔细细将季瑛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但他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季瑛有点茫然地侧过头,深色的发丝柔软地挡住了他的眼睛,楚怀存忍不住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
“什……”季瑛说了一半,随后也噤声不语。
他们都听见了,在湖畔不知什么位置,传来了微弱但确凿的哭声。
那哭声呜呜咽咽,颇有一点幽怨之情。楚相站定,几乎就在刹那之间,他派去监视周围动静的暗卫赶到了他面前,对他见了个礼,随后解释道:
“楚相,前头青鱼石边,有一位士子垂首落泪,大概在祭奠些什么。若是打扰到楚相,是否需要属下将他劝离此处?”
“是梁客春。”
季瑛说,“我听得出他们大多数人的声音。”
“厉害。”
楚怀存夸的时候没怎么花心思,看见季瑛的神色闪过一点微微的光芒,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干我们这行的人,总得做到这个。”
季瑛笑了笑,“连监视窃听都分不清人,指不定哪天就进了谁的套。只是梁公子难道不知道楚相和我将要‘争斗’于此么?非要挑现在于这条路上哭出声来,指不定有些什么心思。”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他像是飞快地恢复了,此时又流露出平时那股狠戾的劲头,似乎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做些符合他身份的坏事。
“我看他倒不坏。”
楚怀存评价道:“季大人大概没来得及听见,这位梁公子的诗写的不赖。”
“楚相就是照着诗写的好不好来评价人的么?”
季瑛低声说,“真可惜,我可不会写诗。”
方才被楚怀存派遣出去的暗卫终于又回来禀报。这一次,他的神色利落了许多,显然是得知了什么确凿的结果。他忽视掉站在楚怀存身边的季瑛,主上身边站着什么样的人,当然轮不到他们来评判。只是,接下来的选择——
暗卫恭敬道:
“梁公子说,他想要单独求见楚相。”
第132章 乌夜啼
梁客春显然早有准备, 堵在这条路上掉下的眼泪未必全是假的,想要和楚相单独交谈却实在千真万确。只可惜楚怀存并不是独自出行,他身边还跟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季瑛,正虎视眈眈地窥探着情报, 企图分一杯羹。
不得已之下, 他宁愿冒着得罪季瑛的打算, 也要请楚相说话。
这可真是勇气可嘉。
楚怀存想, 就是不知道那人愿不愿意放人。
身边的人握住自己的手僵硬了一瞬。季瑛下意识又扯了扯唇角,做出个笑模样。但他的笑却只是轻飘飘地浮在脸上。他终究对自己和楚怀存之间的关系做了一个明确的判断,于是慢慢地松开手指,嘴里还不忘说着威胁的话:
“梁客春是吗?楚相帮我告诉他, 我记住他这个人了。”
季瑛向来睚眦必报,容人之度极其有限。楚怀存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手指上尚且残留着被紧紧缠住的触感,他轻声说,不带什么情绪:“好。但你也知道, 他相当于投入我的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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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还没吗?”季瑛咄咄逼人,“不能动?”
楚怀存停顿了一下, 决定还是不能惯着他这种满口胡言的坏毛病。他神智尚清醒,季瑛当然没有迷惑人心的本事, 还不足以让他放弃阵营和大局的概念。他们只是私交近了些,更近一步的关系却没个准数。在这样的关键问题上,楚相不会退让哪怕一步。
“季大人, ”楚怀存不容置疑地说,声音清冷如剑鸣,“慎言。”
他一身白衣如雪,端的是世外谪仙一般。身后的暗卫噤若寒蝉, 楚相不是靠宽宥走到这个位置上的,他手中的剑斩杀过外敌的头颅,也处决过身边的叛徒。这样的人,能允许那个声名狼藉的朝廷走狗牵着他的手一路走来,已经令人不可思议。
以楚相的脾气,当着他的面说要动他的人,这大概……
即使暗卫全身心忠诚于主上,他也忍不住因为季瑛冒犯的言论被冷汗浸湿后背。
季瑛却并不意外。若楚怀存不这样反应,他反而要怀疑今晚这个纵容得有点过分的楚相被谁夺舍了。只是,这样的态度终究让他清醒了些。
青鱼湖的月光很好,人也很好。
但他本来就没有资格再和楚怀存走下去,有这样的契机倒也不赖。季瑛微微垂下眼睛,躲开楚怀存锋利的目光,低声说:“不能动就算了,我也不至于没气量到非要和一个举子作对。楚相,后会有期。”
他变卦得很快,不从一而终,非君子也。不过他先前宣誓会对梁客春动手,显然比他说这句话更让人相信些。归根结底,没什么人会听信一个小人多变的谗言,坏事的言论总比好事来的震耳欲聋。
没什么人——楚怀存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恐怕自己成了“什么人”中的一员。
“后会有期。”他说,看见季瑛的背影停了停。
他总会弄明白季瑛这个人的。
*
楚怀存见到梁客春时,他正在焦急地从青石的这头踱步到那头,脸上倒还挂着泪痕,仿佛真哭过一场,神情却带着紧张和惶恐。直到听到脚步声,他才定了定心,转过身向楚怀存行礼。
他方才差点成为了朝中头号奸佞的眼中钉,他或许不知道,也可能心知肚明。
“楚相,”他恭敬道,“贸然请见,情非得已,我实在……”
等到真见到楚怀存,他的话又卡壳了。楚怀存一身上好的料子,绸缎白得像是裁下了一截梨花,暗色的底纹不知是多少绣工熬着眼睛的成果。在这样的人物面前,被他用冰雪般清冷的眼神一望,很容易让人觉得自惭形秽,哑口无言。
“梁公子,”楚怀存的态度却反而温和了些,“莫要紧张。”
他这样的态度不是出于对梁客春的特别对待,也不是一时兴起。按照历朝历代的规范,像是楚怀存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掌朝政的权臣,对清流总是愈加提防。但楚相却对这些文邹邹的书生有着格外的宽容。
但梁客春反而更加紧张。楚相以礼相待,本来能成一段佳话。
梁举子向左望了望,是连着天空的青色湖水,往右边望了望,是高挂空中的一轮银色月亮。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他最后向自己望了望,明白自己满腔心事,不敢言说。
他觉得腿脚有些发软,弯了弯膝盖,忽然听见了“扑通”一声。
原来是他已经跪在了楚怀存身前。
楚相面不改色,打量着这个显然有难言之隐,又畏畏缩缩不敢直言的文士。他神色淡漠,落在人眼里,又是另一种味道。
梁客春用仅存的理智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跪了,也不差这么一遭。他抬起眼睛望向楚怀存的脸,又顺着他的影子看向了背后的青鱼湖,忽然觉得无限心酸涌上心头,接下来的话语无比顺畅,连着呜咽一同流淌而出:
“我不敢撒谎,”他呛了一下,咳嗽着说,“我知道楚相在查当年的事。当年蔺家一夕之间覆灭的原因,恰好我知道些什么。我必须……我必须对楚相说出来。”
楚相的瞳孔微缩,眼眸如电般望向梁客春的眼睛。
对方见他神色一变,终于放下心来。梁客春心知事到如今,他隐藏在心中的疑问终于能够变成活脱脱的语言重现在这个世界上。他心中发酸,又觉得自己的骨头仍旧是硬的,不该跪的那么利索。他摸索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眼睛却茫然地凝成一点,望向眼前的青鱼湖。
楚怀存见他脸上泪痕交错,停顿了一瞬,便伸出手来扶他。
然而这像是戳破了梁客春的理智,他忽然悲从心来,睁眼转向那只来搀扶他的手,嘴唇止不住地颤抖,最终化作了一声悠长的哭嚎。
他不仅没有扶着楚怀存的手站起来,反而跪的更加端正,只不过不是朝着楚怀存,而是朝着眼前的青鱼湖。
他哭得止不住,对着眼前的湖水:
“老师啊老师,”他说,“我终于敢来这里见你了,已经过了十年,九泉之下,我也得有个交待呀。楚相,你看眼前的湖水,昔日的京城名儒、太史官魏珙的尸骨,恐怕已经化作了青鱼的腹中之食!”
*
听着梁客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这么一番话,楚怀存总算摸索出了其中的线索。
这位梁客春虽然参加这一次的春闱,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京赶考。和一众少年得志的才子相比,他年纪稍大了些,也更加沉默寡言。尤其是说到师承,各人有各人的门道,他却偏偏不得其门,只靠自己的才华赚得了一点可怜的地位。
但往前追溯十余年,他曾经是京城大儒魏珙的学生。
说是学生也不太妥当,那时候顶多算的上是学堂里的门徒。只是梁客春这里有这样一层缘由,他素来家贫,虽然从小歆慕诗书,但本来没有资格追求这样的理想。只因魏珙当年乐善好施,每隔一段时间都挑选几个没钱读书的穷学生资助,这才让梁客春有了这个机会。
但读书本就是自家事,资助的孩子们也未必都能成才,半途而废者反而更多。
梁客春当年勤勉,没日没夜地背诗,颇有点捷才,于是魏珙干脆把他视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但是,他担心被资助的这些学生惹人非议,所以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一层特殊的关系。
以至于在他死后,树倒猕狲散,梁客春的名字没有任何和他联系在一起的机会。
“我记得,”梁客春终于一边啜泣着一边被楚怀存扶起来。楚怀存叹了一口气,感受到自己的衣袍被他蹭着泥沙的手掌弄脏,觉得这个士子严格说来也不太客气:
“世人都说魏老先生是寿终正寝,城郊还有他的坟墓。你的意思是,那只是一座衣冠冢,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而你恰好知道其中原委?”
“正是。”
梁客春也恢复了情绪。他平日里羞涩又内敛,任他的哪个同窗也看不出来,他居然石破天惊地在势焰滔天的楚怀存面前哭了这么一场。他赶忙收拾了一下仪容,随后看向楚怀存雪白袖子上的脏污,脸上一副闯了大祸的表情。
“这个没事,”楚怀存淡淡地看了一眼衣袍,这样说。的确,就算他袖子上添了脏兮兮的掌印,也一点不影响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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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孤高出尘,锋利如剑。
“好……”梁客春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魏先生当年曾约我到青鱼湖边授课。楚相也知道,这里曲径通幽,往往有许多很难撞见人的地方。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就是……就是老师‘寿终正寝’前的那个晚上。”
“你看见了?”楚怀存把声音放缓。
他却没有回答,而是陡然转向另一个话题。梁客春定定地看着楚怀存,又行了一礼:
“楚相或许不明白我为什么找您谈论这些。我想我应该先说的,老师的死和蔺家其后的覆没,绝对有相当大的关系。就在那段时间,我记得老师和我讲课时,曾提起过蔺氏——他说有一件事让他感到于心不安,正和蔺家有关。他一直在犹豫。”
“犹豫什么?”
“我不知道。”梁客春说,“之后老师就……消失了。他死的太干脆了,像是没有人在意棺材里有没有尸体,我记得他下葬时我曾经远远地从人群中往里望,棺材只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是白花花的纸钱。后来,魏家人不也退出京城了么?”
“你看见了。”楚怀存笃定地轻声道,他的声音带有一点悲悯。
“我不知道。”梁客春再一次这样回答。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那片湖水:“我只是远远地看见有人被拖进了湖水,我不知道那是谁。我等到夜半三更,却连虫鸣也没有,更没有等到老师,我就回去了。我一直记得那个人隐约穿着和湖水一个颜色的衣服,老师总穿那件青色的衣袍。我不知他‘寿终正寝’时,穿着的是不是那件衣服?”
楚怀存给了他一点时间。
随后他问:“你认为这件事和……魏老先生口中的蔺氏有关?”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梁客春喃喃道,“这件事我只和我的母亲说过。为了避祸,我们全家迁往江南,后来又到关中。但我还是回京了,我不敢对别人说,楚相。”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此时此刻,也担忧藏在湖底的魂灵被惊扰。楚怀存却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魏老先生这样的大儒仍旧能够悄无声息地死去,那么背后的人也就只能是那些连名字也不能提起的人了。况且,魏家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们的声音是被抑制住了,还是,他们早就知情?”
这件事细想下去令人不寒而栗。楚怀存清楚,他的手指终于顺着冰冷的湖水,触摸到了当年隐秘的一角。他再度转向梁客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因为心潮的起伏而变得不平稳。他飞快地定了定神,向他询问:
“这件事只有你知情么?——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口风紧,”梁客春苦笑了一下,“当时十几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又被魏老先生教着,又和朝政半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思虑过重,需要找人倾诉。我明白先生的人品,他绝不会再把这些事和其他的外人说,也请楚相相信我的人品。”
楚怀存看着他,略微颔首。
梁客春盯着他看,半响没说话,直到他终于放弃般抓了抓衣角:
“楚相呢?楚相为什么会找人查探当年的事。我……若非我恰巧遇到,打探情报的时候隐约听说,我是绝对不会信的。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楚相。”
“请相信,”楚怀存无比郑重,“我比任何人都非要让当年的旧事重见天日。”
他说的肃然,腰间的佩剑也似乎嗡然颤动,似有所感。此时此地,仿佛故人新交一股脑地再现,在他的身后,湖水庄重地流动着,奏起一支怆然的乐章。梁客春意识到,他眼前的楚怀存褪去了残忍淡漠的权臣身份,他的那双眼眸冰雪微微闪动,像是一面倒映着过去的镜子。
“梁先生,”楚怀存恳切地说,“我需要你的助力。”
梁客春终于无可奈何地伸手挡住望向湖水的目光,嘴角却压抑着向上止不住扬了扬。他的心中显然也压抑着无数的情绪,最终却化作了一声长叹:
“愿为楚相马前卒。”
他摸索着,从袖子中掏出一些破碎的纸片,上面弯弯绕绕用炭笔勾勒了不少奇特的符号。梁客春终于说出了当年事情的全貌。
那天夜里,他没有立刻离开。
在那群人走后,藏在荒榛蔓草里的梁客春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向前走,一直走到湖边,踩着那些杂乱的脚印。乌鸦叫了一声,他吓得一动不动,生怕那群人回来。但他却强撑着没有逃走。
他俯下身看向那片碧绿的湖水。
湖水平静,不起涟漪,深不见底。
他什么也看不见。这里真的有个人曾经活着,随后被推了进去吗,倒不如说这一切更像是一个幻觉。他站在湖边的泥地上,感到一丝荒谬。他颤抖着声线,喊了一声“魏先生”,这声音在夜色里消散了,没有人听见。
他握住僵硬而冰冷的手,决心忘掉这一切。
但他却忽然注意到湖边的湿地上,在交错的脚印间,有几道常常的拖痕,像是有人用手指抠着湖岸的沙子,为了不被残忍的湖水卷走。梁客春无声地走近,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的命好到不可思议,那些掘坟的人没有去而复返的意识。
可梁客春哭着哭着,却发现了不对。
那些拖痕错落有致,让他不禁想起了老师教授他周易时,曾提起过的先人卜卦的方式。龟甲上的裂纹,兽骨上的斑痕,长长短短,变成了卦象上的卜辞。他睁大眼睛,努力地读出了这最后的遗音,那拼凑出了一个方位。
刚刚失去老师的学生茫然地在夜色中行走。
他顺着方位的指引,不知不觉却回到了那块和老师约定的鱼形青石旁。他迷惘地转了一圈,身边的林地投下无数细密的阴影,将他的影子分成千万片。他吐出一口浑浊的气,决定说服自己这是一个意外,他甚至罕有地高兴了些许。
那不是什么卜辞,只是没有意义的划痕。
那么掉进水中也不是他的老师魏珙,该是另外什么人才对。
他决定离开这里,但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地上的阴影。鱼形石头有着一个巨大的尾巴,鱼尾的阴影狭长。他忍不住顺着鱼尾看过去,竟走了几步。梁客春跪在地上,意识到什么。
那土是新的。新挖开不久,藏在鱼形石头的阴影之下。
“这个,”梁客春说,“就是我找到的东西。不是原本的那一份,但丝毫无差,都被我记在纸上。我看不懂老师留下的信息,只能把它埋在心里。”
楚怀存接过他手中的纸片。
确实像是涂鸦般,匆忙地画着一些符号。大概是某种字迹,弯曲折叠,却看不分明。无论如何,这是通往过去的一把锁,冷冰冰地将真相挡在背后。楚怀存知道自己一定会解开他。
“我明白了,”他对梁客春郑重地点头,“梁公子保重,此后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梁客春完成了他的使命,此时连脊背都仿佛松了松,也终于仰起了脸,沐浴在如银般的月光中,让月光把脸照的雪亮。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又勾起嘴角苦笑。
“楚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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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某自当珍重,”他说,“但我已经毫无遗憾,楚相也不必太在意。今日我找到楚相,却不知季瑛——季大人也在,我想他从此会对我分外留心吧。”
能和楚相对着干的,朝中也只有季瑛。
更何况方才他还当着所有人的面为难秦桑芷。虽然此事颇有疑点,但足见季瑛针对他们的意愿之强烈,时刻都抱有来砸场子的恶意。梁客春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纷乱不堪的朝堂,成为了楚怀存麾下一员,与此同时结下了仇敌。
他闭着眼。
所以并没有看见楚怀存的神色微微一顿,随后流露出一点无奈。
*
到了月底,军部的军粮案算是终于告一段落。
两头都没讨着好。楚怀存自愿担责,从名义上解除了对军部的绝对掌控权,但太子的母家继续接手地方的重兵,任谁都知道,背后完全由楚怀存安置。账本的事情被季瑛揭出来,他差一点就成功了,但楚怀存的动作太快,他无法完全把这笔账栽在太子母舅头上。
好在账本作为致命的武器,终究扳倒了三皇子退出来作为定罪羊的一部分部署。这也是太子党令人肉痛的巨大损失。
科举考试的春闱也总算放了榜。
参加曲水流觞会的各位,大多都榜上有名。相府早就得到了皇榜的消息,楚怀存找梁客春说话,顺便恭喜他得了个榜七。他现在和往日不同,可是攀上了楚相的大人物。放榜前,还有人知会楚相,问要不要再将梁客春的位置往前移些。
他自己说不必,楚怀存也没难为他。
镇北将军倒是在楚怀存的频率约束下被迫只能寥寥几次对他汇报情况。他今日和废太子吃饭,明日教授七皇子武功,后日赴东宫的宴会,可谓是春风满面。
虽然谁也没有把他真当心腹,但他这个性子倒确实方便打探些不同的情报。
至于季瑛——
青鱼湖一别,他们又见过几面。最开始是在解开“半面妆”的过程中,楚怀存还是照样在季瑛因为痛觉而抓住他的时候给他一些抚慰,那些细碎的甜头。后来便不那么疼痛,频率也随之降低。楚怀存觉得,即使他不出面,季瑛大概也能一个人搞定。
但他并没有实施这个念头。
相反,他顺道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季瑛受人钳制,他的行动轨迹也在无数双眼睛的窥探下。他不可能每次都往赌坊跑,那解释不通。最开始几次方先生还被迫扮演了狮子大开口的抬价角色,后来他也觉得太过抛头露面,摆摆手不干了。
“我还要名誉,”老头吹鼻子瞪眼,“不然我怎么做生意?”